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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侠骨柔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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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裕喝了一口酒,苦笑一声,有些无奈,道:“哪日不想?”
“丫头到底是眼光不错,嫁给你也算是她的幸福。”
黄裕却是摇摇头:“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是你的选择,况且…”孔仲尼看向黄裕:“我以前也是书生。”
黄裕没有接话,只是要把酒壶递给孔仲尼。
仲尼没接,看向圆月,道:“不敢懈怠。”
黄裕起身鞠躬:“这些年先生为了苍生,辛苦了。”
孔仲尼却是长叹一口气,忧声道:“这月光越亮一分,我就越怕一分,算了算日子,剩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丫头,恐怕……”
黄裕做了下来,笑了笑:“天塌下来有夫子顶着。”
孔仲尼面无表情,摇摇头道:“老骨头怕是顶不住喽。”
黄裕有些动容:“我不信。”
孔仲尼不再说话,许久之后却突兀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黄裕微笑,喝了一口酒,目光却是很坚定:“他不去做,自然由我来做。”他停顿了一下:“况且,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些帐,终究是要算一算了。”
孔仲尼端起茶杯,看着黄裕,目光有些莫名:“四十年,你已经三十岁,确实是不多了。”他饮了一口茶,觉得有些凉了,于是他放下茶杯,又接着说道:“千年一出的天绝脉,没想到短短几十年竟出现两次,而且……你们还是父子,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黄裕有些渴,酒只能消愁,不能解渴,他将夫子的茶杯拿过来,一口气喝完里面的茶,然后笑着说道:“就像你说的,皆是命数,既然是命数,我只好认命,而且那些年,我一直在认命,只是泉儿不同,他更像丫头,他至始至终都不会认命。”他舔了舔嘴唇,似乎要把留在唇上的水迹都舔进嘴里:“泉儿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个道理,人渴了就要喝水,饿了便要吃饭,不喝就会渴死,不吃就会饿死,可死亡却是人最后的命运,而我们每天吃饭喝水睡觉,何时认过命?”
“有理。”孔仲尼点点头,随后突然问道:“我可不相信你这些年没做任何事情,研究的怎么样了?”
黄裕摇头道:“只是一个猜想,不可证,自然无从下手。”
孔仲尼沉默。
黄裕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他问道:“仲尼打算何时让泉儿下山?”
“很快,他虽然和你一样,十二条经脉只通了一脉,不过他还是更像丫头一些,等他刀法有了小成,我就让他下山。”
“泉儿不会让你失望的。”黄裕微笑。
“你说了句废话。”孔仲尼正色道:“我看他脉相有些不稳,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黄裕答道:“终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随后他把黄泉的经历都给孔仲尼说了一遍。
孔仲尼听完有些震惊,随后道:“若真的是那物,倒也可以解释你说的虎子的身手,可是……又说不通,一次饮三滴足以让一个宗师修为的人丧命,更何况是个孩子?”
黄裕点点头,同意了孔仲尼的说法。
“只是,那到底是何物,居然如此神奇,不过……这也是泉儿的造化,好事坏事还说不定。”
“那倒也是。”黄裕说道,他放下酒壶,道:“泉儿就交给你了,我也该走了。”
“不留一晚?”
“不了,你也知道,时间紧迫。”黄裕突然看向屋后,好笑道:“板砖借我用用?”
孔仲尼没有回答,只是招招手,唤过一直躲在屋后,心中正想着这两人怎么还不去睡的板砖,看着黄裕说道:“祝你马到成功。”
黄裕微笑,牵过板砖,往院外走去。
“如果当年皇帝由你来做,多好。”孔仲尼看着黄裕的背影,默念。
黄裕似是听到了,没有回头,也没做任何停,只是背对夫子摆了摆手。
月光依旧皎洁,照得山路明亮,照在下山的一人一马身上。
人,是满怀心事的人;马,是满不情愿的马。
……
与此同时,大唐皇宫内。
日理万机的唐帝李修阳似乎并无睡意,他坐在湖前,看着被月色映的波光粼粼的湖面,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而,一个黑影跃至他身后,然而李修阳和他身后的老太监并不如何惊慌,反而看上去像是等他许久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修阳不怒自威的声音划破寂静。
那黑影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启禀圣上,计划失败了。”
“哦?”李修阳已经有了些怒气。
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人额头渗出冷汗:“属下知罪,只是本来以为埋伏百余高手足以万无一失,却不想被一个身法奇快无比的人给破坏了,那人着实是快,大家伙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就被他……”他偷偷抬头看了下这当今世上最有权威的男子:“就被他给全部打趴下了。”
