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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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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春林打断他道:“娄少侠,岛上诸人中,只你一人内力无损,大伙对你信任有加,从不曾疑心于你,你可不要惹火烧身,自找麻烦!”
娄之英一时语塞,虞可娉道:“大哥,盛大人他们说的没错,便让晴姊姊委屈一日一夜,等回到中土,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娄之英奇道:“娉妹,怎么你也……你也……”
周殊大声道:“我看哪个敢碰拙荆一根汗毛!”
盛春林冷笑道:“周大侠要对我等动粗了?嘿嘿,我们许多人在这,也不来怕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端木晴眼见双方说翻就要动手,忙开口道:“殊哥且慢,咱们便忍让一番,我自个儿在房中睡上十来个时辰也是无妨。”
周殊瞪大眼睛道:“阿晴,怎可如此?”
端木晴道:“眼下要事,当以回归中土为先。两位大人,民女并非自承有罪,乃是为免节外生枝,甘愿躲在房中,这一点可要讲说明白。”
周殊明白她的心意,当此情形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允。众人一起回到花苑,寻了一间空的厢房,将端木晴锁在屋中,周殊犹为不忿,端木晴道:“殊哥,娄兄弟,你们无需担心,更不要再生端倪,咱们平安度过一日一夜,一切等回去再说。”
盛春林将房门钥匙交与董学图保管,说道:“白天大伙聚在一处,倒是无妨,深夜可须有人把守放哨,娄少侠,你功夫仍在,便请辛苦一些,在这守护一夜,我和赵公子轮流过来陪你。”
娄之英微微苦笑,知道是他放心不下,周殊怒道:“这房门好端端锁着,拙荆内力已失,她又破不了门,干么还要多此一举!”
盛春林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娄少侠厢房就在这屋子隔壁,卫老汉正睡在里头,他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是说笑。”
周殊心道:“眼下且由你嚣张,待回到中土,管你什么胜大人败大人,老子都要和你算一笔总账!”
众人先去隔壁屋中探了卫喜,见他肚腹起伏平缓,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心中一块大石也都落下,念着与葛威相识一场,在小林中掘了一坑,将他妥善安葬。忙活了半天,已近黄昏,众人草草吃了晚饭,相顾无言,彼此都没什么话好说,安婆婆实在困顿,吵着要回去睡觉,众人便都四散回屋去了,只留下娄之英和盛春林在房前看着。
董学图回到房中想要休憩,却翻来覆去总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四下里寂静无声,当是到了中夜,房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嘚”、“嘚”之声,董学图一惊,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果然是有人在轻轻叩门,他不敢轻举妄动,低声问道:“是谁?”
只听门外有人轻声答道:“董大人,是我。”
董学图听来似是周殊的口音,不禁戒备心起,却不敢下床,仍隔着房门问道:“是周大侠么?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周殊道:“董大人莫要疑心,草民有内情禀告,绝无歹意。”
董学图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将他拒之门外,于是开门让他进来,周殊一躬扫地,道:“大人,请你为草民做主。”
董学图忙将他搀起,关上门道:“周大侠如何行此大礼?”
周殊压低声音道:“大人,你可信内子清白?”董学图微一迟疑,周殊又道:“那位盛大人是个粗人,为人固执,认准了死理便一条道到黑,董大人可莫要听信于他。”
董学图道:“这几日变故频生,老朽早已糊涂了,尊夫人是不是清白,还是等回到中土由官府定夺为上。”
周殊道:“草民正是给内子求情来啦,董大人德高望重,到时您若能仗义执言,府衙必会采信,还请回去后大人多帮衬帮衬。”
董学图道:“周大侠大可放心,老朽为官一向直性秉公,周夫人若真清白,老朽自不会坐视不管。”
周殊再施礼道:“如此多谢董大人!只是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内子在房中关一天了,连透口气也不能够,适才我曾偷偷瞧过,房前只娄少侠一人在台阶打盹,大人既信我夫妇清白,便请您老人家开恩,将钥匙给我,让我去房内陪内子一夜,以宽内子心慌之情。”
董学图眉头一皱,这才明白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支吾道:“这个……这个……,周大侠,你再忍几个时辰便天亮了,又何必急在一时?尊夫人一代女侠,自个儿在房中也不见得有什么事……”
周殊叹道:“看来大人还是对内子有所怀疑,实不相瞒,今晚草民来寻大人,除了替内子求情,还有一件私密要来禀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白()
董学图心中一奇,道:“什么私密?”
周殊道:“我师妹因何而死,这些天来草民曾细细思索,大伙都怀疑是内子因妒生恨,实则不然,其中必有隐情。”
董学图面色一变,道:“有何隐情?”
周殊道:“师妹当年目睹凶手和郡主从月亮门洞跑过,然则今番已经证实,她并未看清跑过之人全貌,那么这二人是谁,便是大大的疑问。若是有人心怀鬼胎,怕被我师妹认出,进而杀人灭口,可比内子因妒行凶入情入理多了。”
董学图沉吟道:“这番推敲也不无道理。”
周殊道:“大人明鉴。其实草民细细回思,那晚不但师妹看见了跑过的二人,我也隐隐约约见到那两个身影,只是后来卫东来被抓当场,我浑没在意,只当那人必然是他,但如今再想,那身影的确和卫公子不同,当是另有其人。”
董学图急道:“你可认出那人是谁?”
