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轩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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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抚帅。”钟建并不惊慌，慢慢地说道：“小将之所以不用火炮，那是让海盗不防备，以为我水军不擅用炮，一旦等到明日决战开始，遭到火炮突然打击的海盗，必乱，必败……”

朱斌这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注视了钟建会，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做得很好，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在这安心养伤，明日之战不许参加！”

第071章　火炮间的较量

初次的交战，双方都并没有用上全力，天上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夜里，海面上什么也都无法看见，但就在这夜幕之中，决战前的紧张空气，却似乎每一个人都能嗅到！

当夜幕渐渐离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海面的时候，号角声、炮声几乎同时响起，凝重的气氛让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腿微微的有些颤抖起来。

“抚帅，我各船准备完毕。”龙淄阁上来大声说道。

朱斌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那柄铁血宝刀，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龙淄阁，本抚现在任命你为海战指挥，全舰出击，击溃海盗！”

“是，全舰出击，击溃海盗！”响亮的声音很快在海面传开：“雁行队形，正对敌舰，全速前进！”

此时海上双方力量对比为明军舰船十艘，海盗冯长兴部舰船十五艘，数量虽然明军看起来落在下风，但无论船的体积，还是速度之上，明军舰船都远胜海盗。

冲在最前面的，是李德指挥的一艘福船，而指挥着火炮的，正是那个娘娘腔的千总魏重义。他不停的用丝绢擦抹着自己的脸，生怕有一点灰尘沾染到自己“秀丽”的脸上，而对正在全速接近的海盗船只，却根本不理不睬。

“敌船接近火炮射程！”边上一名炮手大声道。

魏重义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不停地拍着胸口说道：“吓死了人，你嗓子就不能轻点啊，接近了，那就开炮啊，讨厌！”

“轰、轰”两炮射出，也不知是对面的海盗船灵巧，还是明军炮手有问题，两发炮弹全部落空。海盗船在明军炮响的同时，也立刻展开还击。安装的海盗船上的佛郎机射出的炮弹，很快在明军福船周围溅起巨大的水柱。

正站在船舷上打扮自己的魏重义，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的水，顿时让他勃然大怒：“讨厌，讨厌，你们这帮笨蛋，让开，让开！”

走到火炮前的魏重义，头也没有抬，调整了下角度：“开炮，开炮，把那些死人的船给我炸沉了！”

一声巨响之后，海空震动，对面海盗船上顷刻起火，海盗们的惊呼声声声传开，不多会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一个接着一个的海盗跳进了大海……

巨响声在海面上不断响起，统声炮声大作，一片轰鸣，凶猛的大海这时候也在火器的威力下，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安静地看着人类在自己的地盘上毫无顾忌的厮杀在一起……

“一字阵型，两翼拉开！”随着龙淄阁的一声令下，明军舰船迅速转换队形，两艘火炮上安装了统规的福船突出在了最中间。

“放心吧，我的朋友，明军的那些火炮，和我提供给你的无法相比。”看到自己的炮火有些压制住了明军，比摩亚得意地笑道。

“当然，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冯长兴淡淡地说道。

可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海战突然发生了转变，明军正当中的那两艘战船上的火炮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竟是弹无虚发，转眼间四艘海盗船已经相继中弹着火，海面上哀号声一片。

开战还没有多少时候，冯长兴居然已经损失了五艘船，而明军毫发未伤，这让比摩亚张大了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不，这不可能。上帝啊，那些官兵的炮弹为什么打得那么准，为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冯长兴铁青着脸，冷冷地说道：“你卖给我的这些炮，一直吹牛说是天下无敌的，可现在，你看看，你看看！”

辉煌的战果让明军官兵信心大增，欢呼声不断响起。炮手们更加卖力，不断装填着弹药。水面激起巨大的水柱，翻成水花，急雨般击打着船头和交战的人群。燃烧的火箭呼啸着在空中乱飞，又是一艘海盗船起火了，瞬间烈焰腾腾，燃烧开来……

