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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如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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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了。”
柳飘飖见周青说走就走,急道:“等等,我话还没说完,你送死也不急这一会儿。”
周青奇道:“不知柳姑娘还有何交代?”
“你那心上人如今整个南方找完,马上就要来杭州,你不想见见她吗?”
周青也经常让楚怀信打探颜素衣去向,自然知道颜素衣已然由西南往杭州来,回道:“不见也罢,见了又能如何。即使不去报仇,那狗贼也容不得我。我大好男儿,岂能一辈子隐姓埋名,若报得了仇,再去寻她。”
“让我与你一起去吧,我实在想见识下那人的手段。”
“此事没得商量,此去报仇也并非十死无生,这几个月,我早已想出计策,柳姑娘不必担心。”
“你想的倒美,我又不是那颜二娘,犯得着为你担心吗?不过想见见那人手段。”
周青闻言只得说道:“那也不行,此事非同小可,你去了我还得分心照顾。”
“好啊,总算说出真心话了,你一直以来便是嫌我碍事!”柳飘飖怒道。
周青心想这柳姑娘也太难缠了吧,之前一副清冷不问世事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怎么一下子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只能回道:“正是如此!”
哪怕惹她生气也比伤她性命好。
“那你就去死吧,恁地不识好歹。”柳飘飖恨道。
周青再不多言,转身便走。走到慈明庵前门看见楚怀信正在门前闲逛,于是唤了他一起下山,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喊到:“等等。”
二人转过身,正是柳飘飖追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把剑。
柳飘飖将剑递给周青,说道:“这把剑是我娘留给我的,你一定得亲手还我。”
周青不接,说道:“在下已然打好了剑放在药铺,岂能用姑娘的剑。这剑既然是令堂遗物,柳姑娘理应好生保管,岂能借与他人。”
“你道理恁地多?这把剑是我娘自那个世界随身带来,锋利无比,岂是你那破铜烂铁能比!”
“再锋利也是剑,破铜烂铁也是剑,在我手里,桃李树枝也是剑,哈哈。”周青笑道。
“哎呀,你这人好生啰嗦,试试不就知道了,看看这把剑是否比你那破铜烂铁要好、比你那桃李树枝要利?”
周青知道推脱不过,接过抽出剑体,剑甫一出鞘便自翁鸣一声,接着寒光四射,果真绝世宝剑。
待剑体完全出鞘,周青轻抚剑体,宝剑嗡声大作。起手挥舞,真气透过宝剑直接化作一道剑芒透体而出,对着石阶轻轻一斩。石阶当即落下一角,切面如镜般光滑。
再用心刺出一剑,宝剑竟抖动起来,剑体之上光华流转,周围空气瞬间全凝在剑上。剑尖抖动着前进,所过之处,空气全部压缩为实体附在剑上,使得剑芒越发耀眼,端的是流光溢彩。
一剑刺出旋即收功,宝剑犹自抖动不停,周青又轻抚一遍,宝剑才肯归于平静。
柳飘飖叹为观止,心道:这就是剑意吗?
