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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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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和第三日,那老者果然没有出现。遥辇泰值此空闲,封赏了前番在与耶律适鲁的大战中立下大功的诸人。赤忽歹被提升为右军大将,一时间风头无俩。
保忽吉和隆泰二人因为假扮吐蕃兵有功,从普通兵士连升三级,直接擢升为裨将。而此次一直忠心耿耿地跟随在遥辇泰鞍前马后的三十多名将军,他们虽然没有参与战斗,却也被赏了金银、牛羊、妻妾和奴隶等物。
刘驽面色忧愁,却不是为了自己。他向李菁说道:“还有一人没有得到封赏,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放弃了金银财宝的诱惑,将萧夫人的计划透露给了我,我才能有机会带着大军提前离开,逃过了耶律适鲁的致命一击。”
李菁摇摇头,道:“你千万不能说!否则遥辇泰肯定会认为你在借机收买人心。”刘驽道:“不会的,我六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李菁叹了口气,道:“好罢,既然你不肯听我的,那我还有最后一个建议,你不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跟他说,须当晚上悄悄地去。”
刘驽点了点头,听了她的话。到了晚上,他独自一人悄悄地去见了遥辇泰。待他回来时,李菁见他面色颇为兴奋。
他说道:“我六师父答应了,升那个立功的兄弟为十人长。他这个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只不过为了遥辇氏的百年基业,有时候身不由己罢了。”
李菁撇了撇嘴,道:“十人长而已,又不是甚么大官。”
两人这几日已经形成约定,李菁睡榻上,刘驽睡地上。
李菁见刘驽已回,随即爬上了榻,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刘驽在黑暗中听见她均匀而柔和的呼吸声,却迟迟不能入睡。
认识江湖大侠,乃是他自从儿时便有的愿望,他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道德剑派的老者,心中便是十分地激动。
翌日一大早,他匆匆扒完几口食,便拉着李菁要去见识那位老者。李菁赖在榻上不肯起,刘驽无奈之下便要独自前往。李菁大声叫住他,道:“哎,我是个女孩子家,你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不管!”说完她匆匆爬起洗漱,抓起一根羊腿,边吃边拉着刘驽往外走。
刘驽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哪里像个女孩子家!”李菁听后将羊腿撕成一丝丝的,一点一点地慢悠悠地送入樱桃小嘴中,笑道:“女孩子家可是这么吃饭的么?”刘驽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故作斯文!”
李菁气得将羊腿举起,高悬在刘驽的头顶,喝道:“信不信我捶你!”刘驽哈哈大笑,道:“露原形了吧?”两人在军营帐篷间你追我赶,众将士见后心里直笑,“刘英雄有了喜欢的姑娘哩!”
当刘驽与李菁赶到主帐前时,发现空无一人,听帐门口的守卫们说,众将已奉三王子之命往那老者的帐篷去了,要恭请他出来与大伙儿见面。
他二人一听,忙赶了过去,只见诸将被堵在老者的帐篷外,一人也不得进。那老者的七大弟子怀抱着金光闪闪的宝剑,护持在帐外,神情肃穆之极。
虽不时有将军上前来向这七人套话,他们却始终不言,同时神情愈加地严肃。刘驽见后忍不住叹道:“能教养出这么有规矩的弟子,这位老者果然是如我六师父所言,是个极不简单的人物。”李菁冷哼了一声,道:“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诸将从早晨一直等到正午,也不见那老者出来与大伙儿见上一面。烈日烤得众人汗水淋漓,燥热之下,众人不由地焦躁起来。
草原人没有中原人那般讲究繁琐的礼节,他们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要往帐篷里闯。帐外护卫的七名道德剑派弟子见状齐喝一声,宝剑同时出鞘,惊得诸将不住地往后退去。
其中一名弟子叹了一声,道:“你们先别急,我进去通报一声我师父‘季圣’他老人家,这事儿须有他老人家亲自同意方可。”说完他转身走入了帐篷。
刘驽道:“原来这位老者叫作‘季圣’,中原道德剑派的季圣老先生,想来他必是如此地称呼。”
李菁哼了一声,道:“我只听说过圣人孔丘和亚圣孟轲,至于甚么‘季圣’,我却从来没听说过。这老儿也不见什么能耐,也胆敢与孔孟并称圣人,当真是不要脸之极!”
