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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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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齐太平八年,这才由萧皇下旨,在鸡笼山敕建鸡鸣寺,造浮图五级。
康乐公谢公义奉命督工,在同泰寺故址重建寺院,尽拆故宇旧舍,加以拓展扩建,并迁豫州佛门众僧移于此山,造五级砖塔,名普济塔。函瘗藏入金棺内,金棺长约五寸。塔前设有祭堂,每年按时祭祀。其殿堂、门庑,甚至还要超过原来规模。
同年,萧皇命苍雪禅师为开山第一住持,赐《金字华严经》一部、沉香观音像一尊,亦装入金棺银椁内,作为镇寺之宝,赐门额曰“秘密关”、“观由所”、“出尘径”,题“鸡鸣寺”额。
承平十年,徐皇后为亡父祈福,下懿旨在此建凭虚阁。承平十五年,萧帝南巡,亲自下旨,再次扩建寺院,建有山门、天王殿、千佛阁、正佛殿、左观音殿、右轮藏殿、五方殿、左伽蓝殿、右祖师殿、施食台等。
及至今日,鸡鸣寺共有殿堂楼阁、亭台房宇三十余座,全寺占地一百余亩,常住僧侣一千余人,为江南五个次大刹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鸡鸣寺由皇家建成并再三扩建,说它是皇家寺庙也不为过。也难怪萧知南要来这儿还愿,而不是去那声名更盛的大报恩寺。
不过虽说是皇家寺庙,但也不禁其他香客上香礼佛,这一路上可以见到不少达官贵人拖家带口地往鸡鸣寺行去。
来到山门前,下来马车,徐北游放眼望去,真可谓是往来无布衣,迎送皆富贵,而且人还真不少,要么是丈夫陪着妻子来上香,要么是儿子陪着老母来拜佛,倒也没人家来这儿摆弄排场,最多不过是带一两个小厮丫鬟,其他随从都在山门外等候。
说起来徐北游一行人在外人看来也是如此,他与萧知南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萧元婴这丫头年纪尚小,相貌又与萧知南颇为肖似,显然是姐妹之流,不显突兀。至于张病虎和银烛,就是随身仆役了,不能怪张无病没有气势,只是他刻意为之,收敛周身神华气势,返璞归真,乍一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木讷汉子。
一行五人进了鸡鸣寺山门,看书( ukanm )因为萧知南没有提前透信的缘故,倒也没弄出什么主持亲迎的场面,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知客僧人领着一行人往寺中行去。
萧知南和徐北游并肩走在最前头,萧知南不时轻声给徐北游介绍各处殿阁的由来和轶事典故,其乐融融。
银烛走在中间。
萧元婴则是臭着脸跟张无病走在最后。
张无病见她这幅样子,不由笑道:“小郡主,为了一点小事就生气可不像你的脾气。”
萧元婴忿忿不平道:“亏我先前为他们两个那么操心,现在好得一个人似的,我倒成了多余的。”
张无病呵呵轻笑,打趣道:“郡主这是吃醋了?是因为徐北游抢走了公主殿下,还是因为公主殿下抢走了徐北游?”
萧元婴脸色骤然涨红,叱道:“张病虎,你也是长辈,怎好如此凭空污人清白!”
