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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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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倒下两杯酒,递一杯至司马曜跟前,道:“皇兄请。”

    兄弟二人喝到天黑,皆已微醺,司马曜酒量虽好,却也不比司马道子,醉得厉害些。

    司马道子喝多了酒,欲要出恭,却不放心司马曜趁他不在时又翻看什么,便给茹千秋使了个眼色,吩咐他盯紧司马曜。

    谁想司马道子前脚出去,司马曜后脚便抱着酒坛子出去乱逛。

    彼时桃戈在北苑,忽见西苑原本伺候在萧氏身边的一个丫鬟过来,禀道:“姑娘,萧姨娘临走时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带走,都放在屋里,婢子几个方才清扫屋子,都给收拾出来了,看着都是些名贵东西,怕姑娘留着有用,不敢随便处置了,便来请姑娘过去瞧瞧。”

    桃戈已换了睡袍,正要歇息,听说要去西苑,自然不大情愿,慵懒道:“都有什么?”

    丫鬟道:“都是萧姨娘平日戴的首饰,有些是萧姨娘珍藏之物。”

    “你们几个以往伺候我阿姊有功,这些东西便给你们平分了吧。”

    丫鬟自然不好意思,讪笑道:“姑娘还是看看吧,有些东西,恐怕还是萧姨娘自娘家带来的呢。”

    桃戈还是没什么兴致去看,却也抵不过这丫鬟再三请求,终于还是随她去了。

    想以往她与萧氏坐在屋里一同用膳,有说有笑,如今屋子里头唯见器物家具,却不见萧氏,已是物是人非,她见了也难免有些触景伤情。

    几个丫鬟将贵重东西都堆放在圆桌上,大多都是些金银珠宝,玉器首饰,桃戈扫了一眼,忽见其中有一条挂着铃铛的红绳,她顿时觉得熟悉,便走去拿在手里细看了看,她记起这红绳了。

    她记得这红绳是母亲在世时亲手赠给她的,她幼时一直很是喜爱,可惜四年前离开萧家时没能带走,没想到阿姊一直替她保管着。

    想起阿姊,又想起母亲杨氏,还有父亲,还有幼时诸多难忘之事,想着想着,眼泪便不听使唤落下来,她擦干眼泪,收起那条红绳,转身同几个丫鬟道:“都是些首饰,没什么大用处,你们几个看看有喜欢的,便挑些去吧,留着日后当嫁妆也是好的。”

    几个丫鬟闻言不胜欢喜,一个接着一个道:“谢谢桃戈姑娘。”

    桃戈拿着红绳走出去,顺着门外长廊往北走,正巧司马曜无意走至此,站在院子外头,远远望见她走过,顿时怔住。

    想桃戈与王法慧生得极像,侧脸亦是一个模子里精雕细琢出来的,司马曜望见她,一时间欣喜不已,与梓童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终于出现了!

    他连忙追过去(。)

第七十九章 被掳() 
见司马曜远远望见桃戈,茹千秋自然惶恐,司马曜欲要去追桃戈,转身便将酒坛子胡乱塞给他,随即便要追去。

    茹千秋连忙唤:“陛下!”

    司马曜却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忽闻司马道子从容唤:“皇兄。”

    这下司马曜方才停步回身,茹千秋也暗悻,好在他来得及时。

    彼时司马道子已走至司马曜跟前,司马曜问:“方才那女子是何人?”

    司马道子面色虽从容自若,心里头也多少有些不安。

    试想上一回叫司马曜看见桃戈时,桃戈还是一身男儿装扮,那时并未叫他瞧出端倪,这次却不同了。

    他看了一眼茹千秋,随后同司马曜故作微愣,噗笑道:“皇兄果真是醉了,方才那是如笙啊。”

    王敏慧与王法慧虽异父异母,可好歹也是堂姊妹,模样虽不一样,可神韵上到底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加之王敏慧个头略是娇小,而桃戈又颇高于同龄女子,二者便相差无几,趁着司马曜醉酒,想来一时间也能蒙混过去。

    “如笙?”司马曜分明不大相信,道:“果真是如笙么?朕瞧着她似乎比如笙瘦些。”

    说着,又掉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侍从,问道:“你瞧方才那个是琅琊王妃?”

