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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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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地上那喀巴留下的一滩血迹有些茫然无措,接着迈开步子,只身在火场中四处寻找,只盼能看见萧夫人的身影。至于遇见她后是该说些甚么,做些甚么,他心中却如一团乱麻,一点主意都没有。这个女人总能让他在绝望的时候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却又总在他最依赖她的时候抛弃了他。
此时,一道飞影忽地与他擦身而过,速度乃是极快。他急忙转头望去,只见那是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胯下所骑并非骏马,而是一个用四肢飞奔的黝黑汉子。他一眼便识出了,这女子便是自己的师父薛红梅。
薛红梅并未理他,而是骑着崔擒鹰在顶顶着火的帐篷间飞窜,口中厉声喊道:“越兀室离,小矮子,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
火场本应激战而人声嘈杂,但她尖厉的叫声却穿透了夜空,震撼了四周所有的人。即便那些激战的两军兵士,此刻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她。
薛红梅是循着越兀室离的味道追来的,因为终日吸食人血,让她对不同人的味道异常敏锐。那种感觉就好似毒蛇在寻找田鼠,金钱豹在捕猎羊羔。她原先对越兀室离的味道并不敏感,然而这种味道却随着仇恨留在了她的记忆里,并随着她功力的增长越发明晰起来。
此时越兀室离早就躲到了甬道下面,即便听了她的声音,哪里会肯再出来。薛红梅如一头饥饿的野兽,鼻子使劲在这火场的空气中嗅动,而对周遭满天飞扬的火焰视若无物。突然她眼睛一亮,从崔擒鹰背上猛地探下身,右手直往脚下的地面抓去,。手指所触之处土碎石裂,好端端的一片地被她硬生生地抓出尺许深的洞来。
她貌似抓中了地下的甚物,手臂使劲往上一拔。紧随着一阵泥土飞溅,只见越兀室离好似一颗萝卜般被她从地下滴溜溜地拔出。
刘驽见状还未来得及反应,薛红梅已经提着越兀室离、骑着崔擒鹰跑得远了,然而她并未彻底地离开,而是在火场里四处飞窜。
刘驽的轻身功夫本非所长,而崔擒鹰自从被薛红梅用《温侯功》中的“赤兔诀”驯化后行动快如闪电。刘驽难以跟得上他的步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薛红梅骑在他背上,在一堆堆的烟火中窜来窜去。
薛红梅似乎对他上次救走了粘珠可汗的遗孤颐敦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此刻故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她提着越兀室离绕着火场飞奔不停,胯下的崔擒鹰时不时地踏垮了一顶顶的熊熊燃烧的帐篷,惊得一旁正在激战的耶律氏和萧氏兵卒目瞪口呆。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魔头此刻已经成为了整个火场中的唯一焦点,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以及她将人当作坐骑的无道之举,使得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恨不得能离她再远一些。
她一边骑着崔擒鹰狂奔,一边两只手不停地玩弄手中的越兀室离。这个前一刻还满口狠话的契丹侏儒,如今已彻底沦为了她手中的玩偶。她提着越兀室离东摔一下,西拍一下,疼得越兀室离嗷嗷直叫,口中不停地求饶,“薛姑娘,我错了,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罢!你要我干甚么,我就干甚么!”
