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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阵传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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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留下你独自在江边。
原来我这么脆弱，这么没有勇气……这一刻也许你不能懂我。
再见！
孙异
这是这封信的大意，在第二天下午送到我的手中。
在此之前，天刚亮的时候，我就去孙异的军营找她，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我她在哪里。寻找了一整天，迷失了一整天，直到我会赢卫兵把信交给我。
信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不用回信了。”
传说遥远的西域天山上，生长着一种雪莲，或百年、或千年，才能难得一遇。采莲人苦苦守候自己看好的雪莲籽，终于等到一天雪莲绽放，攀墙凿壁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达雪莲之前。那采摘时候的一丝不忍，雪莲竟开后即谢，徒留怅惘。
这正是我此时的心境。
军营的笔墨，首次被我用于私事。
孙异：
对不起。
让你失望了。
或者说，我让我自己太失望了。
两个人在一起，本不该是这么折腾的事情。
然而我们，真的是太过谨慎，更应该说是真的太过矫情。
不停试探着对方，也试探着自己。总希望让对方先说出那个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在此之前，谁也愿意更进一步。
看了你的信，我知道你所期望的一切，我都可以努力地去创造给你。每次话到嘴边，又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从头到尾，我只想了解我到底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位置。
最后，我了解了。
最终，我们都失去了对方。
这一次，你说了再见，也不再说与时间有关的事情。
那么也许我应该不必再等。
若我不等你。
又该等谁？
我不能保证我会在原地等你多久。
也许是我们两个都真正明白自己、明白对方的那一天。
也许是我们终将别离的日子。
江鸿
按照她的要求，这封信，并没有回。
我来到江边，生平最刻骨铭心地痛苦了一回，把自己写的信揉作一团。西北风忽起，纸团在江面盘旋一转，又打回了我的脸上。那感觉，与自己给自己一耳光没什么不同。
“将军好有闲情，不怕我把你推江里去？听义父说，你的泳技并不怎么样，真淹死了也未可知。”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熟悉，又显得那么的陌生。
我红着眼回过头，显然我的样子吓到了她。
她低头捡起地上的纸团，没看，伸手还给了我：“既然上天不让你丢掉，又何苦逆了天意。”
“天意……”我苦笑，然后打量了面前的这个姑娘。皮肤略显黑，一头长发束得十分整齐，身上的锦衣华服却看起来那么得不合身，手腕上不小心露出来的骨链更符合她的气质：“你是……尤舞？”
“想不到你还没忘。”
“本来已经忘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站位，想小心地换到江岸内侧。从尤舞手中接过来的信让我痛苦万分，索性又再朝边缘跨了一步：“你说得对，多好的机会，给你的叔父报仇吧。”
尤舞没动，淡淡地看着我，嘴角缓缓嗫嚅，继而开心地笑起来：“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这么痛苦，心里开心了许多，也不想让你这样简单地解脱。”
我转回身，看着江边，不想理她。她想怎样，就随她去吧。这一瞬间，生死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我早就不恨你了，那一日，你在，或者不在，我叔父可能终究难逃一死。而且，你完全可以杀了我。”
“我不杀手无寸铁的女人，特别当时你还只能算个孩子。”
“近八年来，我学习了许多汉人的文化，明白了是我们山越在固步自封。江东的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却一直守着自己幻想中的世界，不断滋扰周边的生活，只因为族人对未知未来的惶恐。”
我望着江水，不住地叹气，尤舞在说什么，都觉得与我毫无关系。
“我这次找你，是兄长托我有事求你，为了我的义父。”
“义父？兄长？”
尤舞的话语似乎有些嘲笑：“我的义父就是黄盖将军，兄长当然就是黄柄。”
这些年，我的确一次都没有去过黄盖家里，只在军中提过他有个儿子叫做黄柄，在别处任职，其余家事从为与我说过。
“顺便说一下，我现在叫黄舞。”
我看着黄舞，从她的眼神中我意识到，自己即将卷入一个精心编织的大局。我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足以让子孙后辈为之自豪，如果我有子孙的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复仇者
在这两天我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整个江东所酝酿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
