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舞九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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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就当今天中奖做个善事吧。”

　　　　他叹息一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袁谅唯恐动手晚了，那少女发生危险，因此，一动身，就是全速奔跑，冲向那群夜行人。

　　　　朴刀男子和矮个的双刀男子功力相当，早先就已经有两败俱伤的倾向，而此时双眼失明，更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相互在对方身上招呼了十几下，直砍得对方皮开肉绽，筋骨撕裂。

　　　　结果这两个人成了整个场中伤势最严重的夜行人。

　　　　而袁谅，选择的突破方向，正是他们！

　　　　袁谅的动作很快，但又悄无声息，如同猎豹夜行。

　　　　就快跑到夜行人身旁时，他突然猫腰一躲，让过了半空中正在胡乱挥舞的刀光，然后对准双刀矮子的心脏就是一记狠拳，紧接着，反手一记肘击，砸在朴刀男子的心口。

　　　　“噗噗！”两声闷响。

　　　　朴刀男子只觉得胸口如遭狂牛冲撞，一口鲜血喷出，高大的身躯倒飞出去。

　　　　双刀矮子要比朴刀男子稍弱，身上伤势比对方还多更多，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拳打来，顿时就被打碎了心脏，倒飞出去跌落地上的时候，当即就七窍流血，命丧当场。

　　　　袁谅没有救人的招数，只有杀人的本领，因此他一旦出手，必是杀招，动作既快又狠，非常致命，这是在角斗场中锤炼出的本能和求生手段。

　　　　即便朴刀男子体壮如牛，但吧嗒一声倒在地上后也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这两人被袁谅一举震开，围在少女身边的人群包围圈顿时就出现了豁口，袁谅一个箭步冲到少女近前，左手一抄，正好抓住正在想方设法往前爬的少女右脚，拉起就跑。

　　　　“放开我的脚。”

　　　　少女正全神贯注的寻找生机，忽然觉得脚跟一紧，一股大力拖着自己就倒退而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随口就是一声尖叫。

　　　　只是，刚叫完，就觉得自己被人拖着几乎飞起来，因为速度太快，一不留神，在地上啃了一嘴泥，堵在口中说不出话来。

　　　　少女的尖锐叫声刚起突然就戛然而止，一群正处于挥癫狂状态挥刀乱砍的夜行人听得明明白白，并且在瞬息之前还听到有人被击倒，一群睁眼瞎顿时心急如焚。

　　　　少女的声音突然停止仿佛释放了一个信号，睁眼瞎们生怕有人乘乱截胡，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人人都伸手往腰间乱摸。

　　　　刹那间，大把大把的飞刀飞剑丢出，如同炸了锅一样，四面八方无一遗漏，至于会砸中谁，这会也顾不上了，只求大面积撒网，放翻一个是一个。

　　　　“一群疯狗啊。”

　　　　袁谅瞳孔皱缩，满眼都是刀光剑影，漫天璀璨，光耀夜城，简直躲无可躲。

　　　　此刻他正拖着少女脚跟往外跑，简直想骂娘。

　　　　本来那些夜行人打得毫无章法，他拖着少女还能够轻松躲避，但少女这一嗓子喊出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江湖乱斗顿时变成了无差别的灾难现场。

　　　　而自己，就是那个现场。

　　　　袁谅左冲右突，四处躲闪，使出了多年来最强的闪避身法，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免不了中招。

