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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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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贵公子在此宴饮,周围自然不乏肩负护卫职责的扈从高手,在闵淳发现那道剑光的不多时后,几名沉默寡言的供奉客卿也发现了不对劲,不约而同地来到离楼前院。
下一刻,那道剑光竟是真的炸落在离楼的门前,剑啸之声不绝于耳,巨大风波更是让大红灯笼摇晃不休,光影错乱。
为首的一名端木家客卿眯起眼。
既然能御剑而行,那就绝不存在难以掌控自身气机的说法,所以说这就是示威了?敢在帝都城里这么肆无忌惮的修士,可是不多见啊。
只是这位客卿并未太过在意,先不说今日的满堂富贵,把小半个帝都城的权贵世家都囊括其中,就说自己的主家端木家,那也是如日中天,底蕴深厚,不计其数的门客、供奉、客卿,足以比拟一座小型宗门。
再者说了,秋台就在暗卫府的眼皮底下,十余里的路程转瞬即至,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不成?就算真有不开眼的愣头青,真当暗卫府的“侦缉天下”四字是句戏言吗?
不过今天他注定要大开眼界,原本他以为要与来人互相言语试探一番,自报家门,最多就是手底下见真章,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甚至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微风拂面,来人已经进了离楼。
一众供奉客卿大为惊骇,紧跟着也反身进了离楼。
直到一众供奉客卿闯进离楼,楼内众多帝都贵公子才恍然发现多了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年轻人,衣着打扮倒是像模像样,应该不是那些乡下土包子,就是一头白发太过扎眼,而且还在身后背了个不合时宜的长条匣子。
年轻人环顾四周,面对一众帝都贵公子的注视,非但没有半分拘谨,反而是神态自若,好似他才是此地主人。
不过那一众帝都公子的目光很快就从此人的身上移开。
因为这名年轻人的手中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一个连少女都算不上的小丫头,青绸包裹着的双包子头,青鸾大袄,青缎小绣鞋,小美人胚子的脸上满是傲气,如果说先前那年轻人只是淡定从容,那这小丫头干脆就是视满堂贵公子于无物的目中无人。
帝都城里的小丫头很多,却从未有第二个小丫头能有这般气态。
而且在场之人多半认识她,天潢贵胄,四俊中有雏凤之称的青鸾郡主萧元婴。
坐在主位上的端木玉见到二人之后脸色骤然阴沉,不过却没有立时发作。
一位算是这次宴会半个主人的年轻公子起身挥了挥手,示意乐师退下,然后朝萧元婴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郡主怎么来了?”
萧元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那个牵着她小手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公子神色微微一变。
能在这个场合入座的帝都公子都不是那种只会惹事闹事的纨绔子弟,更不是一味蛮横的蠢货,甚至诸如闵淳之流早已肩负起家族的重担,那么他们自然明白萧元婴这个小动作的含义。
这位大名鼎鼎的青鸾郡主竟然要听这个年轻人的,最起码是不敢无视这个年轻人的意见,与萧元婴对他们视而不见的态度相较起来,岂不是说这个年轻人还要胜过在座众人?
那年轻人松开萧元婴的小手,朝她微微点头。
萧元婴向前踏出一步,一板一眼道:“我来这里找人。”
她望向端木玉。
端木玉无动于衷。
还是那位年轻公子微微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在这深秋时节故作风雅轻摇几下,笑道:“这里恐怕没有郡主要找的人,而且这等地方,郡主还是不要过来为好,以免被陛下和娘娘责罚。”
说起这位年轻公子,也算大大有名,不但是齐州大族出身,而且还在本次殿试中被陛下亲自点为状元,又与一位国公府的小姐定下亲事,可谓是春风得意,再加上那点读书人的傲气,还真不太把一个没长大的小郡主放在眼中。
萧元婴的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道:“你是谁?”
这位自命不凡的状元郎再也笑不出来,脸色难看,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其余帝都公子们相视而笑,他们这些人都讲究一个打人不打脸,被人打了脸面那就是死仇,萧元婴这句话可谓是打脸至极,他们这些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自然乐得看这位状元郎的笑话。
状元郎被气得连说三个好字,再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都是死人啊?”
