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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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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我是这么想的。可是,事实上,我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恨他,也许是因为铭生没事,仍然好好的,我的怒也随之消散。你要我的心换殷姑娘的心,你要我的命换殷姑娘活下去的机会,这样的你,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呢?可是,事实上,我喜欢上你了。即使再怎么烦恼,即使再怎么思考,即使再怎么知道自己跟你的距离,我也无法从喜欢你的心情中逃跑,还是办不到,还是喜欢你。”她说,“原来,人生有许多的事都是没有所谓的固定的,准确的答案的,甚至攸关自己也无法找得到那个能说服自己的正解。”

他的心被什么颤动了。

“她是你认定的唯一,可,赫凡,你是何沁舞认定的唯一。”

也许,他让她偷吻得逞的那一日。

也许,月光隐没,日光初现的那一日。

也许,在那一日,他已经把她放进了心底。

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更不知道。

似乎是崔彻焯前脚才离开,似乎又是过了久久。

身着一袭红衣的俊朗男子在赫凡身后站定,与夕阳相衬,映得他的俊容更加耀眼。

薛枫劈头就问,“你要去和亲,跟那个大漠公主耶律媚容成亲?!”他简直为着这个已经闹得风风雨雨的江湖人口中茶闲饭后的话题感到难以置信。

赫凡回转身来,笑看好友。

“姓赫的!你笑什么笑?!”薛枫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枫,谢谢你。”赫凡却微笑着,这么说。

薛枫怔了。

一个连师傅死了都表现得淡漠到没有表情的人,说这么感性的话,就算薛枫心中的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了。

薛枫又何尝不懂赫凡,赫凡只是不同于他和耿诺,他有情绪会表现出来,耿诺有情绪会发泄出来,只有赫凡,无论有什么情绪都用高傲与淡漠隔绝,那是赫凡的保护膜,他和耿诺从来不去撕开那层保护膜,只因为他们了解,这就是赫凡,没有那层保护膜,那么赫凡就不是赫凡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大漠公主扯上?”薛枫的声音放缓,不再那么冲,“我听诺说了,这事完全是因他而起,他已经请旨面圣了,为什么你要阻止他帮你解除这道束缚?!难道你真的以为耶律媚容是小桃子?凡!耶律媚容不是小桃子!她不是!你想清楚了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赫凡的眼睛变得更黑更亮,也更深沉,“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别担心,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在赌。

在赌何沁舞的在乎。

在他们缠绵之后,她一声不响的离开。

关于何沁舞,他静下乱成一团的心,细细解开,想了许多。

失望转为迷惑,失落转为迷乱。

她的回应,她的声声言语,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那根本没有意义,真的没有意义。

可又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她的失踪。

他竟开始心焦,只能靠着耶律媚容这股风,希望把她逼出来。

他想问她,她成功地进驻他的心,为什么又离开?

难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就无所谓。

这疑问一直像针一般重重地扎入他的心里,让他痛得无法理出完整的头绪。

他知道,他即将与耶律媚容和亲成婚去大漠的消息比野火烧得更快,差不多已经传遍了大大小小各个角落。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希望她会来找他,阻止他。

是的,他想要的,努力争取。

但,不想要的,谁也勉强不了。

就算是皇上又如何?

只是,何沁舞,她,会出现的吧?

如果,她是在乎他的。

赫凡看着薛枫,目光灼热,亮得出奇,直欲将对方的灵魂都穿透,他说,“枫,请你帮我偷一样东西。”

chapter 19

定襄。

轻颖楼。

明颖彤立于深深庭院。

“你怀孕了?”廉裕出现了,“那薛枫还丢下你?!我去找那个混账——”

啪!——

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甩上廉裕的脸颊,打断他未尽的话语。

“究竟是谁混账?!”明颖彤寒着声音,“你答应过我什么?!亏我那么信任你!你呢?!既没有取纪双双的性命,也没有遵守不再出现于我面前的承诺!”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嫌恶,“我以为你的人格是值得尊崇的,是我瞎了眼,太高估你的品性了!”

她气愤难耐,朝他攻击而去。

明颖彤的武功在武林中算不得什么,但防身已绰绰有余。

廉裕不还手,不回避,她攻出的每一击,他都挨得结结实实。

“混账!混账!混账!——”

在明颖彤疯狂的大叫声里,廉裕骨头折断的声音也被压过,他的闷哼之声,更是轻不可闻。

反手,他抱住她,吼道,“明颖彤,你醒醒!你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纪双双真的死了,第二个会死的就是你!你会负疚而死!你只是一时被嫉妒蒙住了双眼,等你清醒了,你会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颖彤,你现在怀有身孕,别激动,你伤了我不要紧,但是,你会伤了自己,伤了孩子……颖彤,你对自己就那么没有自信吗?我认识的那个自傲坚强的明颖彤呢?!”他不理身上的痛楚,只是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地拥住这怀中的娇躯,一声声呼唤她的良知,全然不管还会有多少拳脚痛击在自己身上,“那个明颖彤有着自己的原则,绝不会摇尾乞怜!绝不会阴谋算计!更不会接受施舍的爱!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颖彤,心魔是恶鬼,不要让它支配你!醒一醒吧!你若真不想见到我,只要你不再悲苦伤心,我走便是,我保证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明颖彤的动作渐停,像只温驯的猫儿一动不动。