周青还剑入鞘,对柳飘飖躬身作揖道:“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柳姑娘海涵,有此宝剑,报仇胜算更高。不过在下若是被杀,愿以周家信州信宁镖行再加江宁、东京分行所有产业作赔,这就去为柳姑娘立上字据。”
“只怕你那心上人不允,这些产业可也有她的一份。”
“我若死了,婚约自然作废。”
“哎呀,你这人怎比书院老夫子还要啰嗦,我不要你的字据,只要你活着回来送我玉佩。”
楚怀信深以为然。
“这……,只怕万一回不来,柳姑娘岂不毫无所获。”周青道。
“哪儿那么多万一,枉你自诩中原好男儿,怎这般作态?”柳飘飖怒道。
“好!如此我定当凭此宝剑斩贼头颅,拿回玉佩送与姑娘。”
三人再不多话,周青、楚怀信二人迈步下山。
待二人回到药铺,周青拿来笔墨纸砚,写下字据交给楚怀信,说道:“若我被杀,这张字据转交给柳姑娘,信宁镖行所有产业任她处置。”
楚怀信知道周青为人,也不推诿,接过字据藏于怀中。
楚怀信又安排酒菜,周青重孝之中便以茶代酒,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半夜。
次日一早,周青背上父亲尸骨,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信州,这马是托楚怀信买来,耐力颇好。第二日傍晚赶到信州,等到晚上直奔周家庄园,摸着黑把亡妻棺木挖出,起开棺盖,拿出装着亡妻尸骨的盒子,念道:“红英,这便跟我去周家祖坟。”
随后又将棺盖合上,再把土丘复原,虽与之前有所不同,想来也无人过问。
把亡妻尸骨盒也单装一个包袱背上,走到栓马的林子,骑马连夜离开,赶奔延安府。
信州到延安府三千里地,周青恐马经受不住,也不敢骑快,一路走走停停,奔走十天才到了延安府牛山县。趁夜色来到周家祖坟,早买好了香火纸钱先给祖宗烧上,嘴里念道:“列祖列宗在上,周家不肖子周青愧对祖宗,累及先父茂行公被害,现将先父尸骨葬入祖坟,祈祖宗垂怜照顾。”
说罢磕了九个响头,然后在祖父坟旁挖了个坟穴,将周茂行尸骨安放,随后再将坟穴填满,又在百步外用带来的藤筐装土,直装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周茂行的坟丘堆好。
待坟丘堆好,周青才又点燃香火纸钱,伏在父亲坟前哭了一会,嘴里念道:“孩儿无能,害得父亲今日方能入土为安。孩儿明日便去寻那狗贼报仇,若能杀了狗贼,定提他人头祭奠父亲。若孩儿无能,遭了毒手,正好去寻父亲。”
又哭了一会,周青才拿出一块做好的墓碑埋在周茂行坟前。
一切妥当,周青又念道:“列祖列宗在上,父亲在上,不肖子周青结发妻子周顾氏红英,贤良淑德,温婉孝顺,于七年前不幸离世,祈求列祖列宗垂怜,允孩儿亡妻葬于祖坟。”
说罢再磕九个头,才又在周茂行坟旁挖了个坟穴,将红英尸骨盒放入,又解开发髻挥剑削下一缕头发,与红英尸骨放在一起,嘴里念道:“红英,我此去凶险异常,怕尸骨无保,无法与你同穴,便将这缕头发与你一同安葬吧,也算咱们生同寝死同穴了。”
说罢,又将红英坟堆成丘,同样也立了碑,碑上写:周氏男青,周顾氏红英合葬之墓。
接着又在红英坟前烧了纸钱,念了一会,才牵马离去。
自此,周青心里再无牵挂,策马直奔茶山寨。只是每每想及颜素衣,就只能叹气。正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第15章 周青潜伏茶山寨 素衣寻访宣州城()
到了茶山寨附近,周青将马放了,任它自生自灭,自己则背上一个大包,徒步往茶山寨方向赶。
走了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处位置绝佳的山坡,正好可俯瞰茶山寨全貌,虽看不清寨众面容,却能大致分辨出身形。
只见整个茶山寨坐落在山中盆地,长宽约两百丈,寨后有一处天然湖泊,湖上漂着两艘小船,船上隐约可见坐着几人。
再往寨中细瞧,四周盖满了大小不一的房子,中间围着一处广场,广场中有几十人,有的貌似闲聊,有的在耍枪弄剑,还有几人围着马车装卸货物。
观察了约莫半刻钟,他才注意到那处湖泊上游两三里,还有一处极小的水潭,中长约莫有三丈左右,潭边孤零零立着一座房子。
这处水潭在茶山寨东北方向,周青从西北而来,所在山坡处于茶山寨正北,那水潭正在周青正东方向两里处。
周青觉得古怪,盯着那所房子观察,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快要下山时,才从房中走出一人,从身影判断,正是张恒。
周青登时咬牙切齿,偏又不敢鲁莽,强定心神,仔细观察。只见张恒出来之后,三两下脱光身上衣衫跳入水潭,周青模糊中看他动作竟似在水中狂笑,心道莫非他得到玉佩功力又有长进?
