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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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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暖棕色的眸子清澈而纯粹，他很快收敛住自身的凛然剑气，周身气息也趋于平静，坦然而毫不退怯的与赤霄对视。赤霄的眸色是浓郁而深幽的黑，像是会把所有的光都吸入其中，眸底一片冰凉，不带一丝温暖。
两人对视良久，赤霄忽而笑出声来：“眼神不错，本座喜欢。说吧，像你这样入门不超过十年的三清观弟子，是如何知道本座真名，又是如何认出本座的？”
“错了，我拜入三清观已经快十一年了。”陈虞的眼中并无慌乱，声音清冽悦耳，如玉石相击，“派中前辈反复提过，我与你很像，故此多多少少也会听到一点关于你的事情，之后更是看过你的画像和笔迹，虽只有那么几句话，却也足够了。最终让我认出来的是你的剑意，与留那本无名书上的一模一样，虽然你刻意用了法术，但是剑意是永远无法隐藏的，剑修总会感应到彼此，你就是执剑长老唯一的真传弟子，当年那个叛逃之人。”
“叛逃之人，说的可真不好听。可就是这样一个叛逃之人，救了差点被做成炉鼎的你。”赤霄饶有趣味的看着陈虞，“三清观刻在飞仙谷石崖上的门规只要看过一遍，就永远不会再忘记。所以，身为知恩必报的三清观弟子，你该怎么对付本座这个被下了格杀令的人呢？”
陈虞脑中划过些什么，他迅速理清思路，朗声道：“这个恩情我已经还了，若非我，你也不会这么快追到窜逃的血荼。而我现在，打不赢你。”
“那那个被夺舍的三清观弟子又该怎么算呢？三清观门规，若遇同门已被完全夺舍，必亲手杀之，务必使其躯壳不留在外，本座可是代劳了啊。”看着陈虞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来，赤霄唇畔的笑意也随之加深，“这样吧，本座与你来玩个小游戏，一炷香后，本座会将你送回琅州城郊外，山林石窟那里，并催动附近的阵法。本座给你九个时辰的时间，你若能从其中脱身而出，本座自会放你走，日后还会有礼相送。若你输了，那就……以身相许吧。”
陈虞自动忽略了那句“以身相许”，皱眉看向赤霄：“此话当真？”
“本座虽非良善之人，但也是言出必践。”
“一炷香之后送我去琅州城……是观内其他前辈们已经到琅州城的意思？”
“真聪明。”赤霄掂起了陈虞的下巴，眉眼间端的是温柔缱绻，“本座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这身金红相间，倒是像极了俗世嫁衣。不如游戏取消，你直接以身相许吧？”
陈虞拍掉了赤霄的手，侧身离开了对方的压制范围，直接在床上打坐，开始调理自身真炁。赤霄眸光微动，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琅州城郊外的山林地形复杂，其间还有上古时代遗留的阵法，与后世各类阵法叠加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所影响。若是其中有阵法催动，即便是修真之人亦难入其间，哪怕进入其中，亦会迷失其内。
血荼所藏身的石窟，就隐藏在这片山林之间。自血荼死后，他用来隔绝石窟内外气息的阵法也随之失效，使得石窟内血气、魔气、怨气与阴气往外弥漫，林间草木稍有沾染便迅速枯萎。这异相引起了查探琅州城的三清观弟子们的注意，很快便有弟子汇报给了怀远。
怀远带了一部分弟子准备去查探一二，他原本希望刘某人和怀衍在怀记糕点铺好好休息，但那两人执意前去。一行人御器至石窟上方，还没等所有人都落到地上，刘某人一眼便看到了枯草堆里的一个月白色荷包：“大师兄！看那个！”
怀远张开手，月白色荷包随即落在他的掌心：“这流云飞剑纹……是本派玉虚峰内门弟子专用的乾坤袋，陈虞师弟，果然在里面。”
刘某人焦急的想要冲进去，被怀衍拦住了。怀远抬手掐诀，一柄飞剑从他袖中飞出，直接窜进石窟之内。过了一会儿，飞剑飞了出来，怀远一手持剑，给所有人都下了清心咒后，才进了石窟，剩下的弟子们也跟着进到其中。
石窟内气味十分难闻，还黑漆漆一片，怀远手指微动，好几个光球从他掌心浮出，照亮了石窟内的道路。石窟内小路很多，怀远却毫不迟疑的朝着一个方向走。片刻之后，一大滩血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看的那摊血迹间还有金色碎布的瞬间，刘某人脸色一白，他磕磕巴巴的对着怀远开口：“大师兄，我们去无夜宫查探情况的时候，陈虞就穿着一身有杭菊暗纹的金色衣服。我们、我们听那个梅公子提过……陈虞他似乎是纯阳之体……可是以前的资质测试，他和我一样都被判为资质中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成了纯阳之体呢？”
隐约知道测试情况的怀远只是轻轻摇头，并没有答话，刘某人忽然一把扯住怀远的衣领：“其实……你，不，你们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一直隐瞒着？凭着这种资质，不是应该成为真传弟子才对么？不然陈虞他就不会——”