一名属于这位状元郎家族的客卿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背后长剑颤鸣不止,缓缓出鞘。
然后就见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抬起手,掌心向前,手背则是对着那名站在他背后的客卿,轻声道:“慢。”
整座离楼骤然凝滞。
那柄杀人不在少数的剑器仅仅是出鞘一半就没了声息,接着竟是被一道无形气机一寸寸地重新推回剑鞘。
这名已是人仙境界的客卿脸色骤然苍白,忍不住向后倒退三步。
端木玉面沉似水,握着酒杯的手掌微微颤抖。
状元郎仿佛白日见鬼,嘶吼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拍了拍萧元婴的肩膀,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再次环顾四周,平静道:“本公子姓徐。”
第三章 讨要说法讲道理()
公子姓徐。
那就是徐公子了。
这天底下有名的徐公子有两个,一个是帝都徐公子,一个是江都徐公子。
帝都徐公子徐仪,在座之人都与他相识,而且他今日被皇后娘娘宣召进宫,无论如何也来不到此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能来,也绝不可能有这般骇人修为。
既然不是帝都徐公子徐仪,那就只能是江都徐公子了。
那个在江都呼风唤雨,马上就要成为大齐第三位帝婿的徐公子。
说了一个“慢”字的徐北游放下手掌,接着说道:“双名北游,表字南归。”
徐北游,徐南归。
无论这些帝都公子先前如何不屑一顾,如何不将这个徐公子放在眼中,当真正对上时,他们才猛然发觉,徐仪和端木玉之所以会败,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场内一片静默,只有那名状元郎不知是惊是惧的粗重喘息之声。
徐北游牵着萧元婴的小手望向状元郎,轻声道:“有脾气冲我发,别吓唬小孩子。”
孩子?
诸多门客供奉的神情古怪,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试问谁敢把堂堂青鸾郡主当作孩子?那可是一拳就砸烂了一位人仙高手胸膛的“雏凤”!
甚至就连萧元婴也撇了撇嘴,有些小小的不满,不过看在这个坏人今天做事还比较合乎她心意的份上,那就算了,不跟他一般计较。
状元郎不蠢,豪阀弟子何其多,能得中状元的却寥寥无几,可见他的确算是顶尖的世家俊彦,只是如今的情形却把他推倒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退,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佬认怂,今后就别想在帝都公子圈里抬头了;不退,死扛到底,可又能有几成胜算?
状元郎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他不信这位徐公子敢在帝都城里杀人,只要硬抗到底,就算输得凄惨一些,有徐仪和端木玉的前车之鉴,也不会被人笑话,反而他的名声还会传遍整个帝都城,圈里人物都要说他没丢了咱们帝都公子的骨气。
状元郎沉声道:“拿下此獠!”
离楼内的众多帝都公子们一个眼神交换之后,竟是在极短时间内达成一致,决定联手对外。
在他们眼神示意之后,不仅仅是状元郎家族的门客,其他人的门客也随之而动。
此时徐北游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仙境界,而是足足六个人仙境界和八个鬼仙境界,差不多能够媲美大半个剑气凌空堂,由此也可见帝都世家的底蕴是何等深厚。
若是换成一个初入地仙境界的寻常修士,面对此等阵容怕是要饮恨于此。
不过徐北游不是初入地仙境界,更不是寻常修士。
他是手掌诛仙的剑宗未来宗主。
徐北游缓缓松开萧元婴的小手,轻声道:“我这次来秋台,其实不是与你们较劲的,不过我要这么说,你们肯定不信,说不定还觉得是我怕了。”
徐北游伸手手掌往下微微一压。
一刹那间,满堂皆是剑气。
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没人察觉到徐北游的气机运转痕迹,似乎就是那么随手一压,就随意倾泻出如此多的茫茫剑气。
剑气压人却不伤人,就像成百上千的利剑,不以剑锋斩你刺你,仅仅是压在你的身上,其重量就足以将你彻底压垮。
所有门客供奉瞬间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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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仙境界的门客已经是面无血色,身形摇摇欲坠,而人仙境界也在微微颤抖。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何谓地仙境界。
原来人与人的地仙境界,是大不相同的。
包括端木玉在内,无论是状元郎,还是闵淳,一众权贵子弟都感觉自己的背后隐隐有冷汗渗出,甚至还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徐北游仍是保持着手掌下压的动作,自顾自说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欺人太甚,一个初来乍到之人就如此蛮横跋扈,到底想要敢什么?其实我也不想如此,虽然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帝都的公子哥们很是排外,但我还是抱了几分侥幸心思,觉得我以诚待人,自然会有人以诚待我,哪怕是只有一个人,这份诚意也算没有白费,所以我原本的打算是悄悄地来到帝都城,与在座诸位偷偷交结些香火情分,遇到难处时就互相援手一番,最不济见面时也能有个笑脸,毕竟出门在外,与人为善。”
他顿了一下,然后笑道:“不过在座诸位似乎不想与我为善,刚刚见面便摆出这个阵势,就算我做了不速恶客,也罪不至死吧?”
场内一片静寂,无人应答。
徐北游自嘲笑道:“说白了我们都是一类人,你横我也横,都不是什么善类。”
扑通一声,一名修为稍弱的鬼仙境界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就像一个差点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大口喘息着。
徐北游轻声道:“这就对了,坚持不住那就倒下,总比强撑着要好受一些。”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倒下,然后更是接二连三地有人支撑不住,不多时后,所有门客供奉都是倒地不起。
徐北游收起手掌,淡然道:“张召奴都没能杀掉我,你们也配跟我谈‘拿下’二字?”