那张恒洗了半个时辰,待到太阳落之后才跳出水潭穿上衣服,又在水潭边打起拳来。
再过一刻,太阳落山,彻底看不到人,连那房子也模糊不清。
周青只能做罢,取出干粮水囊,草草吃喝了点,随后往东走了四五百步,选了一处树林开始挖坑。
他一路上早准备好了各式工具,有短柄的铁锹,铲子,藤筐,仗着宝剑锋利,仍是挖了大半夜,堪堪挖出一个五尺长宽、两丈来深的大坑。
待大坑挖好,周青将包袱中浸泡过毒药的尺长铁钉用松软的泥土埋在坑底,只露半寸钉尖。又在远处削下胳膊粗细的树干,用带来的绳子捆好做成可折叠的盖子盖在大坑上方,盖子一侧用绳子拉住,再将绳子埋在泥土下一寸深,系在树根,然后用落叶遮盖。
周青早在杭州就与楚怀信反复测试过多粗的绳子能承受多大的重量,还要保证张恒一只脚上来没事,两只脚上来才会下陷。
再把挖出的泥土、斩下的石块用藤筐装了抛在远处,又用树叶将所有痕迹一一遮掩。
一切准备妥当之时太阳还未初升,周青又返回原处继续观察,过了一会,朦胧中看到张恒出了房门,仍是站在水潭边。也看不清他动作,不知他在干些什么,等到太阳初升,阳光照近山谷,才见他仍在打拳。
张恒打拳打了约莫半个时辰,又脱去衣衫跳入水潭,再洗了半个时辰,接着穿起衣服进房闭门。
再过半个时辰,由寨中走上一个小厮,来到张恒门前,敲了下门,便将手中提的篮子放在门口,也不多停,又在门口提了一个篮子下山。
周青猜测这是专门给张恒送饭的,顿顿提着篮子来,再把空篮子提走。只是他为何不自己下山吃饭,这水潭离山寨不到两里地,步行不过一刻钟,难道他为了练功,竟连上下山的时间也不肯耽误?
张恒过了一会才打开门,取了篮子又自返回,约莫一刻钟再把篮子放在门前,一上午再未露头。
到了午末未初,那小厮又提着篮子前来,照例敲门、放篮子、提空篮子,转身下山。张恒也是一如既往,收篮子进屋,一刻左右再把篮子放回,绝不在外面多待。
到了太阳下山之际,张恒才又出门入潭洗浴。
如此这般过了三天,周青所带干粮饮水全部用完,张恒仍是每天版刷模刻一般的作息,毫无变化。
周青心道,你作息规律,我才有迹可循。
趁着夜色,小心翼翼下了山往宣州城赶,城外两里处找了棵大树靠着休息一晚。待天光亮起,估摸着城门该开的时候才往宣州城南门赶去,到时刚好赶上开城门。
周青随着人群进了城,点心铺里买了干粮,灌满水囊,又出城门往茶山寨去。
这次不去山坡,而是绕到茶山寨大门对面的一处林子里。寻了处树木茂密的地方,一跃跳到树上,坐在树干中观望,他要等林通。
他的计划里,必须要有林通的帮忙,不然十死无生。
等了三日,干粮饮水用完还是没等到林通,周青只能再次返回宣州城购买干粮饮水,依旧如上次一般趁夜离开,次日一早进城。
天亮之时赶到宣州城南门,正准备随着人群进城,忽然发现前面人流中有一牵马之人背影甚熟,周青心里咯噔一下,那背影瘦弱萧瑟,不正是颜素衣吗?
