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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得意-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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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小镇人不在少数,可实际上有资格登上这座沉斜山的,还不足十分之一。梁溪道观作为道教在山河之中的代表,不但执道门牛耳,而且那位观主更是被认为是除去十二位圣人的第一人,境界高深,道法精妙,只差一步便可踏足沧海境,这数百年来,由这位观主坐镇的梁溪,从未发生过什么大乱,实际上就连什么小的波动也会很快便被镇压下去,实际上和延陵那边书院学堂林立的局面不太相同,梁溪这边的道教修士几乎都是处于梁溪道观领导之下,偶有野修,但绝对不多,因此这般便更显得这座道观的地位尊崇,那位观主更是被视为圣人不出之下的道门领袖,这十年一次的梁溪道会,虽说那位观主不一定会出场主持,但既然是梁溪道观出面举办,便相当于是整个道教的盛事,自然来往的人不会少。
现如今面临着道会召开,可山上却出现了一件难事。
在沉斜山方寸峰那边,数位身着黄紫道袍的道人凑在一起,在一间竹舍前,神色复杂。山上道士品阶高低以身上所穿道袍来做划分,灰衣为末,黄紫自然便为首,这一下聚集了多达数位有资格穿上黄紫道袍的老道人在竹舍前,便实在是一件大事。
其中,有一位手拿拂尘的老道人至始至终一言不发,显得很极为平静,和其余几个已经焦头烂额的道士比起来显得实在是区别不小。
老道人姓莫,单名一个道字。在沉斜山上已经修道四百余年,境界高深,道法高妙,比山上绝大部分人的境界都要高深,只不过多年以来一直潜心修道,是故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位老道人其实当年差一点便成为了这道观的观主,只不过之后依然穿得上一袭黄紫道袍,便谁都不敢小觑,只不过今日之事,就算是他莫道,也不敢说能够解决。
以往道会,重点都放在最后的道门论道上,皆时来自梁溪的大小各个道教修士都会在方寸峰坐而论道,每人都可下场,能够在场间待到最后的,理所当然便是胜者,以往这一项上,大多是都是沉斜山上的道人取胜,但其实也有例外,比如当年那场道会,有位放浪不羁的年轻道人便一人说了三天三夜,最后连下场与他对论的道人都不曾有,他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当年的获胜者,只不过令人费解的事却是,这位获胜的年轻道人放弃了能够进入道观藏有三千道卷的登天楼一观的机会,就这般飘然离去,最近一次被人所见,还是在那极西佛土,据说这位道人要去向佛土圣人问一问来世今生,世人皆知佛门圣人之一的慧稠圣人有一盏可照亮人前世今生的灯笼,那年轻道人自然便是想去见识一番。
只不这一届道会同以往的重点不同,这一次上山来的人大多不是冲着最后的论道来的,反倒是把关注点放在了那位道种身上,按照道会流程,开始之后自然会有一次道门的年轻子弟切磋,这便是道战。
而之前梁溪道观亲自放出消息,说是道种叶笙歌一定会出现在道战上。
因此那场道战便一时之间成了重头戏,毕竟叶笙歌是这梁溪百年难出的天才,更是天生道种,潜力无限,几乎所有山上之人都抱着很乐观的态度,觉得叶笙歌几百年之后一定能成为道教又一位圣人,到时候本身便拥有了六位圣人的道教,再加上一位叶笙歌,别的不说,道教在这山河当中的影响力自然而然便要再上一层楼,依着儒教那现状,到时候道教说不定便能将影响力扩大到直接越过大余来到延陵。
山河之中,佛教一向不争,也争不过,儒道两教为了这山河第一的名头也已经争了大约六千年,若不是圣人不出,其实早便可以分出胜负,可现如今双方之间哪一边再出现一位圣人的话,其实便足以改变局势。
可现如今山上面临的局面则出乎他们的意料,本来这件事的时候是山上几位黄紫道人共同决定的,可当时叶笙歌尚在闭关,并不知晓这件事,可等前些日子叶笙歌出关之后,却对此事并不上心,并且明确表示不会参加道战。
这个决定很快便让山上的道人们觉得十分棘手。
若是别的弟子敢如此做,早被门规惩处了,可叶笙歌是谁,不仅是道种,还是那位观主的亲传弟子,不说到底有没有传言中的那层关系,就光是观主亲传弟子的身份,便足以让其他人束手无策,观主常年闭关,这山上还有谁说的话叶笙歌是必须听的?