张无病一怔,然后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摇头道:“是我失言,就当我没说。”
萧元婴毕竟是个小丫头,没有藏而不露的城府,而徐北游和萧知南都是心思细腻之人,对于她的异常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不约而同地故作不知。
毕竟在这事上,两人都不好开口,最后却是被张无病点破了。
走在前面的徐北游和萧知南对视一眼,无言苦笑。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走进了鸡鸣寺的山门,看打扮是非富即贵,看相貌面若冠玉,俊秀得宛若女子,不过脸上挂着的玩世不恭笑意却是破坏了这份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气态,使得他更像是个浪荡子。
第66章 1碗素面半江都()
浪荡子走进山门来到庙门前,有一老僧静候而立。
老僧伸出一手,做拦路状。
浪荡子开口即笑,有着毫不留情面的嘲讽和不屑,“别跟我说你是谁,也别跟我说你是哪家的走狗,拦得住我,尽管出手,拦不住我,就乖乖让路。”
老僧涵养深厚,也不露愠怒之色,只是摇头叹息。
浪荡子不以为意地一笑,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伸手往老僧肩上一拍。
老僧脸色凝重,周身瞬间呈现出黯淡金色,整个人身后更是呈现出高有十丈的三面千手观音之相,一面低眉慈悲,一面拈花微笑,一面平静无波,千手千臂齐动,结成手印,金光大盛,从四面八方罗织成一面金幕。
不过下一刻,浪荡子就已经穿过这片辉煌金幕,轻飘飘地在老僧的肩上一拍,身形越过老僧直入庙门。
老僧顿时脸色灰败,不但周身金光散去,而且再也维持不住身后的千手观音之相,法相先是摇晃虚幻,继而烟消云散。
老僧双手合十,立在闭目不语,整个人好似一尊雕像。
鸡鸣寺仍是客来客往,不过所有人对刚才这一幕皆是视而不见。
浪荡子进了庙门之后,四下漫步,一直来到大雄宝殿之中。
此时的大雄宝殿中空空荡荡,不见香客,只有一名白发披肩的黑衣老者负手而立。
浪荡子停下脚步,笑道:“你果然在这儿,看来我没猜错。”
黑衣老者嗯了一声。
浪荡子感慨道:“真是有许多年没见了,上次碧游岛一战你也未去,可是一大遗憾。”
“遗憾?有什么好遗憾的?”老者淡笑一声,“是去看公孙仲谋战死,还是去看你狼狈而逃?”
浪荡子呵呵一笑,“狼狈而逃?倒也贴切,不过也得看从谁的手底下逃出去,天底下最大的两尊神没能留下我,这还不足以自傲?”
老人缓缓转过身来,平静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转弯抹角。”
锦衣华服的俊秀男子轻声笑道:“其实也很简单,我在冰天雪地的苦寒北方待腻了,想要换个地方享受下江南风光,江都城里的三个娘们,其中有两个跟你的老主子关系匪浅,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免得日后说我欺负孤儿寡母。”
老人定定地看着这个年轻男子,问道:“你就不怕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年轻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上一次,张雪瑶搬来了自己男人公孙仲谋,仲谋兄有仙剑诛仙在手,我自当退避三舍。这一次,公孙仲谋已死,他的传人还不成气候,秋叶也因碧游岛一战而元气大伤,除非她们能请动完颜北月,否则谁能挡我?!”
谁能挡我?这话委实霸气得没边了。
老人正是平安先生张百岁,面对此等话语,他却是默然不语。委实是眼前这尊大菩萨的境界修为高绝天下,连一心置他于死地的完颜北月都无可奈何,自己比之完颜北月尚逊一筹,不是此人的对手。
论天下高人,道门掌教秋叶一骑绝尘,
立于当世之巅,接下来的两人在伯仲之间,距离秋叶只差半线之隔,分别是后建国主完颜北月和玄教教主慕容玄阴,也正因为此二人的不和,使得后建朝廷与后建玄教内斗不休,正如大齐朝廷与道门的暗流涌动。
此三人与其余的地仙高人在境界修为上有着泾渭分明的高下之分,本来还能算上公孙仲谋,倒不是说公孙仲谋境界修为已经登顶当世,而是因为手持诛仙的公孙仲谋不能以常理视之,除了秋叶外,再无人敢说对上公孙仲谋有必胜的把握。
可惜公孙仲谋已经亡于秋叶之手,不过秋叶也胜得不轻松,最后那记镇魔锥让他折损十年修为,虽说秋叶即便损失十年修为也仍旧是天下第一人,但却妨碍了他的圆满飞升大道,所以他要尽快弥补修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轻易下山。
张百岁脸色凝重,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慕容玄阴,你不妨试试看。”
年轻人一挥大袖,露出本来真容,眉间一点朱砂红,好似是竖眼,黑发如瀑垂至腰间,目如寒星,面若冠玉,白衣如雪,整个人带着三分英气,三分妖冶,三分妩媚,还有一分凛然杀意。
正是被公孙仲谋称为有观世音之男身女相的慕容玄阴。
慕容玄阴向前踏出一步。
一圈气机涟漪以慕容玄阴落脚处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殿内有大风自生。
大殿奉的三尊三世佛塑金身佛像竟是摇晃不休!