刘驽听后有些不悦,道:“你不该如此说别人,这位老者既然被称作‘季圣’,那他肯定有独步天下的本事和超然众人的风度,不然那也不会叫道德剑派了。”李菁白了他一眼,道:“你既然不信我,那就等着看吧!”
不一会儿,那名弟子从帐篷中走出,面色十分地为难。他朝诸将拱了拱手,道:“我师父说了,古有周公吐哺赤足接纳贤士,后有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下,此番非得由三王子亲自来请他不可。”
诸将听后一片哗然,李菁望着刘驽,一脸的得色,那样子像是在说,“看,我说的对吧?”
此刻遥辇泰坐在主帐中也是心急火燎,也不知那位老者何时才肯与诸将见面,使他们有幸聆听教诲。他听兵士来报,那老者竟要自己亲自去邀请,脑袋里直嗡了一声。而后他拍了拍脑袋,如恍然大悟了一般,连道:“应该的!应该的!若不是‘季圣’亲自提醒我,我几乎都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季圣表面上是让我去迎他,实际上是要在草原上为我传播礼贤下士的声名。”
他出帐跨上马,直奔‘季圣’的帐篷而去。在距离彼之帐篷尚有百步时,他下马徒步前往,以示对‘季圣’的敬重。诸将见他到来,纷纷往旁让开一条道,一名道德剑派的弟子随即进帐通报。
遥辇泰走到帐篷口,驻足整理了一番衣装,那名弟子撩开帐篷帘子,示意他可以进入。遥辇泰心怀惴惴地步入帐篷,帘子随后落下,遮住了他的身影。
诸将复又聚在一处议论纷纷,直要看这位中原道德剑派的‘季圣’究竟是一位甚样的大人物,竟要三王子亲自来邀他!
留在帐外的六名道德剑派弟子注意到眼前的情状,一个个仰头挺胸,目光投向远方,神情愈发地庄严肃穆。炽烈的日头当空照下,映得他们手中的黄金宝剑光芒夺目。刘驽见状啧啧地赞赏,道:“我以前听我娘讲故事说甚么天兵天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六个人看上去,倒真的就像是故事里的天兵天将一样。”
李菁嘴角一瞥,神情十分地不屑,道:“哼!依我看,这六个人中看不中用,让他们去梨园里唱戏倒是极好的。”刘驽叹了口气,不欲再与她争执。李菁见状嘿嘿直笑,又出言逗了他几次,故意气他与自己争吵,却终未能如愿,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帐篷帘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又一次掀开。众人紧盯着帐篷门口看,直盼着这位道德剑派的大人物快快现身。然而当他们看见从帘后现出的那张脸时,便知事情有些不妙。
走出来的人是遥辇泰,他的神情十分地沉重。他身后跟出的是那名道德剑派的弟子,此人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帐篷门口,挡住了一切窥来的目光。
李菁笑道:“不得了!这个老家伙连遥辇泰的面子也不给了。”刘驽咽了几口唾沫,此刻他心中同样也是十分地不耐。
诸将急往遥辇泰迎了过去,聒噪成了一片。遥辇泰高高地举起双手,喊道:“诸位不要吵,季圣他老人家当真是个圣明人物!他老人家说出的道理,让我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只觉得自己过往的大把岁数直如白活了一般。经他的一番教导,我越来越觉得我们此番事情办得十分不郑重,必须要加倍地精益进取!”
诸将听后乱成了一锅粥,说甚么的都有。遥辇泰又一次竭力平息了众人的声音,说道:“你们随我一起去筑坛,不要普通兵士,就你们这些将军随我一起去!”
