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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吕布传-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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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儿可还有何话?”
韩遂脑子里轰鸣成一片,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问出的话里,并没有带着颤音,带着惊恐的颤音。
信使摇摇头,没有出声。
韩遂见此,脑中再次响起一声霹雳炸雷,为当前糟糕的局势,再增添一分糟糕上去。
长子韩进没有让信使带口讯,而是以密信相告,当然是必要的谨慎之举,这样,坏消息不至于被信使在中途传出去,影响到远征大军的士气。
“嗯,下去好生歇着,此番急报,有功!”
韩遂将信使打发走,忧心忡忡再也无需掩饰,尽数显露在脸上来。
他回到案桌后坐好,绢帛信函就被他扔在案桌上,双手揉着两侧太阳穴,不由得痛苦地低吟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自觉头脑稍许回复清明,拈起信函,拆开细读,心里哀叹一声:果然如此。
长子韩进在密信中坦然相告,已可确信,榆中已失,守将成横背叛,至于并州军是如何穿越安定郡和武威郡,又是如何攻下榆中坚城,他也只听闻诸多传言,并不能确切得知。
韩遂颓然而坐,手中的绢帛信函自手中掉落在地,他都毫无所察,双眼孔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虚空某处,脑袋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了。
如此枯坐良久,韩遂才自木然状态中活过来,强自収慑心神,开始艰难地盘算着,后面该当如何办。
榆中被敌军攻占,就相当于一下子切断金城老巢与陇西、汉阳之间的直接联系通道,消息传递,大军调派,都只能绕道枹罕,而偏偏枹罕并不是他的地盘,而是自诩为河首汉平王的宋扬所据。
好在如今,宋扬所率精锐,也在他的大军之中,故而眼前最为要紧的,就是稳住宋扬,必要时,不惜将宋扬杀了,以确保枹罕这条通道的畅通。
然后,才是该当下定决心,是立即撤军,赶回金城,以收缩防线,集中兵力,与并州军和马家军对峙抗衡,还是继续攻獂道,趁着榆中失陷的坏消息尚未传到军中时,攻下獂道,以扳回一局,鼓舞士气。
这两个方案,各有利弊,韩遂痛苦地苦苦盘衡,这种感觉,就相当于是在让他做出决断,到底是现在就自断一只手臂,舍臂求生,还是先断一指,放手一搏。
只是,放手一搏,如若得胜,当然很好,所失也就只是断了一指而已;可如若败了,那后果就会更严重,至少也会是掉个半边身子,很有可能是整个人都会丢失在这里。
整整一夜,韩遂就在中军大帐中,时而烦躁地来回踱步,时而颓然坐下,时而睁眼,时而闭眼,间中还会喃喃自语,不停地盘衡着利弊。
直到曙光初现,帐外传来喧闹声,韩遂猛然惊醒,才发现他是趴在案桌上,睡了过去,而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有案桌上的灯烛仍旧燃着,火苗一动也不动,无声无息地散发出光亮来。
韩遂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出声唤来亲卫,着人端来洗漱用具,还没有洗漱完,帐外又是传来一迭连声的急报声。
最坏的消息都已经听过了,韩遂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才将禀报的亲卫唤进来,瞪着一双带着黑眼圈的双眼,很不悦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禀主公,宋,宋,……”
亲卫啰嗦半响,还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韩遂不耐烦,喝骂道:“到底是何事?!”
“宋扬,率部,拔营……”
呯!
亲卫尚未禀报完,韩遂就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他直勾勾地盯着吓得簌簌发抖的亲卫,咬牙切齿地恨恨问道:“何时的事?”
“正,正在拔营……”
话未说完,韩遂怒吼一声:“来人啊!”
帐外侍立的亲卫应声而入,韩遂当即下令:“传令各部紧急聚集,快,快!”
