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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暖男有春天-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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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护士接过东西,说道:“你们真的不上去?”
男人摇了摇头,挽着女人的手,仰头看着楼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手挽着手倒是少见。
我摇头,转身离开,比起关心这种事,我得回去,在开学之前和室友混熟了,还有,等伤差不多好全了,就试着打份工。打工几乎可以列入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但现在我爹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虽说柳叔叔会让我在这里过得好好地,但即使是为了贴合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我也应该表现得勤快一些才对。
我找的工作,是在离小镇中心很远的海滩上,当一个管理员,纸面上写着的工作内容包括阻止人们乱扔垃圾、阻止打架斗殴、和避免人们游出安全区域外,但实际上,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捡垃圾、捡垃圾和捡垃圾。
我抬起头,望着海,海面是深蓝色。我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带我去马尔代夫,那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家已经跨入有钱人家的行列了。而现在,我意识到,有名的地方确实比默默无名的地方漂亮,至少大多数情况下是如此——就在我爹开始欠债的前一年,他带我去过温哥华和惠斯勒,那里和这里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国家。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空瓶子,一转身,正好看见一个肌肉发达的救生员站在我面前。
“哟,小妞,新来的?”他说。
“临时工。”我用中文说。我有点受不了他那怪里怪气的英语。
“哼,中国人。”他改成了普通话,但仍然怪里怪气,“长得不错,要不要陪大哥玩玩?”
“不用了。”我说,我向垃圾桶走去,他试图拦住我,但是我突然加速往旁边一绕,绕了过去。我将瓶子送进垃圾桶时,他又站在了我身后。
“你以为你有选择权?”他说。
“如果你想使用强硬手段的话,我也会用强硬手段拒绝你。”我说。我心里觉得有些烦躁,用强硬手段拒绝他当然不赖,但如果是柳泉的话,他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那肌肉男显得有些惊讶,我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是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紧张的呼叫声:
“Help!”
我回头,看见一个套着游泳圈的小孩正被浪花冲走。
“我们来比赛吧。”肌肉男说,“谁先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谁说了算。”
我冷笑:“看来你还是不怎么擅长使用暴力,可惜,我不能让你说了算。”
小学的时候,我是一个游泳健将,游泳速度令其他同学游泳的人叹为观止,而现在,我在心里高唱着“大海啊故乡”,义无反顾地冲进海里,看上去是想让自己摆脱被人玩弄的命运,其实心里更希望的是救回了孩子之后能拿点奖金,或者是多少加一点人品,又或者给我远在大洋彼岸的背了一屁股债的父亲攒点人品。
我闭着眼睛游了有近百米,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方向偏了不少,但是这没关系,我重新看准了方向,然后冲过去,直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抬起头,发现自己手扶着救生圈,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也许我刚刚无意间戳到了他。
不过没关系,这小家伙看样子还不怎么会说话,我不用担心他告状。我看了看周围,附近没人,于是我大声说道:“赏金是我的!”
那个肌肉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说道:“这种情况一般不会给奖金。”
我苦笑,朝岸边游去。光靠打工的钱,我根本不能养活自己。而且,在打工的第一天,我就有点想开学了。
当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夹心饼干”,结果他回我两个字:呵呵。
“喂,你就没什么想法?”我回他。
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女孩子在这地方打工,就要做好各种觉悟。”他终于严肃一点了。
我想起杂货店老板娘对我说过的话,好吧,或许是我太放肆了一点。
暑假期间,我和饼干君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我们只是谈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没有人问对方的名字或者国籍或者其他种种,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禁忌,时间一晃,就已经到了九月初。而我们虽然好像已经变得熟悉,却仍旧只知道对方的聊天风格而已。
……
第6章 入学典礼就是听人唧唧歪歪()
小镇唯一的大学叫“克莱登大学”,一听就不是什么一流院校,我在这里上学,是因为我只能在这里,应该说能够在这里读书已经是万幸了。镇上很多人都只能选择这所大学,比如我的三个室友,至于柳泉为什么也要待在这地方,我一万个不明白,不过不管怎样,和我无关。
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另外两个室友也在穿鞋了,只有千易贤还在洗手间里,我大喊一声:“快点,要迟到了!”
他用同样大的声音喊回来:“我刚刚不小心把牙膏挤出去十公分!我得想个办法!”
