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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6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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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到哪一年是个头?”

他问:“打仗遭殃的是谁?卖命的是谁,一群黑水下游的蛮子上来,大家走避兵祸,坐在这里,有家不能回的是谁?”

龙妙妙怎么听怎么别扭,本来不想吭声的,可也不习惯这种场合学他唱大鼓书,却实在忍不住,说:“可这仗就是他东夏王给打起来的,你怎么不问问他,他是不是想好好处呢?来这一手,是他在祸害人,还是我们在祸害他?”

众人要求说:“是呀,说大鼓书的,你媳妇说的是呀。”

狄阿鸟说:“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那块地给了他东夏王,东夏王的百姓才有饭吃,是不是?反过来,那又是分久必合,高显若修文德,善待人家,人家会不臣服么?”他又来了一句:“据说东夏王本来占了上风,可是上了表,还是要称臣。”他汇在一起问:“这天下分久必合,它又是怎么合呢?”

这个话,龙妙妙都回答不上来,众人又怎么知道,就说:“那还不是一家被另外一家灭了?”

狄阿鸟又摇摇他那根食指,振振有词说:“也对,也不对,一家拿什么灭另外一家呢?”他竖起指头,往天空一指,奋声说:“这上是天意,中是君臣,下是民心。这天意,谁能违背?他要振兴一个国家,就会在这个国家降生一个儿子,他要振兴一个国家,就会保佑这个国家,他要振兴一个国家,就会风调雨顺,送子送女,让人民繁衍……而它要灭亡一个国家,就会在一个国家降生一个暴君,降下重重灾难,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我们这些人就不得不顺从它老人家的旨意。这中,则是君臣,有时候天意逆转,但是君臣一心,施政得方,军队能征善战,赏罚分明,倒也可以告诉长生天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改变主意。这下,则是民心,什么是民心,就是你们相信谁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谁会对你们好,谁是个好君王,不玩乐,不好杀,勤政修德,你们心里向着谁,为谁出力,谁就得得天下,对不对?东夏王虽然是来打仗的,可他针对的是什么,针对的是谁?他是想不让谁活吗?他是发动了战争,可战争,首先讲一个有道和无道,谁对谁错,其次,那就是战争中,谁顾念百姓,秋毫无犯。将来是一家灭另外一家吗?对,一个国君没有了,两个只剩一个,算一家灭了另外一家,可你们再想想,两个国君只剩一个,两个家只有一个头,哪个家灭了?你们好生念叨,琢磨琢磨,是不是我大鼓书说的这个理儿?”

第三部 第二卷 七十节

龙妙妙一直没提让狄阿鸟到千户镇干什么,狄阿鸟也没问。

没问不表示就没想过。以他看,千户镇上的千户和龙妙妙关系密切,然而等到抱胡琴说大鼓书说到夜深,士兵们到河滩荒山上过来拉人,他才一下明白过来,千户镇周围打过仗的战场尸横遍野,原先的岸滩都改点了,镇上正忙着征民掩埋,龙妙妙让他来这儿,是要诛他的心呢。

一霎那之间,一股刷锅水似的浑浊味就上了他喉咙。

遍野的尸骨未寒,暴在野地,多少与自己年龄相当的青年从此饮恨浑水?

可怜自己还恬不知耻在河滩上自我开脱,讲什么双方对错不说,东夏王兴兵不针对百姓。

夜风里送来的都是恶臭呀。

河水上空涂满腥味。自己竟然能旁若无人地不加注意,忘记了一样坐在河滩上,和善人一样说拉弹唱。他抖颤地呻吟一声,站了起来,像询问一样俯身,正对着斜斜抬头的龙妙妙,这四周逐渐安静,上万的男女老幼露宿荒郊野岭,都带着一双一双无辜的眼睛,或睁或闭,天亮后就会爬起来,茫然不知能不能回家。

偶尔,他们因为心里害怕,慌里慌张地爬起来,一群一群往暗处去,躲来拉人掩埋尸体的戈布什。

夏夜的冷寂和清辉似有似无地存在着,包裹着冷硬的天与地,柔软的人心和浑水。

动与静。

抬起头,则是无穷无尽的深空。

狄阿鸟看着面前的龙妙妙,只见她莹发飞舞,双目饱含着春风和殷切,悲悯和哀伤,深沉和夜雨,从未想到过,自小到大在一起,见多了她傲慢无理,蛮横凶狠的伙伴,内心竟有这样的情怀。