“抚帅，这统规的确厉害。”龙淄阁赞叹着道：“要是我们所有的战船上的火炮全部安装了统规，嘿嘿，咱们就是大明的第一水军！”

“不光是水军，所有的火炮上都要安装！”朱斌对自己的这一杰作也得意不已：“可惜时间仓促了一些，否则，这些海盗早沉到大海里喂鱼了……”

“海盗要退了，海盗要退了！”忽然，龙淄阁欢呼道。

朱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命令黄飙、郑天瑞准备，这次咱们要痛打落水狗，把钓鳌岛这个冯长兴的老巢给我端了！”

在明军精准无比的打击之下，海盗船一艘接着一艘起火，巨大的损失让冯长兴再也坚持不住，不得不下令撤退。可是他的那些部下，得胜时自然人人奋勇，一旦失利乌合之众的本性就显露了出来，忙不迭的争先恐后逃命，乱成一团，却又被明军趁势再次击沉两艘。

看着乱成一团的船只，冯长兴脸上一片惨白：“我辛苦经营十数年，却不想心血今日毁于一旦。好官兵，好巡抚，冯长兴记得你们了……”

比摩亚迅速转动着眼珠子，说道：“冯，现在应当迅速撤退到钓鳌岛上，钓鳌岛我们苦心经营日久，为的就是对付官兵，现在撤退到岛上，凭险据守，只要能把官兵的攻势挡住，咱们就有了和他们谈判的资本……”

冯长兴叹息着点了点头：“除了这，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官兵胜势已成，只是希望能暂时抵挡住他们的攻击，否则，你我皆性命不保！”

第072章　绝境

与冯长兴部的海战，出人意料的顺利。海盗被击沉七艘战船，击伤三艘，而明军的损失，却仅仅有一条带伤而不得不撤出战场！

这里除了统规做为奇兵起到了作用外，何征途和李德这两位水军将领杰出的指挥，也是其中关键的原因。

不过显然黄飙和郑天瑞这一批老天字第一营的兄弟显得很不高兴，这风头可都让水军抢去了，老天字第一营的什么时候受过这闷气？当朱斌下了准备攻击钓鳌岛的命令之后，这些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船一旦靠岸大干一场。

海盗们溃逃的速度，可远比他们冲锋时候快得许多，船还没有完全停好，已经忙不迭的纷纷从船上跳下，争先恐后，发了疯一般向老巢跑去。

“兄弟们，风头不能让水军都抢走了，天字第一营的，给老子冲！”站在船头上的黄飙和郑天瑞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大吼，顿时，一千多明军士兵，嗷嗷叫着从船上跳下，赛跑样的拼命向海滩冲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对面响起了一阵巨响，烟幕散去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明军士兵倒地。仔细看去，那是一群佛郎机人，拿着他们手里的火器开火，在后面指挥着的，正是那个比摩亚。

比摩亚深通火器之道，他将手下一百五十名士兵组织起来，待明军登陆之后，一阵排枪过去果然起到效用。

黄飙和郑天瑞虽然骄傲，但却绝对不是那种鲁莽之徒，看到敌人占据火器优势，立刻命令停止攻击，组织起火统手，与佛郎机人对射，又以弓箭手辅助。比摩亚本来也没有想着和明军拼命，待所有海盗全部跑进寨子之后，很快也命令部下一边交替掩护，一边退了进去。

等到明军全部登陆之后，冯长兴已经组织起了一道严密的防护。显然，这次登陆作战应该说是失败的，并没有趁机全歼海盗，未免给海战的胜利增添了一丝阴云。

“抚帅，末将无能，让冯长兴跑了回去，甘愿领受处罚。”看到朱斌上来，黄飙主动把这次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关你的事情。”朱斌倒毫不在意：“是我疏忽了那个该死的佛郎机人。”