　　　　幸亏那群夜行人早已斗得身困力乏，再加上眼睛看不见手上失了准头，就这么一个群体大撒把，袁谅和那少女早被漫天的飞刀飞剑给扎死了。

　　　　等到袁谅把那少女拖出人群，袁谅身上几乎和刺猬没什么分别，浑身上下插着各种小刀小剑，甚至在后背还有两把薄刃飞斧，一身上下，血流不止。

　　　　那少女被袁谅拖着，根本来不及翻身起来，嘴里也喊不出声来，只能呜呜直哼哼。

　　　　正因为这样，少女侥幸躲过了最大数量的暗器，大部分的暗器都招呼到了袁谅的身上，少女身上相反没有几柄。

　　　　只是少女被拖行过久，面朝黄土，一脸黑灰，满嘴黑泥，好不狼狈。

　　　　袁谅一边跑一边回头留意那群失心疯的夜行人，待见到那群人浑身插满暗器陆续倒下的时候，他这才停下脚步，放开那少女的脚踝。

　　　　那少女经过这一番折腾，精神早已恢复了许多，当即翻身坐起，不停的咳吐着嘴里的黑泥。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少年救了自己，少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当她看到刺猬一样的袁谅，却又目瞪口呆。

　　　　“你…还好吧。”

　　　　“你说呢。”

　　　　袁谅没好气的应了一句，然后一咬牙，从屁股上拔下两把小巧的蝴蝶镖丢在地上，顿时就感觉腿后一热，两股鲜血直流而下。

　　　　那少女心知正是对方拼命拖着自己逃出生天，尽管让自己满嘴是土，颇为狼狈，但救命之恩大过天，当即对袁谅道谢。

　　　　因为身受重伤，精神有些萎靡，少女恍惚感觉对面的少年十分眼熟，但眼中有重影，看不明白，只好摇摇头，心中一阵狐疑。

　　　　袁谅咬着牙继续伸出手将肩头背上的飞刀飞剑陆续拔下，全然不顾血流不止，看得少女目瞪口呆。

　　　　“我刚才好像被人踢了一脚，有点难受，想吐。”

　　　　少女说完，嘴角溢出一口黑血，幽幽道。

　　　　袁谅没有接话，刚才为了救人，情急之下脚上没有控制力度，心想还好没朝要害踢，不然你焉有命在。

　　　　不过他只是默默的继续拔出身上的暗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少女。

　　　　那少女见袁谅不说话，听见身后没了动静，扭头看了一眼，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有你出手帮忙。”

　　　　“我伤很重，需要调息一会，等到我温家的救援到了，我们就没事了。”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盘腿坐定，大口喘着气，似乎在用什么方法调息着自己的身体，一连吐出了好几口黑血，呼吸这才有些平缓下来。

　　　　袁谅拔光了身上的暗器，丢了一地，浑身上下都是鲜血，染得刚抢来的衣服一片殷红。

　　　　好在他身体很特殊，伤口的流血正陆续慢慢止住，只是满身的豁口被风一吹，痛得袁谅呲牙咧嘴。

　　　　“我姓温，单名一个柔字，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少女自报家门，落落大方，尽管身上狼狈不堪，但轻声软语难掩礼仪之风。

　　　　袁谅没有搭话，相反琢磨起少女的仪态来。

　　　　此时少女用手绢缓缓擦去脸上污垢，现出样貌，竟然生得秀美至极，两道淡眉下，明眸皓齿，眉心一点细小的朱砂痣看上去更添了几分灵慧。

　　　　细看之下，哪怕发髻散乱衣衫狼狈，但也隐隐透出一股端庄的神态。

　　　　“这怕是那个大家族的女子吧，对了，温家。”

　　　　袁谅虽然长相憨厚，但穿越前的宿慧记忆仍在，对于一应事物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判断力。

　　　　他早就明白有钱人不等于贵族的道理。

　　　　眼前的少女温柔气质温婉，眉宇间隐隐还透出一股江湖英气，如果不是常年累月的处在某种生活方式的熏陶下，绝不可能在纷乱之际还可以透出这种气度。

　　　　“温柔，好名字。”

　　　　袁谅抱拳朗声道。

　　　　“我叫袁谅。”

第7章　你是晋国人（）　
“袁谅？”

