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佳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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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凤凰于飞（）　
其实不用若兰来讲，苏琬清也能猜到雨花阁那边要热闹起来了。眨眼间便要出了正月，宋心彤也被关在里面将近一个月了，按照她的性子，只怕是早就忍耐不住了，何况苏琬清怀着身孕，是个难击败的对手。

　　　　“琬清，这殿中只有你我姐妹二人，我便将自己的底全部兜给你了。”若兰捏着手中的绣花帕子，不知不觉已然暴露她此刻的紧张，“惠才人身边有我的人，说起来是无心之举。为她司浴的荣儿从前受过我的恩惠，旁人不知，可我心知肚明。后来荣儿被指派给宋心彤，有些事情她就会偷偷的告诉我。她这几日颇不安分，三番两次地派人去乾清宫请皇上。”

　　　　苏琬清闻言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宫廷之中勾心斗角，若没有自己的耳目便犹如孤军作战。即便不能做到手眼通天，也要有自己的势力。

　　　　“她被羁押了这些天，年夜宴都没能被放出来，自然是按捺不住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苏琬清一副淡然的样子，目光紧锁煮沸的茶水，将其取下来添置好后，便拾起长火钳将镂空铜盖扣在火盆上，未几，浓烈的火焰便灭掉了。

　　　　若兰叹息道，“妹妹聪慧，自然能看透她的想法。只是荣儿不止一次地传递消息给我，她像是心性大变一般，不再如从前那般张狂。这，对于咱们来说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心性大变？”苏琬清有些不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心彤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无非是采用迂回的方式得到皇帝的宠爱。只要她是刻意而为之，就总有一天无法装下去，将自己真面目给表现出来的。

　　　　若兰心知苏琬清万千宠爱于一身，此刻有些轻敌，她犹豫片刻道，“前几日宋大元帅出征，皇上就不免要去雨花阁探视她一番。据荣儿说，她跪在皇上面前痛楚忏悔，把自己说的极不堪，也丝毫不向皇上求情，反是更加谦卑地请皇上责罚，还一个劲儿劝皇上离开，说罪人之身不配伺候皇上，要皇上多陪伴妹妹呢！”

　　　　皇帝大约早就料到了她以退为进的方式，所以一开始还有所疏远和寡淡。但宋心彤自责多了，皇帝也松懈下来，不由信上她几分了。

　　　　苏琬清皱眉道，“看来真是我小瞧了她，她复宠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不能令她这般得意非凡！”

　　　　“所以妹妹才要多加小心，指不定她会使什么幺蛾子。”若兰抿唇懦懦道，“家父遇到了麻烦，只有妹妹肯帮我，这份恩情若兰永远记得，日后愿为妹妹所差遣。”说罢，她就起身跪在了苏琬清面前，深深俯下去，甚是卑微。

　　　　“若兰姐姐何须行如此大的礼？都说了是姐妹，还这样见外。”苏琬清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将敏充仪收拢为己用未尝不可。只要不做危害她的事，她自然不会视为敌人。

　　　　苏琬清想了想，便直接问，“于伯父任职朝堂，想必了解这朝中的一举一动，我只是好奇，这宋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统帅三军，进击柔然呢？”

　　　　“这我还真得好好询问父亲，待传过家书后，再与妹妹详解。”若兰纳礼道。

　　　　这样清闲的日子没过几天，很快便到了二月二这天。二月二，龙抬头，是一年中最吉利的日子。在这一天，皇宫中本就有宴会。但承熙朝因了大公主卫菀的生日也是这天，所以宴会规格通常高一些。

　　　　当日，皇帝亲自将多日前就挑选好的贺礼送到长春宫，又陪公主一同做绢花、习字等，足以彰显宠爱。正因卫菀公主颇受宠爱，所以在这一天，阖宫上下的宫嫔都要赠贺礼。

　　　　苏琬清苦苦思虑了许久，若是随便送些东西未免显得敷衍，何况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公主。最后在楚修泽的建议下，决定亲自为她做了一支梨花玉钗。梨花素雅可爱，娇小的花蕊散发着淡淡清香，加之材质是上好的白玉，雕琢好便格外漂亮。卫菀公主收到后便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吵着要戴上。