张百岁的黑袍猎猎作响。
慕容玄阴轻柔说道:“张百岁,你刚刚在江都招惹了道门,现在又想招惹我?你不是天尘,别那么不自量力。”
张百岁无动于衷,周身气机瞬间攀升至巅峰,左手和右手分别显化龙虎二相。
大殿之内一时间龙吟虎啸。
慕容玄阴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整座大雄宝殿摇晃不休,灰尘簌簌而落,他收敛笑声之后,森然道:“张百岁,叫你一声张长生,你就真当自己是长生不朽的神仙了?我还是那句话,别跟我说你是地仙几重楼,手底下多少喽啰,身后的主子有多少手段,谈不拢就是动手,谁赢了谁才有资格说话。”
张百岁脸色晦暗不定,他倒不是怕跟慕容玄阴一战,而是正如慕容玄阴所说,他已经招惹了道门,如果在这个关头再去招惹一个慕容玄阴,任凭他有通天本事也要在江南折戟沉沙。陛下交代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既然吓不住慕容玄阴,不如索性让他折腾去?毕竟那三个女子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慕容玄阴以一己之力未必能将三人撼动。
张百岁轻叹一口气,缓缓散去双手上的龙虎二相,道:“你所言之事,我自会上奏陛下,至于你能不能在江南立足,就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见张百岁松口,慕容玄阴表情再次恢复成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情,提议道:“听说鸡鸣寺的素面不错,要不我请你吃一碗?”
张百岁平淡道:“大半个江都换一碗素面,太贵了,老夫可是吃不起。”
慕容玄阴低头摩挲着自己的小腹,(m)轻声道:“饿得久了,胃口自然大,休说是一个江都,就是一个江南,我也吃得下。”
张百岁对此不置一词,转身离开大雄宝殿。
奇怪的是刚才两人在大雄宝殿内针锋相对,气机震荡之下,就连千钧之重的三尊佛像也要摇晃不休,可在外面竟是看不出半点异常,寺内的僧人仍是没有半点察觉。
大雄宝殿之内,慕容玄阴负手而立,仰头看佛。
不多时后,走进一名女子,白衣白鞋,披着白色轻纱披风,头戴与披风连为一体的风帽,遮住了额头,脸上蒙罩轻纱,只露出一双黑色的明亮眼睛。
女子迈着小碎步走到慕容玄阴身后三丈处,恭敬低头施礼,轻声道:“主人。”
慕容玄阴仍旧定定地望着三世佛佛像,头也不回地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无一失。”女子低垂着眼帘回答道。
“这儿不比北边,鱼龙混杂。”慕容玄阴的视线终于从佛像上移开,缓缓说道:“当年我一共调教了你们姐妹十二人,在各地分立十二处殿阁宗门。上次我入江都,带了六人,最后六人全部折损于江都城内,你在十二人中成就最高,我不希望你重蹈她们六人的覆辙。”
女子神情骤然一肃,恭敬应诺。
慕容玄阴挥了挥手。
女子徐徐向后退出大雄宝殿。
第67章 用1线诛仙剑气()
小孩子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不是遭逢大变,哪有什么多愁善感,烦恼和忧愁就像冬日早晨的薄雾,太阳出来之后,风一吹,也就散了。
早晨还臭着小脸怨萧知南和徐北游“没良心”的萧元婴,到了中午就已经烟消云散,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哪懂什么情情爱爱,又哪懂什么刻骨铭心,一切都是懵懵懂懂,最多就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心里不痛快,只要有了新的目标,这份不痛快自然而然地消散了无痕。