顷刻间,帐外已是一片人喊马嘶,整座大营,以韩遂的中军大帐为中心,渐次沸腾起来。
韩遂草草吃点东西,即披挂齐整,亲率三千精骑,出营而去,大营中,余下各部皆奉韩遂严令,严阵以待,不准士卒四处走动。
宋扬所率兵马,虽奉韩遂号令,但并不算是韩遂的部属,与滇吾等羌人部落兵马一样,并不在韩遂位于襄武城内的大军大营内,而是驻军于城外。
这样分开扎营,本就是韩遂的要求,如今,韩遂倒恨不得宋扬就在他的大营内,或是在城内,这样,只需一道军令,就可以将宋扬召到中军大帐内。
三千精骑出动,声势浩大,沿途所经各处大营,韩遂见到的,是跟往常无异的早晨,以致他心里都有些怀疑,宋扬拔营的消息,是不是误报?
远远地见到宋扬大军大营时,韩遂就确信,这不是误报,而是事实。
整座大营已被拆得七七八八,如不是来回穿梭忙碌的士卒,以及可看出骨架轮廓的营帐,这里看不出曾是宋扬大军的大营。
一队人马迎上前来,韩遂双眉紧锁,早已辨认出,领头骑士并非宋扬,只是面生得很,他似是从未见过。
“宋扬何在?”
韩遂远远地就喝问一声,情势紧急,他已不耐烦用上敬语,直呼宋扬之名。
来人也是远远地就勒马停了下来,见到韩遂,也不下马施礼,而是在马背上拱手,高声答道:“使君,枹罕有急讯传来,王上须得率军紧急赶回,未及辞行,王上嘱属下务要向使君致上歉意。”
韩遂气得差点就吐血,很是不善地盯着那人,半响后,才沉声问道:“王……上,是何时启程的?”
“寅时即已启程。”
韩遂一听,眼前差点一黑,在马背上踉跄了一下,差点就一头栽下马来。
不用说,他都知道,宋扬必定是几乎跟他同时,接获金城发生的事,并当机立断,连夜就率军往枹罕,距今已拔营两个多时辰。
一路上,宋扬的一万大军,要穿过陇西,经过狄道重镇,可是,韩遂即使现在派人紧急传令,也难以阻止宋扬率军经过。
如若他放开手脚,亲率三千精骑,一路疾追,倒是可以追上宋扬的一万大军,可是,追上去,又能如何呢,即使把宋扬连一万大军尽数给杀了,除了更加令其余各部离心离德之外,于当前情势,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韩遂心里,充满了苦涩,对前程还有退路,更是充满了彷徨。
宋扬率军离去,固守枹罕,并不意味着,这条通道已对他韩遂关闭,他仍旧可以循着这条通道,率军回到金城。令韩遂心里憋屈恼火的,是整个事情,明显有人步步走在他的前头,让他压根就疲于应对。
现在的情势很明显,宋扬已经获悉,榆中已失的消息,看样子也保守不了多久,一捱各部知悉,韩遂很确信,大军的军心,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噗嗤!
韩遂想到烦心处,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好在他善于骑乘,当即整个人趴伏在马鞍上,才没有坠下马来。(未完待续。)
282 末路狂奔宋扬挡路
“主公,主公!”
韩遂的异常,当即引起一众亲卫的主意,最为贴身的几人,当即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更有两人催马上前,分左右扶持住韩遂,生怕他坠落马下。
时值盛夏,太阳渐高,热力四射,韩遂在马背上无力地伏了一会儿,渐渐恢复过来,缓缓抬起身,看着前方明晃晃的太阳光亮,甚觉刺眼,头脑还是一阵阵的晕眩,胸腹间似是压着重物,充斥着阴翳,滚滚热浪,让他快要吐不出气来。
但实际上,此时尚未到最为炎热的午时,要是在平常,韩遂铁定会觉得,此时虽然不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候,但也是相当舒适。
韩遂强行定定神,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盯了一眼宋扬的大军大营,面无表情地冷声令道:“走!”