　　　　“卫菀调皮任性，真是让嘉妹妹见笑了。”淑妃万般无奈替她簪好，只见小家伙一个劲儿对着镜子臭美，她责怪道，“卫菀，你谢过嘉小主了吗？”

　　　　卫菀这才睁着乌溜的大眼对着苏琬清纳礼，“谢谢嘉小主，嘉小主对卫菀真好。”

　　　　她奶声奶气的，苏琬清不由笑道，“公主是小寿星，祝愿小寿星长命百岁。”

　　　　淑妃打发了秋桐陪她出去玩，终于松一口气道，“这个小祖宗，整日快要闹翻天了。她在，我也没法子和妹妹说说体己话。妹妹心善，她的生辰还如此放在心上，那梨花玉钗虽美，但定是耗费了妹妹不少心神。你怀着孩子，怎能如此劳累？”

　　　　“淑妃娘娘，嫔妾不打紧的，索性在宫中也是无聊，做玉钗倒替嫔妾打发了不少时间呢！”

　　　　淑妃宫里奉茶的宫女秋凉换了热茶来，碎口道，“嘉小主品性修养极高，连赠的寿礼都这样别有韵味。同是身怀子嗣，谁不知那位，较弱到了极致，一把破扇子就打发了咱们了。”

　　　　淑妃面色不豫，厉声斥责道，“住嘴！”

　　　　秋凉凛神退到一边，脸上尤带着不屑与嘲讽。苏琬清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有意指向元杏瑛，便有意替淑妃解围，“听说杏瑛姐姐孕吐的厉害，今晚夜宴都去不了，想来是身体十分虚弱，有心无力而已。况且公主素日里最喜欢与杏瑛姐姐玩耍，定是不计较这些的。”

　　　　淑妃连忙道，“那是自然，都是秋凉胡说八道，妹妹千万不要同她计较。”

　　　　苏琬清笑而不语此事，探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淑妃娘娘，这时辰不早了，早些起驾过去永和宫吧，别误了夜宴。”

　　　　淑妃领情，顺道邀了她一同前往。永和宫内人头攒动，六宫妃嫔都想讨的公主欢心，只是卫菀生性活泼，未有片刻便跑的不知踪影了。

　　　　苏琬清在画琴伺候下刚刚安坐下来，便听宫门处的太监扬声喊道，“贵妃娘娘驾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6章　念及斯人（）　
慕容茵儿的到来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她依旧是一袭玫红石榴裙，外披素白狐领披风，三千青丝束起成坠马髻，簪十二支凤尾步摇，端庄华贵，一副中宫皇后的气度。

　　　　众人惶惶请安，慕容茵儿也只一笑而过，悠悠然地坐在了上首为淑妃准备的位子。

　　　　淑妃憋红了脸，本来今日是卫菀公主的生辰，她作为公主生母，是可以和皇帝同台而坐的。如今贵妃到来，她就不可避免地被挤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照顾自己的孩子。

　　　　慕容茵儿将淑妃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立威罢了，即便往日不在后宫行走，依旧是位分最高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能与皇帝比肩而立的女人。

　　　　“本宫这脑袋愈发不记事了，竟然忘了提前去给贤妃说一声。”她嫣然笑道，看似是在致歉，“淑妃啊，本宫也没什么宝贝能赠给小公主的，但又不得不表心意，怎么说本宫也是她母亲，便亲手缝制了这几件衣裳，万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淑妃心头憋火，却无处发作。贵妃地位再尊贵，也是侧室，皇子公主见了不过拱手喊声“贵妃娘娘”。她竟自称公主母亲，俨然是将自己当做皇后了。除此之外，有哪个宫妃想要别的女人为自己的孩子做衣裳？她这么做，还不是眼红公主？

　　　　“臣妾不敢。”淑妃恹恹应了一句，在下首烦闷的坐下了。

　　　　适时，长春宫静才人领着卫菀公主一块儿回来了。公主抓着一支梨花，如活泼的兔子般蹦蹦跳跳跑到淑妃身边，拉着她的衣袖道，“母妃，你看梨花多漂亮，是静小主给儿臣摘得呢！”

　　　　淑妃含笑望着乖巧可爱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不情愿地看向贵妃道，“卫菀是好孩子，今夜与贵妃娘娘同坐，贵妃娘娘喜欢你。”