先前,萧元婴觉得姐姐要抢走自己的徐北游,后来,她又觉得是徐北游要抢走自己的姐姐,再后来,就连她自己也迷糊了,接着恍然大悟,原来这俩人看对眼后,自己变成多余的了。这才是小丫头不高兴的根本所在,被张无病点破之后,萧知南趁机把她单独叫到一旁,也不知道姐妹两人说了些什么,萧元婴回来之后就已经是多云转晴。
姐妹两人之间玄机重重,张无病没瞧出端倪,银烛更不可能看出什么,只有心思一直放在这边的徐北游瞧见萧知南无意间在眼底流露出的那抹阴沉,心底没来由生出几分警醒。
随着见到的、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徐北游逐渐懂了自律二字,尤其在女子一事上,除了面对知云时有些不知轻重,余下接触过的女子中,无论是林锦绣也好,还是宋官官、吴虞也罢,他都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不在她们身上留太多痕迹,这些痕迹时间久了自然消散。
可在萧家姐妹这里,他却是有点头疼,既然决定要上萧知南的大船,那么就免不了要与萧元婴打交道。先前因为萧元婴年纪不大的缘故,他没有多想,可是再过几年等小姑娘长大之后,这般纠缠不清是要出大事的。
兴许是这段时间沾染了太多的算计斟酌,如今的徐北游少了几分淳朴的赤子之心,多了几分冷漠城府,不由想起一句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不过徐北游终究不是可以冷硬心肠的枭雄人物,对于这个曾经共患难的小丫头,还真冷不下脸。
萧知南带着银烛和萧元婴去观音殿还愿,那里多是女眷,徐北游和张无病两个大男人不便跟着进去,约好午时在施食台会合后,开始无所事事地在寺内闲逛。
不得不说,南方寺庙堪称是佛寺建筑中的巅峰,继承了江南园林一贯的精巧细致,一花一草都可见心思深厚,与北方一味讲究气势的建筑有不小的差别。
张无病兴许是触景生情,话语比平日里多了不少,“二十岁以前,我一直生活在江南,二十岁以后的近五十年时间里,我去了江北,几乎变成一个北人,就连口音也变了,这次再回江南,真是应了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
徐北游接口道:“不过却是乡音已改鬓未衰。”
张无病摸了摸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道:“这次的江南之行恐怕是我此生最后一次来江南,若无意外,我会终老西北。”
徐北游很是感慨道:“中都啊。”
张无病道:“几百年前的大楚皇帝之所以要以举国之力建造中都,就是为了抵御草原骑军南下,虽说先帝曾经借助太后的草原公主身份收服草原,使得诸台吉臣服,不过时至今日,先帝和太后两人故去多年,草原上以镇北王为首的诸台吉们却是又要蠢蠢欲动了。”
徐北游轻声道:“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无病笑道:“差不多。”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施食台前,
徐北游提议道:“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张无病点头道:“早就听说鸡鸣寺的素斋很是不错,不妨尝一尝。”
施食台的素斋自然不是白吃的,要添过香油钱才能入内,不过以徐北游现在的身家来说,也不在乎这百余两银子的香油钱,即便不信佛祖,就当是食材花费了。
此时时辰尚早,整个施食台很是冷清,倒是省却了两人排队的功夫,
徐北游点了四个素菜和两份青菜面,与张无病相对而坐,一边吃面一边问道:“前几天我跟你提起过的无上剑体,你怎么看?到底跟佛门的四大金身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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