找不出来,于是这几位道人便准备和叶笙歌讲讲道理,可从前几日到现在,那位道种便没出过竹舍,不管门外如何吵闹,可那位道种依然不为所动, 这让莫道和其他几位黄紫道人都异常生气,不是没生过破门而入的想法,只是那竹舍被观主亲自留下过禁制,非登楼境不得破,山上的这等老怪物,哪里有时间去理会这等小事,因此才有了现如今这局面。
讲道理,那位道种不听。
若是不讲道理,谁又能给那位道种身后的观主一个交代。
如此境地,实在让人心力俱疲。
山上数位黄紫道人聚集在竹舍前等着叶笙歌出门,可这几位在山上地位尊崇的道人没有谁注意到有个白裙女子早已经下山去了,唯一看到这幅场景的某位小道童正想着禀告自己的师傅,却被那白裙女子转身看过一眼之后,立刻便抱着脑袋蹲下,惶恐说道:“叶师叔,我不敢多嘴的。”
白裙女子容颜生的极美,身材高挑,只是一张脸上并无半点表情,让人生不起半点亲近的想法,实际上这个白裙女子在身上待了十几年,也不见得有一个朋友,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她的性子实在是太过于清冷了,加上绝大多数又是在闭关,自然便成了现如今这局面,白裙女子沿着山道下山,没有再去看这小道童一眼。
山上的风景她看了十几年,看腻了,现在她要下山去看看别处的风景了,什么都可以,不管是佛土还是妖土,亦或者那些蠢剑士聚集的剑山,都可以去。
她就是不愿意再在山上再待了。
她要下山,想来除去自己名义上的师父之外,其余人都不敢当真阻拦,可她要下山就下山啊,不会刻意去选择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候,也不会偷偷的就下山了,不因为其他原因,就只是因为她是叶笙歌。
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叶笙歌。
她不想参加道战便不用参加,不管这会不会导致道观声名,那些想要挑战她的年轻人,想就想吧,可关她什么事。
她何必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她就是想下山,谁也拦不住。
想了又去做了,谁也拦不住。
——
有人下山,有人开始登山。
于是下山的和登山的两人相遇了。
当一身青衣的妖土天才少女在山道上遇见了某位一身白裙的女子的时候,两人好像心有灵犀的都停下了脚步。
两人之前谁也没见过谁,说不上一见如故,但是相见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青槐便觉得这个人就该是叶笙歌,就该是那位道种。
而实际上叶笙歌停下脚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被青槐挡住了去路。
青槐沉默片刻,说道:“叶笙歌。”
这句话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一句陈述句。
她很确信面前的白衣女子就是叶笙歌。
叶笙歌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青槐身后不远处的陈嵊,其实最主要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陈嵊腰间的剑上。
陈嵊站在远处,打量着这个道种。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竟然想要试试能不能出剑将这位道种斩了,虽然这种想法过于疯狂,也过于不要脸,但确实他生出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最后陈嵊什么都没有做,不仅仅是因为这座山是道教的脸面,还因为他不愿意去对付一个才踏上修行之路十几年的小辈。
这是他的骄傲,哪怕很愚蠢,但同样骄傲。
叶笙歌把目光移到青槐身上,“你要做什么。”
她甚至没有问青槐的名字,只问了一句用意。
青槐深吸一口气,“我原先准备在道会上挑战你,可现如今既然碰到了,就在这里打一场好了。”
叶笙歌皱着眉头,“为什么?”
青槐只觉着心情十分烦躁,特别是看到叶笙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可接下来叶笙歌的一句话,便更伤人。
她对着青槐说,“麻烦让一让。”
第六十五章山上有人()
沉斜山方寸峰那边,小道童眼见着叶师叔独自下山之后,几番天人交战之后还是一路小跑到的竹舍前,对着几位地位尊崇的黄紫道人惊恐喊道:“师叔祖,叶师叔下山了!”
莫道缓缓睁眼,掐指一算,很快脸色便变得有些苍白,在他这个过来人来看,其实道战叶笙歌下不下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毕竟沉斜山作为这执天下道门牛耳者,不去说其他,就这样一件事,虽说让那些远道而来的道教修士心有不满,可在梁溪这边,向来是拳头大过道理,而作为拳头最大的沉斜山,自然道理便在自家手里攥着的,有人不服便打一架,打到他服便是。可叶笙歌若是这么不声不响的便下山去了,若是在山外出了些什么事情,不说别的,光是观主的怒火便无人能够接得下,这位天生道种,算是这沉斜山最大的宝贝,就算是那座登天楼里的三千道卷,也不及她,毕竟这道卷每人观后感受不一,对于境界虽有裨益,但绝对不会能让你原本只能走到春秋境的资质一跃便入沧海,而叶笙歌不一样,这位道种的资质是能够走到沧海的,因此便越发要小心翼翼,毕竟就算是沉斜山在梁溪如何一枝独秀,如何屹立在众多道观之上,可私底下也总会有人不愿意沉斜山在这个位置上再坐下去,因此这位道种下山之后,虽然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依然会坐在山头看山下,可山下绝对会有不少人去找她的麻烦,万一叶笙歌阴沟里翻船,沉斜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这个万一,便是不能承受之重。
莫道脸色阴沉,很快便发声道:“让山上的执事速速下山拦截叶笙歌,叶笙歌手里的法器众多,最好两人一对,不可缠斗,遇见之后即可发出信号,还有,无论如何,不能让叶笙歌受伤。”
说完这些,莫道转身看向另外一位黄紫道人,轻声道:“道兄,你带人安抚山上客人,若是有人想着浑水摸鱼,那便都宰了,不要顾忌什么,我沉斜山不惧任何人!”
