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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大老板-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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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如此,生活还得继续,路也还要走。
  路是新修的驰道,前方便是榆林。
  从马邑到榆林的驰道比从雁门到马邑这一段要好走多了,美中不足的是,要在这驰道上运行观风行殿也还是有点难度,但杨广还有什么样的险道没走过?又有什么样的清福没享过?
  观风行殿什么的只是浮云,杨广的心早就飞到了榆林郡的长城;所以这道途比起半个月前虽是有些颠簸,他却一路指点江山,大有意气风发之态。
  几日后,杨广与其所帅的百官和二十万大军终于来到了榆林郡,早就等在榆林的三十万大军以及百官亲属和僧道百戏也开始紧张和兴奋了起来,因为出塞的日期也渐渐地近了,他们总相信这是一次梦幻之旅。
  因为他们追随的是大隋天子,而天子从未令他们失望过。
  榆林郡原名胜州,大业元年改州为郡后由榆林、富昌、金河三县组成;榆林以北,便是突厥了。
  杨广来到榆林之时,离约定好的中元节还有几日,前来迎接的启民可汗也还未到,所以他还有闲暇登登长城什么的,几个重臣战战兢兢地跟着他,都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醉翁之意”的典故此时也还没有被发明。
  杨广带着皇后妃嫔在长城上感受江山美色时,更多的人却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齐王在彩排着军事演习的队伍,苏游在马球队搞起了魔鬼训练,宇文成趾则煽动了他的父亲宇文化及进行着对付齐王的阴谋。
  宇文化及因为父亲的功勋以及自己跟杨广的私交官拜太仆少卿,他所擅长的只有提笼架鸟寻花问柳等事,如今却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说客。
  宇文化及想想都觉得这事荒诞,陛下说要修长城,这很好啊!不是传说陛下要发起各种战争消灭关陇门阀掌握的卫士吗?修了长城后大隋与突厥不就打不了仗了吗?他们难道没想到这一层?
  更好笑的事,如今自己还要找出各种理由来劝说宇文弼等人联名上奏阻止陛下的决议。
  宇文弼是谁?宇文弼是北周皇室后裔啊,他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看不起吧?傻儿子要自己从他身上突破,父亲半分都没阻拦,难道是他们都被猪油蒙了心?
  宇文化及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不仅仅是宇文成趾那小子可拿着鸡毛当令箭,更重要的是宇文弼向来就对宇文述一家不屑一顾,因为宇文弼生来便是皇室,而宇文述这个奴仆是帮人篡了他们起家的。
  宇文化及无可奈何地来到了宇文弼的帐篷前,想要硬着头皮敲门进去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说话声。
  “太府卿高颎?”宇文化及嘀咕了一声,随即无师自通地听起了墙角,而里面的声音,也低低地传了出来。
  “陛下此举声势浩大,引得万国来朝本是美事,但花费的钱财巨以亿计。老朽听说早在陛下大办世博会的时候,我朝开皇以来积下的银钱便已耗尽了,陛下这大业……。”高颎忧国忧民,说到杨广的大业时,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高颎在文帝时便是纳言,但因为站错了队伍而被疏远,后来他便自离了。杨广上位后为了制造不计前嫌的假象而把他返聘回来,高颎有感于他的胸怀,愉快地回到了朝堂后却发现如今的皇帝与先帝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一个则是不纳一谏!尽管如此,高颎仍不改忠臣之志,该坚持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该反对的时候则是刀架到脖子上也不点头。
  “谁说不是呢?好在齐王通过买卖东都土地筹集了征东的军饷以及北巡的花销,但陛下随后又是修驰道又是建临朔宫的,如今又提出了修长城。天怒人怨之时,怕是不远矣。”另一个声音接着高颎的话也感叹了一句,宇文化及并不知道这是太府少卿许善心的声音。
  “两位言之有理,周天元因好乐而亡,离此不远,陛下怎么就视而不见呢?”另一个忧国忧民的声音也随之接过了话头,宇文化及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今天要游说的主儿宇文弼了;不过,是否还需要继续游说他呢?只要把他们如今私议朝政的事报告上去,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宇文化及越想越是兴奋,却不妨碰倒了脚边的一个瓦罐,罐子里的尿液湿了他半只鞋子。
  “谁!”宇文化及正暗骂自己倒霉,谁知里面的人也已听到了动静,随着一身喝问,一人已经提剑冲门内冲了出来。
  “在下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特来拜会族叔的。”宇文化及刚站直身子,就发现剑尖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心口,于是赶紧说了几句不伦不类的开场白以表明身份。
  “原来是贤侄!不知有何指教。”宇文弼看清了的确是宇文化及,原本他是不屑与宇文化及论交的,但想及自己刚才与高颎等人密议不知被后者听了多少去,此时也只好忍住恶心叫了他一声贤侄,并收剑做了个“请”的动作让他进屋。
  宇文化及正当年富力强,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此时站在已经白发苍苍的宇文弼身边,气势上却不知弱了多少。
