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圣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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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冲大儒一步一步累积自身知识，从中明晓天地至理，从而写出《百国赋》，引发十重异象，方能一举成就大儒。你们可要知道，就算大贤书，也最多十重异象。”

　　　　“至于《百国赋》为何能引发十重异象，就连我都不能知晓。”先生微微摇头，叹气道，“除非有一天，我们能从秘境中走出去，亲自游历文章中的那些地方。”

　　　　张易伏在屋顶若有所思，他原本以为这位黑瘦先生会直接道破《百国赋》的秘密，没想到却说起了文章和异象的关系。

　　　　石鼓书院院长林雨，三俊才子李三思，左冲大儒，这些人根本未曾前往道一书院参悟春秋书，却能够晋升翰林乃至大儒，不得不让人称赞。

　　　　文章引动天象，天道赐予福祉，这的确比参悟春秋书还要接近天道本质。

　　　　本来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大多数读书人却陷入了迷局。除却他们自身资质限制之外，大多数人是不想，或者不敢打破常规。

　　　　传世水调歌引发三重异象，世人皆知。就算他现在做出《将进酒》，恐怕也最多五重异象。

　　　　张长弓在大儒时就能拼死妖族大贤级别的对手，他尚未著成的《水妖经》，自然在《百国赋》乃至许多大贤著作之上。

　　　　难怪天地玄门对自己穷追猛打，甚至不惜残害许多张氏血脉，企图用“血脉寻踪”之法寻找线索。

　　　　“石鼓书院应当跟白马书院一样，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位院长。大儒能活数千年，那位林雨院长对《百国赋》的理解远超常人，黑瘦先生恐怕就是经由她间接教导。”

　　　　“黑瘦先生说需要亲身经历其中的地方，我去过太安城和南都城，《百国赋》中特别标准的五月广场和古龙寺我都已然去过，我虽然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真正能够引发异象的东西，我却暂时没能发现。”

　　　　张易沉入思绪中。

　　　　下方的弟子却在黑瘦先生说出解散后，纷纷搬着凳子离去，进入村落中。

　　　　林飞凑到黑瘦先生身边，嘿嘿笑道：“三叔，林海今日在黑森林中巡逻，好像听到一个巨大怪兽的吼叫，将其他怪兽都吓跑了。”

　　　　黑瘦先生闻言一愣，望向林海。

　　　　林海肯定的点了点头，证实了林飞的话。

　　　　“恐怕是黑森林中某个巨头苏醒了，林海，你告诫一下村民们，让他们这几日就不要过河了。”黑瘦先生皱了皱眉，淡淡道，“明日在村中心得广场举行祭祀典礼，希望能够得到天道赐福，唤醒院长。”

　　　　林飞轻声道：“三叔，我看几位长老终日在学堂中为院长治病，院长苏醒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是不是……”

　　　　“闭嘴！没有院长，就没有咱们林氏一族，更没有石鼓书院。”黑瘦先生怒不可遏。

　　　　林飞显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张易听到几人的谈话，与傲观海对视一眼，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情。

　　　　一人一龙从房顶下退走，在离村子不远处歇息。

　　　　傲观海颇有些担忧道：“先生，我感觉学堂中有几股气息极为强大，至少都是人族翰林的水准，我们想要从他们手中救人，实在有些困难。”

　　　　张易点了点头，道：“石鼓书院这些读书人虽与世隔绝，但在读书修行一道上，不比四大书院差。这处秘境极为奇妙，你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跟外界没有区别……说明那位院长，的确是真正的大能。咱们不能强行救人，那么，便只能智取了。”

　　　　“智取？”傲观海好奇望向张易，龙族虽聪慧异常，在智谋方面却比不得人族。尤其是百家之中的兵家，几乎称得上大智若妖。

　　　　上古天罚后，兵家传承几乎损失殆尽。如今的武道修炼者，只知武道，却将兵家真正的精华丢失了，不复上古武圣的威名。

　　　　张易轻轻点头，道：“没错。我方才瞧见皇先生和重楼被捆在古树上，若是那几位强者夜里不在学堂驻守，咱们就可以悄悄将他们救走。”