　　　　公主一听说今晚不能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哇”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一个劲儿拽着淑妃的衣袖问，“是不是卫菀又惹母妃生气了？母妃不要卫菀了？”

　　　　慕容茵儿没料到公主会哭，正要劝解时，正殿门边传来皇帝的声音，“是谁惹小寿星不开心了？”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迎驾，皇帝径直走到公主面前，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起来，接过旁边侍从递的丝帕替公主拭去眼泪，看到小家伙委屈嗒嗒的样子愈发疼爱这孩子，“卫菀告诉父皇，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公主抬眸觑了一眼盯着她的人们，复又垂下头，默默然不说话。

　　　　淑妃深知此事闹大了没有好处，急转脑筋道，“卫菀不过是置气臣妾没陪她一起出去摘梨花罢了，这孩子愈发任性。贵妃娘娘驾临，贤妃姐姐也在这儿，臣妾怎能随意走开？”

　　　　皇帝拿眼角扫了她一下，勾了勾唇角，又对公主道，“原来竟是这样。好了，卫菀不气了，今日你与父皇同坐，父皇给你拿好吃的。”

　　　　公主是淑妃一手抚育大的，对皇帝十分疏远，对父亲的认知更是十分模糊，只知母亲素来畏敬皇帝。即便她十分不情愿，但看见母亲祈求的眼神，就不敢拒绝了。

　　　　皇帝怜爱地抚了抚公主的脸颊，最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御阶之上的慕容茵儿。他一直知道她有些手段，但没想到她选择在今天出头。她这般焦急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带着苏琬清祭拜定陵了？

　　　　慕容茵儿蹲身行了礼，微笑着喊了一声“三哥”。她自知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单看刚才他对公主的疼爱，便知道对这个孩子好是有助于自己复宠的。当然，也只是明面上的“好”。

　　　　她轻轻对着公主拍了拍手，尔后张开双臂道，“公主来这儿，父皇劳累一天了，让他歇一歇好不好？”

　　　　公主连连退缩，躲在皇帝臂弯中不肯露面。皇帝不由有些恼怒，没好气地道，“你身子无大碍了？还是多注意一些，卫菀还小。”

　　　　慕容茵儿唇边的笑渐渐凝固住了，最后慢慢退隐去。她身体本就无大碍，偶尔的风寒咳嗽也只是心有郁火积缀的。这么多年避居钟粹宫也不过是和皇帝赌气，可令她难过的是，她在他心中不再有地位了，她的倔强没能为她带来一丝有用的东西。

　　　　“臣妾遵旨。”慕容茵儿咬牙道，“时辰不早了，想必公主也饿了。三哥，开宴吧！”

　　　　皇帝冷哼一声，对着李容贵抛了个眼色，李容贵暗里打手势，上膳的宫人便端着华贵的托盘依次走了出来。随即，尚仪局的舞姬也缓步走上前来献舞，觥筹之乐悄然奏响，正映着明月高悬的佳景。

　　　　卫菀生涩涩地看着坐在下面的众多女人，她有点不适应，故而慌乱地低下了头，双手抓着熏香的鸡肉吃。不消片刻，已是油光满面。

　　　　皇帝无奈又好笑，虽显得俏皮些但终究不合礼仪，六岁的孩子还不会使用筷子难免让人发笑。他有意说给淑妃听，“卫菀是皇家公主，该教给她些什么你应当清楚，既要放在心上照料，也不可过分溺爱。卫菀已经六岁，却还不会使用银筷，这些年你都做什么了？”

　　　　反应最大的是公主，不能在母亲身边本就有些委屈，一听到皇帝这般斥责母亲，手上顿时失了力气，那块鸡肉顺着桃粉的夹袍便滑了下去，生生掉在了地上。清莹的泪水也在脸颊滑落，啪嗒滴在了明黄的龙纹案巾上。

　　　　皇帝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连忙腾出手来想擦去公主脸颊上的泪却不想被女儿给躲开了，他一时有些下不来台面，对着李容贵便道，“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淑妃看见公主落泪，心神顿时散乱了，她蓦地站起身来，“让臣妾带卫菀去吧！”