计划里本没有我，也不应该有我。我只是江东的一个小小裨将。
然而，计划的策划者周瑜和诸葛亮没有预料到的两个变故出现了：一是骤然可能降临的东南风，他们预测风起时不出十日；二是黄盖单独找到周瑜献计火攻并愿意亲自诈降，这与周瑜、诸葛亮等人的计划不谋而合。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一举击败曹操，但是他们还欠缺一个东西，那就是曹营的水营与陆营分布情况。
如何让曹操相信投降是一个难题。黄盖是江东孙氏宿将，辅佐了三代君主，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叛变投敌。所以在今天的大会上黄盖和周瑜故意发生了争吵，并表示了对诸葛亮在军事上的指手画脚不瞒，引发了一场严重的矛盾激化，在众将劝阻下才草草收场。
这个消息，曹军在江东的探子肯定已经禀告了曹操。
剩下还需要一个人去下降书，此人也要有充分的投降理由。黄盖的儿子黄柄不能去，他不是军官，不应该有能力瞒过士卒渡江，那样更容易引起怀疑。所以黄舞与他兄长商议让我去，而我，是一个不需要理由的北方人。
不过，我还有黄舞不知道的故事。这些故事，能助我成就更大的功勋。
当夜，我带着黄盖的亲笔书信，趁着夜色从上游一处江面较窄的地方用快船驶向对岸。为了逼真，这个行动连自己这边的卫兵都没有告诉，一切就要像真的下降书一样。
不出所料，对岸的巡逻兵将我拦住，在我说明来意之后，卸了我的武器进营面见曹操。因为夜深，他的营帐里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我不认识的谋士和部分武将。
“曹丞相，末将带来黄盖将军手书一封，详细情况已在信中讲明。”我递上书信，营中的一名白袍将军上来接住，抬头看了我一眼，颇有些吃惊，送交曹操的时候耳语了两句。不奇怪，他是曹军的监军史涣，与我一样的侠客出身，在下邳我们还交过一次手。
曹操的表情依然很镇定，一面拆看书信，一面装作不经意地盘问：“黄盖为何不干脆趁夜直接过来？”
“黄老将军不想无功而降，愿带本部兵船押运粮草献给丞相。何况目前黄老将军的儿子黄柄、义女黄舞都在军中，若一人来降，家眷必遭孙权残害。”
曹操看完信，依然半信半疑：“信中未写归降日期是何意？”
“是担心书信在过手时被掉包偷窥，被人将计就计，所以重要信息有我口传。黄老将军将于三日后夜晚率本部军马来打着青龙旗来水寨，望丞相到时前来接应。”说完，我用处最后的底牌：“并且，请丞相腾出一小帐给末将，末将为丞相画出江东水军在赤壁的所有营寨和兵力部署。”
到这里，曹操方才放心：“你叫江鸿是吧？九年前，下邳城，你本就该来见我一面了。”
“九年前，是有效忠于吕布将军的义士搭救，此番诚意来降，还望丞相能既往不咎。”
曹操听了哈哈大笑：“什么既往不咎，九年前，若不是你逃离，史涣在我这里极力保荐你做他的副手，现如今他升任中领军，你本来可以接替他监军一职。”
这个叫史涣的人，的确身上还存留这侠义之风。
“多谢丞相厚爱，多谢史将军。”
曹操还在继续试探这我的情况：“那你，现在江东身居何职啊？”
“回丞相，末将原是黄老将军部将，才刚刚升任裨将不久。”
“屈才啊，屈才啊！”曹操大呼两声，回顾左右：“仲德、子翼，你们看，江东孙权待人如此，难怪黄盖要降，江鸿下书！”
“丞相文成武德，天下归心。”众文官的默契，我觉得我永远也做不到。
曹操还陶醉在自己营造的盛世天下的氛围中：“喔哈哈哈……来人啊，先带江鸿将军下去休息，并备好笔墨。江鸿你先画出江东防区部署，我们也好商议一下，如何。”
“末将遵命。”我领命跟着带路的小校出帐。
安排的地方离中军帐不远，没几步路。进去坐下，看起来应该是才刚刚收拾出来，连凳子都尚有余温。
“丞相吩咐让送来的笔墨。”
“进去吧。”
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我要等的人到了。上苍让我失去了孙异，给我带来了扭转乾坤的人——冷冽。
“放这里吧，你留下来帮我磨墨和整理纸张。”
“遵命。”
其他人很快退散，终于只剩下我和冷冽。
“我听说江东那边有人来投降，没想到是你。”冷冽率先试探我的目的。
“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如果我是真投降，你要先把我灭口，对吧？”
“不错，只是现在动手还不安全，会立即暴露我。你只要敢出这帐，我的人就能够下手。”冷冽阴着脸，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赤裸裸地威胁。
这个回答，是我要的：“刚才我也是在试探你，既然你不是站在曹操那边的，我们就还可以合作，我只是诈降，此战曹操必死！”
冷冽听到这里，脸色瞬间转变，来了兴致：“那么告诉我你知道的，我看我能帮你什么。”
于是我把我知道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包括三天后会起东南风的事情。是的，我在赌，赌冷冽仍然是九年前救我的那个冷冽，赌他潜伏在曹操的军队九年，没有忘记吕布、高顺、陈宫等人的仇恨。
为了赌输了怎么办？江东全境百姓、数万大军、无数战船灰飞烟灭，也包括孙异。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功败垂成难逃一死，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东西呢，还有什么是我信仰的东西呢？