刘驽听了有些不懂,转头向李菁问道:“为甚么要筑坛,这和迎接那位季圣有啥关系?”
李菁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跟我说自己虽不爱读书,却十分爱读太史公的《史记》么,怎么连这个关节都想不到?”
刘驽一拍手,道:“是了!是了!昔日汉高祖刘邦曾筑下高坛,拜韩信为大将军!”想到这,他心中十分地吃惊,“啊!?难道六师父要拜这位‘季圣’为大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节 季圣教剑()
李菁答道:“估计是了,这个老儿的野心倒是不小。”她一口一个老儿,听得刘驽心中颇烦,直道她不尊敬老人。但心知她素来不愿受礼仪约束,与她犟又没用,是以只能不理她。李菁见自己说话无人回,顿时觉得无趣,便住下口来。
遥辇泰领着诸将在山脚下勘察了半日,终于选定了一块风水宝地。此时若非冬日已至,这地方绝对算得上是块风景绝佳之地,北有青山依靠,南有小河环绕。
遥辇泰与诸将一同甩开膀子,夯地基,挖土,运土。不一会儿,这块宝地上已是忙得热火朝天。刘驽并不属于他的部将,是以乐得不凑这个热闹。自从与遥辇泰会面之后,他又不方便再与众兵士喝酒,因此只能整日价里躲在帐篷里吐息练功。
遥辇泰与诸将不分日夜地干,又过了七日,高台终于筑成,气势雄伟,足有两人之高,呈八卦之形。遥辇泰细心地在高台八面均设有阶梯,直通向高台顶端。整个高台从远处望过去,宏伟中不失精美,纵观整个契丹草原,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方建筑。
他又命军中劳役担来大量冰雪,倒在铁锅中煮化,供他与诸将焚香沐浴。待全身洗得香喷喷的之后,他方与诸将一起恭候在那位季圣的帐篷外,并请一名道德剑派弟子进去禀报。
李菁和刘驽远远地站在旁观的人群中,不失讥讽地说道:“这老儿的架子倒是摆得挺足的,不知他后面该怎么收场。”刘驽道:“他既然敢这般待人,那定是有不平凡的修为了。”李菁哼哧一声,以示对他的不屑。
那名道德剑派的弟子进帐后,约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却总也不见有人从帐篷里出来。诸将见状都有些按捺不住,群情因此愤愤而起,若不是他们看着遥辇泰在场,恐怕早已闹开了锅。
正在此时,那名进去的道德剑派弟子拂开了帘子,向帐外的六名师兄弟作了个手势。那六人顿时会意,齐齐将手伸向腰间。诸将皆以为他六人欲要拔剑,乃是大惊,纷纷护卫到遥辇泰身旁。岂料这六人却是从衣下取出了锣鼓唢呐等物,诸将见后皆是傻了眼。
六名道德剑派弟子又打又吹,原本肃穆的帐篷前顿时热闹非凡。李菁见状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这就是个唱戏的帮子,这个季圣就是梨园的头头。”
那名站在帘侧的道德派弟子口中大呼:“清风明月,道德天下!”那六名弟子一听齐声喊道:“清风明月,道德天下!”如此喊了数声,遥辇泰听了颇为激动,也是跟着喊。诸将本来四顾彷徨,此刻见主帅也跟着喊,哪里还有犹豫的道理。一时间,“清风明月,道德天下”之声响遍了整个军营。
李菁听后十分纳闷,道:“这‘道德天下’还好理解,毕竟自吹自擂,号称道德剑派天下第一嘛。‘清风明月’又该作何解?”刘驽一脸茫然,道:“你问我就错了,我读书又不多,特别是这种文绉绉的句子更是不懂。”李菁笑道:“我倒是忘了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哎呦,不对,是‘对驽弹琴’。”刘驽见她揶揄自己,径自转过头去不理她。
此时,众多的普通兵士站在远处,遥遥地望见那位季圣和他的七位弟子竟是这般行止,皆是满目的惊诧,不由地吐了吐舌头。他们不明白三王子请来的这八人乃是何方神明,竟要摆出这般的大声势。
李菁摇摇头,对刘驽说道:“没意思!我不看啦,你自己看吧,我走了。”刘驽挠了挠头,此刻连他也开始觉得这位道德派“季圣”摆的谱实在有些过了,令人无法接受。他实不知遥辇泰为何从头到尾都在应承此人,他葫芦里究竟卖得是哪门子药?着实有些让人纳闷。他见李菁拔腿要走,心中也甚觉无味,跟着也要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沉思,习惯性地低头望着脚下的雪地。李菁几次三番地笑话他,道:“哎,我说笨马,你走个路就不能好好地看着前方么,难道地上有金子?”