“怀瑾师弟，你冷静一下。”怀远拂开刘某人的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腰牌，递到了刘某人眼前，“三清观所有人在入门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一块刻着本名或道号的腰牌，其上所刻符文，不仅仅有庇护原主之用，与原主的情况也是息息相关的。陈虞师弟的这一块腰牌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开裂，也没有失去灵气而变得灰暗，我虽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不过应该无事，这些血，想来也不是陈虞师弟的血。石窟之内似是冤死之人太多，魔怨之气颇重，于我等修道者多有损伤，我们还是回怀记糕点铺，再作打算吧。”
刘某人抱紧了破剑，不再吭声。不管地上是谁的血，这里终究是死过人，刘某人在现实世界连只鸡都没杀过，然而此时却能感应到石窟之内的到处弥漫着的死气，哪怕怀远已经说过那番话，他心里仍是十分不安。
等众人回到怀记糕点铺的时候，怀靖的呼吸终于恢复正常，然而终究受伤太重，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去无夜宫打探消息的几名三清观弟子也回来了，他们在梅公子的梅园下发现了大量白骨，施法也无法召唤出那些骨骸的魂魄，也不知是被吞噬掉还是被打散了。幸而那些白骨身边还有些贴身物件，凭着这些东西，这些弟子们终于确认，这些白骨就是琅州城附近那些失踪之人的。
吩咐一批人去处理这些失踪之人的善后之事，怀远带着剩下的人回三清观。在御器而飞的时候，刘某人手中的破剑，泛起了一丝微光。
陈虞缓缓调理着体内真炁，忽然感觉到四周灵气有一阵轻微的波动，等他再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赫然又回到了琅州城的那个石窟。空气里仍旧是那股腐尸味混合着血腥味，让人隐隐做呕，赤霄的声音凭空在整个石窟内响起：“游戏开始了，给你九个时辰的时间。当然，如果你撑不住了，可以乖乖认输。本座再好心提示你一件事，血荼的那颗九转洗髓丹对不同体质的人效果不一样，他说你可以在二十四个时辰内保持成人之身，可是你乃是纯阳之体，药效未必有那么久。如果你在变回原来的少年之身之前，仍未脱身而出，那么这个游戏，也算你输。”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昨晚把细纲写完了，所以写后面的细纲去了，昨晚的更新会在这个礼拜补上的orz
顾卿其实也是我另一部书原定的主角，他若没给我拆进来，是要做总攻，然后纳三千人渣变态鬼畜做自己后宫的，然后每天斗来斗去╮（╯▽╰）╭
第50章 零肆玖（）
“你——”
“游戏是本座提起的，规则自然由本座来定，本座爱如何便如何，你若不愿意接受，可以直接放弃的。”
“我……接受，”陈虞攥紧双拳，站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规则，一并说清了吧，希望你不会半途再改变主意。”
“本座的确是任意妄为之辈，不过也不会这么欺负你一个小辈。这样吧，还有一条，你不能主动联络三清观的那些人来帮忙，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好。”
青屿山宫殿内，赤霄看着指尖如火焰般跳动的黑色魔炁，近乎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竟然把本座用来试探的魔炁全部吞噬掉了，纯阳之体……呵，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石窟内残余的怨气和阴气虽然在一开始让陈虞觉得有些冷，不过在他将真炁于体内流转一圈后，那些异样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的藏剑蚩灵套装已经被撑裂，陈虞只能裹紧了大红色斗篷，他翻找了好几遍，发现自己只剩下叶无殇给的银白色乾坤袋，而这个乾坤袋内装的衣物都是少年人的。怀戬师兄所给的乾坤袋自己还来不及仔细查探，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陈虞难得的开始纠结。
所幸斗篷足够宽大，将陈虞整个人完完全全遮掩起来，他在洞窟内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遗失的桃木剑。将真炁附上桃木剑剑身，陈虞深吸一口气，向石窟外走去。
还未踏出石窟，原本昏暗的甬道内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随着陈虞的脚步，雾气也越来越浓。似乎是因为赤霄催动了阵法的原因，这些雾气带着隔绝气息的作用，陈虞所能看见的视野也只有以自身为中心十步之内的范围。
在地面石板上刻下印记，陈虞在雾气之中走了许久，他估摸着自己所走的路程都足够从琅州城东走到琅州城西了，这才停下了脚步，但在看到脚底自己所刻的印记后，陈虞难免有些焦躁。压制住内心的焦躁，陈虞刚开始打坐，雾气里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的身体大部分都被雾气所遮蔽，只露出一抹银白色的衣摆，那人脚步一顿便向前走去，身影在雾气也越发朦胧。哪怕知道这很有可能是陷阱，陈虞在看到那人衣摆上的杭菊暗纹时，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了过去，破剑不在身边，他也不敢赌。
陈虞的脚步很快，但在他每次以为自己能够触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对方身形一转轻巧的避开，又踏上另外一个方向。陈虞苦苦追了很久，在那人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触碰到对方了，可惜一层浓雾袭来，将那人团团裹住，陈虞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这种落空感让陈虞内心的焦躁再一次席卷全身，淡蓝色的真炁像火焰一般猛然高涨，前方再一次传来脚步声，他朗声喝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
