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老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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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应该不难解决。我朝大匠何在？”杨广的话属于耶稣的逻辑，——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神的物当归给神。——工匠的事当然该工匠管，何况宇文恺还是一个大匠呢？
　　苏游看到杨广呼叫宇文恺，心里倒有些着急，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证明方法。可是这里许多官员就他最是卑微，所以也不好主动上前抢了别人的风头，免得遭人忌恨。
　　“圣上，分辨之法当然有，但只怕对皇冠有损！”宇文恺也是有些为难，毕竟是术业有专攻，你让他画个城市的设计图或者是做顶大帐什么的他能立马就给你弄出来，可是让他摆弄铁匠的东西吧，实在有点难为人，杨广找他实在是犯了形式逻辑的错误，大匠和大匠有时候也只是名称相同罢了，专业技能却可能牛头不对马嘴。
　　“具体何法？不妨说出来一听。”杨广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而旁边几个官员却急问道，杨广此时也并不责怪他们情急失礼。
　　“黄金入火，若生五色气者则内有铜也，若有其余的成分斑杂也是火焰不同。如果圣上让我分辨纯度，需用火灼，可只怕……”宇文恺欲言又止，能想到这个笨法子已是极限了，杨广摇了摇头，即便检验出真的来那又如何？他要的可不是一坨金子。
　　“大隋的天子呀，实不相瞒，我们要分辨皇冠的真伪，也是用这个方法，可若是损了皇冠，那总是不美的。我听闻大隋人杰地灵，大隋的天子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比耶看到大匠宇文恺束手无策，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不过嘴上却仍然表现着谦卑和不知所措。
　　杨广挥了挥手，宇文恺满脸愧色地退了下去。
　　“陛下，小臣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苏游看不惯比耶的小人得志，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看到大国的外交竟然要败在这微不足道的一顶皇冠上。
　　众人听苏游要说故事，一时都是对他怒目而视，大隋的官员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一致性，显然这个时候尔虞我诈的人民内部矛盾被民族情怀重重地遮掩了起来。杨广听苏游要说故事，心中也是不喜，但他至少还记得苏游给过他的那些惊喜，比如印刷术，马蹄铁还有指南针……
　　“苏卿有话请直说。”杨广终于还是给了苏游一个机会，毕竟现在是拖延时间的时候，或许拖得片刻就有某个臣子能想出办法来呢？不过让他远远没有想到的是，此刻除了他还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外，其他人倒十有**要看苏游的洋相了。
　　“早在八百年前，古希腊诞生过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名叫阿基米德。我说的对吗？来自罗马的巴德。”苏游说完第一句的时候，便向离他不远的巴德问了一句。
　　“没错，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他在数学以及天文学上面都有很深的造诣。”巴德的回答让人觉得苏游说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大家还是对他讲故事感觉莫名其妙。
　　“相传叙拉古赫农王让工匠替他做了一顶纯金的王冠，国王想检验金冠是否为纯金，但又不能破坏王冠，显然，我们遇到了和那个国王一样的难题。国王请来阿基米德检验，但阿基米德冥思苦想亦是无计可施。
　　后来有一天，他在家洗澡，当他坐进澡盆里时，看到水往外溢，同时感到身体被轻轻托起。他突然悟到可以用测定固体在水中排水量的办法，来确定金冠的比重。他兴奋地跳出澡盆，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上就跑了出去，大声喊着‘尤里卡！尤里卡！’”
　　苏游的故事说完了，但能听懂的人却没有几个，这让苏游大为惆怅。
　　“尤里卡？什么意思？”比耶对于苏游说完故事却还是没有答案表现出了欣喜，竟然接过了苏游的话头。
　　“就是，我知道了。那么，你知道吗？”苏游笑着问比耶，但后者摇了摇头；苏游再看现场百官时，也是大部分都在摇头，但杨广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赞赏苏游说出了答案，还是自己得到了答案。
　　“简单地说，就是两块等重的黄金体积是一样的。我们现在想要检验这个皇冠是否纯金，只要找一块与皇冠等重的黄金，再先后放到盛满水的盆子里，看看排出的水是否一样就可以了。”苏游简单地说出了检验方法，大多数人已经能够听懂了，但也并不全都相信。
　　“还不去取来？”杨广听苏游如此说，终于松了口气，立即吩咐内侍道。
　　不一会，如杨广的吩咐，内侍取来了一块黄金，两只玻璃杯，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金盆，还有一桶水放在旁边备用。
　　苏游先用秤称出了与皇冠一样重的黄金，然后投入了装满水的小盆中，大盆放在小盆下方，接到了溢出的水，苏游用玻璃杯把水装了起来；而后再用皇冠重复了以上步骤，得到了第二份溢出的水。
　　“陛下，此皇冠并非纯金。”苏游看着两杯不一样的水，给这次试验下了结论，其实这结果在苏游刚做完试验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知道了，而随着试验的进程，比耶的脸已经变了好几次颜色，此时还在故作镇定，只是在祈祷隋帝仁慈一些。