  宇文化及小心翼翼地从宇文弼身边进入帐中时,才发现屋中原来还有三个老人围坐在一张小案边吃西瓜,这三人除了宇文化及猜出来的高颎外,还有一个刚才接过高颎话题的太府少卿许善心,以及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隶大夫薛道衡。
  “原来诸公皆在,小子有礼了。”宇文化及先是向在座诸人施了一礼,三人自是纷纷摆手阻止他,却听他接着说道,“刚才听了高公之言,因为有了先帝的节俭才有陛下大业的基础,小子深以为是,这才贸然现身。”
  宇文化及看着他们一个个不善的眼神,自然知道想要得到他们的信任还要自己拿出诚意的道理,当下也不隐瞒自己偷听的内容,只是他无赖地把自己乐极生悲被人识破说成了主动站出来罢了。
  “不知贤侄有何指教?”宇文弼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继续追问他的来意。
  “诸公思及先帝之功,不吝赞语,化及想问的是,你们有否忘记先帝的教诲!”宇文化及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一片瓜后吃了一口,随即便厉声问了起来。
  “这……。”高颎等人对宇文化及的先声夺人都有些不明觉厉,一时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实不相瞒,下官是奉齐王之命来与族叔商议的。”宇文化及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再次开口道。
  “齐王?”宇文弼皱了皱眉,印象中他与齐王可没什么交集,他也从未想过要结交王室,但他最近对齐王的所作所为还是看在眼里的,前几日元寿等人弹劾齐王时他还曾为齐王说过几句好话。
  “齐王派侄子来此,一来是感谢族叔的维护之意,再而便是想与族叔商议这陛下修长城之事。”宇文化及说明了来意后,咬了一口西瓜后又继续说道,“殿下体察民情,深知民生不易,如今看着陛下花销甚巨,早有向陛下谏言之心;无奈殿下最近又接了军演这等大事,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这真的是殿下的意思?”高颎等人听了宇文化及之语,不由得大跌眼镜,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
  “千真万确!”宇文化及很肯定地答完,又赶紧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起了个誓。


173王子咄吉

  高颎宇文弼等人看着宇文化及信誓旦旦地发誓,自不往心里去,但他们对于齐王向善之举还是喜闻乐见的。他们原本对杨广已经失去了信心,谁想宇文化及此时又带来了齐王这个希望?
  “陛下说过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薛道衡第一个点头,觉得联名上书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进可攻退可守,但他却忘了藩王结交重臣实是朝廷大忌,这也是读书人的天真之处。
  可不是吗?在座的高颎宇文弼以及许善心薛道衡,哪个不是满腹经纶的博学之士?可他们对大隋律令实在是太疏忽了;或者说,因为宇文化及的循循善诱和他们内心深处满腔为民做主的热血,他们竟然就此掉入宇文化及挖好的坑中。
  “既是话已带到,小侄也算是不辱使命了,希望诸公不要令齐王失望才好啊。”宇文化及见几老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好笑,随即欲擒故纵地站了起来。
  “如能打消陛下修长城的决心,贤侄也是功不可没啊。”宇文弼也不留他,随即站起身来把他送到门口。
  宇文化及出得门口,才发现冷汗早就湿了后背,此时回想宇文弼刚才剑指心口的一幕,随即又想到刚才的如坐针毡,不由得一阵后怕。
  “不是万不得已,再不和这帮老不死的打交道了。”宇文化及又在心中骂了几老一句,随即东躲西闪地回到了自己的宿处。
  “宇文化及怎么帮齐王跑起腿来了?难道宇文述彻底倒向了齐王?”宇文弼送宇文化及出去以后,竟有些心绪不宁起来了。
  “公辅,为何心事重重?”高颎看着宇文弼失魂落魄地落座,不由得奇怪道。
  “弼总以为宇文化及这小子不安好心,宇文述一家向来便是陛下的鹰犬。”宇文弼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此时“鹰犬”一次并非贬义,所以这倒不算宇文弼背后说人坏话的刻薄。
  “万事没有绝对,宇文述这次便没有昧着良心一意奉承皇帝。”高颎一阵见血地指出了宇文述的站队,他并没有参加几日前在马邑举行的最后晚餐,但他早已从宇文弼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高公……”许善心见高颎说话诛心,忍不住出语提醒,奉承皇帝就是昧着良心吗?那他们这些朝臣的良心岂非早就被狗吃了?能够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谁没奉承过领导?差别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罢了。
  “咳咳……不过话又说回来,宇文化及这小丑来或是不来,咱们的报国之心都在这里,不少只多。至于向陛下劝谏,老夫触的霉头也非一次两次了,又何妨多来一次?”高颎被许善心提醒,尴尬地一笑,随即又伤心地说起了那永远的痛。
  薛道衡等人听高颎说起伤心的往事,都不由得感同身受地沉默了,杨广刚登基的时候,许善心和薛道衡都是触过霉头的,当初他们倚老卖老对杨广不屑一顾,但杨广却狡猾地和他们打起了太极,表面上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暗地里却唆使有关部门把他们调到了闲职部门,他们也从此慢慢地被体制边缘化了。
  “那就由老夫牵这个头,诸公以为如何?”高颎看着几人都不说话,想着他们向来是以自己马首是瞻的,一时也不由得豁了出去。