“饶了?”薛红梅仰天长笑,她手上一使力,因为练习《温侯功》而变得墨黑的指甲嵌入了越兀室离脖颈处的皮肉中,一股血柱随之溅出。她熟练地伸过嘴巴,将血流接进了口中。
周围的一众耶律氏和萧氏兵士见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吸食人血,哪里还敢在这火场中继续斗下,纷纷往火场外逃去。
刘驽虽恨越兀室离,却不肯眼睁睁地看着薛红梅如此为非作歹。更何况越兀室离若是着呢死了,那他设下的火药机关怕是没人能破得了,遥辇泰等人怕是永远都救不出来了。想到这,他朝薛红梅急追过去,企图从她手中夺过越兀室离。
薛红梅早已看破了他的心思,她策着胯下的崔擒鹰疾奔而逃,回头笑道:“没用啦,他的血已经被我吸干了,哈哈!哈哈!”话音未落,她双手抓着越兀室离的身子往旁使劲一分,越兀室离的尸体顿时四分五裂,碎肉五脏乱飞。
刘驽见状急忙止步,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呛得几欲呕吐。薛红梅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已是骑着崔擒鹰逃得无影无踪。刘驽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呆呆地站立。
他正心神正恍惚间,陡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身边擦过,转头去寻时,却再也不见那人的踪影。正在此时,一名萧氏兵士急匆匆地向他跑了过来,“萧……萧夫人让我告诉您,感谢您的此番相助。她要去吐蕃借兵攻打耶律适鲁,希望你到时候仍能助她一臂之力。”
刘驽听了兵士的这番话后方才想起,原来刚才与他擦身而过的那个人影正是萧夫人!此刻他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萧夫人利用完了他一次,竟还想着要利用他第二次。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耶律适鲁这次事先觉察到了萧夫人的异动,从而派人调走了遥辇泰等人,萧夫人这次带给他的消息说不定还真的有用,而他此刻应该也已经救出了师父遥辇泰等人。从这个角度来说,萧夫人不算是在利用他,而是在计划要一箭双雕,与他实现一次双赢而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节 夜下寻人()
想到这,他又想起萧夫人在留给他的那一方绢布上曾写下的一行字来,“若有相聚时,还当割下敌首、弹冠相庆而歌。”
看来萧夫人这个女人在失去了爱子阿保机之后,是彻底地与耶律适鲁决裂了。即便是拉拢和投靠吐蕃这等异族,她心中也没有丝毫犹豫。至于所谓的在契丹人中留下千古骂名,想来她也并不在乎。
想到这里,刘驽心情十分沉重,他又想到不知李菁此刻如何,是否遇到了甚么危险,便急步冲出了火场要去找她,只看见眼前的态势越来越乱,那些败逃的萧氏兵士一路逃一路放火,营地中有数百座帐篷被他们点燃,熊熊的火光冲向天际,直有燎原之势。
数队增援而来的耶律氏兵士见状只得放弃追击那些败逃的萧氏残军,一个个地骑马提着木桶冲向河边,要提水回来灭火。其中有耶律氏兵士看见仆从打扮的刘驽从火场里冲了出来,便用契丹语向他喝道:“别走,快去提水救火!”
刘驽不愿理他们,扭头急匆匆地直往铜马所在帐篷的方向赶去。那兵士见状大怒,骑着马冲了过来,挥刀便要砍他,却被他一掌打得人仰马翻,难以从地下爬得起身。
此刻他心急如火燎,想到若是李菁在这场大乱中稍有差池,那自己真是要负疚终生。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愈急,脚下越走越快,到后来直觉得自己这身吐蕃仆从的行头实在是个累赘,索性将袍子高高地撩起,用布带捆在腰上,又将唇间的假须撕了去。如此他好似换了一副模样,一下子上万人的营地中估计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了。
一路上,他只见到处都是腾腾的火光和冒着乌烟的灰烬,待他赶到铜马原先所在的帐篷时,看见帐篷完好无损,自思李菁应是无碍,心中乃是大大地缓了一口气。他挑开帘子冲了进去,却发现里面已是人去屋空,哪里还有铜马和李菁的影子。
他心觉不妙,急忙冲出了帐篷,往河岸边跑去,此刻从营地中逃出的人应该都在那里避火。当他赶至河岸边时,只见河岸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林豪杰。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放火的主,看见眼前这番情形后却也都惊得合不拢嘴,直不敢相信这样一场草原大乱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倒也不害怕,一个个地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态度,笼着袖子远远地望向冒着火光的营地方向,等待好戏上演。其中有些地位的人,已经在弟子们的簇拥下在河边独占下一块好地,好乘凉观火。
在河岸的北边,熙熙攘攘地站满了崆峒和峨眉等名门大派的弟子,玉鹤真人和金顶道长站在众弟子中间谈笑风生,至于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青城派笑沧澜此刻却不知去了何地,却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去处。
刘驽一心想找李菁,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同时也将自己与这些人的恩怨瓜葛尽皆抛于脑后,直冲冲地从他们面前路过。“崆峒七剑之首”龙一最先认出了刘驽,他仗着师父玉鹤真人和众师弟在旁,拔剑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要拦下刘驽,“小子,你别走!”