廉裕说,“颖彤!我很明白,你并不是真要取纪双双的性命,你只是不甘心!你把自己给我也并非真心想要同我做交易!你只是……只是想要证明你的魅力!证明薛枫有眼无珠!证明你拥有让男人疯狂的本钱!”他脸色严峻,“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就是要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你,我廉裕绝不放弃你!”

过了好一会儿,冰寒的安静沁入毛细血管。

“放开我!”她这么说。

他,犹豫一瞬,还是松了手。

她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她喝,“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就是甘愿做一个坏女人!做一个为了得到他而不择手段去达成目的的女人!我就要做这样的女人!我不要你假慈悲,假纯善!你走!你走!你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明颖彤这一辈子不会爱上你,下一辈子不会,下下辈子也不会!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你!所以,不要再对我心存希望!”

血,溅了一地。

明颖彤怔怔地看着那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眼前。

残星剑伤害了它的主人。

一只男性右臂更是与主人分处两地。

她惊骇地倒抽一口气,抬起头来,她望进廉裕的双眼。

廉裕的眼中有痛苦,有挥剑斩丝的坚定,“不能使剑便不能称为剑圣,今后,不会再有剑圣,我并没有辜负你对我的品性所抱持的信任!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吗?……永远呵,真是好远,好长久,好决绝……”他抑下喉头苦涩,“放心,我会消失的,在你面前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他对她,放不了手。

唯有斩手,不得不放。

“颖彤——”他最后一次唤她,淡漠地微笑,“后会无期。”

一阵微风吹来,整个庭院的树叶都在轻轻的颤抖。

缓缓地,他笑了。

轻轻地,他闭了闭目。

转身,往前走,他把涌上喉间的腥血硬咽了下去。

自以为是!

他凭什么自以为是?!

他在她的生命中,什么都不是!都不是!

他竟还可笑地乞请上天给他多一点时间……多一点时间……哪怕只是多一点时间……

颖彤,后会无期。

明颖彤一直看着那只断臂,一直看着,好久都没有动作。

好久好久之后,她走过去。

那只男性的断臂右掌漫开的黑莲将她震慑。

心锁遭人强启的声音,在轻风落叶的低吟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廉裕!廉裕!廉裕!”沿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她追,她跑,她喊,不知该如何处理心头那些来得太快,快得令她无法处理的七情六欲,“廉裕!廉裕!廉裕!——”

当一个不会泅水的人在水中沉没许久,不得呼吸。

在被人救上岸,终于可以呼吸之时所吸进肺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并非甜美,而是一种要将胸口里原有的空气全部排空的撕心裂肺的痛。

那抹清俊徐缓地映入眼帘。

明颖彤奔上前,蓦然自廉裕身后欺上。

廉裕停下脚步,重重一怔。

冰冷的体温环抱住他,他的血流不停,脸色已然苍白不堪。

该是幻觉。

迈步,他要离开却走不动。

她的身躯与他的身躯紧密贴合。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裳。

那血是温的,是热的,是烫的,是这样的震撼她的心灵,泪水竟毫无预警地滑落双颊,她想要控制已经来不及。

“混账……”她流泪,嘶吼,“廉裕,你这个混账!”

他低首看着她紧环在他腰上的双手,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正有力的跳动着。

沙哑的轻吟徘徊在她的耳边,“果然……还是同情吗?”

“黑莲说……你娘竟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小,记不清楚了。”很小便被娘亲植入体内了。

黑莲说是一种盅,似毒非毒之盅。

此盅的独特之处在于,中盅之人第一次交欢的对象需拥有童贞之身,且此后中盅之人不再泛交,唯仅此女,黑莲之毒便终身不得发作。

反之,黑莲之毒便会漫至骨髓,中盅之人将在九九八十一日内毒发,生亡。

黑莲说是一种独创之盅,经十年试炼而成。

炼它之人便是廉裕的娘亲,杨娉,人称,莲娘。

莲娘杨娉与黑公廉启本是世间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侠侣。

可,就在杨娉即将临盆之时却发现了丈夫与好友之间的暗通曲款,被她抓奸在床。

杨娉是武林大豪杨霸的爱女,岂是遇事装聋作哑的人?

纵然丈夫滔滔不绝的解释、埋怨、保证、誓言,她也不再回头,逼迫丈夫写下休书。

这段南方武林大豪的杨家与北方四大世家之首的廉家所铸传的佳话就此而终。

据说,而后,杨娉才开始研制黑莲说。

没想到她会将唯一的黑莲说药引植入自己的儿子体内进行试炼。

明颖彤的心一抖,“既然你身有此盅,明知我非处子之身……你还……还……”还与她欢好?