朱斌现在考虑的，是明军中虽然大量装备火器，其比例之高甚至让那些来中国的西洋传教士羡慕不已，但正面肉搏，刀枪取胜的观念，依旧在大部明军将士间根深蒂固的存在着。要想改变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抚帅请看。”见并没有遭到责罚，黄飙指着前方说道：“冯长兴的老巢构筑良久，外面全部用坚硬的石块垒成，并且只有一条可以进出的道路，若是贸然强攻的话，只怕我们会遭到不小的损失，因为末将以为当另择他法……”

“谁说本抚要强攻了？”朱斌想也未想，脱口就说道：“把咱们船上，所有的大将军炮，佛郎机都给我搬运下来，包括战船上的，能拆的都拆下来，老子要炮轰冯长兴。另外，组织起全部的火统，鸟统，封锁住这条道路，任何海盗胆敢逃跑，格杀勿论！”

众将按着吩咐一一领命，朱斌又单独叫过魏重义，问道：“魏千总，依你看来，咱们能不能把这轰开？”

魏重义懒洋洋的瞄了一眼：“如果大人放心的话，就把全部火炮交给我指挥好了，我保证帮你炸开。不过……”魏重义犹豫了下，提醒道：“这么一来海盗伤亡必然骤增，若是给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只怕会奏你一本。大人可要知道，咱们圣上素来宅心仁厚，就算对海盗土匪也是如此，万一……”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妈的，只许海盗杀害平民，咱们杀了几个海盗，反倒有错了，这是他妈的什么道理？”朱斌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只管给本抚打，天大的事情本抚一个人担下了！”

要将全部的火炮拆卸并安装完毕，没有两天的时间无法做到。而冯长兴也发觉了朱斌的企图，若是让官兵得逞，只怕自己那么多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心惊肉跳的冯长兴，一连组织了几批人手，冲出营寨，想要破坏明军的准备，但早有防范的明军将士，面对疯狂冲上来的海盗，并不主动出击，而以火统和弓箭牢牢的将海盗挡在封锁线外。几次的冲击，非但让冯长兴寸功未得，反而损失了上百名手下。

“冯长兴是真急了。”一大清早，朱斌走出营帐，贪婪地吸了几阔海边清新的空气，看着对面一地狼藉的尸体，得意洋洋地说道：“此刻想来海盗军心浮动，若是等火炮全部安装完毕，嘿嘿，到时你们猜猜会怎么样？”

可惜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着，哪有空搭理巡抚大人的自吹自擂，这未免让巡抚大人有些没趣。正想转几个圈，就看到李天齐上来说道：“抚帅，冯长兴派来了使者，要求朝廷对他们进行招安。”

“招安？”朱斌张大了嘴：“还要求？这冯长兴覆灭在即，提出这么个条件，李天齐，他脑子没有毛病吧？”

李天齐苦笑了一下：“抚帅，咱们朝廷一向如此，那些叛匪一旦被官兵逼入死路，往往就会要求招安，可咱们朝廷也总是一概应允……”

这倒让朱斌想起来了，李自成可不也是这样，几次陷入绝境都被成功招安？他不耐烦地说道：“去告诉那个什么狗屁使者，想要招安那简直是在做梦！”

第073章　索要赎金

朱斌拒绝投降的决定，是冯长兴所没有预料到的，在他的想像中，像他们这样的海盗或者流民，想什么时候投诚，官府都是一定会接受的，但没有想到这位新来的巡抚，态度却坚决到了这个样子！

原本对眼下处境并不如何担心的风长兴，顿时惊慌起来。他一边竭力控制官兵拒绝海盗投降的消息，一边整顿队伍，将不多的火统全部调防到了寨子的正面，每日里命令其毫无目的的乱放。这时候的他，又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了比摩亚和他指挥的火枪队上。

一听说风长兴请求自己的队伍，在明军火炮尚未列队完毕之前，杀出一条血路，夺取明军船只以期逃生的请求，比摩亚拍着胸口说道：“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尽管放心好了。火枪队的威力你也亲眼看到了，我一定会把你平安地护送出去的！”