　　　　皇帝不知为何心里觉得堵得慌，挥了挥手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看着眼花缭乱的歌舞也觉得有些烦闷，便让李容贵择了清雅的歌舞来。他刚倒了一杯酒，举樽正待要一饮而尽时，忽而听到一阵缥缈虚幻的笛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67章　有琴为歌（）　
那笛声清脆悠悠，只不过带着一丝哀怨与惆怅。穿过层层宫墙传到永和宫主殿已然有些细碎，但每一个音符跳动，都隐隐震撼着人心。

　　　　“去看看是何人在吹笛？”皇帝吩咐道。

　　　　结果不难猜，永和宫临近雨花阁，会在这样好的日子吹哀乐的也就只有宋心彤了。她正是因为知道今儿是公主生辰，所以才要吹笛子。

　　　　得胜一路小跑回来，跪趴在地上道，“回皇上，笛声是从后边雨花阁传来的。”

　　　　“哦？惠才人。”皇帝转动着酒樽，微微挑眉似乎颇有兴致。

　　　　“奴才已经传话进去了：皇上在永和宫为公主庆贺寿辰，不得肆意喧哗。惠小主连连请罪，只道并不知情，扰了皇上和公主的兴致甚是担忧。”

　　　　皇帝不言语，皱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慕容茵儿此前了解过，惠才人是因嘉顺仪才被降位分的，如此说来便是与苏琬清结下了仇。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旁敲侧击道，“臣妾不知道这位惠才人犯了什么错，也不敢妄言。只是刚才听她的笛声，甚是哀怨悔恨，想必是悔过自新了的，皇上何不稍稍怜惜这位妹妹，赐她些酒食呢？”

　　　　前线战报尚且未传来，皇帝不好此刻便撤了宋心彤的禁足，但对她不管不问也不合适。慕容茵儿的提议恰到好处，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借此宴会，慕容贵妃重归皇廷，宋心彤也借势而起，苏琬清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儿去。匆促吃了些东西，她便告罪退下了。

　　　　夜深春凉，习习吹来的风还有些干冷。苏琬清拢紧了披风的绒领，慢慢在悠长的宫巷内行走。抬头一望天，便是皎洁的弯月，弯月使人愁，她知道未来的路并不好走，可如今的处境也容不得她退缩了。

　　　　三日后，边关传来捷报，宋元帅率军八千，攻破柔然第二道防线，直逼柔然王庭，迫使柔然可汗退军百里。夏军缴械无数，大获全胜。

　　　　同时，宇文彻也颁发了三道圣旨。第一，赏赐宋康千两，赐封荣国侯，爵位世传且赏赐封邑三千亩。第二，重赏边关各将领与将士，派钦差前往鼓舞军心。第三，复后宫宋氏位分至庶三品婕妤，赐景福宫主位。

　　　　“琬清，你不要太伤心了。你现在怀着皇上的孩子，就算她晋了婕妤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若兰望着她神色寥寥，知道她近来心情不畅，可也不知该怎样劝慰。

　　　　苏琬清最怕的这一天还是来了，她近来疲惫的很，此刻更是难以打起精神来，只撑着下巴回道，“若兰姐姐，不必担心我。”她虽怀上了孩子，却并未打算让他出生。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警告自己，活在这世上，一切都是在利用。利用腹中孩子博得宠爱，利用孩子除去劲敌，到了割舍的时候，自然要割舍掉。

　　　　若兰微倾身向前抚住她的手，温和地道，“除此之外，你还要注意贵妃。我可是听说贵妃的钟粹宫不再整日紧闭，贵妃甚至有意从贤妃娘娘手中拿走掌凤印之权，这势头不小呢！”

　　　　苏琬清怎会不知贵妃的动向，但她仍感激若兰这般掏心掏肺地对自己。若兰似乎是看透了皇家恩宠一般，愈来愈无争，只安闲过自己的日子。苏琬清深知在这后宫不进则退，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也不知若兰还能过多久这样平安无虞的日子。

　　　　用过午膳后，她歪在躺椅上小憩了片刻，终是睡不踏实，一会儿是血光冲天的画面，一会儿又是皇帝凶神恶煞地拿剑指着自己。最后在噩梦中惊醒，过了良久，饮过一杯安神的清莲子茶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