　　　　绿衣少女温柔此时视力恢复了不少，自是看清了袁谅的样子。

　　　　只见短发浓眉的少年一脸憨厚长相，貌不惊人，只是在看到少年右手上的那一片火纹文身时，这才猛然发现少年与刚才模糊的印象中一个身影重叠起来，连忙捂住嘴，惊呼。

　　　　“你…你就是那个不死神童？”

　　　　“要不要这么夸张。”

　　　　袁谅楞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梁上的小雀斑，这种情形在角斗场上早已见惯，但面对面被人认出来，不管出于什么状况，他心里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得意。

　　　　“不就一个名号而已。”

　　　　袁谅的平静让温柔感到意外，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哪怕个头比自己还略微冒上那么一点，但满脸稚气未脱，只是那一双眸子明亮清澈中却带着深深的漠然。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他的经历吗？

　　　　温柔有些疑惑，不过似乎觉得自己长时间盯着少年的脸看有些失礼，脸上微微一热，轻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本想说你不是战奴吗，怎么能够独自跑到街上来，但发现似乎这样说话有些伤人，于是顿住了前半句，只问出了后半句。

　　　　但她的谨慎还是被袁谅所觉察，温柔哪里知道对方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少年。

　　　　袁谅暗叹，这种因为身份带来的尴尬虽说也不会影响什么，但他还是从心底比较排斥这个感觉。

　　　　谁愿意背负一个奴的称号。

　　　　温柔敏锐的发现少年的目光有所黯淡，转而有些自责，正要向对方表示歉意，却听少年说道。

　　　　“我被赦免了。”

　　　　袁谅不想解释太多，尽管少女对自己还算得上恭敬，但也犯不上什么事都解释清楚，相反自嘲的回了句。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还挨了这么多刀，真不知道是不是我运气不好。”

　　　　温柔沉默，袁谅的话让她觉得刺耳。

　　　　并非是讽刺的刺，而是突然间感觉心里被刺痛了一下，反而隐隐感觉眼前的少年会在冥冥中和自己发生某种联系。

　　　　温柔正觉得自己不知如何开口时，忽听袁谅又说道。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弄点银票补偿补偿我，就权当医药费了。”

　　　　说完，袁谅自己都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说着无心，但听者有意。

　　　　袁谅的话让温柔怔了一下，刚刚被刺痛的那种感觉消失了，相反却感觉眼前的少年眼中多了一份市侩般的狡黠，甚至就连嘴角微微挂出的笑意都显得有些贪婪。

　　　　她甚至有些质疑，会不会少年本来就是如此，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换取钱财。

　　　　温柔心中泛起一丝厌弃，就连眼中也开始出现一丝鄙夷。

　　　　“你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你可以开个价。”

　　　　袁谅很肯定的摇了摇头，道。

　　　　“不介意，谈钱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事。”

　　　　温柔没有皱眉，但内心的厌弃却因为这句话加重了几分，当下点点头，轻声道。

　　　　“也对，银票一万两如何？”

　　　　说完，温柔感觉自己有些不想再继续和这个少年交谈下去，在她的字典里，从未因为金钱而操心，更多的只单纯的认为那就是一个数目，而这个传奇的少年，不该因为金钱的事和自己发生关联。

　　　　温柔正打算等着袁谅的回答，忽然，他发现少年的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有些凝重，不时移动眼光，尽可能的用余光扫视四周。

　　　　“一万两？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拿这笔钱。”

　　　　夜色中，一个阴恻恻的嗓音传来。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巷子深处，一个身背长剑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温柔顿时紧张起来，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的时间，居然还有来追自己的夜行人，但恍惚间却见袁谅正用嘴型给自己示意：

　　　　小心！

　　　　中年男子走到距离袁谅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站定，没有再往前走动，但却缓缓把身后的长剑缓缓拔出，提在手上。

　　　　“他应该不是来找你的。”

　　　　袁谅对于杀意的感觉敏锐，刚才没有给少女搭话，就是因为察觉了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杀意。