周殊道:“草民当日便瞧的模糊,眼下又时隔多年,更加难以想起了,不过这人只怕便是谋害郡主的真凶,也是害死我师妹的罪魁祸首!”
董学图默了片刻,说道:“如此说来,这人是在岛上诸人之中了?”
周殊点了点头,道:“众人之中,大人威望最高,是以草民便想依托大人为师妹做主,等回去之后,务必找出真凶,为我师妹报仇!”
董学图道:“好,你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周殊道:“是。只是内子一事……”
董学图道:“念着你对爱妻一往情深,老朽答应你了。不过我怕有所闪失,却没把钥匙留在身边,乃是藏在了北首假山处,周大侠请先行过去,我随后便到,咱二人莫要一起出门,撞见了人可不好搪塞。”
周殊欢喜应允,先开门探头看了看外头,自是一人也无,他悄声出去,独自来到了北首假山,不大一会,董学图也到了,向其中一架山石一指,道:“周大侠,那钥匙便在下数第二个石窟中,老朽年迈弯不得腰,请你自去取来罢。”
周殊闻言下腰去取,便在此时,一人从山阴转出,手持匕首急速朝他背心刺落,眼见周殊避无可避,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枚黝黑的物事击中持刀那人的手腕,那人拿捏不住,匕首铛啷啷掉在地上,惊得她和董学图一齐急呼。
这时已有人摇燃火扇,那人抬起头来,却见虞可娉、娄之英、赵元申、盛春林都已来到近前,就连关押起来的端木晴和昏迷不醒的卫喜也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听虞可娉道:“董大人、安婆婆,您二位在此做甚?”
那挥刺周殊的正是安婆婆,她被这么一问,登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董学图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老朽原该料知此乃局也!安婆婆是被老朽拖累,是我老了脸皮求她帮忙,还请大伙不要为难于她。”
虞可娉道:“董大人,请你说清楚些,你要她帮你什么?”
董学图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隐瞒?不错,老朽是求她帮我杀害周大侠,我不但要害周大侠,便是萧女侠、葛掌门也是我害死的!”
大伙虽是意料之中,但听了这话仍不禁一震,虞可娉正色道:“你缘何要害这三人?”
董学图亦神色凝重,说道:“只因我是七年前杀死郡主的真凶!”众人又是一震悸动。
虞可娉道:“你是当年真凶,又和杀死萧女侠他们有什么相干?”
董学图苦笑道:“虞小姐,你设局哄我入瓮,必已推敲的八九不离十,不如由你说给大伙听罢。”
虞可娉道:“先前小女已和诸位推演过了,还是请董大人亲口说说。”
董学图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刺杀了郡主,幸喜得人顶缸,无人疑心在老朽头上,这才让我逃过一劫。没成想七年后旧事重提,大伙又齐聚在海岛上,第一日萧女侠说她当年似乎看错了人,那时老朽便起了杀心。当年追过郡主、跑出月亮门洞的恰是老朽啊,若被萧女侠想起认出,那还了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夜我便诳出萧女侠来将她杀害!原以为后面会相安无事,哪知第二日葛掌门又说自己当年老眼昏花,也看错了人,只怕追逐郡主的不是卫东来!我怕又再穿帮,于是找了由头将葛掌门骗出,故技重施也将他杀死!今夜周大侠又说他似乎也曾目睹真凶,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我惊慌之下,还哪顾得了这许多,便让他先到假山这来,再叫上安夫人暗中埋伏,想要继续灭口除根!”
虞可娉道:“安婆婆好重情义呵!这般杀人的歹事,也肯帮人去做!”安婆婆双目紧闭,一语不发,竟似充耳不闻。
董学图道:“安婆婆纯是顾念旧情,这才舍命相帮,便请大伙高抬贵手,放她一马罢。”
虞可娉道:“董大人,你这番言语不尽不实,一个劲儿避重就轻,叫人好难信服。你说因被萧女侠等当年目击,这才要杀人灭口,然则你当年因何要杀郡主?卫东来又缘何会来到西花苑,是你使计诳他来的,还是机缘巧合?卫掌柜险些殒命,你只字未提,那么卫掌柜并非由你所伤了?如此打他的真凶又会是谁?”
董学图咳嗽了一声,道:“卫掌柜也是被我打伤,至于因何谋害郡主,这个……这个……此事牵涉甚广,涉及老朽私隐,却不能以实相告了。”
虞可娉冷笑道:“你干么打伤卫掌柜,就不怕一棍打死了他,大伙都困在岛上?”
董学图道:“老朽一时脑热,还哪管得了这许多?”
虞可娉道:“地上的匕首,想必便是刺杀萧女侠和葛掌门、书房中遗失的那柄了,然则打伤卫掌柜的凶器,始终没有找到,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董学图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虞可娉又问道:“是不是丢入海中了?”
