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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得意-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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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间大势,一人很难影响。

    叶长亭抚摸着剑鞘,看着星光说道:“既然有你一个朝青秋,和没有你一个朝青秋没有什么影响,那是说这又是一个局了,你们总是下棋,一点都不觉得累?”

    朝青秋笑道:“要是这世间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剑来解决,我何必这么烦恼,又何必做这些事情。”

    叶长亭没有急着说话,他想起了某些事情,那里的事情,还当真可以用一剑来解决,只是那个持剑的人,一定得是他而已罢了。

    朝青秋说道:“我之前便说了,那落子的手法不像是梁亦,这一局棋倒是才有点道门的风范,看来是有人知道我们去找过刘道年了。”

    叶长亭皱眉道:“那做的这么明显,不是明摆着让你知道的吗?”

    朝青秋说道:“有可能刘道年也是这个局里的人。”

    之前他们在庆州城里见了那位行将木的刘圣,他们甚至还谈妥了一些东西,最后朝青秋知道了一些东西,叶长亭不知道。

    反正他不是这个人间的人,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用。

    他是来找一个人的。

    说是找一个人,但说起来还是找一个答案。

    一件事,他在书里没读到结果,于是便只能进入书里找了。

    朝青秋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叶长亭淡然道:“要不你再给我斩开一次天幕,我跟着走了。”

    朝青秋皱眉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叶长亭有些怒意,“朝青秋,说话别那么恶心。”

    朝青秋揉了揉脑袋,不再说话。

    他本来对人间便有了些倦意,若是没有叶长亭,他说不定会强自再撑一段时间,但有了叶长亭之后,朝青秋反倒是不想撑了。

    人间已倦,是时候去看看天外风景。

    算是不能去天外,也该做些别的了。

    “这个局既然是云端布下的,那我便去看看云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叶长亭揉着眉头,叹了口气,“开始落子了,你要怎么应对这个起手式?”

    朝青秋问道:“儒教都还没来,急什么?”

    叶长亭说道:“你要入这个局,能全身而退?”

    要是儒教和道门再真的联手布局,为得便是把朝青秋抹杀,免得他影响这个人间的话,绝对不会像是之前那般简单,一定会是雷霆手段,即便是最后把一两位圣人性命搭进去,只怕都很有可能。

    毕竟朝青秋之前在白鱼镇的那一剑,落下的时候,便实在让不少圣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是放任朝青秋,这山河之后会怎么样,还真说不定。

    而那一剑可以说是朝青秋的一剑,也可以说是朝青秋的落下的一子。

    自从他成为沧海开始,便一直在和圣人们博弈,之前有来有往,有输有赢。

    只是这些时日,显得开始有些急了。

    之前是在一些小事落子,现如今落子的则是在一些大事了。

    那些棋盘,随意一步走错,都很可能让事情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三教圣人们家底丰厚,可以随意落子。

    但朝青秋那点东西,落子一旦有些偏差,是全盘皆输。

    所以说朝青秋这些年落子,一直都极为谨慎。

    容不得半点差错。

    “可是你为何急了起来呢?”

    叶长亭问道。

    其实他也知道答案。

    朝青秋已经说了很多遍。

    朝青秋说道:“倘若重新活一遍,我不太想练剑了。”

    叶长亭一本正经的说道:“你锄地可做不好。”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片刻,便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惊乱了星光。

    ——

    夏蝉不仅仅会只在某一个地方才有。

    当然,常年气候偏低的妖土可能要推迟很久才能听见蝉鸣声。

    但学宫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有夏蝉声很是正常。

    学宫除去修行的读书人之外,还有许多少年,他们往往才入学宫,在学习修行法门的同时,也在读书。

    学宫作为天底下最大的一座学堂,有着世间最有学问的掌教苏夜,有着在别处很难找到的教书先生。

    有幸在学宫里读书,即便是最后因为修为不够而被请出学宫,怎么看都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只是这些少年毕竟还是少年,虽然知道学宫是难得的好地方,但也不见得真能克制得住少年人贪玩的天性。

    如今日,学宫

    对于王霸之术研究最深的刘夫子在溪边讲学,并不是对那些已经学有所成的学宫学子,而是对才入学宫的那些少年讲学。

    时值夏日,虽有蝉鸣声,但更多的还是溪旁的蚊蝇,刘夫子穿了一袭长袍,足以遮挡身体绝大部分地方,更为重要的是刘夫子是一位太清修士,境界深厚,蚊蝇怎么能够近身。

    他自然不担忧这些。

    可是一众在溪边听刘夫子讲学的学子们便是瘙痒难耐了。

    宋沛坐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双腿早已脱了鞋袜放入了溪水里,但其余地方仍旧是被咬了不少包。

    很快便红肿了一片。

    与他临近的一个少年,是某位在学宫里也很有声名的夫子的学生,但怎么看也没有掌教弟子宋沛的地位高。

    看着宋沛把脚放进溪水里,那少年低声提醒道:“宋师弟,刘夫子最是讲规矩的,你这样不合礼仪,只怕等会刘夫子生气了,师弟要被打手心了。师弟纵然是掌教弟子,但总归也要讲点规矩的,不然怎么做我等表率?”