    侍从低着头,闻言暗暗看了司马道子一眼,而后方才抬眸,笑道:“天黑,奴婢没瞧清,不过看着似乎就是琅琊王妃。”

    他竟向着司马道子蒙骗司马曜,想必也迫于司马道子的权势。

    司马曜仍半信半疑,回首望向桃戈离开的方向。

    方才若不是司马道子将他唤住,他这个时候必定已追到桃戈,倘若叫他知道那个丫头真的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他与司马道子兄弟之间的梁子可就结大了!

    “皇兄,皇兄?”

    听司马道子的唤,司马曜这才被拉回思绪,回首看着他,司马道子拎起茹千秋怀中的酒坛子,笑道:“皇兄在想什么,这酒可还继续喝下去?”

    司马曜转身黯然,道一句“回宫”,兀自越过司马道子及茹千秋,这便离开。

    待司马曜离开,司马道子也吩咐茹千秋道:“去唤素素来。”

    说罢,扭头便去往离思院。

    桃戈回到北苑,进了屋子方才安安稳稳的躺下,又被茹千秋在外叩门叫起来。

    她颇不耐烦的走去开了门,斥道:“又有什么事,明个不能说么!”

    茹千秋被她斥得一愣,他招她惹她了?

    “王爷叫你过去。”

    这下换桃戈微愣,这大晚上的,叫她过去作甚

    好吧她又胡思乱想了

    她这便跟随茹千秋到了书房,这时司马道子正坐在软榻上,面前是他与司马曜的棋局,桃戈入内便蹦着坐到他对面,道:“姐夫唤我作甚?”

    说着,她垂首看着棋局,并未察觉司马道子冷着脸。

    她只看棋局一眼,便指着居中的一颗白子道:“姐夫,这颗白子若下在这里,棋局想必大不相同呢。”

    说罢,她抬起头看向司马道子,眼角眉梢皆带着少女的天真笑意。

    岂知司马道子面色冰冷,并不看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连桃戈也瞧不出他的眼色。

    他冷淡说道:“你走吧。”

    桃戈微怔,满面笑意不复,怔怔的看着他,他继而道:“去找你阿姊。”

    “什么意思”桃戈嗫喏,她并非不明白,只是不敢接受。

    她眼里泛着泪光,低声道:“你要赶我走么”

    司马道子陡然拍案而起,棋盘上布满的棋子随之落地,他伸手指着桃戈,斥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你阿姊已走,我不会再养着你,你走!我要你走!”

    桃戈泪目凝着他,他又指向门外,依旧绝情斥道:“你走啊!如今不走,难道想要我叫人来赶你走!”

    他说罢,又顿了顿,忽见她衣衫单薄,夜里寒气颇重,他又怕她出去后冻着,便转身进里屋去,取了件披风来,回头来本想丢给她,怎知抱着披风再出来时已不见桃戈踪影,唯独见棋盘上一支玉搔头孤零零的躺着。

    这是他当日将她从王家带回来后送给她的。

    他拿起那支玉搔头,凝视良久,心里头顿时悔恨交加,一怒之下拂袖,硬生生的将棋盘打翻在地。

    岂是他执意要赶她走,只是司马曜已发现她,今日确是蒙混过去了,可司马曜又岂是糊涂人,他明日若是记起来,必定会派人来大肆打探,到时他还藏得住她么!