然而唐帝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会雷霆大怒,李修阳很平静,他目光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令人猜不清喜怒,他语气平稳道:“看来是三先生了。”
他不等黑影说话,嘴角微微上扬,道:“孔老头子十年前便支持大哥,如今看来态度还是没变,不过……”他冷嘲一笑:“十年前朕靠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十年已过,他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李修阳磨了磨手上显然价值连城的玉扳指,沉默了许久,随后像是默念:“黄裕,黄泉,终究还是没能忘记自己是皇家人啊。”
老太监与黑影不敢接话。
“王应年,你自安排些人手去临安,查清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如果不巧碰到大哥…那就送他去见父皇吧。”李修阳捏断了指上的玉扳指,随后站起身来,亲手挪动了脚下的石凳,原来石凳下面竟然有个楼梯,像是通往哪个密室,唐帝李修阳整了整衣衫,一步一步走下去。
被唤作王应年的老太监看着皇帝,轻声应是,随后回头冷冷地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黑影。
黑影感受到王应年的目光,心凉了半截,他明白,一向看似和蔼可亲的王公公一旦不再对一个人和蔼可亲,那么那个人就要死了。
黑影全身发抖,想跑,却是被一股强大的气机压制的无法动弹,他心惊,他终于明白圣上为什么时时刻刻带着这个老太监了,他闭上了眼睛,等死而已。
皇宫里的人大多都睡去了,一个普通的士兵尽职尽责地在宫内巡视着,忽然,左侧的林子里传来一声闷响,他狐疑地提着灯笼往左边照了照,看到一个人影,士兵大惊,刚要惊呼,那人影却是毫不避开,还往他灯笼处靠了靠,士兵这才发现原来是陛下亲随的王公公,士兵慌忙行礼。
王公公露出慈祥的笑容,点点头,从他身边走开。
士兵站在那里,等看不见王公公的身影,才继续巡逻。真不愧是号称宫内最和善的公公,士兵这样想到。
只是他不知道,王公公这副笑意和点头却不是对他,而是他终于想到了去办那件棘手事情的人选,那人姓李,却不是皇姓,那人也是太监,却是野心勃勃,那人年轻,却年轻有为。
早间的卧牛山空气格外清新,黄泉早早地起床,伸了个懒腰。
他昨晚睡得很好,很香,睡在娘亲曾经睡过的床上,他睡得格外安心。只是一早起来却没了父亲的身影,黄泉刚要出门寻找,却是无意瞥见桌子上有一件事物。
黄泉好奇走过去看着这个四周被木框围着,后面由木条撑着的画像,画像是一个漂亮女子,女子弯眉凤眼,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头发只是随便扎起,没有佩戴装饰物,在这个凡是女性都要或多或少在头上戴些金银珠宝的唐国,画中女子却并不显的突兀,反而让人看了后有种说不出的道不明的气质。
这难道就是娘亲?黄泉拿过铜镜,与画中女子对比着,可不就是?黄泉有些紧张,生平第一次看到娘亲的样子,虽然只是画像,可他仍然是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是失散已久的亲人过了许多岁月重新相见时,除了感伤与回忆,大多都是惶惶然。
黄泉盯着画像出了神,外面的人还以为他在睡懒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黄泉醒过神来,他慌忙打开门,门外是三师兄许自在。
“小师弟,老师让我喊你起来吃早饭。”许自在微笑道。
黄泉应了一声,问道:“我爹呢?”
许自在拉过黄泉的手向孔仲尼他们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师姑父昨晚便离开了。”
黄泉愣了愣,他知道父亲迟早会走,只是没想到父亲会走的那么早,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很是悲伤失落,难过的低下头。
“你父亲只是去办点事情。”孔仲尼看到他的异状,招招手将他喊过来。
黄泉不说话,只是沉默。
孔仲尼笑了笑,拍拍他的头:“如果你想让他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别让他分心。”
黄泉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
第十四章 一语点醒迷茫人()
“老师,你的境界真的在宗师还高吗?”黄泉端起稀饭,好奇问道。
孔仲尼笑了笑,点点头。
“老师修到这个境界用了多少年?”黄泉拿了个包子,继续问道。
孔仲尼掐指作势算了算,却是嫌麻烦放弃了,然后苦思一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却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黄泉来了兴趣,道:“宗师之上是什么境界啊,听说很厉害的样子,还有还有,老师您这个境界,可以逆天改命吗?”
孔仲尼自然知道他想知道什么,正色道:“为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境界,擅自给它起了个无相境,只是学无止境,前路茫茫,这个境界并不能逆天改命。”
黄泉手中的包子忽然掉在地上,他面色惨白,喃喃道:“不是说宗师之上就可以逆天改命,如果不能,那我来修武还有什么意义?”
孔仲尼摇摇头,道:“这个境界不足以做出逆天改命的事,可这个境界之上,也许可以。”
“也许?”黄泉反问,接着道:“世界存在以来,就老师您到了无相境,我又有什么本事,况且天绝脉本身就难以习武,父亲他连入品都困难,现在岂不是难上加难,如此希望渺茫,或者说毫无希望,那我修武还有什么用?”