赢了，也可能是为江东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仁至义尽。因为她，我才来江东，也因为她，我为这片土地奋战至今。这样扭转乾坤的行动，即使由于它的龌龊而入不了史册，也应该能成为一个故事流传在心里。
“那么，我可以送你一支军队。”冷冽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八年前，在官渡，我遇到了来复仇的小姐，”冷冽停顿了一下，重新用能让我听懂的语言复述了一遍：“准确地说，官渡之战时发生了一起刺杀曹操的时间，是虎贲卫的徐他干的，这个徐他，你还记得吧？”
我想了想，这人不是陷阵营的，也不是丹阳兵……是吕布将军卫队里的士兵，曾经去找邓阳的时候见到过，当时只觉得这个人名字很怪。于是我点点头，遂问：“那么，结果呢？”
问完之后我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若徐他成功，我刚才见到的曹操难道是鬼吗？
“策应徐他的还有武二、武三，他们两人是被许褚当场杀死在中军帐内，徐他险被刚来的虎贲卫擒住，我让刚子在箭楼上一箭将他射死。当时袁军也在和我军对射，没人怀疑那是自己人干的。”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冷冽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那么幕后主使是你？”
“不，是小姐。我是在他们行动之前撞见了刚子，才知道这些情况，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让刚子去箭楼，一旦失败，立即灭口，这样才不至于牵连更多的人。”这次不给我问的时间，冷冽一口气继续把故事讲完：“至于刚子为什么会和小姐等人在一起，那是在江峰带着小姐逃出下邳时，陈宫大人安排的，为了暗中保护小姐。后面小姐从江峰的部队出走，刚子也继续跟着，从头到尾，你们在江峰的营地里没人发现过刚子。从那次刺杀之后，我跟小姐取得了联络，暗中寻找着当年吕将军的旧部，也重新集结了陈大人的手下。现在有三百多人，在曹营的内应有三十多，剩下的人都在此处不远的地方待命。因为我们也知道，如果曹操此战赢了，则天下再也没人能阻止曹操。我曾经混入曹营，是为了见证陈大人的话，看曹操能不能取得天下。曹操统一了大半中原，陈大人没说错。但如果有机会，我会为陈大人报仇。”
冷冽在曹营隐忍这么多年，现在我基本能理解他的目的和心情。
也是我俩小声交谈的这些时间，江东兵力部署和地形图已经画作完毕，根据周瑜、诸葛亮等人的指示，我已经“略微”改动了细节。
我希望冷冽能给我曹营的图纸，没想到冷冽比我先想到这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这些你回去复命应该能用上，本来是给小姐准备的，正巧遇到你，小姐那边我再重做一份。”
“好，你告诉小姐三日后的夜晚，只要水上发生变故，就可以带人趁势烧毁陆地营寨，江东也会派人接应。”
冷冽点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叫来守门的士兵把我画的图纸传给曹操，自己装成正在收拾地上的费稿和剩下的笔墨。
士兵很快拿了图，出门，我和冷冽的对话到了尾声。
“小姐身边除了韩魏和刚子，还是谁？”
“现在小姐的部队是曹性将军在统领，曹翎也在。曹营里很多人答应当我们的内应，这些你就放心吧。”
听到这两个名字，我十分吃惊：“什么？曹性将军没死？曹翎也活着？”他们都在下邳的那一晚彻底失踪，我一度认为他们全部战死。
“曹性将军不但没死，前段时间广陵太守陈登暴病而亡，其实是他做的。陈登死于毒瘤破裂，前去抢救的是小潘，他告诉那分明是外力造成的。不过因为陈登本就病如膏肓，也没有人愿意节外生枝，对外便说的暴病而亡。”
冷冽说完，觉得再聊这些没有意义，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三日后一战，你要当心江峰、梁立、冯河等人，他们并没有答应配合我，战场上如果遇见，千万不要手软……”
传令兵掀帐而入，冷冽及时地察觉并且闭了嘴。
“江鸿将军，丞相宣你回大帐问话。”
“是。”我跟着士兵出帐，为了避免猜忌，没有再与冷冽有过一丝一毫的交流。
曹操看了我的图，告诉我三日后，他亲自在水寨迎接我和黄盖。
第一百一十九章 燎原
回到江东，已快天明。我专门从由我驻防的江岸下船，因为我了解他们巡逻的间歇时间，即使上了岸后被看到，也能推说是来巡查。
见黄盖时，诸葛亮、周瑜等也派人来打听进展，我先汇报完曹操的答复，然后把冷冽的事情告诉来人。
很奇怪，没有人质疑冷冽等人的可靠性，想来他们已经把这次行动看作一场赌博。其实只要三日后吹起东南风，即使杀不了曹操，也能全灭曹军水师，这是他们无论怎么准备也难以预料的。
因为东南风的事情，我没有对冷冽讲。
第一日，黄柄受黄盖的授意，开始从军需处调集粮草，然后悄悄在途中调换成柴草和燃油装船。粮草的用途，军需官暗中接了命令没有多问，一切只是做个细作看。
第二日，甘宁、太史慈来见我，他们加入了这个计划，需要当天出发从下游秘密过江，绕道乌林进行埋伏。他们两人来找我，只是想了解更多关于冷冽提出的复仇者们的信息，这样能够更好的相互配合，避免误伤。
第三日，我在江边，那晚与孙异所在的地方。事实上我每天都来，总期望有那么一次，能远远看见她来江边走动。然而一次也没有。
一转身，又看到了黄舞。这次她没有再穿上次见到的汉族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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