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第7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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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麦渊的声音，奎因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说他，本能地朝麦渊看去。

　　　　众人也是一样，本来目光集中在我身上，麦渊一叫，纷纷看了过去。

　　　　麦渊本来是躺在椅子上的，现在已经坐了起来，而且现在握着金巧巧的手腕，金巧巧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柄尖刀，方向正冲着麦渊的脖颈。

　　　　这是……准备偷袭麦渊？！

　　　　众人一片震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弹。

　　　　麦渊仍旧皱着眉头，冷声问道：“金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巧巧并没回应麦渊，而是惨然一笑，朝我看了过来。

　　　　“张龙，我是很想杀死你。”金巧巧沉沉地说：“可我更想和你死在一起……还记得南王坐直升机来接你的那个晚上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和你死在一起了，可惜没能如愿……”

　　　　我当然记得那个晚上。

　　　　那个时候，我们刚刚从杀手门的手里夺回蓉城不久，金玉满堂重新控制黑白两道。但是金巧巧发神经，又把杀手门的人放进来，说要和我死在一起，生不能做眷侣，死后做鸳鸯什么的。

　　　　关键时刻，南王和罗子殇坐直升机赶到，罗子殇手持两柄刀，吓退了杀手门的人，因此才躲过一劫。

　　　　显然，金巧巧今天又要玩这一出了！

　　　　“对，我就是故意偷袭麦渊的，我知道自己偷袭不成，就是求个死吧！张龙，这样一来，咱们就能死在一起了，我们生前不能做一对眷侣，那就死后做一对鸳鸯吧！能和你携手共赴地府，我也算知足了！”

　　　　说真的，金巧巧的脑回路真和别人不一样，她就是这么疯，这么神经，这么变态，这么不正常！

　　　　我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心吧，我就是和你一起死，下了地府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我会紧紧跟在你的身边，让你甩都甩不掉的！”

　　　　说着，金巧巧又回过头，看着麦渊说道：“麻烦你两件事。”

　　　　麦渊沉沉地道：“你说。”

　　　　“第一，善待金玉满堂的人，无论怎样都让他们有口饭吃；第二，我死以后，请把我和张龙埋在一起，找个深山老林，谁都寻不见的地方，碑上就立：张龙之妻、金巧巧之夫！”

　　　　麦渊沉默半晌，说道：“金姑娘，你是真的一心求死？”

　　　　“是的！”

　　　　“好，我满足你。”麦渊说道：“我答应你的一切要求，我会善待金玉满堂的人，也会将你和张龙葬在一起！”

　　　　“谢谢！”金巧巧凄然一笑。

　　　　麦渊毫不犹豫，单手闪电般击出，迅速扼住了金巧巧的喉咙。就那么一瞬间，“咔嚓”一声轻响，金巧巧便烟消玉殒，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麦渊手一松，金巧巧便软塌塌地倒在地上，浴袍也散开了，露出她白皙的身躯。

　　　　麦渊小心翼翼地将浴袍给她盖好。

　　　　被奎因按在地上的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金巧巧真的就这么死了。

　　　　在这之前，我无数次盼望她心，因为这个女人真是太恶毒了，也太神经病了，和她说话都是一种折磨，要没有她，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曾经恨不得亲手杀死她，要不是行动一直受困，早就完成这个愿望。

　　　　但当金巧巧真的死在我面前时，我的心情显然有些复杂，倒也不是为她感到难过和惋惜，因为她本来就该死，但也没有多高兴……

　　　　我只觉得，金巧巧这一生过得真是太……悲催了，因为爱而不得，到后来简直走火入魔，或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在那么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和金巧巧的所有过往在我脑中过了一遍，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相熟的……我们曾经并肩战斗，也曾把酒言欢、谈天说地，没想到最后却以悲剧收场。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作一道叹息。

　　　　“大当家！”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一声咆哮。

　　　　原来是巡逻到此处的护金军发现了金巧巧的死亡，立刻持刀冲了过来。

　　　　“来人！”这人大声喊着：“大当家被战斧的人给杀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人的呼喊声下，越来越多的护金军涌了过来。早期的护金军基本全都死了，这些都是后来提拔起来的，约莫有百把号人。他们冲过来后，发现金巧巧果然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杀了战斧的人，为大当家报仇！”

　　　　护金军咆哮着，一窝蜂地冲向麦渊。

　　　　麦渊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战斧的人立刻冲了出去，其实现场并没有多少人，也就二十个左右吧，但都是麦渊手底下的精英，b级、c级、d级的改造人都有，他们冲了出去，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料理着这些不知好歹的护金军。

　　　　护金军在一般人里算强，但在这些改造人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整个过程都是碾压，护金军一个又一个地倒下，现场哀嚎连天、鲜血四溅，犹如活生生的修罗地狱。