千易贤是韩国人,脸长得还不赖,但是那如鸟巢的头发和邋遢的服装让人很难称赞。他是一个有时候热情得让人落泪,但有时又会让人恨不得一脚踢飞出去的人,而现在,我想,他或许正在一点一点地把牙膏吸回去,如果做不到的话,他会一早上刷三十次牙。
我摇摇头,对旁边的人说:“我们先走吧。”
走在我右手边的人,是一个日本女孩,叫羽鸟十香,此女惜字如金,一天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三句,而且在屋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连吃饭都在自己的房间解决,只有两种状况能让她从房间里出来——一是她要出门,而是我做了鱼香茄子或麻婆豆腐或别的什么。现在,她走在我身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沉默。
左手边的男孩,名叫苗嘉木,华人,来历不明,与十香正好相反,特别喜欢粘人。因为娃娃脸和身材,他虽然和我一样是十九岁,但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他也乐得如此,整天粘着我,但绝对无暧昧之事,就好像我是他亲姐。现在他也是如同牛皮糖一样靠在我身上。
“你很重。”我说。
“哦。”他说,完全没有站直的意思。
入学仪式上,每位新生都拿到了新生手册和电话簿,名叫克莱登·耶基的校长在台上喋喋不休地讲着注意事项,我想起一年前,我作为一个高三学生,看到学长学姐们发来的开学典礼照片,他们手握着荧光棒,坐在足够坐上万人的体育馆里,台上打着华丽的灯光。也许是上台讲话的领导说了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大笑。
那时候我所幻想的开学典礼就是这样的,那应该是一场盛大的仪式,而不是一次喋喋不休的告诫,这种告诫,我在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已经听得够多了,它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会永远原地打转。
边上的人几乎都在玩手机,我打了个哈欠,回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出口处透进来的光,然后我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人,林书南。他看上去和我一样百无聊赖,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之意。
他看见我了,他朝我挥手,露出一个真假不明的笑容,我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坐在我左边的苗嘉木拉了拉我的手臂,说:“待会儿我们去食堂吃吧!”
“我觉得这里的食堂不会好吃的。”我说。
“就当是事先考察一下嘛。”苗嘉木说道。
“无所谓。”我说,我知道柳泉在这所学校是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如果去找他的话,应该能得到妥善安排,但我不想靠近他。
于是,在长达三个小时的开学典礼过后,我和苗嘉木一起走向出口处,外面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林书南不知何时走到了我面前,问:“这是你男朋友?”
“不,他是我姐姐。”苗嘉木说。
“去你的吧,明明只是合租的人。”我说。
林书南似乎有点不太明白,苗嘉木问道:“你们认识?”
“孽缘。”我说,“见到他给我带来了灾难。”
“你自讨苦吃。”林书南说。
苗嘉木看看我又看看他,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你们关系真好。”
我扭头看着他,说:“苗苗,你的逻辑思维令人震惊。”
他呵呵一笑,拍着我和林书南的肩膀说:“走走走,吃饭去!”
林书南显然很不习惯这样的自来熟,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一起走向了食堂,路上,苗嘉木就在说这家食堂的招牌菜式,我很奇怪他从哪儿听说了那么多。
“对了。”林书南总算找到一个机会插嘴,“史……那个什么来着,上次来医院看你的那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
“我叫史兰。”我说,“没错。”
“你出院以后,他还来过医院,来看我。”他说,“真是个会笼络人心的家伙。”
“嗯。”我说,“那家伙的交往能力让我望尘莫及。”
“他还说想让你进学生会工作来着。”林书南说。
“我的个天!”我仰头望天,进学生会?对很多人来说,这大概是件光荣的事,但我不这么想,我不适合这种繁杂的组织。但如果柳泉想让我进,他可能会让我找不到理由拒绝。
“学生会不是很好吗?”苗嘉木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想去。”
我们走进了食堂,这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油腻味,并且挤满了人,而通常人多的地方都会让我感到闹心。
“我讨厌人多的地方。”林书南说,“确切地说,我讨厌人类。”
苗嘉木显然不能理解,他只是说:“你们可以先去找地方坐下,我去买吃的。”
林书南摇头,我们在队伍最短的窗口买了食物,那是一种同时具有披萨的黏糊和葱油饼的油腻的东西,老实光是看着它我就觉得没有食欲,但我还是将它吃了下去,作为一个欠债家庭的孩子,我还是应该更能吃苦一些。
林书南用在博物馆里看恐龙化石的眼神看着这玩意,然后闭上眼睛,像进行某种宗教仪式一样把它塞进肚里。
吃完午饭之后,林书南从包里掏出某样东西,放在我手里。
我始料未及,因为他掏出的是几张钞票。
“帮我把这些转交给柳泉,我算了下他给我的慰问品,差不多值这么多。”他用无比淡定的语气说,“我不想欠他人情。”
我把钱还给他,用同样平淡的语气说:“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就自己去找他,我不想扯进你们的人情帐里。”
林书南笑了笑,把钱装回背包。
第7章 总提死人的名字是不吉利的()
下午无事,我在学校里闲逛,这整个校园里,最高的一栋楼是图书馆,紧挨着行政中心,大概是因为学期还没有正式开始,图书馆虽然开放着,但门可罗雀。我走进去,上到二楼,阅览室里几乎空无一人。
仔细想想,曾经被称为书呆子的我,现在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书了。我到架上挑了一本书,回到阅读区时,我看见林书南坐在那儿。我没有打招呼,只是在相隔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开始读我的书。然而,在我就快进入状态时,有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是林书南在碎碎念,声音很轻,我听见他说“该死的……”
什么情况?!
