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那些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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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不是一个人类哈吉和一个骊山狗妖之间的仇怨，而是追求力量的人族和心怀戒备的妖族之间的矛盾，而随着那个哈吉的胳膊被撕裂开来，人妖之间原本靠着女娲的威望强行弹压住的表面和谐，也被硬生生地撕裂了一个口子。

　　　　三苗发现自己一下子变得进退两难了。这件事情从本质上说，是骊山妖族无故伤人。若是平时，他自然要按例处置这个狗头妖，但这个时节上，处置狗妖会被赋予一个默认的涵义，那就是骊山方面允许人类修真，这无疑会招致所有妖族的不满；但如果不处置，又很明显有失公允，让原本已经不满的人类更加心冷。（。）

第一百八十二章　波折（）　
三苗原本一直在紧张地思考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直到听到那一声“三苗”，他立刻意识到了女娲的意思。他朝着祭台上拱拱手，先是在人群中找到了晓拍，朝后者使了个恳求的眼色，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下半身猛然变成了蛇身，那蛇躯蜿蜒开去，一息之间就把那狗头妖怪死死缠住，捆了个结实。

　　　　他狠狠瞪了那狗头妖一眼，啐道：“狗东西！回头和你算账！”然后朝着四周拱了拱手，朗声道：“娘娘之前旨意的原话是：骊山境内，人类不得修行，一经发现，逐出氏族，自生自灭。此人来自弥河流域，非我骊山中人，不受条例约束。”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骊山北望玳江，南临弥河流域，东接洱海，西至苍梧，此方圆三千里者，一应妖族，皆不得无故伤人，此为骊山禁令，违者杀无赦。凡人生活于此，无需修行，亦能安居乐业，不受洪荒风雨。妖族添居图腾，可享一族香火，免去俗务，一心修行。此两全之局面，全赖女娲娘娘悲天悯人，骊山上下勠力同心，今后亦当以此为鉴。”

　　　　在他说话的同时，晓拍已经把那个汉子的胳膊接了回去，大成境界的洛神赋内息运起，接驳处的肉芽便像是活过来似的，一层层地往外翻，看上去虽然恶心，但短短几十息的功夫，竟然已经重新长到一起了。

　　　　但是他并没有在伤者的眼中看到感激，有的只是迷茫、无助和委屈。他大概能猜到这汉子的想法，兴冲冲地来女娲城一展身手，幻想着能为自己的族群命运带来改变，却被妖族当众斩断了胳膊。如今三苗虽然判了他无罪，但是“骊山境内，人类不得修行”这几个字，无疑也断了他一切念想。而不留在骊山境内，回到那蛮荒之中，但凡想要生活得好一些，又怎么可能离得开救命稻草一般的修真功法呢？

　　　　那是一种幻想破灭的眼神，也许这汉子此时才意识到，骊山并不是他梦中的理想乡吧。

　　　　晓拍不禁朝着下方的人群扫了过去，这样的眼神并不仅仅出现在这个汉子的眼中，也出现在了许多客族来人的眼睛里，而其中更以小部落为甚。他们看向三苗的眼神，就像是陡然看到了心目中女神卸了妆的样子。

　　　　而三苗感到头痛的，则是在场那些妖族，尤其是客族图腾妖的目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些目光，同样饱含了丰富的情绪。