    倒不如先让他去找桓子野,等隔些日子风头过去了,他再接她回来。

    司马道子料想得不错,桃戈离开王府,首先去的便是妙音坊,她记得白天阿姊刚走的时候她问司马道子会不会赶她走,那时司马道子还说不会,可到了晚上他便待她如此心狠绝情,令她委实没有想到。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痕,一路去到妙音坊边走边抹眼泪,当真像个小孩子一般。

    等到了妙音坊时恐怕已过了子时,她站在妙音坊门外,一手擦眼泪,一手拍门。

    怎知拍了许久的门里头丝毫没有动静,她便又哭道:“桓伊,我是桃戈,你快开门,你快开门哪”

    说至此,她再也抑制不住,转身顺着门蹲下身,埋头失声痛哭。

    她突然觉得,她好像离不开司马道子了,若是换做以前,她是巴不得司马道子有一天能赶她走的。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辆马车里,她满心狐疑,拨开窗帘朝外看,太阳挂得极高,想必这会儿正是大中午。

    她放下窗帘坐回去,摸摸眼睛才发现,呀!眼睛肿得老高了!

    外头传来吆马声,她走去拨开车帘,眼前乃是一队人马,衣着不像是中原人,但这一队人马衣着无异。

    她深知不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儿!”

    车夫回头看着她,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我们都是好人,要带你去享福的。”

    个个儿五大三粗,瞧着便不像是好人。

    “享什么福!”桃戈斥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我们要把你进献给我们大王当妃子,听说南方女子都很会伺候男人,我们哥儿几个还想尝尝鲜呢,”说罢,众人跟着起哄。

    “大王”桃戈大惊,“你们是前秦人!你们是苻坚的人!”(。)

第八十章 战俘() 
桃戈说罢,车夫当即回首斥道:“前秦人怎么了!合着你就是瞧不起我们!”

    前秦人果然蛮横粗暴!

    “你们快放了我!我姐夫是琅琊王,你们今日欺我,我姐夫必定不会轻饶你们!”

    桃戈一时情急脱口便说出这番话来,可方才说罢她便后悔了,东晋与前秦素来势不两立,这些人明显是苻坚的亲信,而琅琊王乃是东晋皇族,她失口将司马道子说出来,恐怕已于无形中跳进了两国争锋的漩涡里!

    她方才提及琅琊王,这一队人马领头的那个便竖起手,身后的人随即高喊:“停!”

    而后便见那领头的折回身缓慢到马车这儿来。

    车夫见他过来,恭敬道:“将军。”

    领头的望着桃戈,问道:“你方才说什么?琅琊王是你姐夫?”

    桃戈这回自然避讳了,她微微低着头,无所谓道:“没什么,我说我是兰陵萧氏子弟,要你们识相的赶紧放我走。”

    领头的道:“这么说,你姐姐是萧绾?”

    桃戈脸色轻变,仅凭两条线索便知阿姊是何人,更知阿姊小字,难道他与姐夫交情匪浅!

    见桃戈不答,领头的笑道:“你别怕,我们皇上与琅琊王来往甚密,你既是琅琊王的人,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

    桃戈微愣,姐夫竟与苻坚有勾结?

    说罢,那领头的吩咐道:“把她送回去。”

    她自然不信司马道子与苻坚有勾结,只觉得此事必定有诈,可眼下保命要紧,她便又乖乖的坐进去。

    随后,果然感觉到马车掉头了。

    车队其后行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忽听闻一阵整齐的马蹄声,这马蹄声迅速且铿锵疾驰,绝不是这车队驶得缓慢可以发出的。

    随后便听闻兵器相撞及人马厮杀的声音,似乎有两队人马倒戈相向,桃戈拨开车帘一看,果真如此。

    除了前秦这一方,另一队人马应当就是东晋的,领头之人身披银甲,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他高举手中的长矛,高喊道:“杀掉前秦狗贼,谁取苻苌首级,重重有赏!”

    话音方落,一众小卒皆朝前秦这一方的领头之人杀去。

    桃戈静观,经过一阵厮杀,东晋这一方已占了上风,而前秦这一方,幸存者寥寥无几。

    此回她必定得救了。

    不!她这般坐在马车里,必定要被他们当作前秦人,到时恐怕逃不了一死。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逃!