状元郎捂住胸口,脸色雪白雪白的,就像一张做工劣质的宣纸。
其他公子哥也把心给提了起来,甚至闵淳这些身怀修为或者熟稔修行之道的人已经开始思量一些更为深远的东西。
那位被誉为燕王左膀右臂的张召奴想要趁着剑宗元气大伤的时候趁虚而入,霸占江都,结果却是被这位徐公子联手玄教教主慕容玄阴诱杀在江都长乐亭,尸首至今还在剑宗手中,算是客死他乡。
天下第四人的慕容玄阴为什么愿意与一个年轻人联手?
就算那些大肆鼓吹徐公子如何的人没什么见识,难道堂堂的玄教教主慕容玄阴也没见识?
无论这些帝都贵公子再如何倨傲,也不得不承认,位列天下第四的慕容玄阴已然是要他们仰望的存在,而在这位玄教教主的眼中,徐北游怕是有望登顶十八楼,足以与他并肩而立,甚至是成为剑宗的第二位大剑仙。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慕容玄阴为何会折节下交,陛下又为何会选中此人做第三位帝婿。
毕竟上一位大剑仙上官仙尘,那可是被一国之君口称先生,恭恭敬敬地请入东都城抵御外敌的。
徐北游不管这些贵公子们的心底是如何翻江倒海,轻声说道:“我徐某人今日之所以来到这里,即是讨要一个说法,也是讲一讲我的道理。”
第四章 到底是谁的规矩()
公孙仲谋曾经对徐北游说过,天底下有两样东西最大,一样是规矩,一样是道理。
没有不讲规矩的道理,也没有不讲道理的规矩。
今天,徐北游要讲一讲他的道理。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哪怕是普通农家汉子也能讲出来,那就是你欺负了我家的女人,我作为顶门顶户的男人,找你讨要个说法,不过分吧?
在座的诸多帝都公子都有些云里雾里,只有坐在主位上的端木玉心如明镜,于是他握着酒杯的右手颤抖得越发厉害。
徐北游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端木玉,平静道:“我这个人风评不好,有人说我玩弄权术,也有人说我行事酷烈,还有人说我心思阴毒,可我自忖从未主动招惹过别人,一直都是别人来招惹我,一波接着一波,我呢,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我就在想,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脾气太好了些?”
徐北游环顾四周,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们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一个人敢跟徐北游对视,哪怕是先前跃跃欲试的闵淳也是如此,他原本觉得自己与这位徐公子同列于天机榜副榜中,即使在名次上有些差距,但总该有一战之力,不过现在他却是再无半分此想法,而且有些明白蓝玉为何要将徐北游单独点评一番。
委实是因为这位徐公子超出其他人太多。
端木玉也不愧是享誉朝野的端木公子,此时仍能保持表面上的镇定,正襟危坐,一直未曾说话的他终于沉声开口道:“徐公子到底要讲什么道理?”
徐北游一挥袖,收拢起满堂剑气,轻声道:“这个道理很简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端木玉,端木大公子,接下来就是你我之间好好算账了。”
一众帝都公子都不是蠢人,这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感情这姓徐的不是来找的他们耍威风的,而是来找端木玉算账的?那他们岂不是稀里糊涂地做了端木玉的挡箭牌?等于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维谷境地,进吧,打不过这姓徐的,退吧,又怕丢了脸面,传扬出去一帮人被人家一个人堵着门口追打,那可算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真是冤死了。
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甚至已经有人眼神不善地望向端木玉。
毕竟欺软怕硬乃是人之常情,眼看着一只手就打趴了十几号门客供奉的徐公子是惹不起了,那就只能迁怒于招惹来祸事的端木玉了。
萧元婴瞪大了眼睛望向徐北游,先前徐北游一直说他如何如何厉害,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这么厉害。
她忽然有些失落,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没她厉害呢,如今他却已经把她远远甩在身后,那他以后会不理她吗?
她忽然有些不开心了,说不清原因的不开心。
以至于这满堂的公子哥们,愈发显得面目可憎。
徐北游没有察觉到小丫头微妙的心理变动,先前他的抬手一压,看似稀松平常,其实是剑三十六中的剑二十二,当年剑宗祖师上清大道君一剑压服二十四位大真人便是用了此剑。
徐北游今日一时兴起效仿祖师,效果还算不错,只是几个豪阀世家的门客比起道门的列位大真人自然是天上地下,徐北游想要达到当年祖师的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就在这时,两名暗卫府高手终于破空而至,直接踏破屋顶落在端木玉的身前,手中天机弩指向徐北游,其中一位名暗卫沉声说道:“此乃帝都城内,任何人不得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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