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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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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她们都不叫她?虽然她不想像刘彻一样五点就起来,但也不能睡到这个时候啊。
传出去,绝对叫人觉得她是被那啥那啥到都起不来。
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怎么想怎么难听。
阿娇腾地一下坐起来,忍着浑身上下散架的无力感一面下榻一面叫“海棠——”
话一出口,她立马又觉出了不对。
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嘶哑?
她昨天到底都干了什么?不会是叫了一夜吧?
阿娇坐在榻上心下都欲哭无泪了,她只能祈求昨夜自己还克制的叫的不算太大声。
说来说去,都怪他!
阿娇一面穿上丝履,一面迅速地把全部的错推给刘彻,全然忘了她一开始的主动。
海棠和紫荆神色正常地进来,全然看不出什么。这叫阿娇微微放下心来,开始自我催眠她们绝对什么也没有听见。
阿娇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由着她们服侍洗漱,但是一说话就嘶哑着到底还是有些维和。她有些尴尬又画蛇添足地主动说她喉咙疼,好像要风寒了。
海棠忍着眼底的笑认真地说:“婢子一会去太医令那给您拿点药吧。”
阿娇赶紧摇头道:“不用了,是药三分毒。今天睡一觉,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海棠没有坚持,顺从地道了声诺,这叫有些心虚的阿娇立时松了口气。
她放下心来又在首饰盒里挑选着要戴什么,刘彻给她打的首饰今天总算打开了第二盒。她一面挑着一面问正忙着给她梳发髻的海棠:“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海棠笑道:“还是卯时末,陛下还特意叮嘱了婢子说叫您过去一道用午膳。”
阿娇听了这话不由道:“那怎么不叫我?”
海棠还是笑,这次就连紫荆几个也都笑了。“陛下还说不许叫您。”
好吧——
他还真当自己和他一样是铁打的,就这么肯定她能在午膳前醒来?
阿娇抱怨归抱怨,但却是不敢再耽搁。就连点心也没有垫几口,就往清凉殿去。
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热浪裹着绿草的清香味向她卷来。
她疾步上了辇,雪狮子活蹦乱跳地早跑出去老远了。而后回头见她才起步,又一阵风地卷回来。
阿娇心下有些好笑,它到底是马是狗?
等阿娇一到了清凉殿,春陀立马迎上来满脸笑意地道:“皇后,您来的正正好好。陛下正要叫奴婢去请您,您就来了。”
阿娇边走边问:“摆膳了吗?”
春陀忙道:“这就摆,少府的人刚刚正好也来了。”
阿娇点头,快步向里走去。她红色的金凤襦裙,拖曳过青玉地板。同身畔撒欢跑着的雪狮子,一白一红,交相辉映,在满目碧绿中美的叫宫人们都忍不住偷偷侧目。
许多新进的宫人都对这个大病三年却还是简在帝心的皇后好奇不已,但一见到她却立刻就想皇后就该是她这个样子的。
美丽、高雅、脱俗、圣洁
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全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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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九章 李家(月票30加更)()
刘彻这一上午唇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来议政的臣子们见了都有些奇怪。陛下一向不苟言笑,这是怎么了?
后来有人忍不住说了句陛下心情挺好,他反倒楞了。
他的高兴有表现的怎么明显吗?
但他确实高兴的不行,虽说把娇娇折腾的够惨有些怕她事后生气,但怎么想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得意。
这样的心境,倒像是初晓人事的毛头小伙子。
因着这份高兴,哪怕是几乎只睡了一个半时辰就起身,他一上午竟然也没有觉出困来。只觉得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是劲。
但等阿娇一迈入殿中,见到她眼底深深的青色和疲倦,再想到他昨天的疯狂。
刘彻忽然有些胆怯,说来也奇怪。就是父皇和太皇太后在时,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害怕他们生气而觉得底气不足的时候。
但一到娇娇这里,他天然地就有些怕她。
怕她生气,怕她觉得昨天那样待她是不疼惜她。
他叹了口气,抱住冲上来的雪狮子胡乱用手摸着它的脖子。
雪狮子立马就察觉到了他的敷衍和心不在焉,有些不依不饶地拿头去拱他。
阿娇也发现了刘彻似乎有些心慌,她很是不解。
她上前跪坐在他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
刘彻手心里自她一进来就渗出汗来,他心下不住地跟自己说。决定打闽越时,决定打匈奴时,顶着朝廷上下的压力他都没有这么不安,现在是怕什么呢?
那不过就是个弱女子,怕她干什么?
但等阿娇一说话,他心底柔软的不像话,他终于坦率地承认。
是,他就是怕她。
人说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而娇娇大概就是他的逆鳞。
刘彻倒吸了口冷气,尽量平静轻缓地问她:“还难受吗?”
在一触及到阿娇骤然变色的脸,他马上接着解释道:“昨天是我不好我”
他不安地解释着,但阿娇却真是哭笑不得,哪有人大白天地就讨论这个?