　　　　指责、不满、背叛。。。。。。

　　　　骊山境内，人类不得修行！

　　　　那么骊山境外呢？

　　　　弥河流域呢？洱海东西两岸呢？三大区域之间广袤的接壤地带呢？在这些地区，这些该死的贱族，就可以修行了不成？

　　　　拿我们的妖丹修行吗？

　　　　难道女娲只管自己骊山的死活，同为妖族，我们的利益她竟然丝毫不考虑吗？

　　　　满场寂静，但是目光如刀，三苗甚至能够想象到这些质问的语句。饶是以他几千年的城府，依然有些承受不起。

　　　　他只好苦笑。

　　　　究竟为什么会定下这样的规矩，他也大概猜得到母亲大人的想法。就说骊山禁令，立下已百年，但真正奉行的，也只有骊山方圆三千里。出了骊山地界，在弥河流域，在洱海，那些蛮妖出身的图腾妖们，也就是勉勉强强维持个面子上过得去，至于暗地里屠戮人类，祭祀人牲，他们即便远在骊山也有所耳闻，只是山高路远，实在鞭长莫及罢了。是以，母亲大人其实也知道，以骊山之外的环境，若是不许人类修行，一来毫无用处，平白损了骊山威名，二来绑了人类手脚，反倒做了那些蛮妖的帮凶。

　　　　说起来，那些蛮妖都是些桀骜不驯之辈，迫于骊山声威，一时雌伏，也未见得真就是诚心实意了。

　　　　但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眼下女娲下了明诏，一字一句，昭告天下，这骊山内外的区别对待，就难免落人口实了。非但那些蛮妖出身的图腾们异常不满，就连一些骊山本族的妖怪，也颇有微词。

　　　　晓拍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和三苗对望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压力，最后想必都是承担到了小蛙的身上，偏偏她为人族殚精竭虑，那些人却还不念她的好，让人不禁有些唏嘘。

　　　　祭礼变得越发沉闷。接下来的哈吉们都一板一眼地比划，不敢有丝毫逾距，让一切更加无趣起来。他们中或许有人也已经偷偷修习了金丹诀，甚至也掌握了五行术法，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显露出来了。

　　　　比斗环节结束，各族开始敬献祭礼。

　　　　先是由该族的图腾领着族人上台，报上礼单，放于祭台上，自有人会记录下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按着以往的定例，以二到三倍不等的数量赏赐回去。

　　　　这个环节更为枯燥，各个客族轮流上去，报完礼单，奉上祭礼，再轮流退下。倒是轮到天水部落的时候有了些小波折，因着晓拍并未上台，嫪化在念完礼单“烧烤巨蛙三只”后，一直沉默的女娲却轻轻“咦”了一声。

　　　　嫪化吓得赶紧跪下，以为这简陋的祭礼终是要给自己部族惹祸了，谁想却听女娲轻轻说了句：“谢谢。。。。。。我很欢喜。”

　　　　所有人都诧异非常，场中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献礼继续进行，等到轮到有熊氏族的时候，此次祭礼的第三次波折，终究是来了。

　　　　从广场上，同时站出了两支队伍，同时走上了台，两边同时跪下，献上了祭礼。

　　　　一边是一些兽皮灵草之类的玩意儿，数量颇多，显得颇为丰厚；另外一边倒是和刚才的天水部落一样，简简单单，烤巨蛙三只。

　　　　三苗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氏族上了两份祭礼？”

　　　　跪在左首的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华服老者，这年头的人类全都穿得是兽皮，因此穿衣服的都是妖怪化形。那老者恭敬纳头，说道：“有妫氏族图腾，见过娘娘，见过三苗大人。有熊氏族自被逆族偷袭以来，一直未有图腾。我受他们所托，前来敬献祭礼！”（。）

第一百八十三章　熊祺（）　
可是他哪来这般的胆子？

　　　　熊灵带着另

　　　　台上的三苗皱起了眉头，喝道：“胡闹！熊姑娘是娘娘玉口亲封的有熊图腾，何来一直未有图腾一说？”

　　　　那妫长老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晚辈只是受人之托，至于其中原委，属于有熊氏族内务，晚辈也不甚清楚。”

　　　　他话里话外把这事情归为“有熊内务”，倒是撇得干干净净，纵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必有蹊跷，却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三苗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是受谁之托，让他自己站出来，莫要躲在幕后，做些阴私活计。”

　　　　他本就不是好相与的，这次祭礼又连着出现了好几波突状况，心里已是不爽，这时口气也不客气起来。

　　　　妫长老闻言，虚退一步，朝着身后望去。

　　　　他身后的有熊族人中，站起了几个人影。

　　　　“有熊氏族哈吉芈游见过大人。”

