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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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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连娟以修嫭兮,命樔绝而不长寖淫敞怳,寂兮无音思若流波,怛兮在心呜呼哀哉,想魂灵兮”

    她泪眼迷蒙间听见了这首浓墨重彩抒写思念之情的诗赋,她惊愕地发现竟然是头次完整地听完。

    从前她总是怀着嘲讽,心想人死之后说这些话给谁听呢?

    但是现在听起来,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上。

    她好像因为偏颇错过了很多,也误会了很多。

    她胡乱拭干眼泪,站起来。疾跑出了鬼群中,逆着乌泱泱而来的亡魂冲出黄泉路,冲出鬼门关。

    她回到了长安城,回到了人间。

    身后传来鬼差们急促的呼喊声,她却浑然不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三十章 水乳相溶() 
人活着时总怕做亏心事,因为他们相信厉鬼会索命。

    但做了鬼才知道,其实鬼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力,最多不过能飞能飘而已。

    鬼并不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活着时尚且斗不过,死后又怎么就斗得过呢?

    所以,几十年间她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鬼。

    但是现在,她远远地把鬼差们抛在身后。

    阿娇听有些孤魂野鬼说过,只有执念特别强的鬼才能短时间内拥有神仙都不及的法力。

    她想她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吧,那么她有什么样的执念呢?

    自然是想逆天改命,重活一世,改变结局!

    她一路穿云过雾,终于到了商洛山许负家中。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以相面之术窥知天机而以女子之身活着的许负还活着。

    如果阿娇没有记错,她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四岁了。

    但是这并不是上天的厚赐而是惩罚,她深爱的夫君已经死去,儿女也已经死去。

    她孤单单地活在这世上,求死不能。

    许负似乎料到了她会来,把侍女们打发的远远的,焚香以待。

    阿娇不意外,许负本来就天资聪颖,更何况又修习了这么多年,说是已触摸着了大道也不足为过。

    这是一个很慈祥和蔼的老夫人,只一眼阿娇便断定她会帮她。

    阿娇只用一句话便止住许负的劝说:“情之一字,是何滋味,您也尽知,还请指路。”

    许负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告诉了她办法。

    她说如果只是想再见心中之爱,便跳入忘川河。百世之后,若心志犹坚便可得一世情缘。

    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你不是你,他不是他。

    要想重新把前世来过,便要饮下百世散发下毒誓愿受两千年折磨才能回到最开始。

    许负说到这里摇头道:“逆天而行,本就是有违天理循环。所以这两千年中您会先入百世炼狱受千年烈火寒冰之苦,继而再百世或为奴为婢,或爹娘双亡鳏寡孤独,受尽这世上所有的苦难。如若您后悔,便会立马灰飞烟灭。就是您能承担下来,一切重来,也会忘记因果而走上同样的轨道。皇后,天命难违!”

    她温和的眸光里满是不忍,这样的眼神像极了最疼阿娇的太皇太后。

    阿娇轻轻摇头,坚决地道:“不!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要试一次!”

    她俯身行大礼跪拜,恳求许负帮她。

    时间不等人,她片刻的神仙之力即将耗尽。

    许负说不清是心软还是羡慕,到底还是起身画符。

    俯仰之间,已经有些视线涣散的许负终于看清她头上的彼岸花,吓了一跳。却是惊喜问道:“您怎么会带出这个花来?”

    阿娇有些不明旁人眼中避之不及的彼岸花为什么会叫许负惊喜,却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许负便多了几分信心,她一面手法分毫不乱地画符一面道:“这彼岸花说来也是一个凄美绝伦的故事,所以它曾有誓言说,但凡能带它出冥界之人,还他一世记忆。但您这样要经百世的,究竟还能复原多少,我也不知道。”

    “那便把这个秘密写下来,如果我能成功,我一定会来找您,取回我的约定。”阿娇莞尔一笑,素手在帛书上写就了“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来提醒以后的自己。

    一道闪电划破阴暗的天空,天地间亮的吓人。

    那是地府的人,终于找着了她。

    要来不及了,阿娇没有半分犹豫,疾步上前饮下百世散发下毒誓愿受两千年折磨。

    等地府之人赶到时,她已经化作一道白光直如地府下的三十三层炼狱。

    百世炼狱折磨,就算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人也只受十世。

    她生生熬过了这百世的痛楚,又在人间经历了百世轮回折磨。

    等到第一百世时,便是连地府中人也为之心软不已。

    给了她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只是用先天心脏病来做最后的代价。

    她终于逆天改命,在两千年后回到最初的开始。

    陈阿娇重新变成了陈阿娇,她将要把之前经历过的再来一遍。

    或许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在提醒着她前世的错误,也或许是天地也对她闭上了一只眼睛。

    她重活的这一世,没有骄纵没有人性。她牢牢地占据了刘彻的心,他们终于没有渐行渐远。

    卫子夫的命运被改写,她的命运也被改写!