    少年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依着谁来看都没有问题,宋沛掬起一捧水,喝了口,然后赶紧把脚从溪水里拿出来,然后迅速的穿好鞋子,低声说道:“杨师兄提醒得是,我散漫惯了,还不是太懂学宫规矩。”

    那少年依旧低声道:“师弟既然有幸成为掌教门下学生,有掌教大人教导,自然是不用旁人多说的,只是学宫的学子太多,难免会有人会对师弟非议的,这种人不管放在何处都不能杜绝,师弟要小心才是。”

    宋沛点点头,再度道谢。

    两人这一番低声交谈,其实早已经落在那刘夫子的眼底,只是顾忌宋沛的掌教学生身份而已,要不然早便动怒了。

    此刻见两人不再交谈,而且宋沛还对做了一个表达歉意的表情,这让刘夫子心情颇为舒畅,讲起课来,声音便都要大了几分。

    甚至在他心里想着,宋沛果然不愧是掌教的学生,小小年纪便有这般不凡,再加修行天赋也不算低,只怕真是以后顾缘在学宫唯一的敌手了。

    顾缘作为学宫的读书种子,虽说年纪起来叶笙歌,要足足小了十来岁,但不管怎么看,修行天赋不低那位梁溪道种,现如今都已经是太清境的修士,而且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便能破开太清境,成朝暮。

    这种修行速度,不知道和那位梁溪道种相,会不会更快。

    那位道种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便已经是朝暮境的修士,才短短二十多年,他便来到了朝暮,这让那些平日里自诩天才的修士,只怕是脸也火辣辣的疼。

    好像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他们一个巴掌一样。

    顾缘年纪小,但也是快要碰到朝暮的门槛了,要是能在这二十岁的年纪成朝暮,不说别的,至少便肯定是这世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朝暮。

    绝对不会有半点意外。

    只不过少年天才又如何,只要没有走到最后,这一切都不能有定论,毕竟大道还长,谁能走到尽头不一定。

    谁能先一步走到尽头,也不一定。

    先落笔的不一定能先画完那副画。

    后落笔的也不一定后画完那副画。

    后来居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刘夫子一下子有些失神,等到回过神来,发现日头已然西斜,他笑着站起身,说了声下课,便自顾自离开溪旁。

    只留下一众有些困意的弟子。

    王霸之术,这一门学说,其实在如今这个世道并无太大作用,真要说这门学说的强盛之时,应当是在数千年前,这个世间还不是三座王朝鼎立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世间要乱得多,自然便对让这门学说有了很好的施行可能,而现如今的世道,三座王朝鼎立,却无任何一座王朝敢大兴刀兵,实在是也是权衡。

    道门和儒教实力相差虽有,但不至于有完全有一方落入下方的情况发生,而受儒教和道门节制的延陵和梁溪,打不起来,便很是正常。

    至于大余,偏安一隅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做些别的什么呢。

    宋沛和那位杨师兄道别之后便皱着眉头往学问潭那边去,他一日的功课不再这些夫子这里,而是在那座茅屋里的老先生里。

    之前第一见那位老先生,他知道了那位是自家先生的先生,之后几次他一打听,知道了更了不得的事情,原来自己的这位先生的先生,当年还和圣人吵过一架,虽然最后还是他输了,但是能够和圣人吵架,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宋沛也知道那些圣人才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学问极高,而且最重要的是,打架很厉害。

    虽然在他看来,自己的先生才是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读书人,但学问是厉害了,不见得打架也厉害啊。

    自己的先生的先生敢和圣人吵架,自然也是很厉害了。

    只不过这么厉害的人,每日要给他讲课,想起这件事,宋沛头疼。

    之前好不容易去白鱼镇散了会儿心,偏偏又遇到了大事,最后只能被抓回来了。

    顾缘师姐这些日子在忙着修行,没有时间理会他,禅子早已经离开学宫,返回佛土,好像是要回去做些什么事情,会在三五年之后归来。

    而黄近,不知道怎么的,在师叔周宣策那边得了许可,要去游历世间,也是三五年不见得能够回来。

    宋沛在学宫不这几个朋友吗。

    都没了,还不如在学宫里好好听自己那位先生的先生讲课也好。

    叹了口气。

    往前走了几步。

    宋沛忽然停下脚步,因为路旁此刻正站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年男人。

    他看着宋沛,笑意醇厚。

    宋沛快步走到那年男人身侧,喊了一声先生。

    能被他这样对待的人,除去那位学宫掌教苏夜之外,只怕再也找不出旁人了。

    苏夜问道:“是去听先生讲课了?”