　　　　“有熊氏族哈吉斟晖见过大人。”

　　　　“有熊氏族哈吉熊明见过大人。”

　　　　在这种场合，三苗当然是要维护熊灵的，于是他理都没理那三个人，径直转身对着熊灵说道：“你们有熊氏族内部的事情，由你这个图腾回去自行解决。这里是祭礼现场，不是你们处理内务的地方。”

　　　　这番话避轻就重，直接就给这事情定了性，也间接表明了骊山方面支持熊灵的态度。

　　　　少女低头拜谢，抿着嘴唇，看向当前站着的三人说道：“芈游叔叔、斟晖大伯，熊明大哥，你们若对我有所不满，回族把话说清便是。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是先随我回去吧。”

　　　　她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喜怒。

　　　　但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当先站着的芈游啐了一口，讥诮道：“你这一声叔叔，我却是不敢当的。”说罢转身朝着祭台上顿道：“娘娘在上，有熊氏族已于三个月前召开族老会议，将熊灵驱逐出族。未想随后就接到消息，说娘娘亲封其为我族图腾，我等全族商议过后，特地请求妫长老引我等上台，好恳请娘娘收回成命。”

　　　　这番话话里有话，各个大小氏族本身虽然也有内部派系争斗，但是像有熊氏族今天这般全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还从未有过，一时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看这事情怎么收场。

　　　　女娲淡淡的话语，从祭台上飘了下来，“你说，你们三个月前，就已经把本座亲封的图腾逐出了族？”

　　　　芈游一干人俱都匍匐于地，虽然有些忐忑，但兀自强硬说道：“正是，我等没有图腾，但族老会议，全票通过，等若全族上下共同决定。若是由她来做有熊图腾，我等全族，都以为不妥。”

　　　　“既然早就做出了决定，你们来女娲城也有十天半月了，为什么非要到现在才说？莫非是故意来本座的祭礼上捣乱的么？”

　　　　这话轻描淡写，但是字字诛心，直指他们或许包藏祸心。芈游闻言一时语塞，旁边跪着的斟晖推了他一肩膀，道：“这等时候，还怕个甚？我有熊哈吉，何时怕死过？我来说便是！”言毕，转头对着祭台磕了三个响头，回道：“回娘娘，我等故意挑在祭礼上惊扰天听，实在是因为兹事体大，我等害怕这妖女有了防备，徒生变故。”

　　　　这一声“妖女”让熊灵的脸色陡得白了三分，一言不。

　　　　她身后的妘昌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你们对图腾大人有如此大的成见，但我妘昌的命是大人救下的，城外那五千从洱海之战归来的兄弟们对大人也都是服气的。你们这般毫无缘由地驱逐了大人，我们可不答应！”

　　　　妘昌和熊灵，本就是有熊年轻一代中最具威望的两人，虽然之前因为竞争关系有些小龃龉，但洱海一战中，妘昌和斟骊的命，几次都是熊灵和晓拍救下的，二人也亲眼目睹了少女的实力修为。是以自那以后，妘昌对少女很是服气。再加上这段时日来，熊灵一直都在城外营寨与族人同吃同住，在那五千勇士中，其实已经颇有威望。妘昌这番话说出来，当下就有人鼓噪说好。

　　　　这时，三人中的熊明冷笑道：“毫无缘由？这般事情，我们会毫无缘由便做出来么？你当我们是和你一般的毛头小子？”

　　　　妘昌还欲再说，熊灵挥手阻住了他，少女对着三人说道：“芈游叔叔，斟晖大伯，熊明大哥，你们都是当初和我父亲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前辈。从小到大，对我和弟弟也一向多有照拂，如今亲友变仇雠，其中是否有些误会？我熊灵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你们欲逐我出族而后快？”