　　　　“如果他们不会离开学堂呢？”傲观海并非故意找茬，而是替张易分析利弊，免得两人都身陷其中，救人未成反而再将自己搭进去。

　　　　张易淡然一笑：“那便只能从祭祀典礼上入手了。”

　　　　进士论春秋，翰林习六经。

　　　　六经又称六艺，《礼经》为六艺之首，是读书人皆应遵循的礼节。

　　　　礼有五类，莫重于祭，是以事神致福。祭祀对象分为三类：天神、地祇、人鬼。天神称祀，地祇称祭，宗庙称享。

　　　　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

　　　　祭祀有严格等级，天神地祇由天子祭，国主以及豪门世家可祭山川，一般读书人只能祭己祖先和灶神。

　　　　（。）

第七十五章　书生踏龙而至（）　
“祭祀”意为敬神、求神和祭拜祖先。

　　　　自人族觉醒意识开始，便认为自身的灵魂可以离开躯体而存在，知道后来变得越来强大，祭祀便应运而生。

　　　　最初的祭祀活动比较简单，也比较野蛮。人们用竹木或泥土塑造神灵，或在石岩上画出日月星辰野兽等神灵形象，作为崇拜对象的附体。

　　　　然后在这些东西面前陈列献给神灵的食物和其它礼物，并由主持者祈祷，祭祀者则对着神灵唱歌、跳舞。祭祀礼节祭品有一定的规范。旧俗备供品向神佛或祖先行礼，表示崇敬并求保佑。

　　　　大周国祚十万年，祭祀典礼已然成熟，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形成像官僚系统那样的等级体系。

　　　　圣人、五帝、乃至诸神享受一方祭祀，如同诸侯的有封地和食邑；大祭时，则依品级配享、从祀于天坛之上。

　　　　不入祀典的，被称为“淫祀”。民间有人私自祭祀山鬼河神，便属此类。

　　　　尚礼殿首座被称作“大宗伯”，就掌管祭祀天神、地祗、人鬼之礼。

　　　　《礼经》首页上便写道：“夫礼，必本于天，肴于地，列于鬼神。“

　　　　祭祀的礼品分为玉帛、牺牲、人或者异兽。

　　　　祭祀的方式则分为焚烧、灌注、掩埋、沉没、悬挂等等，数不胜数。

　　　　石鼓书院这些人想要杀掉皇极天和风重楼，祭祀天道以赐福院长林雨，便属于人祭。祭祀的对象是上天，算得上是大祭。

　　　　此等大祭，必须要沐浴焚香，否则会引来天道责罚。

　　　　张易和傲观海等待许久，天黑之后，便再度爬到学堂屋顶，观察院中的情况，正巧看到皇极天和风重楼被弟子押进屋中。

　　　　“走。”张易向傲观海使了个颜色，想要偷偷救走两人已经不可能，只能退而求次，想办法干扰明日祭祀。

　　　　……

　　　　张易和傲观海在村子旁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便被村中喧闹的声音惊醒。

　　　　千余人穿戴一新，齐聚广场上等待祭祀典礼。

　　　　十来名年轻人从村子中抱来香草，在广场四周布置好香炉焚烧，整个广场都弥漫在香味之中。

　　　　广场中心有一座高台，上方有两根圆木竖立。四名高大健硕的村名将宰杀好的牲畜放置在圆木前方，退回人群之中。

　　　　不多时，学堂打开，上百位读书人鱼贯而出，按照实力地位依次战立在高台下方。

　　　　上千位普通人则围拢在广场四周，他们神色肃穆，许多人手中握着香草，虔诚无比。

　　　　几名白发长须的老者站在最前列，强大的气息让远处的张易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老者都是些翰林或者进士。

　　　　为首老者挥手道：“将那两人押上来，捆在圆木上。”