　　“你要是不相信，验证起来就简单了。我们可以找大匠廖轩熔了皇冠……”苏游看着波斯使者比耶怔在当地，以为自己的解释不够清楚，但说出的话却是自信无比的，“只是那样的话……”
　　“不用再检验了。”听到苏游的质问，立马发现了自己的微妙处境，于是侧身避开展台，推金山倒玉柱，无比虔诚地跪向隋帝杨广，并大声道，“波斯使臣比耶祝大隋的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见比耶拜倒在地，都松了一口气，并悄悄地理论着苏游的聪明，但就在这当口，一个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大隋的天子，外臣亦有一些疑惑。”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者却是倭国使者小野妹子。


055家传玉佩

　　小野妹子身形短小，脸色苍白，牙齿却是黑的；他身着深衣广袖，脚踩高屐，大有魏晋之风，却在这四方馆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早在一个多月前小野妹子率领三百多名下属到达东都，当时就因为拜表中的头一句“日出处天子致意日没处天子无恙”使得杨广哭笑不得，尔后刻意交代鸿胪卿杨玄感道，“以后再有这样的拜表就不要给朕看了。”
　　此刻杨广听他也有疑惑，本能地有些排斥。不过小野妹子的到来至少也表现出了诚意，四方馆中有正式国书的无非只有三国：突厥的启民可汗、高句丽的大对卢以及扶桑国使者，这使得杨广不能凭自己的喜怒哀乐正大光明地无视他，于是点点头，微笑地问道，“不知贵使有何疑惑，还请道来，朕自当与你做主。”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家族传下来一块玉，您看，这块玉两头都有一个小孔，原本有一根细线从两孔间的天然纹路里穿过，线穿完以后打个结就能挂在脖子上了。可恶的是，经过了四五百年的传承，挂玉的线已经断掉了，可是由于我们没有了先人的智慧，尝试过无数种办法后仍然无法再次穿上线，这段忧愁的时间又持续了十几代人。大隋的天子啊，您一定能解决我的困惑。”小野妹子深情并茂地叙说着家族的传说，显然也是想给杨广出难题。
　　“cow！这帮人是大师兄派来玩我们的吧？怎么不约而同地玩起了脑筋急转弯啊。”苏游听着小野妹子的忧伤，却忍不住四十度度角向上寻找阳光。
　　“这个嘛。”杨广接过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手上的玉的确是一块极品，拿在手里的感觉就像握着玉玺似的。可是这块玉只有鹌鹑蛋大小，半透明的颜色可以看清玉块中天然的纹路，但这些纹路却又不只是简单的直线，无论是用丝线还是金线都很难从一个孔穿到另一个孔中。
　　杨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把玉传到了身边的柳謇之手上，柳謇之看了看玉，也是没有办法，随即传给了苏威，苏威又传给薛道衡刘绰刘炫元寿等人手上，但大家似乎都没有办法，玉佩传得越来越快。
　　“这有何难。”杨广与百官正在绞尽脑汁之时，一个声音高声叫道。
　　“不知用何方法？”小野妹子似是料定说话者解不出这难题似的，声音异常平静。
　　“既然太仆少卿有了解决办法，不妨告诉这小野使者。”杨广见宇文化及为他出头，倒也大方。
　　宇文化及是皇帝的老部下，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宇文化及便是千牛卫，当时化及就经常出入东宫。后来杨广干脆召他当了侍卫，不过宇文化及并不是什么善人，不仅自号轻薄公子，更是贪污受贿无算，几乎每年都被降职又官复原职，或许正是这几次升降都没有剥夺他政治前途的经历使得他以为这官场中的升降也如家常便饭，于是人也日渐跋扈起来。但杨广还是因为他父子的拥立之功，让他坐了太仆少卿的位子，算起来他的官职还比苏游高了好几个级别。
　　“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一个盆子来，然后准备两个杯子……。”宇文化及上前一步，提出了这个可笑的建议，使得鸦雀无声的场面变得噪杂，当然更多的声音含有嘲笑的意味。
　　“少卿的方法恐怕不行。”柳謇之摇了摇头，大家当然也都看了出来，宇文化及也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行，只好把玉佩传了下去。
　　“苏卿，你给小野使者想个办法出来。”杨广看着苏游，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好像他原本就知道苏游一定有办法似的。苏威听杨广这话，心里先是一阵颤抖，随即发现杨广叫的不是自己时，心下顿感一阵轻松。
　　苏游有些左右为难，办法嘛，或许可以有，但如果此时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让宇文化及记恨在心的，这货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苏游平常看到他都是躲着走的，没有原则的人最可怕，而宇文化及恰恰就是这种人。
　　“怎么，苏卿也没有办法吗？”杨广看着愁眉紧锁的苏游，竟然感到了失望和无助，刚才苏游给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如今本以为他能继续为自己分忧的时候，他竟然无动于衷，这使得他终于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也许，唯一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吧？
　　“回陛下，苏游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实施起来恐怕有些难度。”苏游看见杨广刚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时黯淡下来，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让他失望，就凭他为了大业而四处奔波的勤劳自己也应该帮他，也许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得道多助，如今他们的道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能在国际上丢脸，尤其不能受倭国的欺负。