　　　　能够隔着老远就让袁谅察觉到杀意，这绝不是个好现象。

　　　　这个人是个强者，比那群倒在地上的睁眼瞎要强上不少。

　　　　这是袁谅最直观的判断，而且此时中年男子所站的位置不远不近，正是出手和防守的最佳距离。

　　　　中年男子驻足的位置不是巧合。

　　　　袁谅的警惕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他只是缓缓站起身来，没有贸然行动，眼睛却仔细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温柔见袁谅的面色凝重，顿时也紧张起来，顺手把地上的一把剑抄在手中。

　　　　“六品，高手！”

　　　　凭着自己多年角斗经验，袁谅很快对中年男子做出预判，从力士的品阶到危险性都有了一个初步估计，但却暗暗皱眉。

　　　　尽管品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但他对威胁的态度是，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一品力士，只要对方准备充分而又不冒进，就足以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这是一种态度，对生命和结果负责的态度。

　　　　袁谅从不高看自己，也绝不小看任何人，所以他还活着。

　　　　“如果你不反抗，应该可以少受些罪。”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歪斜着，看上去像是在笑，但这个笑让袁谅觉得有些不爽。

　　　　“当然你也可以反抗，对，反抗，我也会因此而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宰了你。”

　　　　中年男子嘴上说得轻松，但实际上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提着剑，控制着呼吸，力求控制好自己的状态，他深知，对面的少年绝非易与之辈，更不能用用品阶来简单判断。

　　　　比少年品阶高但却死在少年手上的数量可不少。

　　　　“谁要杀我？”

　　　　袁谅已经断定，中年男子就是冲自己来的，而且是抱着必杀的目的而来，因此，他想了解原因。

　　　　袁谅自忖，从六岁到十四岁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战奴营里和各种角斗场中，那种地方不存在仇恨，如果不是为了活下来，他甚至不愿对任何人动手。

　　　　因此，那些地方自己不会有仇家。

　　　　从未有人因为自己的战奴死在对方手里然后矢志报复，有那闲工夫生气直接把对方的战奴买过来就好，战奴不过就是工具，而工具是有价码的。

　　　　奴主们都是生意人，心态很好。

　　　　答案只有一个，仇恨来自战奴营和角斗场外！

　　　　但问题是，自己才刚脱离奴藉不到两个时辰，那几个死在自己手上的倒霉混混如果真有这种背景也不至于混成那样。

　　　　是太子？

　　　　袁谅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笃定此事与太子无关，即便太子曾经花了重金从别人手里把他买下。

　　　　毕竟，太子也是个生意人。

　　　　中年男子似乎胸有成竹，也不急着动手，更没有搭话，任凭袁谅自顾自的做出各种猜想。

　　　　袁谅筛选了一遍自己近一周内所接触的所有人，但没有丝毫，他不明白，究竟谁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致自己于死地？

　　　　忽然，袁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本不应该出现的高八度嗓音，尖刻而又带着命令的口吻……

　　　　他看着中年男子，打量着对方的穿着，这才猛然注意到，中年男子的服饰穿戴的确与修国人有些细微的不同。

　　　　袁谅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略带疑惑的问道。

　　　　“你，难道是晋国人？”

第8章　以一敌二战杀手（）　
袁谅试探着问道，却不料中年男子竟然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太令人惊讶了，没想到不死神童居然还有如此缜密的头脑，这么会儿功夫居然能推断出我的来历，你看上去完全不像那些只知道杀戮、头脑简单的屠夫。”

　　　　中年男子很震惊，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袁谅的大部分成长经历都在那种很少使用大脑的地方，那里的人粗鲁、残暴、变态，有着相当不俗的战力，但唯独没有头脑精明的。

　　　　眼前的少年显然不属于他熟知的类型。

　　　　“你为何确定他们来自晋国？”

　　　　温柔十分紧张，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刚才在歇息中靠药物压制的创伤因为紧张有些发作，还未愈合的伤口疼痛难支。

　　　　但现在，她却因为好奇而忽略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