虽说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轻。
那黄紫道人点点头,转身离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莫道最后转过身来,望向剩余的几个黄紫道人,平静相问道:“这件事还需让观主出面,不然若是叶笙歌一心下山,谁也不好相拦。那各位谁去请示观主?”
几位黄紫道人面面相觑,观主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说不好便要踏足那个境界,这若是冒冒失失的前去请示,坏了观主的大事,怎么以后在山上都没了容身之所,要是说叶笙歌是沉斜山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圣人的弟子,那观主便是现如今沉斜山的定海神针,是整个道门里最有希望将画像悬于各大道观的道教修士,在一定程度上,其实观主比叶笙歌还要重要好几分。
一个是潜力无限,一个已经只差临门一脚,孰轻孰重,谁都拿捏的清楚。
莫道神情淡然,这位境界高深的山上道人没有多说什么,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去见那位观主的,毕竟当年一事,两人几乎是水火不容。
剩下的几位黄紫道人之中,有个中年道人走出人群,轻声笑道:“山上大事,自然要观主定夺,也罢,我这便去登天楼请示观主。”
莫道看向这个此刻在众多黄紫道人中最年轻的道人,平静道:“便有劳守清师弟了,今日过后,师弟门下弟子可以自由进出无妄峰,至于峰间法器,若是能带走,也任由守清师弟门人带走。”
在山上修道多年的张守清打了个稽首,感慨道:“那便多谢莫师兄了。”
谁都知道莫道自从在当年在关于观主的争夺中败下阵来之后,这些年便鲜有离开那座无妄峰,一直清修,早已经将无妄峰打造成洞天福地,仅次于观主所在的主峰,不知道有多少山上弟子想着进去修行几年,只不过莫道没有发话,谁又敢擅闯,现如今他主动将这无妄峰拿出来作为对于张守清的补偿,其实也可以间接说明这请示观主是件多大的事情。
在方寸峰这边的黄紫道人都散去之后,张守清才站到莫道身旁,温声问道:“师兄还放不下当年旧事?”
山上道士鲜有人知晓,其实张守清和这位莫道其实同出一门,当年更是情同手足。
莫道神色复杂,轻声道:“师兄我入了迷障之中,走了二十年未走出,放不下了,也释然不了,一直困惑,长生无望了。”
张守清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这位师兄。
大道之争,实际上真的说不太清楚。
莫道笑着开口,“师弟道心纯洁,其实再过个百年,未必不能比师兄我的成就高,甚至于达到观主的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修道一事,天赋重要,道心自然也重要,叶笙歌天资极佳,可一颗道心却是更让人觉得艳羡,从心一事,师兄实在是做不来啊。”
张守清平静观望山上弄出的动静,并不多说什么,最后只是拱了拱手,笑道:“师弟去登天楼了。”
莫道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说了一句保重。
张守清笑着摇头,神情淡然。
——
山道那边,因为叶笙歌一句话便让青槐整个人气势瞬间攀升到顶点,这个妖土的少女无比认真的看着叶笙歌,已经摆出了非要打一架不可的姿态。
叶笙歌却始终不为所动,一身气机仍旧并不外露,整个人也没有如何生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陈嵊,问道:“朝暮境了?”
陈嵊看着这个天生道种,神情平静,最后竟然破天荒开口问道:“要想和我打一架?”
叶笙歌摇摇头,平静道:“我打不过你。”
这位一直被沉斜山寄予厚望的年轻白裙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懊恼,反倒是很坦然,她没有在最后加上一句,以后我会打败你的。
这些话,叶笙歌觉得自己不用说出口,陈嵊想来自己也知道的。
只不过陈嵊并没有开口,更没有出剑,只是看着山上笑着。
依着他朝暮境的感知,早就知道山上有一群人已经开始往这边来了,很显然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在于他这个剑士,也不在于自己身旁的小妖精,而是在叶笙歌身上。
叶笙歌看着一身气势勃发的青槐,平静道:“你打不过我,我去年便跨入了太清境。”
为了使青槐打消比试的念头,叶笙歌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境界都说了出来,当然,她也不见得会很在意。
青槐神情不变,只是一身气势已经尽数散去,她摇摇头,“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她从妖土千里迢迢来到梁溪,原本以为至少能和叶笙歌打一架,当然,必须要是同境之争,可谁知道,这所谓的同境之争,已经变成了叶笙歌居高临下来看着她。
虽说她年纪比她小,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了。
叶笙歌平淡开口,“要是你在今年踏入太清境,我可以和你打一场。”
青槐扯着嘴角,遇上这样一个比她还要骄傲的人,说实在的,不太舒服。
她讥笑道:“到时候让我的小跟班和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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