狄阿鸟涌起一阵真正的自惭形秽。

当年初到京城,土里土气的他看到含着金勺出生的黄皎皎萌生过自惭的念头,可随着倥偬的岁月,大浪淘沙,面前时而出现见了自己像老鼠见了猫的黄皎皎,他反倒觉得黄皎皎已经反过来自惭形秽,黄皎皎有什么?不过是她老子有俩臭钱,自己又长得还不错,其它的,她有什么?她有什么?带着这种想法,他处理不好关系时就会想:当年我怎么会看上黄皎皎这种浅薄的富家小姐?是连秦禾都不如,秦禾她娘的虽然有公主的臭脾气,倒也显得可爱些,也肯为我着想一二,可她呢?不爱我罢了,带顶绿帽子也罢,却偏偏还想在她老子和她兄弟的怂恿下,老惦念什么大妻。处理好时则会想:我能给她一般见识么?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意志薄弱,加上不爱我,在我不知死活的死后,给我带顶绿帽子,带也就带了,都过去了……总之,隐隐之间,他觉得黄皎皎很低自己一等。

在外人面前避嫌不讲,但在内心深处,他沾了自满,自我评价,老子不算天之骄子,那也堂堂正正,堪称一世英雄,这么多年来,面对国色天香的女人,谢小婉且罢了,那是他爱着的女人,见着费青妲,萧萧这样儿的,也不过在心里冷哼一声,再漂亮也还是个女人,读了两天书,拿捏了美姿仪,自以为多了不起?对于一些堪称威胁的男人,他更点点人头数数,按阿猫阿狗计。

这种战功和事业所带来的自信深入到他骨髓里。

他几乎不知道自惭叫什么,即便在秦纲和拓跋巍巍面前。

如果场合合适,对眼逼视,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光芒相类,各不相让。

可看着龙妙妙,他忽然就生出来一种低人一头的罪恶感,伴随着的是一种深深的怜惜。

她为什么让自己过河到千户镇?不就是让自己走走,看看吗?用心良苦呀。黎民的灾难是无法描述的,且不管他们是不是带有贪欲,是好人是坏人,何罪之有,便这样就尸横遍野,谁来在乎他们?

王侯将相大手一挥,即便出于正义,接受残酷命运的总是无穷无尽的无辜者,即便不是无辜者,也是那些可悲者。

他们岁如虫蚁,之一生,不涂任何痕迹,来了,走了。

狄阿鸟慢慢忍不住了,问:“你让我回来,是赎罪么?”

龙妙妙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说:“总要有人给战死的将士掩埋尸骨的,就让我们一起撅土一抔吧。”

她伸出手。

狄阿鸟连忙执住。他们主动地向拉人埋尸的士兵走去,走着,走着,龙妙妙又淡淡说:“让你来之前,我也派人请我阿姐了,我觉得无论何人做国王,总也要把人当人。”狄阿鸟愣了一下,说:“大猫,你说得一点错也没有,作为一个国王,他的第一课必须是把人当人,自己人也好,敌人也好,毕竟人牧家国,和人牧牲口,大有不同,作为这个主人,区分不来,就完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她会来吗?”

龙妙妙反过来问:“你觉得呢。”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她会的,起码也会派来能代表自己的人,她现在还不是国王,想不来都不行,哪怕不为一点崇敬之心,亲手掩埋骸骨,也会考虑千户镇的特殊位置。”他又说:“我以为你恨我,看来我错了,你的爱和恨都超脱了。”

龙妙妙一扭头,盯了他半晌,却还是说:“你错了,我恨死你了,我不恨我姐姐,只恨你,因为她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你却不是,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一个糊涂人可悲,一个明白人可恨。”

狄阿鸟不再吭声。

可恨也好,可悲也罢,人类从古到今这么走了过来。终归树立道义,给那些所谓的正义者裹了包围裙,自己不过偶尔裹裹用用,看着是有点虚伪,招龙妙妙的恨,但不裹也不行,穿着衣裳的强盗总比脱光衣裳的强盗文明些。走进了埋尸的队伍,他心里只一个劲儿想:大猫,赶快放我走吧,赶紧被我勾引吧,我没有那么多功夫呆在这儿,要碰到你姐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我可是为了一点儿不虚伪,为了还你的情,把我和我们东夏的前途命运都用上了,你可不能无动于衷呀。