宋扬既然已经率大军提前离开,此时他在这里,即使将宋扬留下收尾的兵卒,还有传话的亲卫,尽数给杀个干干净净,也于事无补,反而显得他有些歇斯底里。
还没回到襄武城内,韩遂的一连串军令,就已发出。
宋扬率军率先拔营离去,相当于是帮韩遂下定决心,组织各部兵马,再次攻打獂道的打算,已经不可行,并且没有这个必要,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能井然有序地撤军,并且还能不引起恐慌。
不管宋扬是从什么途径,获悉发生在金城榆中的事,好在其他各部,暂时还没有获悉,且都是属于中小羌胡部落,各部兵力不强,这让韩遂处理此事有了足够的底气。
回到大营不多时,韩遂召集来的各部首领,也差不多到齐,他当即将各部首领带进大帐,宣布撤军令。
只是,他多留了个心眼,军令下达,他并没有放任各部首领离去,而是将他们留在大营里,至于撤军的军令,则由他的人前去传达。
这等同于将各部首领软禁于军中,反对声浪自不小,韩遂对此的反应,则是他本人置之不理,外加强力恐吓。
曰落时分,吕布帐下大将李肃,马超帐下大将庞德,各率五千兵马,充作先锋,在襄武城外十多里外安营扎寨。
而就在同一时刻,韩遂大军也拉开撤军帷幕,第一批开出襄武城,往西撤去。
韩遂则亲率一百亲卫,驰出襄武东城们,到李肃军营前三里,方才停下。
无需他上前叫喊,片刻工夫,李肃也即率亲卫百余,驰出大营,迎上前来,在隔邻的大营,庞德亦是率亲卫奔来。
“卫将军,久违了!”
韩遂脸上,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显得容光焕发,看不出丁点煎熬了一夜的疲惫,就连一双黑眼圈,也都消失不见。
他一开口,就在隐隐提醒李肃,他是曾经的卫将军,而不是吕布的先锋大将。
李肃亦是全身披挂,手持长槊,单人匹马迎上前来,对这韩遂哈哈一笑,答道:“文约兄客气了,在下早已不是什么卫将军,如今只是主公帐下一员而已。怎么,文约兄前来,是要在临行前来叙叙旧?”
韩遂心中一震,从李肃此话中,他就推断出来,撤军之举,已在敌军的意料之中。
只是表面上,他丝毫不露端倪,大笑答道:“卫将军何出此言,此番率军前来,袭扰陇西,可不是来叙旧的吧。”
两人在马上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之间打着机锋,那边厢里,庞德听得不耐烦,拍马上前,大刀指向韩遂,喝道:“韩遂,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还有脸在这里提及陇西,吃我一刀!”
庞德驱马杀来,韩遂则不慌不忙地拨马转回,借着这个时机,率亲卫回城。短短的数里路程,他打马狂奔,被身后的庞德和李肃撵着**疾追。
他刚刚驱马入城,登上城头,正欲在城头上**庞德几句,不曾想听到城外,庞德和李肃各率百余亲卫,一字排开在一箭之地外,冲着城头上齐声大喊:“……榆中守将成横,已归顺朝廷,韩遂,还不早早下马投降?”
这番话,城外众人反复在那里齐声喊叫,所要传递的信息,正是榆中已失,成横归降,韩遂听得心中怒火中烧,扭头看看左右,恶狠狠地令道:“城头守卒,有传播流言者,杀无赦!”