董学图道:“不错。虞小姐,你断案如神,老朽甘拜下风。卫老先生,等回到中土,老朽便陪你打官司,让令郎沉冤昭雪。”
虞可娉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惜啊可惜,董大人,你身为堂堂翰林,再过几年便可致仕还乡,到时候得享清福颐养天年,何等自在快活?结果临了晚节不保,最终落得个杀人欺君的恶名,死后只怕也不得安生!”
众人听她说的凄惨,也都禁不住恻然,安婆婆紧咬双唇,眼中已泛起泪花,虞可娉只做没见,又道:“卫掌柜,令郎的旧案已破,明日可安心送我等回家了罢?”
卫喜道:“是,明日辰时老汉升起篝火,便会有船接咱们回去。”众人闻听都露出喜色。
董学图把眼一闭,再也不想多说一字,盛春林见他模样有气,上前一脚将他踹倒,道:“你这道貌岸然的禽兽,仗着你那相爷岳丈的权势,这些年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命,当年你栽赃于人,害的老子跟着一起受屈,此番如何能够饶你?不把你捆个结实,难保不再生祸端!”言罢离了假山去拿绳索。
董学图被他踢倒在地,跌的门牙也摔掉了一颗,满嘴满鼻尽是鲜血,直疼的缩成一团,安婆婆此时再也隐忍不住,拦住奔回的盛春林道:“不关他事!莫要再为难他了,这一干罪状俱都是老身做的,与他人毫无相干!”
众人皆是一惊,董学图强忍伤痛,颤声道:“你……你又何苦说了出来?”
安婆婆道:“宜生,我又怎能让你替我顶罪,平白去受半生苦楚?”
董学图道:“是我对你不住,让你一生也不快活,如今便偿还了你,又有什么不好?”
安婆婆摇头道:“当年你虽弃我而去,但时隔几十年,这些往事早成过往云烟了,我嫁给伯熊也是很好,这几十年来,也没不快活。”
虞可娉道:“先前董大人说,是安婆婆双亲嫌贫爱富,不肯成全,以致棒打鸳鸯,令有情人不成眷属,怎地如今又说是董大人遗弃在先了?”
安婆婆道:“宜生官居显赫,怎能轻易败坏名声?这里昏暗寒冷,不如大伙齐去书房,此案个中情由,便由老身一五一十地给你们道来。”
第二百章 杀心()
众人一起回到院落书房,安婆婆要娄之英先替董学图止血疗伤,自己连喝了三碗清茶,等大伙全都坐定,这才说道:“事到如今,老身再无任何隐瞒,今天便全都告诉大伙来听!七年前在秀王府,将郡主一刀杀害的真凶,便是老身!前两夜接连诳出萧女侠和葛掌门,将他两个残害致死的,便是老身!今晨在铁门旁,一棍打伤卫掌柜的,也是老身!老身便是这一切恶行的罪魁!
卫掌柜,你之所以留得命在,非是因赵公子恰好早起向院门走来,而是老身出手留情,犹豫不决下收了七分力道,是以没能一击致命。我这般说并非要为自己开脱,只是当时确是在一瞬间想起令郎,念到他当年替我顶罪惨死,我于心不忍,这才没有杀你。
诸位一定心奇,当年我缘何定要杀死郡主?这话便要从头说起。不错,二十多年以前,我和益生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原本想要双宿双栖共度余生,但我两家门户不等,益生虽然家道中落,可毕竟书香门第,是读书人家,他父母瞧不上我这样的江湖儿女,不肯娶我过门,无奈之下,我二人只有洒泪分离。我知益生素有雄心,将来必成大器,便要他隐瞒真相,日后若有人查察他的过往,只说是我家嫌贫爱富,不同意这门亲事。
益生果然不负众望,终是考取到功名,更被当朝相爷看中,招他做了娇客,而我则嫁给了一个大我十一岁的武林豪杰,便是我日后的夫君、飞虎门顶门弟子郝伯熊。后来我夫君升任掌门,他虽大我许多,但对我一向疼爱有加,我也渐渐领他的好,和他相敬如宾,过门一年,便为他生了一子,伯熊自是欢喜无限。
哪知好景不长,一个不慎,我在月内感染了风寒,好不容易寻了大夫诊治痊愈,却也落下了病根,自此再也不能生儿育女。伯熊得知后并未嫌弃于我,坚决不肯纳妾续弦,和我一起对这个独子加倍疼惜。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二十年,我的儿子业已长大成人,本来我一家其乐融融,岂料突然降来飞天横祸!敢问诸位,两个与你朝夕相处的至亲至爱之人,在一日之间双双毙命,此种心痛苦楚,各位可有半分明白?
诸公必然会说,你家门不幸,惨遭变故,又干旁人何事,干嘛最终迁怒杀人?嘿嘿,外间皆传他父子二人染上不治的瘟疫,这才一夜殒命,其实真相如何,除了老身之外又有谁知?都说家丑不外扬,今日事已至此,我也不要什么脸面了,便说与大伙听听,也不怕谁来论什么长短!
其实前日诸位说的没错,秀王府郡主的确生性放荡,绝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她仗着天生丽质,又是生在帝王之家,便整天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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