　　　　几名读书人连忙前去，很快就将皇极天和风重楼押解出来，绑在圆木上。

　　　　“诸位林氏宗族，以及书院弟子们，因为有院长庇佑，咱们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用担心暴君的镇压。可是，这两名外来者闯入了我们的生活，他们自称是什么白马书院的弟子，就连我都没有听说。”

　　　　为首老者走路时都有些颤颤巍巍，但说话时声音洪亮，如巨锤敲击地面一般轰隆作响，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为了不让暴君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必须杀掉他们。用来祭祀天道，为院长祈福。”

　　　　“杀掉他们！”

　　　　千余人齐声应喝，山呼海啸一般的气浪声涌入张易的耳中。

　　　　张易望向圆木上的皇极天和风重楼，两人身上都布满伤痕，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风重楼，定然是因为废话太多，就连脸颊都肿了起来。

　　　　“先生，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必须立即出手。”傲观海轻声提醒，语气却极为慎重，他迟疑道，“那几个老头的实力颇强，待会我冲过去缠住他们，你跟小飞熊将他们俩解救出来，咱们冲进黑森林后再汇合。”

　　　　这倒不是傲观海托大，从小飞熊那里得到一些应龙一族的修行之法，他的实力增强了许多。就算不能战胜这些老者，拖一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

　　　　张易微微摇头：“不妥，石鼓书院毕竟在此地经营千年，不可能没有后手。我感觉在广场上都有几处十分隐秘的阴阳阵法，说明那位院长林雨，还精通阴阳之术。”

　　　　“那该如何是好？”傲观海对读书人的阵法还有所了解，阴阳家的妖术他却很少见过，更何况阴阳阵法。

　　　　“咱们先出去跟他们聊聊，若他们真的冥顽不宁，那就只能硬拼了。”张易将小飞熊从心房内放出，告诫它了几句，这才领着一龙一熊，从屋顶跃入广场之中。

　　　　他们甫一起身，广场上的几位老者便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又来了两个外来者？给我抓起来！”为首老者猛一挥手，几位读书人顿时冲了上去。

　　　　张易跟傲观海对视一眼。

　　　　傲观海瞬间化作五十丈龙躯，将张易背负身上，来到高台之上。

　　　　张易微笑道：“诸位都是读书人，何必打打杀杀呢，不如咱们坐下来聊聊如何？”

　　　　“呼！”

　　　　五十丈的天龙之躯，几乎将小半个广场的天空遮盖起来。不论是读书人还是普通人，都瞪大了双眼……他们遁世秘境，哪怕从未见过龙族，也能一眼认出。

　　　　就连几位白发老者都一样，翰林不过四五百岁的寿命。而石鼓书院至少已经遁世两千余年，他们从出生就在秘境之中，哪里能够见到这传说中的东西。

　　　　“叭！”

　　　　傲观海相当配合，一声龙吟，数百位普通人匍匐在地，叩头便拜。在人族口口相传中，龙族跟神灵无异，他们哪敢亵渎。

　　　　“不知龙皇大人驾临林氏族地，有何贵干？”为首老者回过神来，他看清傲观海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心中更是谨慎异常。

　　　　傲观海龙嘴微张，道：“高台上的两人，是我家先生的朋友，他们只是误入秘境，并非你们的敌人。我和先生前来，便是想要跟你们好好谈谈。”