林书南的声音大了些,于是我听清楚了。
“混蛋的田中透……”
“没蛋蛋的田村刘吉。”
“日他妈的金沢朝雄!”
……
……
我本来想无视,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扭头四顾,可是除了我自己,我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站出来阻止他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图书馆阅览室做这种事,但我没法集中精神了。
我抬起头,瞪着他。
但是他浑然不觉,我怀疑他已经忘了自己身在图书馆,他继续往下念,就仿佛中了某种魔咒一般。我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愤慨,但不是单纯的愤慨,而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我想起来了,他念的这些名字,都是二战中的战犯,可我不明白一个九零后为何执着于此。
我不想打扰他,但是当他继续不断地“该死的、混蛋的、没蛋蛋的……”的时候,我实在是心烦意乱了,数分钟后,当他说到“该死的东条英机”时,我大吼一声:“已经死了!!!”
他猛然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我,然后苦笑,说道:“呵呵,是啊,已经死了。”声音干涩而无力。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他的眼神中带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那是一种悲哀,但不止于悲哀。我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摇摇头:“是我太软弱。”
我很想追问,但他身上带着一种请勿追问的气息,于是我站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上,说道:“这地方读书太没气氛了,我该走了,你最好也别待太久,空调太凉了。”
他也站起身,说:“等等。”
“什么?”
“能和我一起走走么?”他说。
我们一起下了楼,沉默,随后他打破沉默,说:“刚刚真是丑态毕露了。”
“我发现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说。
“这可不会让我感到欣慰。”他说。
学校的外围有一条河,中国学生管它叫阳明河,河很窄,上面漂浮着不知名的植物。我和他走在河边,他在前面,我在约半米后的距离跟着,他走得很快。站在这个角度,我第一次明显地看出来,他和柳泉差不多高,但是显得宽不少,背微微有些驼——只是非常非常微小的角度。
我们走了很久,他终于停下,说:“你的耐力不错。”
“彼此彼此。”我说。
他望着眼前的路,路很直,而且显得很新。他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可以走出镇中心,走到郊外去。”
“嗯……”
“她住在那里。”他继续说。
“谁?哪里?”
“我女朋友,在一家疗养院。”他说,“白血病。”
“对不起,我想到了韩剧。”我说。
“也难怪,确实是很狗血的情节。”他笑着说,“她的前男友死于车祸,而她恐怕也要英年早逝了,简直是烂俗小说一般的悲剧啊。”
他站在河边,趴在护栏上望了一会儿,说:“回去吧。”
我们原路返回,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们都保持沉默,只是偶尔搭话,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尴尬,回到学校门口之后,我问道:“你住在哪边?”
“紫荆区。”他说。
“我也是,我们顺路。”我说。
他依然走在前面,我跟在大约半米的地方,我说:“你家里应该挺有钱吧?为什么要住在那里?”
“不然呢,住到有钱人的聚居区吗?”他说。
“也许。”我说,“你就不应该住在这斯佩德镇上。”
“这个嘛……”他摸着下巴,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这是因为有人在追杀我啊!”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你信吗?”他说。
“我信。”我说,“我也是为了躲避追杀才来这里的。”
“喏。”他说,指着一幢白色的房子,“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看外表,那屋子虽然老旧,但还不差,我租住的屋子就在它边上。
“左边那个就是我住的地方。”我说,“很近。”
他似乎对此并无什么想法。
回到住处的时候,羽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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