　　至于宇文化及，他是否要找自己的麻烦，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讲无妨。”杨广的语气还是如同平常一样平静，这时候他体验到了面临绝望的时候又重新获得希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他甚至有要欢呼的冲动，但九五之尊在人前显然没有喜怒哀乐的权利。
　　“蚂蚁。刚才苏游仔细观察了玉佩，发现小孔可以使得蚂蚁钻进去，只要抓一只大一点蚂蚁，然后在它的脚上绑上一根细线，让蚂蚁进入小孔以后，再往另外一个小孔处滴上几滴蜂蜜，蚂蚁闻到蜜香的时候，就会自己寻路过去，同时也把细线带了过去。”苏游指手划脚地说完话，四方馆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后众臣的议论声终于慢慢响了起来，无一例外都在讨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广说了一句，随即几个内侍拿蜂蜜的拿蜂蜜，找蚂蚁的找蚂蚁，小野妹子不再说话，神色却有些沮丧，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过要把此玉送给隋帝杨广，可是一旦证明苏游的方法可行，他这蠢货还有何颜面拥有这块家传佩玉？
　　“你还有何困惑？”杨广当然已经十足地相信苏游方法的可行，似是不经意地再次问了要死的心都有的小野妹子。说起来杨广现在的节奏就是“不作死，不会死”，偏偏他就有此一问。
　　“小臣的确还有个困惑一直解决不了，刚才一直忐忑着不知当讲不当讲，此时方知大隋的天子心胸如海可纳百川，如果刚才那位苏君能解决小臣的困惑，外臣愿将此玉……”小野妹子本是忧心忡忡，听到杨广如此气他，终于也豁了出去，但他的话未及说完，一个内侍已经报告抓到了蚂蚁。
　　刚刚过完冬的蚂蚁显得有些迟钝，但也只是多浪费了大家半柱香的时间罢了，此时日已过午，但大家看着蚂蚁为了蜂蜜艰难地从佩玉的小孔中穿越过去，竟都忘了自己原本也已经肚子空空了。
　　隋帝杨广趁着大家围观蚂蚁穿玉的混乱，给身边的一个术士打了个手势，术士会意，悄然来到了苏游的身边，对他低语道：“刚才倭国使者说了还有个针对你的难题，陛下问你是否还敢继续挑战，如果不行的话，陛下会令众臣先去午餐。”
　　此时观众们一声欢呼，绑着丝线的蚂蚁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蜜糖，也给小野妹子家族这个几百年来都解决不了的难题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苏游抬头望向杨广，看到后者殷切的眼神后，不由得点了点头。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官场中还有什么比得到领导的信任更加可贵的事？
　　似乎没有。
　　于是苏游决定赌一把，哪怕因此血本无归。


056好为人师

　　“哈哈，好样的，丝线已经顺利穿好，贵使，你可以拿回家传玉佩了。”捡校鸿胪卿柳謇之看到苏游穿好了玉佩的丝线，想起刚才小野妹子说过还有疑惑，赶紧让苏游交还玉佩，这种息事宁人的做法无非是想堵住小野妹子的嘴。
　　如果小野妹子收回了玉佩，杨广即便没有得到它至少也保存了面子，所以杨广对于柳謇之的话亦是点头表示同意，虽然苏游的智商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但他也并不愿意把面子押在苏游的临场发挥上。
　　“说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外臣刚才已经许诺这块宝玉要献给大隋的天子，只是还有个问题要麻烦苏君。”小野妹子却也倔强，如同晏子一样的身形，此刻竟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好像隋帝不许他献出宝玉，他就要立马自杀似的。
　　苏游再次遭遇尴尬，刚才想接皇冠接不着，如今想送玉佩送不出，他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所有外邦使者都要跟他做对，他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地站在身边。
　　“陛下，既然扶桑使者还有困惑未解，微臣愿意与之一同参详。”苏游当然听得懂小野妹子的话，这一次的难题人家并不是针对隋帝以及百官的，而仅仅是想针对自己。
　　“既然苏卿有此自信，朕亦愿意多看场好戏，你有何难处，只管说来。”杨广对于苏游的敢作敢为当然报以欣赏的微笑，但后半句对小野妹子的说话，却显得极不客气。
　　“事情是这样的，外臣前几日花重金从大秦国商人处购买了一只琉璃瓶。”小野妹子说着话，他的侍者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捧了个托盘出来，托盘上面立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似乎还有根绳子吊着个五铢钱。
　　“哗~”众人虽然搞不懂他要搞什么把戏，还是为精美的玻璃瓶发出了一声赞叹，小野妹子显然也为大家的反应获得了空前的虚荣，站在前面的杨广和站在一边的苏游则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呲之以鼻。
　　苏游表面上对小野妹子不屑一顾，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定睛往那瓶子上看时，悬空吊在瓶子中间的五铢钱上有一根细细的丝线，细线的一头拴着五铢钱，另一头连着瓶塞，塞子已经把瓶子完全密封起来。
　　“苏君本事通天，能不能别打破瓶子，不去掉瓶塞，把瓶中的丝线弄断？”小野妹子着重加强了前面的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