就算殿中现在就他们俩,但她总觉得春陀耳朵尖的可怕。
是以她一下就愣住了,偏偏他还在她耳边不依不饶地说着他的心路历程。
雪狮子昂着头茫然地望着两个主人,它不明白怎么谁也不理它?
阿娇终于忍受不了刘彻的喋喋不休,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呆头鹅!别说了!”
捂住他的嘴后,两个人都有些愣住。
而后阿娇先咧开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道:“你啊,哪看出来我生气了?”
“没生气啊,那就好。”刘彻讪笑道,继而为她没有生气那样对他而觉得开心不已。
为了怕刘彻多想,阿娇又红着耳朵靠近他低声道:“昨天挺好的但你能不能别说了有人呢”
说完这句话她就逃也似地出了殿门,先去了侧殿。
刘彻呆呆地坐在原地,半天才想明白她的意思。而后一把搂住雪狮子亲亲热热地把它全身顺了一遍毛,雪狮子很有些不满意他这迟到的热情。一下从他怀里挣脱,跃然朝外跑去。
刘彻坐在原地,笑骂了句“这马”,而后也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娇娇说昨天很好——这意思是说她也喜欢这样的他吗?
刘彻的心情立马说不出的雀跃,他几步就转到了侧殿。
长长的膳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大桌,布膳的宫人们见得皇帝进来都把头低的更低了,手上动作愈发紧着快点。
他大步走到阿娇身边跪坐下,阿娇抬起眼帘对他嫣然一笑而后又垂下头,轻柔道:“快用膳吧,下午不还得见臣子们吗?”
刘彻笑着应好,率先为她夹过一筷子鸡丝,温柔道:“快吃,饿了吧?”
两个人你一筷我一筷地位彼此夹着菜,以至于布膳的小黄门都有些愣住,不知道如何是好。
春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上前一左一右把他们两个拽出去,才轻身呵斥道:“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殿内,帝后彼此相望笑的连春陀这个无根之人都觉出了其中的甜蜜。
用完午膳后,阿娇知道刘彻才睡了一个半时辰后,强逼着他睡了一个时辰。
左右现在也没人来,还不如睡一下有些精神,下午也好意识清明点。
*****
李广一身青灰色便服地大步走在曲折游廊中,他已经没有了能身着盔甲的资格。
廷尉已经免去他骁骑将军的职位,交了罚金八万钱被废为庶人。
但这对于按律应予斩首,本已做好慷慨赴死的李广,却是意外之喜。
他之所以从匈奴人手中拼死逃回,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他的被俘给今后汉军的士气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人嘛,哪有不死的?
但比起屈辱地死在匈奴人手里,还不如用他的一腔热血去唤醒国人的血气!
李广走在宫道上,一路上目不斜视。
心中却止不住想起昨夜阿娘的泪眼,她说:“你死是死了,但就能洗涮掉我们李家身上的耻辱吗?你叫子孙们怎么做人?你得亲手把失去的再找回来!皇后既然为你求情保人,你就得知恩图报。要知道,她的意思想必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皇后厚恩,也不枉我们李家世代忠良——”
李广禁不住问:“既然是陛下意思,那为什么不由陛下说?却叫皇后来掺和朝政呢?吕后之祸可还不太远。”
他何尝不明白皇后求情对他带来的影响,但他更不明白的是一向对皇后多有回护的陛下为何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李老夫人微微眯着眼,浑浊的双眼似是看穿一切。她声音轻轻地,接着为儿子解释道:“那是陛下要把这份恩推给皇后,他要她强大起来。皇后立十二年了,可还没子呢!”
就连她这个经了一世风雨见了许多人心冷暖的老妇人,也不免感慨陛下的一片真心滚热。
老夫人的这最后一句话,宛如平地惊雷般地响在李广耳旁。
他只觉得从前看不透的重重迷雾一下被吹开,而后感慨地拍着老夫人的手说:“您啊,一针见血。”
老夫人微微笑道:“你的事,我早就不掺和了。你是什么样,皇帝清楚的很,娘帮你反而是害你。但这事,娘不说又怕你看不明白,白费了陛下的苦心。”
“更何况——”,老夫人话中多了些欣然,“皇后是个赤诚性子,为你求情是真替你着急。你站在她身后,又有陛下点头,对你没坏处。”
李广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愈发走的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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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夏意()
夏日午后的天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炽热明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空气沉闷燥热的仿佛凝固了。
四下里,除了宫人悉悉索索的走动声,安静极了。
李广走进了宣室殿,却听见蝉声悠悠。
他心下有些奇怪,顿住脚往廊外挺括高大的几棵榕树看去,果在树梢上见着了在绿荫凉处叫个不停的蝉。
春陀正在殿外守着,见得李广进来便迎上去。
两下里互相见过了礼,春陀见他不解的目光主动释疑道:“皇后喜欢这自自然然的东西,说这才像夏天。您知道的,宫中的落叶落花也是不扫的。”
李广这才想起皇后身上那几分文人独有的清雅性子,笑着点头。春陀引着他到了殿门口止住脚道:“还请您略等等,陛下在歇午觉。”
李广点头但笑不语,心里却是想陛下可是从不歇午的。
陛下为人到底有几分高祖的倔强心性,能叫他这样从善如流的也只有皇后一人。
他站在宫檐下,望着檐牙高啄。
心下想起阿娘对他说的放心站在皇后身后,这和原先给陛下当纯臣是一样的。
他望着满眼深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春陀不大一会就转出来请李广进去,他进到殿内同帝后见礼。
阿娇正在案边磨墨,见李广进来含笑叫起而后继续磨墨。
刘彻刚洗漱完,睡了一觉又用清凉的井水净面,果觉神清气爽,毫无倦意。
他望了一眼李广,而后低下头一面扫阅着手上的一卷竹简,一面聊天似地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概?”