    桃戈想至此,趁着这会儿最为混乱,急忙下了马车,往建康城方向跑去。

    听闻身后已没了厮杀声,唯有马蹄声愈发逼近,桃戈愈发惶恐。

    桃戈脚下陡然一崴,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人自头顶硬生生的拎上马,她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只听闻身后传来一众小卒的起哄声,皆道:“将军半路上还捡了个小娘子。”

    他们果然将她当作前秦人了,如今桃戈是既侥幸又懊恼,侥幸的是他们没有杀她,懊恼的是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他们的战俘。

    她不敢回首,只觉得脖子后不时有一股温热,必是此人的气息。

    天色陡然降下来,看样子必定是要半天了,耳边随即传来一声巨响,雷声如此之响,桃戈感觉到身后这位将军仰头看了眼天。

    后面跟着的小卒高喊道:“将军,瞧这天怕是要下雷雨了,前面不远有个茶馆,不如我们先去避避雨吧。”

    话音落下,众人已看见了那家茶馆,纷纷道:“就在前头。”

    领头之人这便带着众人前去避雨。

    到了茶馆外,他首先下马,而后转身将桃戈抱下来,待桃戈下地,他转身便进了茶馆,桃戈跟在他身后。

    这时后面的小卒走到她身侧,一个接着一个问道:“你可是前秦人?”“你多大年纪?”“听闻前秦人豪迈不拘小节,你可还是个雏?”

    桃戈皆不答,又有一人道:“我们将军对前秦人一向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今日见了你却不杀你,必定是看上你了,小娘子,你定要成我们的将军夫人了。”

    说话间,众人皆已进了茶馆,话音落下,前面那领头之人不知是从哪儿弄来一条绳子,转身走至桃戈跟前,一声不吭将她的双手扣上。

    牵着绳子带她随意找了一处,将她摁着坐下,自己则走至她对面坐下。

    茶馆的小二送来两碗茶,领头之人接来茶碗首先一饮而尽,见桃戈坐着,微微垂首看着那碗茶,却是一言不发,疑心她必定是口渴了,便伸手去拿起她那碗茶,举在她面前,问:“可是要喝茶?”

    桃戈抬起头,起先平静的看着碗中的茶水,待碗中茶水不再有一丝丝波动,方才抬眸与这人相视,从容道:“我若要喝茶,将军替我松绑,我自己便能喝。”

    领头之人闻言却是轻蔑一笑,道:“前秦人一向狡猾得很,我若替你松绑,你跑了怎么办。”

    桃戈淡淡一笑,道:“屋里这么多人,难道看不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况将军骁勇善战,即便我侥幸逃了,将军也必定会将我抓回来的,是不是?”

    “伶牙俐齿!你坐在那马车里,必定不是寻常之辈,你只需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苻坚狗贼的女儿,我便放了你。”

    他方才说罢,外头又传来一阵雷声,雨声紧跟着伴随而来,看来下得不小。

    桃戈望着他,一时间不回答他。

    她在想,此人怀疑她是苻坚爱女,方才留她性命,那她若告诉他,她并非苻坚爱女,恐怕只有一死。

    可她若是告诉他,她就是苻坚爱女,不知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

    她索性凝着他,一语不发,只是一笑而过。

    而今当务之急,是让他知道,她是东晋人而非前秦人,可她又当如何告诉他,光靠这张嘴说自然是不行的。

    此人等得不耐烦,站起身来走至她跟前,将她也拎着站起来,追问道:“你是不是顺阳公主!”

    桃戈仍闭口不言,他竟将她推倒摁在桌子上,猛的压/在她身上,望着她说道:“我今日必要撬开你这张嘴!”

    说罢,两片薄薄的唇/瓣便覆上她的唇,桃戈大惊,紧紧抿着嘴,却终究敌不过他,任由他在她口中肆虐。

    无助之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见她哭了,顿时心软,终于直起身,却是冷笑一声,道:“如此惧怕,果然还是个没有开/苞的。”

    桃戈强忍着眼泪,低声嗫喏道:“我知你是桓修”(。)

第八十一章 桓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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