廉裕转过身来,他与她面对面,“颖彤,我失去了亲人,你没有了亲人,记得吗?我们一直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

背着阳光的他,她有些看不清,但那双黑眸的色泽像是穿过天际的云朵般俯探下来,让她心酸。

“你……”算算日子,她捂唇哽咽,“就快要死……要死了吗?”

“是啊——”他笑得好坦荡,“这不是很好吗?老天爷都叫我要放开你的手。”

衣裳的湿濡传过她的肌肤,重击她的心脏。

那是他的……血。

泪不停地往下掉,她慌乱地撕扯衣摆,撕下一大块覆上那狰狞的伤口。

她不想看到它!不想看到!

可是,翠布才覆上就变了颜色。

他沉眼看着她的举动,脸色明明苍白得不似人样,可是笑得好迷人。

她哭,他笑。

她哭得越厉害,他笑得越灿烂。

这,才是他的颖彤。

他的颖彤是外坚内柔的,他的颖彤是美丽善良的。

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为她拭泪,他说,“别哭了。”

明颖彤摇头,一直摇头,不停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不好……”

“颖彤……”他的声音极其轻柔,柔得像一阵轻风悄悄地从脸上拂过,“你会害怕吗?害怕我死掉吗?”

她哭得更加不可抑制,没有办法回答。

“其实,我也很害怕。”他以额抵着她的,声音暗哑,“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就忘记曾经这么爱你。”

求之不得的音调混着血的艳红听来格外教人不忍,明颖彤伸手抚上这张总会时时在她身旁守着她,将她自噩梦中拉出来的脸庞,“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自己……你不会有事的……”她还是哭,“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江南。”

闻言,他微侧着脸,脸上一阵黯影,嘴唇青紫,愠怒从眼中闪过,“江南?你要我陪你去找薛枫?”她还是想着薛枫!“明颖彤,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狠?!”

“裕——”明颖彤好久没有这么唤他,声调里藏着怀念,“等你身上的盅毒解了,我们就回家去。”

“回家?”

“我们回鹊山,回去看山上的月亮,回去看我们合种的花。”她说,“好吗?”

惦念盛在眼中,他止不住落寞惆怅,“鹊山的树已经不再开花了……”自他们走后,鹊山已成了荒山,就连飞鸟也不愿停栖。

“会的,会再开的……”她含着泪吻过他的颊,“孩子是你的,廉裕,你不要这么不负责任,你不能死,跟我去江南,我们去找赫凡。”带点凉意的唇来到他的唇上,轻轻点碰着他的唇,随后,她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试着爱上你……而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比我先死。”

京城。

纪双双追随着前方那身上永远都着大红或大艳华服的男子。

雨日过后,走在行人鲜少的城郊,脚下,泥泞一片,像被踩碎的回忆。

闷不吭声一路跟在薛枫背后的纪双双随着薛枫绕过了大半的城镇来到客栈。

他领着她进了客栈,租了客房,他说,“好好休息。”便留她一人在此。

他有事瞒着她。

他让她跟着他来京城,却不说来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如从前一般直接问他?

为什么她不再与他好好的说话交谈?

她转过身子想要问问身后流逝的岁月,然岁月却只是仓皇而逃,并不给她想要的答案。

诚然,是因为岁月明白,全然明白那个答案就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愿面对,便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她面对。

夕阳西下。

原本天色尚好的蓝空在大批的雨云飘飞而至时,已成了阴沉暗色。

浓浓的乌云徘徊在空中不肯消散,有着即将降下大雨的味道。

这几日,雨水总是不定时,不定量,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纪双双眨了眨眼,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在心中发酵。

薛枫,她要知道他来京城到底做什么!

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开始纷纷进入她的眼帘,繁嚣喧闹的种种声音也开始窜入耳中。

找一个人,如果对方没有留下痕迹,能够找到的几率实在很少。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溜进她眼中。

葛骞?!

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不就表示……

爹?!

纪双双瞠眼,下意识躲入壁后。

爹在京城?爹来京城做什么?

纪双双不禁尾随其后。

雨要下,不下。

纪晔不紧不慢地进了宫。

纪双双在宫外踌躇。

她举目而望近在眼前的皇城,那耸立着飞檐翘角的宫殿。

纵身潜入宫院深处的茂密树冠中,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对自己苦笑。

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踏进这地方吗?

无论是不是迫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信誓这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永远都是有口,无心。

皇城太大,她险些又迷了路。

两个端盘侍女的交谈声浅浅传来。

纪双双忙将自己藏匿。

幸好,夜色为她做了最佳的掩护。

“真的吗?真有那么大胆?”

“可不是,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留下了名字才入皇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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