风长兴没有想到这个西洋人居然如此讲义气，他抓住了比摩亚的手，好半天才说出了话来：“比摩亚，只要能逃了出去，从此后你我就是兄弟，富贵同享……”

海盗的寨门被打开了，在比摩亚的指挥下，一百五十名佛郎机人排成队列，叫嚷着向明军阵地冲了过来。朱斌带着众将匆匆赶到，正当明军严阵以待，准备开战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投降，投降！”在离明军阵地还有不到一百步距离的时候，比摩亚忽然挥动着一块白色的手绢，大声叫道。似乎是事先商量好的，所有的佛郎机人都一起挥动起了白色的手绢，一百来条白手绢不停飞舞，倒也煞是有趣……

在后面寨子里观看，一门心思盼望比摩亚取胜的风长兴，只看得目瞪口呆。比摩亚拍着胸脯赌咒发誓的样子，还没有从眼前消失，比摩亚却已经投降了官兵……

“大人，亲爱的巡抚大人。”被押到朱斌面前的比摩亚，脸上写满了讨好之色：“我是一个正当的商人，完全是因为风长兴的胁迫才被逼加入了海盗，他还命令我们第一个冲锋，好让为他逃跑做准备，感谢上帝，我们终于逃了出来……”

见朱斌面无表情的样子，比摩亚急忙让跟随着自己的一名手下，拿出了一个袋子，恭恭敬敬的递给朱斌说道：“巡抚大人，为了感谢您对我们的救命之恩，请允许我献上这份心意。”

朱斌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是满满的一袋子金币，他微微笑了下，将袋子交给了身边的部下：“正当的商人？比摩亚，对于你的大名我是久有耳闻。先是自己祸害我浙江沿海百姓，接着又为郑家兄弟卖命。郑家兄弟归顺了我朝廷，又和风长兴走到了一起……哎，为什么你真当我大明的官员那么好骗？来呀，先割了他的一只耳朵……”

比摩亚大惊失色，他哪里想到这个年少的巡抚居然如此狠毒，才想哀呼求饶，边上早被李天齐和郭飞左右架住，李天齐从靴子里拔出短刀，惨呼声中手起刀落，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转眼间就掉在了地上……

“抚帅，佛郎机人比摩亚耳朵在此。”李天齐从地上拣起那只耳朵，大声说道。

朱斌顺手接了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比摩亚，我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说吧，风长兴的老巢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捂着被割去耳朵的伤口，比摩亚疼得疵牙裂嘴，现在面前这个大明的少年巡抚，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恶魔，面对朱斌的问话，他哪里还敢怠慢，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五一十的把风长兴老巢的全部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朱斌满意地点了点头：“比摩亚，这样多好。我还听说，咱们浙江有些官员和海盗来往密切，收受海盗贿赂，有没有这回事啊？”

比摩亚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巡抚大人慢悠悠地说道：“你还有一只耳朵，在本抚看来也即刻要保不住了……”

“对，对！”比摩亚急忙大声说道：“是有这么的事，巡抚大人，请你容我好好的想一下，并且，您，您能不能给我一点小小的提醒，不管您需要什么，我都会给您的……”

朱斌满意的笑了，他挥挥手让人把比摩亚押了下去，黄飙一边问道：“抚帅，这些佛郎机人怎么处理，要不要全部押到京城？”

“押到京城去做什么？”朱斌摇了摇头：“京里的那些官老爷们，十有八九又要为了显示我天朝上邦的泱泱气度，会把这些人给放了，说不定还会派船把他们送回去。咱们拼死拼活抓到，嘿嘿，那些老爷们却当真轻松……”

“难道……”郑天瑞悄悄做了个杀的手势。

“那样实在太可惜了。”朱斌的嘴角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坏笑：“我这人最是公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