眼下不敢声张,此地系茶山寨势力范围,眼线众多,自己尚且化了妆戴了斗笠,怎敢贸然上前认人。
周青一路尾随,只见颜素衣手里拿了不少寻人告示,上面画的正是自己的相貌。她专找酒楼、茶馆等人多的地方去,见墙就贴。各处管事的见她一个貌美柔弱的小娘子,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她前脚刚走,别人后脚便撕。
颜素衣貌似早知道会这样,她也不管,仍自贴个不停,边贴边问有无见过此人。半个中原问下来,她早就累了,只是仍不甘心,机械性的重复着这句话。
如此这般贴了几十张,已到午时,颜素衣从马上布囊里掏出干粮水囊,草草吃了点,又往前埋头张贴询问。
再贴一个多时辰,到了申正时分,颜素衣才算贴了小半个宣州城。只是她昨夜赶路,今天实在熬不住了,随便找了家客店,住了进去。
周青一直跟着她进了客店,听到房号,才转身离去。自外面胡乱转了一个多时辰,待太阳落山之后,才又走进那家客店,要了个与颜素衣相邻的客房。
进了房,耳朵贴着隔墙,听着颜素衣那边呼吸平稳,已然入眠。自己也在房中休息一会,这几日都是在野外将就着休息,身体已有些熬不住。
周青往床上一躺,很快入睡,不知过了多久,才猛然惊醒,心说该死,怎么睡死了?打开窗户往外一看,仍是漆黑一片,心里才稍稍安定,忙又贴着隔墙听颜素衣的动静。
只一听,心里凉了一截,那房中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周青忙推门出去,只见颜素衣房中还亮着灯,心想莫不是被人掳走了?
周青往前走几走,推门进了颜素衣房间,只见房里干净整齐,伸手在被窝里一摸,被子还是热的。还想再观察一下,就听得楼梯处脚步声响起,忙一闪身出了门,疾步往自己房中走去。还未到门前,便听后面喊到:“等等。”
周青一听,心里先是一喜,正是颜素衣的声音,接着又一乱,脚步一顿,忙快走两步,进房关门。
再说颜素衣,半夜时醒来,想到自己画像所剩不多,便去马厩里将布囊里的纸张笔墨取来,想连夜再画一些。刚走回楼梯就发现一道身影正从自己门前经过,那身影如此熟悉,与自己心里人儿一般无二,又怕自己认错,忙喊出声。
不料那人听到自己声音竟越走越快,心里越发确认那人就是周青,待看到自己房门未关,被子被掀开,再不疑有它,关了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周青此时正靠在门后,暗怪自己鲁莽。听到颜素衣脚步声越来越近,更是不知所措,待听到颜素衣已到门前,索性咬了咬牙把伪装的胡须揭掉,随后打开房门,迅速捂住颜素衣的嘴,将其揽在怀里携回房内。
关上门后,周青忙小声道:“此处不安全,收声!”
再看颜素衣,一张脸都已哭花了,那双美目直直盯着自己,周青心里一叹,伸手抹了抹颜她脸上的泪水,轻轻把她推到板凳上坐下,叹口气道:“素衣,我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颜素衣仍没缓过神来,只一直望着周青,好一会才哽咽着说道:“我知道。”
周青见颜素衣犹自哭个不停,往她身后站了站,揽住她的肩膀说道:“家父被仇人杀害,我侥幸逃过一劫,正准备前去报仇。今日碰到你,也是命中注定。我也不瞒你,那仇人是茶山寨二当家张恒,此獠手段诡异无比,我此去九死一生,因此才不愿拖累你和颜家。”
颜素衣站起身将自己塞在周青怀里,哭着道:“这些事儿素衣都猜到了,周世伯被害,想必慎之哥哥这段日子心伤欲绝,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那仇人如此厉害,素衣也不劝你不报仇,只是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素衣啊,我已有计策,狗贼作息饮食规律我已摸清,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你赶紧回家,我实在无暇他顾。”
“素衣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若是碍了你的事儿,只怕你要恨我一辈子。只是我想知道慎之哥哥的计划,也好让我有个打算。若你遭遇不幸,也好设法为你收尸。”颜素衣强止住哭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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