越是心事多,他越话少。

而这种埋尸的气氛倒也凄惨,同时混了许多摸死人身上东西的百姓,大家又嫌恶又有心,也沉默寡言。

大家打着火把,找了一夜,推了一夜的车,挖了一夜的坑,加上白天的忙碌,最终把尸体给掩埋了个差不多,到了天明,神经粗大的解散后找到乡亲和亲戚,吃点干粮,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一躺就睡,神经敏感的,闻了一夜尸味,找地方呕吐。

龙妙妙认得该镇千户,带狄阿鸟找过去。

到了千户面前,狄阿鸟才知道龙琉姝果然带着卫队来了,已经在镇上住了一夜,天明要去作秀,视察军民,因为没带掌膳的家厨,起床前,派人让千户问个好厨子。

他正心虚头麻,龙妙妙不知出于什么心,给千户一指:“诺,厨子,你带去给她做饭吧。”

狄阿鸟低着头,扫她好几眼,却眼睁睁地看她一个人走了,去洗澡,去换衣裳,等着去见她阿姐,眼看千户和手底下的人催,只好苦笑两下,去给龙琉姝做拿手好菜。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不会做饭,饭做的不好,使得龙琉姝让人把自己提溜过去,一到地方,看着两个饭铺的掌勺,一个烧肉店的嬷嬷,装模作样地商量说:“这个王储呢,她什么没吃过?什么都吃过,要做,我们就做了点鲜的,别致的,以着她女人的口味,清淡点儿,多弄些甜点,瓜果。我想她也知道我们这个小地方,弄不出什么像样的饭菜,也就是能吃就行,大家都不要怕,听我的吩咐,只管做。”

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大多是就地取材,自弄自吃,整点吃的还是没问题。

他与龙琉姝呆得久,知道点对方的口味,虽不知对方口味变没变,但以前喜欢的,现在也不至于讨厌到极点,想一会儿,记得龙琉姝喜欢吃鱼,就凑第一道菜,杀了片鱼,放到盐上刷刷,笨手笨脚地溜了些油,炸个外紧,再填了料包,外滚荷叶黄泥,放火里烧,烧好之后,把烧肉店的老汤要些,煎些蒜和老酱做酱。

第二道,他做的是黄鳝,他吃黄鳝和蛇吃多了,烧个喷香,学杨小玲,焖了些老豆腐,飘几点葱花。

第三道,他整了块鹿肉,煮个半熟,上了色,焖煮到烂,自觉也还行。

第四道实在不好应付,想起自己行军过程中常吃的,就调些口感好的青菜,当自己吃过的那些野菜,过上热水,捞上来撒些醋、蒜作料。

第五道,拿蘑菇炖炖,打个鸡蛋花。

说实在,他觉得这已经足够了,自己吃饭,还从来没有凑这么齐全过,可龙琉姝身边赶过来个人,听他说完,警告一番,他只好挖空心思做第六道,调了个凉拌地瓜。第七道,更干脆,炒盘金黄的鸡蛋。第八道,杀了只鸡,淋出鸡血,尽量撇出气泡,炖炖,炖成圆饼,掏了鸡内脏让做肉的嬷嬷做出来,凑一盘鸡杂,而鸡,自己则笑纳了,其它肉一起烧出来,分发厨子,让大家吃。

东夏物资匮乏,他也是几个月才能痛快地大吃大喝一顿,吃别人的哪会省,不管别人是不是吃,他一手拎勺,一手拎肉啃。不要说自己吃鸡,给龙琉姝吃鸡杂,其它的也是先咪西,一个切肉的厨子一转脸,就见自己的劳动成果——一盘生的薄牛肉,被他在熟水里过一遍,一半装盘,一半填自己嘴里了,一个刚煮出来的牛肚,还没来得及切,再一看,被人撕了,牙印都在上头,刚刚杀出来的鹿血,人家又是一仰头,灌了个干净……几吃几不吃,一块儿做饭的就都心寒了,心说:“他这可是给人家做饭,都做自己肚里了,上头问肉和菜去了哪,我们怎么交代呀?”