  “联名之举似有不妥,不如咱们一齐到齐王处商议一番如何?”宇文弼摇了摇头,随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薛道衡与许善心原本在官场上是没什么机心的,此时听他所言,也只好点头称是。
  “那咱们先把劝谏的条陈列出来,明晚一起去拜会齐王。”高颎点头,他不仅未想过要投靠齐王还以接近齐王为此,但如今为了民生大计,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民望了。
  高颎等人商议着联合齐王给杨广劝谏之时,齐王却也在与苏游在灯下罗列着明日军演的注意事项,而杨广则在挑灯参观了宇文恺制作的宝龙宫帐。
  宝龙宫帐是一个巨大的帐篷,宇文恺为了杨广的此次北巡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制作,不过他如今的使命是勘察从涿郡到东都的山川河道以设计永济渠,所以这升起这大帐的使命就落到了何稠身上。
  何稠向来便是个巧思和谨慎的外国人,他准备好了一切后便第一时间禀报了杨广,而杨广也迫不及待地先睹为快,可以说,为了北巡,为了明日前来迎接的启民可汗等人,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时间便在煎熬中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七月十五正午,而启民可汗率领的各部盟首领及护卫共三千五百人终于浩浩荡荡地来到榆林。
  “先把他们迎到宝龙宫帐中,先让长孙将军来见朕。”杨广听得启民可汗到来的消息,却不急不缓地想要先见见长孙晟,至于亲自迎接附庸国的国主,这是一个大国君主所为吗?
  不过,杨广也没有太过怠慢这些北方的国际友人,至少杨玄感杨瑓以及柳謇之苏游等人都前去迎接他们了。
  长孙晟想不到刚回来便被杨广召见,他对这厚此薄彼之举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他也不管身上的旧疾,接到旨意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杨广的行宫。
  “季晟,辛苦了。”看着长孙晟有些凌乱的白发,杨广发乎真心地上前握住了长孙晟的手,语重心长地点头不已。
  “陛下……”长孙晟感受得到杨广的器重,一时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本想着表达一下决心再干几年,但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他真的是干不动了。
  “喝口水。”杨广自然也知长孙晟想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后却给他端了一碗酒,他竟给长孙晟干起了端茶倒水的勾当,由此也能看出他对这个大将军的器重。
  “多谢陛下。”长孙晟惶恐地接过,猛喝了一口后才发现喝下去的竟然是酒,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怪异起来;杨广看着长孙晟的脸色,这才惊觉自己忙中出错,随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杨广苦笑起来,长孙晟的笑容也慢慢爬到了脸上,随即君臣又开始大笑起来,引得殿中的内侍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敢靠近前来。
  “老臣幸不辱命,终于又见到陛下了。”长孙晟笑完之后,便郑重其事地开始述职。
  “季晟再建奇功,可喜可贺,不知高丽的使者又是怎么回事?”杨广扶着虚弱的长孙晟坐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随即问道。
  “只是虚惊一场,那些高丽使者是来拜会染干之子咄吉的;不过,染干的身体也如老臣一般,怕是命不长矣,而咄吉不像是个安分守己之辈。”长孙晟先是把这事尽量往小了说,但他后面的几句话却不无担心之意。
  “咄吉?”杨广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即想起了在雁门时所见到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便是启民可汗之子咄吉?”此时齐王也在跟苏游念叨着这个名字,咄吉站在启民可汗身边,他蓝眼黄发鹰钩鼻,一点也看不出他与启民可汗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这……难道这启民可汗隔壁的邻居是老王吗?”苏游也感觉有些不像,他第一次听说咄吉的名字是因为杨素颜的怒气冲冲,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则是那些假扮马贼的突厥军人。
  “殿下,这启民可汗之前娶过两个妻子,一个是吐谷浑人,一个则是铁勒人;这咄吉的母亲便是那吐谷浑人,他还有两个弟弟是铁勒人所生。”柳謇之显然也目睹了齐王的惊讶,随即小声解释起来。
  齐王哦了一声,苏游也就此恍然大悟,由此也能猜测启民可汗年轻的时候一定混得不好,要不他都年近六十了,他的长子却连二十不到呢?
  苏游带了些怜悯的心态偷偷观察满头花发的启民可汗,却也一眼就能看出这咄吉虽是年弱,但也绝非易与之辈。
  “欢迎诸位来自远方的朋友,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地介绍我朝齐王殿下……”杨玄感看见启民可汗和各部族的首领缓缓走近,随即排众而出,一番外交辞令之后便开始互相介绍起了各自一方的主要人物。
  “这是突厥的特勒咄吉。”突厥一个外交官员也开始一一介绍突厥一方的人。
  在大隋的天子面前,启民可汗向来是以奴仆自称的,此时在天子的儿子面前,启民可汗和一众首领自然也保持了谦卑的本分,但咄吉并不如此,但齐王现在也不是计较他失礼的时候。
  “诸位首领,吾皇陛下随后就到,请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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