刘驽见他冲了过来先是一愣,自思有急事缠身,便不愿与他纠缠,大声喝道:“滚开!”
龙一没料到他竟是这般地狠,心中一哆嗦,潜意识中打起了退堂鼓,脚下步伐为之一滞。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间,刘驽已与他擦身而过,远远地留下一个背影。他恨恨地一跺脚,将剑收入鞘中,为自己不自觉间的软弱感到汗颜,心中暗想来日必报此仇,一定要在师父和众师弟面前挣回颜面。
刘驽顺着河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寻找,只见眼前的汉人越来越少,胡人却越来越多。他远远望见,一群身穿黄色僧袍的吐蕃格鲁派僧人与一群身穿红色僧袍的达鲁尔派僧人在河滩下的一片湿地中对峙而立。
格鲁派的宗师根敦桑杰此刻也不知去了甚么地方,空留下他的这些弟子无助地抱团聚在一处,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达鲁尔派众人。而那些达鲁尔派僧人在吉摩德和哈普尔的带领下紧围在师父那喀巴的担架旁边,一个个面色凝重,目中含泪。
达鲁尔派宗师那喀巴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鼻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此刻格鲁派的人不上来找他们麻烦已是好事,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主动出击。
吉摩德本在用棉布蘸上河水,为师父揩去脸上的血迹,他抬头突然望见刘驽从身边走过。他虽是对这少年的面目感到陌生,然而从其身上的衣裳仍是认得出,这便是先前那个贴了假须的李必胜大侠的仆从。
他一时间大惊失色,从担架上背起师父转身便要逃。恰在此时,刘驽身子一闪,已是挡在了他的面前。他面色一凛,缓缓将背上的师父那喀巴放回了担架上,冲着刘驽说道:“阁下若是有甚么恩怨尽管冲我来,事情的初始也是因我而起,还请阁下饶过我师父他老人家!”
他望了望一旁双手皆废的哈普尔,这个师弟已被面前的刘驽吓得面色苍白,连声都不敢出,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高手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朝刘驽伸出双手,“阁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像李必胜对待我师弟一样对付我,将我的双手也给废了去。”
刘驽第一次见到吉摩德时,只觉此人十分蛮横跋扈,对中原人存有极大的敌意,却没想到此人竟是对师父如此忠心耿耿的一个人,于是对其陡起好感,心中的敌意也好似退潮之水般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想了片刻,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就好好照顾你师父吧。等那喀巴醒过来了,你告诉他,我和他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他心中盘算着要快些找到李菁,好确定她的安危,于是拔步便走,刚走了几步好似想起了甚么事,从怀中掏出两瓶药末,想了想,又将其中一瓶药末揣回了怀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节 半路杀出()
他将剩下的一瓶扔给了吉摩德,“此药专治跌打内伤,每日内服三遍,外敷一遍,可延你师父的性命数天。”
此药名为“损止散”,乃是他师从韦图南学来的精妙药方,在治疗内外伤症上颇有疗效。他先前想到自己和李菁既然来参加这比武大会,难免会惹下甚么伤病,于是便在比武的间隙里出去找草原上的牧民收了些药草,这才配下了这两瓶药,以备不时之需。