刘驽憨憨地出神,哪里顾得上跟她说话。蓦地,雪地上一片枯萎干缩的草叶,打断了他的思绪,“别说,还真捡到金子了。“他弯腰捡起那片草叶,放在鼻下细细地闻了闻,继而皱起了眉头,又将草叶递给了李菁,问道:“你在草原上见过这种叶子吗?”
李菁接过草叶,仔细地端详,摇头说道:“这叶子看上去颇为宽阔,经脉粗散,我在草原上从来没见过这般的植物,难道是谁从南方带过来的?”她说着也要将叶子放到鼻下嗅上一嗅,刘驽急止住她,道:“千万别闻,这叶子有些古怪,我刚才闻后只觉心神一荡。”
李菁听后异道:“咦,你不是百毒不侵吗,怎地也会有反应?”刘驽道:“这叶子应该不是毒物,但闻上去有药效,应该有其他的功用,估计不是我能抵御的。要是我大师父还活着就好了,说不定他能认出这是哪种药草的叶子。”
他细想了一番,心中总觉有些忐忑,道:“我心里有些放不下,还是想回去再看一看。”他返身往回走去,李菁道:“我跟你一起去。”二人赶回时,正赶上那位季圣在万众瞩目之下,在锣鼓喧嚣声中,缓缓地走出了帐篷。遥辇泰见状急走至跟前,扶住他的手臂一起前行。在众将眼中,便是他父亲黑松可汗在世时,三王子也从未如此恭敬过。
这位“季圣”看上去约莫有七旬高龄,满头白发乱蓬蓬地成了一团。身躯不高,约莫六尺多长,样貌十分地饥瘦,身上衣物如破布般简陋,看上去像是草原上逃荒的难民,与他七名衣饰华丽的弟子形成鲜明对比。他这副寒酸模样,着实让忙活了十多日的诸将有些失望。
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乎遥辇泰稍微不扶他,便随时有摔倒的可能。人群自动分成两列,从中间让出一条道,直指向不远处的高坛。遥辇泰扶着这位所谓的‘季圣’老者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这老者一路走,一路哼哧着向众将颤颤巍巍地招手。
刘驽和李菁混在诸将中,站在道侧看那老者徐徐行来。刘驽从这老者身上闻到一股强烈的熏香味,不由地皱了皱鼻。李菁笑道:“就这么个人,怎么可能是甚么武林高手,是个骗子还差不多。”她说这话的时候,老者刚好从她身边路过,停下步来静静地注视着她。
刘驽出于某种潜意识的本能,连忙将李菁拉至自己身后,道:“老先生,你有甚么话请跟我说。”老者看着他,神色似颠若狂。与此同时,刘驽闻见他身上的熏香味道随之淡了下来。
老者双眼迷离,像是沉入了一场长梦久久未醒。他径自上前揪住刘驽的鼻子,哈哈大笑,道:“五色之变,目为之眩;五味之变,舌为之乱。”他右手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
李菁以为他要伤刘驽,急忙从背后抽出双刀,对准了那老者,只要他敢动剑,自己便是双刀齐齐砍过去。遥辇泰见状紧握双拳,护持在老者的身后,怒道:“小丫头,你别乱来!”
这老者并未将眼前的紧张形势放在眼里,他犹自捏着刘驽的鼻子不放,哈哈大笑,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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