    但是有些事情永远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命运无情地露出最嘲讽的笑脸。

    昱儿死了,是王太后同武安侯毒死的。

    她愤而出宫,这一世终于翻天覆地,却好似走向了原本期望的反方向。

    阿娇很幸运,她是转世重活之人,本是不可以出长安的。但是命运叫她遇见了张博达遇见了张良。

    而被她怜爱欣赏的彼岸花经历了千百年还在牢牢地记住自己的使命,它用梦境提醒着阿娇过去的一切。

    但到底如许负所预料的那样,太久了,久到连彼岸花也唤醒不了她。

    于是许负和陈皇后最后的一点残魂都以为她不愿意醒来,她想做另外一个陈阿娇,她想经历全新的人生。

    其实,她只是害怕,只是怯懦。

    她害怕失去,害怕重蹈覆辙。

    她就算再无所畏惧,也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于是,冥冥中扁鹊的后人来逼她再走一步。

    她终于知道了全部,她终于变成了真正的陈阿娇。

    合二为一,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黎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曙光照亮大地。

    光线毕露间,阿娇起身推开木窗让第一束阳光照到屋里,而后坐到梳妆台前临镜打量着自己。

    镜中人双眸清澈,皮肤光滑白皙。眉眼还是旧时模样,却恍如停在了碧玉年华般。

    她双手有些发颤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这两千年间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回到现在呢?

    真好,真好

    她喜极而泣,目光却一刻不舍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刘彻,你还好吗?

    对不起,我穿破时光而来,还是再次伤害了你。

    但是我到底是我,哪怕忘记了自己是谁,我也仍然有不可触碰的底线。

    昱儿,就是这个底线所在。

    不管是谁伤害了他,我都要为他复仇。

    一夜沉睡的雪舞终于醒了过来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有些奇怪地问:“主人,怎么这么早啊?您还难受吗?我去给您打水洗漱,今天张博达应该要回来了。”

    因为阿娇突如其来的怪病,请遍了雁门城中的医工也没有见效,张博达就快马去了邻城寻医。

    阿娇回眸一笑,缓缓道:“不用,我大好了。等张博达回来,叫他马上来见我。”

    雪舞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迎着阿娇不容置喙的笑眼她到底只应了声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三十一章 见人() 
张博达是下午回到的雁门,马后带着一个许以重金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老医工。

    老人家在马上被风卷的胡子眉毛都打成结了,还是张博达扶了一把才从马上顺顺利利地落到地上。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总算脚踩着了实地,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他已经快六十了,要不是还有个老来子要成家,说什么也不受这个罪。

    老人家来不及多歇,就被张博达不由分说地搀扶过往里走“周太公,性命关天,还请您先去看看。”

    周医工拿着十倍的出诊费,难道还能说不好吗?

    一路上了二楼,正碰见廊中等着的雪舞。

    她来回焦躁地转着圈,忽然抬眼看见了他回来有了几分笑意俯身行了一礼。

    张博达忙迎上去,急声问:“你主人怎么样了?”

    雪舞道:“主人已经大好了,叫我再这等着。说是您一回来就去见她,您这便去吧,我来去雇马车送老医工回去。真是辛苦您跑这么一趟,虽然没有出诊钱还是照给。”

    张博达一听好了还要见他,自然等不及雪舞说完便快步往前走去。

    雪舞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老医工说的,她歉意一笑等待着老医工的反应。

    老医工先时一听病家好了心中正不安以为白跑呢,没成想这个杏仁眼的女子说不影响,自然千好万好没有意见。

    于是,雪舞便引着老医工下楼去。

    阿娇住在二楼尽头,张博达沐浴着阳光一路快步而过。

    他轻轻地叩了门,听得一声“进来”才推门而入。

    初夏下午的阳光盛烈灿然映衬着从花盆里将要翻窗而过的粉色蔷薇花上,枝叶的阴影斑驳间阳光点点。

    阿娇正在窗边的书案上写字,神情专注。听得有人进来了也没有抬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博达,坐。”

    这盆蔷薇花哪来的?皇后又是怎么大好的?竟浑然不似病过的人。

    张博达满心不解,直觉得自己不过出去了两天这里便很有些不一样了。

    但看着皇后难得这般认真地捡起毛笔,他便也没有打扰她,顺从地坐下等待。

    他在打量阿娇,阿娇何尝又没有打量他?

    张博达,她在心中呢喃起这个名字。

    谁能想到留侯张良还活着,还有这样一个亲传后人?

    不过,就是亲密如雪舞也想不到不过一夜之间她就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以为自己变成了别人的陈娇,而是真真正正的陈阿娇。

    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是吗?