吉摩德接过药瓶后乃是一愣,他眼尖看见了刘驽收回怀中的那一瓶药,“感谢阁下不计前嫌,赠药于我等。只是阁下武功高强,尊师实在伤势严重,这一瓶药怕是不够,阁下不如将剩下的那一瓶药也送给我们罢!”说罢他竟要跪地磕头。
刘驽急忙托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跪下,“这药也非甚么稀奇物,并非我不想给你,只是……”他没想到合适的措辞,于是转而说道:“这些天我不会离开草原,尊师的药若是用完了,你尽可以随时来找我取。”
他经历了这许多的劫难后,一腔忠厚的心思虽是没有变,却对复杂的人性多出了几分提防——这些达鲁尔派弟子终究是异邦人,心思实在难以揣测,况且他们的师父那喀巴乃是自己所伤,是以不得不对他们加上几分提防,以免反噬之患。
吉摩德心思机敏,在师从那喀巴之前已是西域有名的胡商,他听刘驽如此说,瞬即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朝刘驽微微一稽首,“若能如此,那便甚好,吉摩德在此谢过阁下了。”
刘驽朝他还过一礼,“好说,不用谢!”转身大踏步离去,继续在河边黑压压的人海中寻找李菁的下落。他走了不多远,总觉得有人悄悄地跟在自己身后,猛地一回头,吓得跟在他身后的那人也赶紧止步。
只见那人身著中原服色,看上去好似日间所见的那些全忠门人的打扮。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快步走上前,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书信呈到刘驽面前,“刘驽先生,我们朱门主想请你去与他一叙。他就在不远处,在我们自己搭的一个简陋的亭子里,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刘驽借着月光看清那信封上的字,乃是用工整的楷书写就,字迹颇有几分熟悉,像是他往日里的一位熟人。他心中陡地一惊,然而再一细看,字体的架构与那位熟人并不是十分相似,笔画间平白多出了几分凌厉之气,这才敢确定并不是同一个人,心中暗自安定了下来。
他看见信封上的几个大字乃是,“驽弟亲启!”叫得好生亲切,彼人这种莫名其妙地一上来就凑近乎的做法,让他心中生出几分反感。
他迟迟不肯从那人手中接过书信,沉吟了片刻后将书信推回,答道:“我并不认识你们的朱门主,况且我眼下还有要事,恐怕不能随你去见他了,实在是抱歉!”
那人听后犹不肯放弃,“我们朱门主说了,刘驽先生只要见了他,那肯定就认得他。眼下契丹人多眼杂,咱们自己人更得好好地抱团!”
刘驽听他又说甚么“自己人”,心中不以为然,他一摆手,“算了,若是我们真的有缘,那还是能见得着面的,今夜就到此为止吧。”说罢他大踏步走开,将那人直愣愣地扔在了身后。
他沿着河畔约莫又走出了二三里路,只见人烟逐渐稀少,清清冷冷的月光下,茫茫的野草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心想恐怕再难寻着李菁的下落,正叹气间忽然听见远处隐隐地传来刀剑相交声,便急忙快步追了过去。
只看见尺许深的野草间,有两个人正在月下打斗,遥遥望去乃是一男一女。那男子体格魁梧,手持一柄长刀左劈右砍,隐隐占于上风。那女子的武功不如这男子,只能边战边逃,将手中两柄唐刀舞成一团雪影,出招之际满头的小辫四散飞起。
刘驽一眼便认出这女子便是李菁,而追着她杀的男子便是那个仇人铜马。他心中大喜,喊道:“菁……菁儿,我来助你了!”
李菁远远地望见他冲了过来,本是极喜,然而听他喊自己菁儿却是头一遭,心中十分地害羞。她挥刀格开铜马的长刀,喊道:“你……你在喊我……甚么?”
刘驽听后一愣,莫非自己刚才叫得太亲热,惹得她生气了?他忙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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