    宋沛点点头,“先生不在的时日里,每日便去。”

    苏夜笑道:“今日一同前往好了。”

    宋沛喜出望外,那位老先生学问是大,无论他宋沛提出什么问题都能给出答案,可是脾气起来自家先生来说,不太好,要是宋沛做错什么事情,是真的会给板栗的,要不是戒尺打手心,这还不轻。

    每次从那间茅屋出来,宋沛便要伤痕累累。

    只是那些伤看着严重,回去睡一觉也都好了,宋沛知道这是那老先生的高妙手法,但是再如何高妙,打人的时候是真的疼啊。

    苏夜好似是知道宋沛这么高兴是为什么,有些无奈的说道:“等会儿要是先生还是要打你,我可保不住你,当年先生我想死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挨先生的板子,这好不容易长大了,不被先生打板子了,轮到你了。”

    听到这话,宋沛如丧考妣。

    苏夜轻轻拍了拍宋沛的脑袋,低声道:“别想着怎么整天找人来躲过先生的板子,还是多想想怎么做好,才能让先生也没有理由打你。”

    这些话,到底是苏夜的肺腑之言了。

    宋沛哦了一声,兴致不高。

    苏夜一边走一边问了些平日里的学业问题,最后廋了一截路之后,开口问道:“你喜欢你顾缘师姐?”

    宋沛万万没

    有想到自家先生一来便要问这么直白的问题,他脸色有些苍白,若是旁人,他都还可以搪塞一番,但是这是自己的先生,是他最为钦佩的人,怎么好说假话啊?

    苏夜看着小脸煞白的宋沛,有些苦笑不得,“你喜欢你师姐,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这样是为何?”

    宋沛低声嗯了一声。

    算是作答。

    苏夜说道:“既然喜欢,何时表露心迹?”

    宋沛皱眉道:“师姐说她喜欢剑士,我怕她不喜欢我,要是给她说了,被她拒绝了,怎么办?”

    苏夜问道:“若是害怕别离,便不去遇见。这有什么意思?”

    没有遇见某人,那便自然不会和某人分开,也不会有别离,但要是因为害怕别离便不敢去遇见,这是怎么都不对的。

    苏夜说道:“修行也好,读书也好,都是一条越往前走,你的朋友越少的路,你想有人陪你走完这一条路,很难的。”

    宋沛问道:“那怎么办?我想一辈子看着师姐。”

    苏夜笑道:“所以能够携手走一段路已经是幸运,别的便不要去多想了。”

    宋沛后知后觉的问道:“所以先生是说,要我去只争朝夕?”

    苏夜脸色有些古怪,眼见前面那间茅屋已经在眼前,便说道:“不见得你能争到朝夕,你那位师姐,眼光高得很。”

    说完这句话,苏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宋沛在门外稍微等一等,便闪身进了茅屋。

    那间屋子不大,那个老先生却是很老了。

    他微微眯眼,坐在一张榆木桌后。

    听着门被人推开,然后又被人关,他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苏夜随便找了个木凳坐下,也不去看老先生的容貌,自顾自开始说起话,“道门出手了,不知道是不是梁亦的手笔,反正应当要不了多久,象征意义,便会有人族和妖族的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斗,道门是借此要把剑山拉进局里,自然也考虑了我们,要不了两日,圣人的法旨便要落下来了。”

    老先生冷笑道:“说到底还是怕朝青秋的那一剑,所以要把他一起拉进去,只是朝青秋要是有这么蠢,剑士一脉早灭了,这一次但愿他们找了个好点的由头。”

    苏夜感叹道:“朝青秋一次到底还是让他们害怕了,现在落子在棋盘,都是要下一局大棋了。”

    老先生睁开眼睛,看着苏夜,平静说道:“云端有云端的棋局,那你在人间落子,不怕?”

    老先生毕竟是苏夜的先生,虽然这些年他都没有出过茅屋,但是仅凭他在这里得到的消息,便知道苏夜这些年也在做一件大事,这棋局自然不是他一个人在下,其的关键人物除去他之外,还有两位,一位是在摘星楼里的李昌谷,另外一个便是在妖土的王富贵。

    这三人当年在学宫的时候便是极好的朋友,之后李昌谷转而练剑,王富贵愤而离开学宫,看似是他们三人分离,但实际,除去王富贵不知道在妖土做些什么之外,李昌谷在洛阳城,其实还是有些作用的。

    这一点,老先生很清楚。

    苏夜淡然说道:“圣人们想着云端的事情,想着怎么离开这个人间,想着怎么追求长生,想着怎么成仙,他们若是这样不管云端之下的事情,我也不会做些什么,可身坐云端之,还时不时看看人间是不是保持原样,这便不太好了。”

    老先生嘲讽道:“这人间是云端之的人间,你一个人间的家伙,怎么管?”

    苏夜摊手,无奈道:“所以才要下棋,要不然我是朝青秋,一剑落在天外,剑山说重开便重开了,谁不服,我便再落一剑。”

    老先生怒目而视,“你他娘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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