　　　　这些护金军知道自己不是战斧这些人的对手，但是仍旧一个又一个地冲上来，因为他们是护金军，最忠勇的护金军，哪怕流干了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护卫金家！

　　　　整个战斗过程也只持续了七八分钟而已，所有的护金军都倒在地上，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了。

　　　　空气中布满了鲜血的味道。

　　　　他们用性命为金巧巧殉葬了。

　　　　整个过程之中，奎因都没动手，自始至终都按着我。看着这凄惨的一幕，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千言万语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没想到第一个愿望就没满足金姑娘……”麦渊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没照顾好金玉满堂的人，真是愧疚……金姑娘的第二个要求，无论如何也要满足！将张龙杀了，去山上找块地方，和金姑娘葬在一起吧。”

　　　　“是！”奎因立刻答应，再次手握我的饮血刀，朝我脖子砍来。

　　　　与此同时，麦渊似乎不想看到遍地尸体，脱下浴袍，准备跳进游泳池了。

　　　　麦渊人高马大，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是典型的蒙内人士。他穿着一条游泳裤，上半身是赤裸着的，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他的胸口上方有块烙印，做工很是粗糙，图案也不是太清晰了，但我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一块太阳标记。

　　　　太阳？！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许许多多的回忆。

　　　　凤凰山中，太阳部落，小野胸口上方的烙印……

　　　　我突然福至心灵，大喊了一句：“那仁满都拉！”

　　　　刚刚展示完身材，本来准备跳进游泳池的麦渊，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突然“噗通”一声，朝我跪了下来……

1224　爸，真的是你（）　
现场一片寂静。

　　　　看着这幕，所有人都震惊了。

　　　　本来准备动手的奎因，也呆呆地看着麦渊，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喊了句谁都听不懂的话后，麦渊就跪下来？

　　　　但是一转眼的功夫，麦渊就反应过来了，立刻站起身来，同样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麦渊也是太阳部落的人！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小野给我看她胸口上方的标记时，曾经告诉过我，那是太阳部落的印记，太阳部落的人才能拥有。不可能是巧合，谁会印这么一个粗糙的玩意儿在身上呢，而且位置还都那么恰好！

　　　　所以情急之下，我喊出了那仁满都拉，这在古老的蒙内语中，蕴含着“初升的太阳”之意。

　　　　因为太阳部落的人以太阳为神，太阳代表万物，带来生命和希望，如果太阳不能照常升起，他们就很恐慌。所以他们早晚都要朝拜太阳，大喊那仁满都拉，祈祷太阳能够永不消逝。

　　　　如果麦渊是太阳部落的人，那对这句话一定很熟悉，而且喊出来后，还会不由自主地跪下朝拜，就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便证实了他的身份！

　　　　麦渊号称蒙王，是蒙内人，凤凰山也在蒙内，倒也对上号了。

　　　　但，太阳部落的人怎么会在外面？

　　　　我在太阳部落也待过几天，没听说他们的人有在外面的啊？乌干达的禁令那么严格，对外又很排斥，不会放纵部落的人随意到外面去……

　　　　等等，是有一个。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不是正宗太阳部落的人，但是也在部落里生活了几年，大家都对他很认可！

　　　　但是在八年前，他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再联想起“蒙王”崛起的时间，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是的，一切都对上了，就是他！

　　　　我盯着麦渊震惊的脸，沉沉说道：“扎勒，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扎勒，是他在部落里的名字；麦渊，才是他的本名！

　　　　没错，我已经能够确定，麦渊就是莫桑的丈夫、小野的父亲，八年前那个走了就没有再回来的负心汉。

　　　　麦渊无疑更震惊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你……你……到底是谁……”

　　　　好了，没问题了，就是扎勒。

　　　　说“找你找得好苦”其实有点夸张，其实我一天都没找过，但这句话，很大程度是为小野和莫桑说的。起码我知道，小野每天都在盼着父亲回来，莫桑也会夜夜流泪、思念丈夫，甚至因为乌干达的辱骂，小野一气之下逃出凤凰山，来外面世界寻找父亲来了！

　　　　对，昨天晚上我还见到小野，她是来救我的，却没想到亲生父亲就在咫尺。

　　　　这就叫缘分啊，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都隔着上千里了还能寻到。否则的话，全球几十亿的人口，找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就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哪怕隔着再远也能见面。

　　　　说真的，我都有点激动了，为小野开心，也为莫桑开心，甚至隐隐觉得，因为这件事情，我的命运也要改变……

　　　　我略有些激动地说：“扎勒，你一走就是八年，小野特别想你，她已经出来找你了，昨天晚上还来过金家庄园！知道我为什么一夜之间判若两人了吗，就是因为小野给我送来一颗极品融气丸！她要知道你就在这，还不开心坏了……可惜她已经回去了，不然你们父女现在就能见面！还有莫桑，她虽然没出来，可她每天都在想你，每天夜里以泪洗面，每天都在盼着你回去啊……得亏你胸口的太阳印记，不然我还真的认不出你……”