孔仲尼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喝了口稀饭,觉得味道不如昨天,他皱了皱眉道:“小时候你父亲就让你读书,读那些不该你那个年龄读的书,他何尝不是怕你和他一样?你娘亲死后,他为了你却是白白耽误了十年时间。
他看向黄泉,接着道:“所以你要做的不是自欺欺人,抱天怨地,而是不要辜负你父亲对你的期望,更不要自暴自弃,辜负了你自己,既然千年一出的天绝脉都出现了两次,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呢,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发生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不去做,才是真正的等死。别忘了昨晚为师对你说的话,想要强大,必须得先强大自己的内心啊。”
黄泉听了孔仲尼的话,沉思许久,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也不知在内心做了怎样的挣扎,终于平静下来,他忽然露出一个十岁孩子不该有的坚毅,看向远方:“老师说的是,错便错吧,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万一做对了呢。”他忽然露出笑容,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可笑。
一股清风拂来,拂过众人的脸庞,孔仲尼欣然一笑,大师兄郝逍遥走过来拍了拍黄泉的肩膀,二师兄吃完了早饭从房子里出来,看向黄泉的目光已没了冰冷,许自在向着北方行了一礼,也不知对谁,甄怡然偷偷抹了一把泪,五师兄姚幸福将昨晚连夜赶制的一套衣服递给他,勒开怀则随后塞给他两个包子。
黄泉转过身来,他向众人躬身行礼,抬起头来已是满面笑容:“老师,吃完饭教我修武吧。”说完他将包子塞进嘴里。
孔夫子笑骂道:“我这老骨头哪教得动你呦,打架这种事情,找你二师兄去。”
常快活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冷哼一声,似乎在像孔仲尼表达着不满,他走回房间,再出门时手中已是提了两把刀,向山后走去。
六师兄勒开怀嬉笑一声,向黄泉打了个颜色,黄泉哪还能不明白,慌忙喝了口稀饭,放下碗,把五师兄给他的衣服放进房,小跑跟了上去。
卧牛书院后方的山腰上有一条瀑布,瀑布旁是一处方圆约莫有半里的空地,地上铺了青石板,每一块石板上都有些许的划痕,像是被利器所划。
这里大概就是二师兄平日里练武的地方?黄泉的疑问还没出口,常快活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终于语气冰冷地说出了黄泉见到他以来的第一句话:“以后每日卯时初来此地,迟到,绕山三圈。”
黄泉嘴角抽了抽,看见二师兄那一脸冰山,低声应是。
常快活不再看他,将左手中的刀丢在黄泉面前,道:“武道分内外,内修真气,外修蛮力,平常人习武都是先修内,打个底子,再内外兼修,事半功倍。”
他提了提右手的刀:“可是你体内经脉只通一条,修真气白白耽误时间,所以我先教你习刀。”
黄泉有些疑惑,他诚挚问道:“可是如果我先习刀,却没有真气辅助,想必就算是刀法登峰造极,可也比不上那些真气充裕的高手,这岂不是没什么用?”
常快活冷哼一声,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无知。”
只是知字还没落音,他已经来到瀑布前,轻描淡写地横出一刀,斩在瀑布上。
只听一声炸响,那从山顶直流而下的瀑布竟是被劈开一条裂缝,水花飞溅,却是避开了常快活的衣衫,飞洒在空中,落在地上时像是下了一场暴雨,将黄泉淋成了落汤鸡。
黄泉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师兄,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常快活没理他,他背对着黄泉,盯着一瞬间便已恢复如常的瀑布,道:“人都说刀是十八般武器短兵之首,最为凶悍,可不管是习刀还是习剑,终究逃不过一个意字,刚才那一斩我没有动用真气,却是隐藏了一分刀意在里面。”
常快活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可黄泉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他扭了扭衣襟,似要把水拧干,道:“二师兄是说,只要悟了刀意,就算是只修外力,也可以很强?”
常快活点了点头,他道:“不错,世上习武之人无数,可大多也就是修了些真气,练了些花架子,这才分了一品二品三品,可真正的强者,哪个不是领悟了意。”
黄泉躬身表示受教,他拿起刀,发现份量不轻,于是他改用双手,学着二师兄挥了挥刀,却是险些将自己挥倒,所以难免有些丧气地问道:“我连刀都挥不动,怎么修那虚无缥缈的刀意?”
常快活将刀横起,横刀而立,道:“所以你首先要学会的是,拿刀。”
黄泉照着二师兄的样子做,觉得有些吃力,他刚想问问二师兄有没有什么技巧,却是被常快活吐出的冰冷的六个字硬生生堵进嘴里。
“坚持半个时辰。”
……
半个时辰后,本来由于水花而淋湿的青石板已经被太阳晒干,而在黄泉晕厥的地方却有一滩水迹,想来应该是汗水,在此之前,常快活拿着刀鞘站在黄泉身旁,每当黄泉有些坚持不住,他便用刀鞘敲一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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