　　　　几位老者的目光，尽皆望向巨龙头顶站立的年轻读书人身上。

　　　　这位举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一位龙皇认主，口称先生？（。）

第七十六章　佳人携风雨入室（）　
皇极天和风重楼正对张易傲观海所在的屋顶。

　　　　张易和傲观海出现的刹那，风重楼眼中浮现欣喜的神色，在他看来，至交好友不问缘由前来相救，当真是一件快活之事。

　　　　只不过，这石鼓秘境极为诡异，若是连累了张易，那当真有些过意不去。当时自己文印传信，没来得及说清楚，便被学堂先生封锁了文气，没有办法。

　　　　皇极天则充满诧异，在他看来，张易即便跟风重楼一样晋升举人，也绝无可能有如今的实力，全身文气充盈，心房更有青铜之色闪耀，已然是顶尖举人的实力。

　　　　当两人看到张易身侧的黑脸大汉变身天龙之时，脸上的神色再度发生变化。

　　　　风重楼微微一笑，这跟他心中的张易很是相像，一切事情都胸有成竹，不打无把握之仗。

　　　　皇极天像是找到张易晋升如此之快的理由，微微点头。这才想起对方竟然是前来相救，再想起数月前护送张易前往白马书院的情景，不由得再生感慨。

　　　　“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为首老者恭敬问道，说张易是区区举人，他打死都不会相信。在他看来，这定是某位老古董隐藏了自己的修为，否则高贵的龙皇大人，怎么会甘愿当他的坐骑。

　　　　张易连忙拱手，道：“老先生不必客气，晚生张易，不知诸位能否放了在下的朋友？”

　　　　“这……”老者颇有些疑虑，几息过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挥手向周遭的众人道：“你们先返回村落吧，今日的祭祀大典暂且取消。”

　　　　看得出来，老者在村落中的地位极高，众人虽有些好奇的望向傲观海和张易，却都听话的离去。

　　　　老者这才望向张易和傲观海道：“请前辈和龙皇大人到学堂内就坐。林尘，你把前辈的两位朋友也带进来吧。”

　　　　林尘正是那位黑瘦先生，他应允一声，便登上高台，准备为皇极天和风重楼解绑。

　　　　“放肆，竟然不请本大爷就坐！”

　　　　小飞熊半晌没有说话，见到张易和傲观海都被这群人敬若神明，顿时气愤起来，指着老者的鼻子骂道：“你们这群人族小子，难道你们眼睛瞎了么，竟然没有看到威武霸气天下第一的本大爷？哼，本大爷可比这个臭小子和这条小龙厉害的多！”

　　　　几位老者这才注意到张易肩头的小飞熊，发觉这只口吐人言的小熊竟然有巅峰贡士的实力，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首老者迟疑道：“先生，这只小熊如何称呼……”

　　　　张易颇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抓住小飞熊。

　　　　小飞熊却早已经警觉，拍打翅膀远离他，叉腰道：“臭小子，又想把本大爷关到你心房里边？哼哼，真是太小看本大爷了。诶，下边的几个人族小子，快点给本大爷准备点好吃的，这个臭小子和这条小龙，都是本大爷的小弟。”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傲观海拿小飞熊没有办法，皇极天和风重楼更是好奇不已。

　　　　张易知晓小飞熊闲不住，却没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捣乱，脸色铁青道：“你若是再胡闹，以后就没有冬藤叶吃了。”

　　　　“哼，本大爷难道会屈服在你的诱惑下吗？”小飞熊骄傲的抬起头，伸出爪子从身后掏出一大把冬藤叶，啧啧道：“本大爷离开南都的时候，秋家小姑娘可是送了本大爷一大堆冬藤叶，够我吃很久了。”

　　　　张易彻底没了办法，他只好对几位老者道：“几位先生，咱们这便进去吧，不用理它。”

　　　　“是，前辈。”

　　　　为首老者闻言点头，带头进入学堂之中。

　　　　……

　　　　“诸位先生，我今日专程前来，就是为了能够将两位朋友带走。”众人在学堂中落座后，张易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

　　　　几位老者对视一眼，为首老者开口道：“前辈跟龙皇大人亲至，按理来说，我等自是应当放人。但我林氏一族为了躲避暴君，在此地隐居数千年，若是前辈等人出去后，暴露我等的行踪……那我林氏一族，必然会面临灭族祸事。老者等人，不敢轻易答应。”

　　　　“敢问老先生，暴君可是指的龙集大帝？”张易多次听闻暴君二字，此刻既然能够坐在一起谈心，自然好奇不已。

　　　　老者微微点头，道：“老头林不凡，前辈直呼我姓名就好。前辈说的不错，正是李龙集那个狗贼，他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要我们整个林氏一族陪葬……我等没有实力抗衡，只能遁入秘境族地，就连院长都受了重伤，至今尚未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