　　　　我正喋喋不休地说着，麦渊突然暴喝一声：“够了！”

　　　　我一下愣住，疑惑地看着麦渊。

　　　　四周依旧十分安静。

　　　　众人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麦渊，奎因手里握着饮血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砍下来。

　　　　麦渊低下头去，将自己的浴袍捡了起来，重新披在身上，挡住了胸口上的标志。

　　　　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现在的冷漠、无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麦渊淡淡地道：“什么小野、莫桑，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疑惑地说：“小野啊，你的女儿；莫桑，你的妻子！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凤凰山中、太阳部落，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仁满都拉，总知道吧……”

　　　　天真的我，以为麦渊真的忘了之前的事，毕竟已经过去八年，而且还成了改造人，或许基因液会影响记忆？

　　　　所以我在很努力地帮麦渊回忆着，甚至描述着太阳部落的环境，那堆篝火，以及里面的人。

　　　　“够了！”我还没有说完，麦渊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我：“我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小野、莫桑，更不知道什么凤凰山中、太阳部落！刚才我是准备游泳，被你突然一喊，吓了一跳，才不小心摔了！还有，我从来没有什么妻子、女儿！我一直都是单身，至今都还未婚！”

　　　　麦渊竟然不承认了！

　　　　我有点恼火地说：“扎勒，你敢说你不是太阳部落的人？那你怎么解释胸口上方的太阳印记？”

　　　　“那是我年轻时候不懂事，随手烙上去的。”说着，麦渊又裹了裹自己的浴袍，生怕别人看到似的。

　　　　看来，麦渊这是铁了心不承认了！

　　　　我无疑更恼火了，愤怒地说：“你离开凤凰山后，太阳部落的人都对你漫骂不休，乌干达也说你狼心狗肺，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只有小野和莫桑始终都维护你，坚信你只是在外面遇到了状况，坚信你有朝一日会回来的……小野甚至不止一次和别人吵架！她们这么相信你，你却说不认识她们？你还有没有良心、是不是男人！我为莫桑感到悲哀，为小野感到悲哀，你根本没资格做一个父亲！”

　　　　在凤凰山的时候，其实我就猜到了，扎勒是不想在凤凰山呆了，才会借口说要接父母过来，以此抛弃妻女、逃离太阳部落！

　　　　但我以为他良心上会有不安的，在我提到莫桑和小野时，起码会有一丝丝的愧疚，没想到他这么绝情，直接一口否认。

　　　　我怒，麦渊更怒，咬牙切齿、双目喷火地说：“我再讲一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莫桑、小野！奎因，还不赶紧把他……”

　　　　“爸爸……”

　　　　麦渊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

　　　　怯生生的，甚至带着一丝紧张。

　　　　麦渊戛然而止，面色震惊地朝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我也一样，一脸震惊地看了过去。

　　　　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站在不远处的墙下，她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几乎和墙融合成了一体，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没错，就是小野！

　　　　小野竟然还没离开金家庄园？！

　　　　昨天晚上，因为我担心她的安全，早就让她走了，没想到她还呆在这。

　　　　此时此刻，小野也是一脸震惊，呆呆地看着麦渊，并且一步步从墙边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她的肩上还背着弓，像是亚马逊雨林里的女战士，别看身形矮小，却透露着一股彪悍的力量。

　　　　“爸……真的是你……”小野的身子都在颤抖，像是暴雨中一朵饱受欺凌的狗尾巴草，“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竟然真的见到你了，爸！”

　　　　小野的眼泪流了出来。

　　　　扎勒离开太阳部落的时候，小野才五岁，但她显然记得自己父亲的模样。

　　　　“爸，我和妈妈都好想你，别人都说你不会回来了，但是我和妈妈始终认为你是出了事情！爸，你那么爱我和妈妈，怎么可能抛下我们不管？妈妈每天都在流泪，每天都在想你！爸，我是偷偷跑出凤凰山的，我跟妈妈说了，一定会带你回去的！我每一天都在祈祷太阳神，希望能够和你见面，真的如愿了啊，爸爸、爸爸……”

　　　　小野哭着，一步步走向麦渊。

　　　　而我狠狠瞪着麦渊，小野都出现在他面前了，我就不信他还能够抵赖！

　　　　在我面前，麦渊或许还能抵死不认，还能悄然隐藏胸口上的太阳标记，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小野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并且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叫着一声又一声的爸，试问世间哪个男人，能够抵住这种暴击？

　　　　麦渊终于扛不住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战斧中高高在上的A级改造人，曾经叱咤风云的蒙内之王……

　　　　眼圈猛地红了，眼泪也飙了出来。

　　　　哪怕已经时隔八年，哪怕走的时候小野才五岁，现在已经长成十三岁的小姑娘了，麦渊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血浓于水的亲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