李广恭谨道:“庶人能以活命,全托陛下厚恩,不敢再有奢望。”
刘彻“嗯”了一声,取过案上毛笔往一卷竹简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些什么。
殿中气氛一时冷清下来,李广有些尴尬地站着。
等刘彻终于写完,才停笔抬起头打量李广。似是玩笑又似是认真地道:“戎马半生了,也回家过几年清闲日子吧。这未尝不也是一种福气?”
李广有些发懵,原本倒也没对还能起复有什么幻想。但经阿娘点拨了,知道陛下要把他归到皇后身下,却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奢望。他不恋栈权位,但求能重新披甲上阵,去边郡御敌。
只是现下听陛下这意思,竟似乎是不想用他了。
他想到从前陛下大量任用年轻将领,军中戏言这以后迟早得大换血。
而他李广,今年已经五十了,称得上老将了。
李广心情不受控制地低落下来,他勉强牵动着嘴角应诺。
刘彻便挥手叫他下去,阿娇拿目光去扫李广,他也浑然不觉只顾着低头退下去。
待李广出去后半响,阿娇才轻声道:“你既上次说不也说李广战败被俘不能全怪他,难道真不打算用他了?”
刘彻唇边浮起意料之中的笑意,风轻云淡地说:“那上次还说什么呢?娇娇再想想。”
他这么一说,阿娇便尽力回忆起那天在门外听着的话。
而后,她瞬间明白了刘彻的用意。
他当时说要李广放下自己名气上的包袱,须知道守弱。
现在这只怕就是要磨磨李广的傲气,想明白了这节后阿娇立马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汉匈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刘彻怎么会不用李广?
还真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阿娇不免在心中笑自己,手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磨起墨来。
窗外的蝉,不知炎热疲倦地叫着,同着殿内冰山散过来的凉气,夏天的滋味真的是很足呢。
她边磨边想,只可惜西瓜最早得东汉才得以从非洲传入。
阿娇磨完墨,悠悠起身往书架上取了一卷书在窗边读着。
院子里,雪狮子跑动带起一阵呼呼风声。小冬子跑的气喘吁吁,同雪狮子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阿娇耳朵里。
这样的日子,安宁舒服的叫人流连。
但夏天还是不知不觉就滑过了,等到入秋了天气凉起来许多了。他们便由清凉殿搬入了温室殿,果如刘彻先前所说此后就不回椒房殿了。
后宫中人还以为皇后只是去清凉殿中避暑,但瞧现下样子不免又暗地里恨的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
阿娇不关心她们的想法,她正站在窗前朝外望去。
院中四福正带着几个小黄门除草培土,雪狮子倏然从他们身边跑过,把一地泥头和杂草践踏的扬了满地。
雪狮子看也不看,跑过就算。留下小冬子不住地跟几个人点头作揖道歉,阿娇看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皇后,馆陶大长公主来了。”
是海棠的声音,说完这话她便垂首站在一旁。馆陶闲庭信步般地进到殿内坐下,望着转过身来她身边徐徐坐下的阿娇抱怨道:“你爹一早上催的我晕头转向,这都坐下了耳边还是他的声音。从前沉默寡言的不像话,现在就像要把以前少说的话补回来。”
馆陶昨日就使人说今天要进宫,不然阿娇现在日日跟着刘彻在一块,就算馆陶来不先说一声也得扑空。
阿娇得了消息,早上便没有同刘彻去宣室殿,看了卷书便一直等着馆陶来。
她听着馆陶这抱怨话,不觉好笑。指着馆陶眉眼间下不去的笑,打趣她道:“我爹啊也真难,说话少被你嫌,说话多还被你嫌。”
馆陶斜了她眼,道:“连你娘都敢开玩笑了,没大没小。”
阿娇咯咯笑起来,笑过后母女俩便说起家长里短来。
堂邑侯陈午早已大好了,如今早起都会在院子里打会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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