再看看他做出来的饭,一条样子不大的鱼,豆腐炖黄鳝,焖鹿肉,蘑菇汤,青菜,凉拌地瓜,炒鸡蛋,鸡杂,炒栗子,黄花菜,清溜木耳,羊耳朵丝,五香瓜子……一大堆煎饼,这也叫饭?!当地的厨子们敢肯定请来的主厨不是个厨子,还不比自己这些人,地瓜切的,一条粗一条细。

谁的责任谁担嘛,打完下手,我们靠边站就是了。

反正饭也不是我们做的,人家胆大,提着脑袋来做饭,把饭做成这样,那也是豪气干云。

等狄阿鸟打个饱嗝,找个地方坐下,大家都像看死人一样看他。

不料,送着,送着,那边就来了话:“赏。”

众人挖挖耳朵,像听错了。

传话的卫士到狄阿鸟跟前说:“两位殿下说饭做得不错,她们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了,要再弄几副鸡杂更好。”

狄阿鸟一勾指头,要求说:“好,弄。”

这会儿,龙琉姝却是奇怪。她一看菜上来,就一脸厌恶,然而在龙妙妙的怂恿下一尝,大出意外,她每天大鱼大肉吃得腻歪,高显饮食风俗又是那样,可从没想到自己竟喜欢吃开水烫出来,浇了蒜酱的青菜,磨了几口牙,再吃地瓜条,凉凉爽爽,再吃羊耳朵,脆脆不腻,吃了个遍,吃到豆腐炖黄鳝,就这道流油,又显得格外地香,当即心都被香沁透,听龙妙妙特意提狄阿鸟,含糊地哼哼,评价说:“这厨子不错。”龙妙妙其实是给狄阿鸟个机会的。她当狄阿鸟战败,要调和矛盾,送狄阿鸟做厨子不过让龙琉姝知道狄阿鸟为了换来龙琉姝原谅,得到机会,告诉她,人家正笨手笨脚,在厨房给你做饭,不管好吃难吃,都是在尽心,没想到龙琉姝吃得高兴,也下了筷子,尝了一遍,是不错,一下意外了,心说:“他咋也会做饭呢。”

她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嘴角抿动嚼味,微笑如泉涌。龙琉姝这个时候说话了:“我没想好怎么处置他,近些天一直为了这事发愁,也许可以留下他,豢养在身边,可关键是,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打转,告诉我,他喂不熟,所以我觉得还是他在乱军之中被人杀了更好,一了百了。”

龙妙妙默然。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这样的话,自己还应该告诉她,狄阿鸟被自己带来了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比较了解阿姐,阿姐其实仍然爱着他,没想到阿姐却没有放人一马的意思,慢慢地变色。

突然,龙琉姝猛一抬头,吸一口气,笑吟吟地说:“你是我唯一的阿妹,到时你求我,我也许会心软的。”她问:“你非要为他求情?”

龙妙妙犹豫一下,淡淡地掩饰过了,说:“我认为出于并吞东夏的需要,阿姐最好还是不要杀他。”

龙琉姝说:“那好吧。你答应我一件事。”

龙妙妙问:“什么事?”

龙琉姝笑了笑,说:“黑水首领蒲鲁虎打土门来,说黑水人尝不服管教,我看他这个人可靠,想笼络他,你要答应嫁给他,我就可以饶狄阿鸟一条命。”

龙妙妙大吃一惊,抬头望半晌。

龙琉姝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她说:“蒲鲁虎可是个英雄,就是年龄大了点儿,一只眼睛瞎了。”

龙妙妙眼前浮现出一个瞎眼的老者形象,顿时有种恶心到顶的窒息感。

龙琉姝自顾说:“不过年龄大有年龄大的好,过几年就死了,部众钱财都是你的,到时你可以尽情去找小白脸。”

龙妙妙还是不说话。

龙琉姝这又说:“你别以为阿姐傻,我总不能饶过他,推到你怀里,要是你给我争,我干脆就把他杀了。”

龙妙妙说:“我和他不过是同窗一场。”

龙琉姝说:“我知道,你肯定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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