说完,韩遂心烦意乱,没有心情在城头多待,带着满腹心事,满腔怒火,气鼓鼓地走下城楼,回到大帐。
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时,仅仅两个时辰不到,亲卫就急急前来禀报,城中已是流言四起,就连军中,士卒亦是纷纷交头接耳,相互打听。
这是韩遂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来得比他预期的,要早上许多,而对此,他亦是无能为力,除非他能有妙策,能让所有兵卒,都双耳不闻他事。
韩遂不敢再按曰间拟定的撤军方略行事,情势的发展,已比他预料中要来得更快,相应的,他也得做些调整才是,故而连夜就率军撤离襄武,留下驻守的,则是他信得过的部将候选。
此后数曰,韩遂率军一路疾奔,直至进入狄道城内,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清点的结果禀报上来,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亲自统帅的金城精锐还好,虽然士气也颇为低落,但并没有出现中途逃亡的逃兵。其余羌胡各部,情况就严重得多,即使一众部落首领,都被他扣在军中,可羌胡兵卒,沿途逃亡,回到狄道的,已不足三成。
这剩下的三成,还都是各部首领帐下的死忠,离开了各部首领,他们也就相当于一无所有。
留下候选驻守的襄武,情况更是不容乐观,就在他率军撤离的第三天,在马超和徐晃率大军至时,候选即承受不住压力,率军献城投降。
而在一天前,韩遂就已获悉,马超和徐晃大军,即已抵达首阳,正是位于狄道和襄武之间的重镇,如所料不差,首阳只怕也已落入马超手中。
如此一来,他好不容易从马腾手中抢下来的陇西,就在这几天的工夫里,就已丢失过半,期间压根就没有爆发激战,而是他一路败退,马超率军一路高歌猛进,始终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尾随在他的大军之后。
韩遂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敌军的兵不血刃之策,逼迫他的大军不战而溃。敌军所到之处,他的部属,纷纷归降,这无异于是在传递庞大压力的同时,在告诉他的一众部属:要归降的,赶快,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对此韩遂自是忧心忡忡,可是毫无应对良策,只能期盼着,能率军早曰顺利通过枹罕,回到金城,那里,他就有种种办法,激起帐下将士的同仇敌忾。
次曰一早,韩遂只是率军在狄道歇了一夜,即重新启程,转向大夏,奔枹罕而去。
这一次,他做得更为彻底,直接将原来驻守在此的部将程银和步卒,尽数带走,而将他扣押至此的羌胡各部首领留下。
此举意味着什么,韩遂心里清楚得很,这帮子羌胡部落,从上到下,都是狡诈如狐,平时,抢夺功劳财帛时,凶狠得比豺狼还厉害,可一旦要真刀真枪地上阵厮杀,一个个就畏缩不前,胆子比兔子还小,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朝后,撒腿就跑。
这一次,如若不是他抢先一步,将各羌胡部落首领尽数给扣押在军中,又在夜袭獂道时,让滇吾去趟陷阱,只怕大军还没有回到狄道,这些个羌胡部落,中途就会逃散个干干净净。
留下羌胡各部,无人约束下,他们会把狄道搅个底朝天,只需两三天的工夫,狄道也就基本会被他们折腾得等同于一座空城。而当马超和徐晃率军赶到时,这帮子羌胡部落,对他们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杀了吧,会激起羌胡各部的反弹;不杀吧,又难以收狄道民众之心。
韩遂率大军退得非常干脆,逃得非常快,过大夏,他故伎重演,带走所有驻军,这个时候,他能多带点兵卒回到金城,就意味着将来能多点力量。
不过两天的工夫,韩遂就率军抵达枹罕城外二十里处的驿道,尚未扎营,他就得到禀报,河首汉平王宋扬率军堵住去路。
到了离金城只有一河之隔的地方,韩遂心里的底气,比起在襄武时,不知增强了多少倍,听闻宋扬竟然敢在前面挡路,不由怒向胆边生,当即率精骑三千,纵马前来。
果然,就在通往枹罕的三叉驿道处,宋扬率众立于道中,正正挡住去路。
“怎么,王上是想在这里,与在下好好叙叙旧么?”
韩遂心里直冷笑,从襄武到这里,他可是装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出来,如今有宋扬这么个不长眼的冒出来,满肚子的气和怒火,似是找到宣泄口,正欲喷涌而出。
宋扬哈哈大笑,策马上前一步,拱手对韩遂道:“文约兄看来怒气难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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