四周静悄悄一片，无人回应。陈虞刚想迈步，耳畔传来利剑刺入躯壳之声，鼻尖猛然窜入一股血腥味，似是有鲜血飞溅出来，却被他体外的真炁罩悉数挡住。陈虞迅速转身，出现在他眼前的的确是叶无殇的背影，只是从对方的银白色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柄剑从对方的心口刺入，从后背刺出。
陈虞的大脑有一阵的空白，叶无殇的身体晃了晃，直接向后倒去。陈虞连忙上前接住了叶无殇，也终于看清了下手之人的面貌。对方一袭红白道袍，手执三尺青锋，剑身上仍有血在往下滑落，那泛着暗红色光芒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一对略有弯曲的山羊角从发间窜了出来，双眸一片猩红色，带着明显异于常人的尖锐竖瞳，红莲一般的纹路从左眼眼角下往下延伸，直接隐入衣领之中，像极了传说中的魔族。
仿佛是注意到陈虞的视线，那名魔族微微歪头，对着陈虞绽放出半是血腥半是邪气的笑容，那一瞬的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然而真正让陈虞呼吸一滞的是那魔族的长相，若是除去对方的魔化特征，那张脸和他如今的面孔一模一样。
怀远带着一众三清观弟子御器飞在云端之上，刘某人一想到陈虞失踪的事情，就越发的难过，而他怀里的破剑忽然发出一声嗡鸣，紧接着整柄剑脱离了刘某人的掌控，直接朝着与众人御器而飞相反的方向飞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银白色直线。怀远心中一跳，示意其他弟子不用管他直接回三清观，自己则御剑跟着破剑一起飞往琅州城。
琅州城山林雾气之中，陈虞搂住叶无殇，和那名魔族对视：“……你是谁？”
“我是谁？”那名魔族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和陈虞极为相似，却带着与陈虞不同的残忍，“我是你啊，或许可以说，是日后的你。”
平复住内心的杂乱，陈虞看了看怀中的“叶无殇”，轻声道：“又是幻境么？差点就骗过我了呢，只可惜，再怎么相似，也不是本尊。”
魔族打了个响指，陈虞怀中的“叶无殇”骤然消失：“这里的确是幻境，但不是普通的幻境……你以为琅州城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阵法加持？这座城下，埋藏着一处上古神魔战场。上古神魔之力，何其强悍，最终留下了一道时空裂缝。若无阵法加持，只怕这里的时空裂缝会越来越大，和其他的时空裂缝重合在一起，使得整个世界都为之崩溃。而受到时空裂缝的影响，你看到了我，幻境是假的，可我却是真的。我，便是你。”
“不可能！”陈虞挺直了脊背，压根不相信那名魔族的话，“我只是人类，若说有什么特殊，也不过是拥有纯阳之体而已。纯阳之气可使百邪不侵，又如何会堕入魔道？即便我真的堕入魔道，那该成为的也是魔修，而不是魔。”
“就躯壳来说，你的确是人，可是魂魄呢，你又知道多少？”看着陈虞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为之一变，魔族直接执剑朝着陈虞走去，“你想起来了吧，叶无殇告诉过你，你的前世也是一名修道者，可是他只说了一半，那名修道者只有半魂，而你所拥有的，却是一个完整的魂魄。你难道不好奇，另外一半魂魄是谁的么？”
冷眼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魔族，在彼此还有五步距离时，陈虞持剑拦下了对方：“前世如何已与我无关，这一世，我只是陈虞。”
“无关？怎会无关？你以为世间万象众生，为何只有魔，寂灭之后永远只是魔，而无法转世为其他生灵？”魔族一手挡开陈虞的桃木剑，桃木剑上所附的真炁竟无法损伤他分毫，而他则伸手抱住了陈虞，在其耳侧近乎蛊惑般开口，“所谓的魔，自魂魄里就被刻下了堕天的印记，这是永远无法抹销的，反叛天命的代价。”
裹着大红色斗篷的年轻男子缓缓垂下手臂，手中桃木剑也随之掉落在地，他原本暖棕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魔族将额头抵上陈虞的额头，原本并不相同的两个心跳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魔族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所谓魔，杀戮与毁灭才是我辈本能，随心而为才是本性，如何会心存恐惧？天地之间有何物长久，一切终究都会破灭。既然害怕他离开你，那就亲手毁掉他，吞噬掉他，让他永远无法离开你——”
“你闭嘴！”
魔族的身影在刹那间破碎，陈虞闭上双眼，以他自身为中心，琅州城山林间的灵气开始聚集。灵气在不断扭曲盘旋，由此所带出的旋风将雾气完全吹开，强大的灵气已经将陈虞脚下的石子碾成了齑粉，不远处的草木纷纷开始炸裂。
破剑在琅州城山林上空停住，几缕银光从剑身逸出，最终凝聚成了藏剑弟子。叶无殇能够感觉到陈虞就在这山林之中，他却无法前进半步，这林间似有结界将他与陈虞阻绝开。叶无殇抬手一道剑气击向那层结界，结界却连丝毫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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