　　　　芈游闻言，看了看少女，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说道：“正是因为我们和你父亲出生入死，有些隐秘，才只有我们知道。这些事情我们原本是打算带进棺材了，但是你却。。。。。。诶。。。。。。你也莫怪我们心狠。。。。。。”

　　　　芈游是当年和熊灵的父亲交情最铁的，此时想起以前种种，心中也有些怅然，欲言又止了起来。

　　　　少女的脸愈苍白了起来，她平静地问道：“可是关于我的身世？”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让她身后的斟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一旁的斟晖说道：“熊祺，你来说吧。”

　　　　少女听到这个名字，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芈游他们身后的族人往两边分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有些茫然地走了出来，他的目光看着熊灵，但有些躲闪。

　　　　“姐。。。。。。”

　　　　他轻轻喊了一声。

　　　　晓拍的心微微沉了下去，他想起来，熊灵在族里是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的。他看着熊祺那青涩的脸庞，陡然觉得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而他不能让这一切再继续下去了。

　　　　“够了！”他喊道，同时跳上了台，“有什么事情，都等祭礼结束了再说。你们给我统统退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身世（）　
“你们给我统统退下！”晓拍喝道，小东西蹲在他的肩头，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叫唤，显然也对这些欺负熊灵的坏人极为不满。

　　　　“我认得你，”斟晖见到晓拍，目光扫过他肩膀上的小东西，嗤笑道，“你不是那个和熊灵丫头一起失踪的废柴哈吉么？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晓拍虽然经历了洱海一战，但是那一战目击者寥寥，导致他声名不显。芈游刚来女娲城不久，这年头信息不畅，许多事情他也不可能听说，因此对晓拍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靠着小东西上位的“废柴哈吉”上面。

　　　　在场中女娲氏族稍有地位的妖族，则知道这个客族人类真正踢上铁板了，眼前这个跳出来的虽然也是个人类，但却是近日女娲城里身份最为神秘超然的人物，不说嫦娥、悟净、妲己等一干妖王对他毕恭毕敬，只说一条，就让整个骊山得到风声的妖族，对这位其貌不扬的人类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位人类，近半年来，可都是住在山上的。

　　　　这种通了天的事情，它们都不敢往里细想，深怕睡梦中嚼错了舌根，倒了血霉。眼见跟前出来一个趟雷的，一个个倒都存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斟晖兀自不知，朝着少年喝道：“熊祺，还不快说？”

　　　　晓拍怒道：“你敢！”

　　　　他平日一向是温吞随和的性子，哪怕是在共工氏族时，面对大先生洪涛、女先生龚毅，也未曾红过脸。但此时他对芈游他们的谋划猜到了几分，心下已然怒极，激愤之下，一道剑吟声猛得响彻云霄，巨大的剑芒冲天而起，那席卷天地的气势，比猴子刚刚那一棍也不遑多让。此时场中已经没有九天息壤护持，剑气余波扫过广场，一应生灵，无论人妖，俱都东倒西歪。

　　　　晓拍这才发现，洱海一战后，诛仙剑竟然一直藏在了他的体内，这次竟被他气急之下无意中召唤了出来。场中众妖也这才发现，这位人族也不是善茬，看着直冲云霄的剑气，场中能够接下一剑还有命在的，恐怕不超过十指之数，而其中大半都还在那观礼台上坐着。

　　　　芈游等人正面相抗着诛仙剑的威势，已经面无血色，瑟瑟发抖，完全说不出话来。晓拍正想让三苗叫人把他们都带下去，却被一只素手轻轻拉住了。

　　　　他回头，看见少女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请求。

　　　　说实话，以熊灵要强的性子，自相识至今，这还是晓拍第一次见到少女求人，哪怕是对他。这让他一下子就心软了，但又实在是不甘心，郁结之下，便挥动剑气，朝着天上狠狠一挥，那剑气直劈苍穹，竟然在那湛蓝色的天幕上，生生斩出了一道横贯东西的裂痕。

　　　　场中有些眼力的，俱都知道那是斩破了虚空，暗暗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