    她不觉微微一笑,收完最后一笔略微晾了一下便卷起来递向张博达。“师兄,还麻烦你去城外一趟把这个交给李广,叫他来见我。”

    啊?

    皇后说要李广来见她?

    他没有听错吧?

    一个逃宫之后敢见朝中大将?她这是要回宫?那当初要死要活出来为什么?

    张博达狐疑地望向阿娇,要不然眼前的人实实在在确实是皇后,他都忍不住大喝一句何方妖孽了。

    阿娇伸出去的帛书半天没有人来接,又迎着这样见鬼的表情。她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气,“张博达!我没有中邪!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事?”

    那斜斜一瞥和话中常含的轻快揶揄,确实是皇后无疑。

    张博达终于伸手接过,却到底忍不住道:“我可只是一介布衣,要见骁骑将军是那么好见的吗?”

    阿娇瞪了他一眼,“你真要见李广,多的是办法。更何况,你哪是布衣?我可没见过通奇门遁甲的布衣。”

    张博达只得出门而去,心想还叫一声师兄呢。哪有半分师妹的样子?

    一时突然病的人事不知,叫他和雪舞急的不行到处去请医工。现在又使唤他跑腿,也就看他好欺负。

    他微微带着气往外走,忽然想到一进门要问的却被她给打断了便回身道:“你真的好了吧?可别逞强,我王父认真说起来就你这么一个徒弟。”

    阿娇正立在窗前素手抚过一片绿叶,听了这话回眸淡淡笑道:“难道还好的不够明显吗?”

    她身姿苗天,肌肤赛雪却不是惨白,在阳光下微微带着几分红润,显然不是从前病模样了。

    张博达便没有答话,转身就大踏步而去。

    皇后忽然而病,忽然而好。

    他记得扁神医来看时说这是心病,看来倒真没有错。

    现在一好了,就要李广来见她,她真的想回宫吗?

    她的心病十有**是起于宫中没错,但都出宫这么久了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解开呢?

    张博达翻身上马,长出了一口气。把帛书放进怀中,开始计较起怎么能见到李广。

    他猜的半点没错,阿娇的确是要回宫。

    她要回去,回到她应得的位置上去。

    她要弄清椒房殿的真相,然后复仇。

    哪怕那个人是王太后,她也不会有半分手软。

    这一次,她没有那么傻,不会把利爪亮给人看。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从前是不屑为,其实又有多难呢?

    她还会在这之后和刘彻生儿育女,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这盆蔷薇花开的可真好,她对着送完老医工回来的雪舞吩咐道:“拿把剪刀来。”

    而后便在这盆花前饶有兴致地修建花枝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浑然不关心张博达要怎么带李广来见她。

    *****

    胭脂到了汉朝后,比自己想象的还适应的更快。

    它现在正散开了辔头马鞍在悠闲地散着步,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对了,它现在已经不叫胭脂了。

    胭脂是匈奴话,匈奴境内住北有一座焉支山。

    山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蓝花,匈奴女子把这些花摘下在石钵中反复杵槌制成稠密润滑的红脂膏敷在脸上。

    所以,胭脂又叫焉支。

    它既然成了汉人的马,就不能再以匈奴山脉为名字了。

    主人不知道这些,但还是给它改了名字。

    它现在叫惊电,它对汉话还只是模模糊糊听着音而不懂义。

    但是它想,这一定也饱含了美好的祝愿吧。

    惊电不知道,改名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后面的几十年中匈奴会被赶出河西走廊,匈奴人会凄凉地唱道“邙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那么远的事情它看不见也想不到,它还是专注在当下,认认真真地啃完一块的草再继续下一块地方。

    时不时它会望一眼营帐,今天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年起人。不着盔甲,清瘦文雅,却被引来见主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它身上,天色已经渐晚了。

    主人总会亲自送它回马厩,为它打水梳毛。

    但是今天显见是没空了,惊电被牵回去喝了水吃了些粮食就静听着汉马们聊天。

    它们偶尔会觑着它睡着的空隙说起它,目前为止还没说什么坏话。

    惊电伴着晚风,正要睡着。

    忽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惊电一跃而起,响亮地嘶鸣了一声来打招呼,是主人!

    门被推开,它被上了马鞍辔头牵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三十二章 鸿翎急报() 
惊电还是第一次踏在汉朝城中,它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熙熙攘攘中的光影世界。

    它即便是匈奴王子的爱马,也算见过大场面的马。

    但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匈奴是游牧民族依水草而居,儿郎们自小就长在马上,还没学会说话倒先会骑马了,是以匈奴人天生的征善战。再加上无城廓宫室牵累,几乎没有防线。

    惊电见惯了匈奴人驰骋沙场的威风和被俘虏回来的弱鸡一样的汉人,哪怕投了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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