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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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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钦的视线转而望向床边的男人,虚抬左袖,稍稍做出请的动作,示意他离远一些。

    柳文倾的眼神落在卫灵溪即使安睡依然紧紧握住他衣袖的手上,神色复杂。

    他大概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我想见见乌嬷嬷。”

    柳文倾看着他的侧脸,清俊的轮廓上浮起一层淡淡倦色,想必也是听到了消息,立刻向西宫这里赶来了。

    有侍者不由自主地回答:“乌嬷嬷遗体就摆在偏院,未曾挪动。”

    宣钦起身,望向谢时雨:“劳烦姑娘照顾她,我去去就回。”

    一副主人翁的姿态。

    柳文倾咬紧了牙。

    戴罪之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宣。。。。。公子,陛下先前吩咐过,要请仵作验尸,细查乌嬷嬷的死因。”

    所以还请不要随意行动。

    宣钦抬步向前,并不看他。

    柳文倾抽出佩剑,剑鞘摩擦的清脆声响一下子响起来。

    宣钦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床榻的方向。

    卫灵溪蹙了蹙眉,并未醒来。

    “有话出来说。”

    柳文倾收回剑,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谢时雨望着两人的背影,点点头,又摇摇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院外,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月下对峙,静寂无声,柳文倾首先开口。

    “你本是罪人,不该出现在此处。”

    宣钦垂下眼睛,不置可否。

    柳文倾又道:“陛下仁善,不曾责怪于你。你不心怀感激,也该安分守己才是。”

    宣钦笑了笑,“你很喜欢她?”

    柳文倾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不屑之意:“是又如何?我与陛下拜过天地,受过万民供奉。。。。。。”

    “喜欢她就更不该阻挠我办事了。”宣钦素来温和的神色一冷,“闪开,莫耽误了寻找世子的时机。”

    这人神色变化之快,再无半点温文尔雅之意,周身的冷冽之气让他这个征战惯了沙场的将士也有些忌惮。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冰冰凉凉的嗓音,柳文倾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宣钦回到殿中。

    “厚葬乌嬷嬷吧。”

    他已经弄明白了是谁劫走的卫昭。

    睡梦中的卫灵溪面色苍白,浅浅吐纳之间,眉头也随之纠结起伏。

    宣钦缓缓凑到她的耳边,轻柔道:“睡吧,睡醒了昭儿就会回到你身边。”

    。。。。。。

    “大人,此人武功高强,我们的人拦不住,叫他跑了。。。。。。”柳文倾手下侍卫面带愧色地上前回复。

    柳文倾一字一句听着,神色淡漠。

    “无妨,当务之急是追查世子下落。”

    至于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人,逃了便再抓回来。不,或许他再也不回来会比较好。

    柳文倾心中隐隐不安,这种莫名的直觉是他在战场上厮杀拼搏时才积累的,自他离开边疆回到朝堂,已经很有没有再次出现过了。

    今夜注定不眠。

    ————————————————

    王宫东北角,长信宫,旧时世子寝宫。

    宣钦一人一剑来到这座废弃的宫苑,视线落在荒草丛生的某一处,道:“出来吧。”

    草木窸窣声起,有什么东西从暗处浮现。

    “呵,真不愧是师父,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清晰可见两道穿过眉骨的狭长疤痕。

    “你的功夫是我手把手教的,杀害乌嬷嬷的手法如此利落,殿下,这些年进步不少。”

    “殿下?”像是被这两个字眼刺痛,那人跳出草丛,眼神骇人,声音尖利:“你还有脸说出这两个字?是你背叛了我!害我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人尖叫过后,又突兀地笑了:“卫灵溪那个贱人一定没想到吧,我不仅没死,还好好的活着,哈哈哈,宣钦,你看看自己,你帮了她,她是如何回报你的?宣家满门抄斩,你又得了什么好下场?嗯?”

    “卫灵夷。”宣钦漠然地开口:“昭儿在哪里?”

    卫灵夷,曾经的世子殿下阴恻恻地笑着:“卫昭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儿,我将他接出来玩几日,怎么了?”

    阴鸷嗓音配上他眉骨间的伤疤,有种森然的可怖。

    宣钦目光扫过他身后,神色冷峻:“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卫灵夷笑出了眼泪:“当初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一句话,我任人摆布,到头来,不得父王的信任,又失去了宣家的支持,最终还被那个卑贱的女人踩在脚下,烂如草芥。”

    “我想怎么样?我要你们统统去死。”

    宣钦眉眼安然,不置可否:“若你放了昭儿,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宫,保你后半生无忧。”

    卫灵夷眼角微微挑起:“何必如此着急,你我师徒一场,叙叙旧多好。”说着便撩起衣摆,席地而坐,姿态优雅,仿佛还是那个王孙贵胄。

    宣钦突然扔下剑,轻声一笑:“殿下如果想要报仇,我束手就擒,随你处置。卫昭只是个孩子,心脏还不好,即便没有你,他或许也。。。。。。”

    卫灵夷怔愣片刻,眼中渐渐渗出得意:“师父放心,我将那侄儿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不过谁也找不到就是了。”

    宣钦神情微微一动。

    卫灵夷站起身,拾起宣钦扔掉的剑,握在手中。确认他真的毫无出手之意时,手腕一转,剑身扫过宣钦的侧脸,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珠子。

    血珠子顺着他的下巴轮廓滴下,落在蛮芜的荒草上,溅起不少尘埃。

    望着草地上的血迹,卫灵夷眼角狠狠抽动着,眼中划过嗜血之色。

    不再试探和猜忌,他持剑靠近,狠狠刺入他的前胸。

    鲜血很快染红宣钦的衣襟,他的身体微不可动地晃了一下。

    没有什么比仇人在自己眼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更叫人兴奋了,卫灵夷舔了舔唇,憋闷了数年的压抑一扫而空,简直是神清气爽。

    “你从来都偏心,明明我才是你的徒弟,你却主动去教那个贱人,与贱人为伍的你,太让我失望了。”欣赏够了宣钦血色尽失的脸庞,卫灵夷仿佛突然又有心情开始追忆往事了。

    宣钦的视线依然落在卫灵夷身后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

    “失去了一切的我,成了条可怜的狗,终日躲躲藏藏,我的脸也是那时候毁的。”卫灵夷摸了摸早已刻骨的伤疤,唇角绽出一抹毫无意义的笑容,冷冷的,大约是想起了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

    乌云散开,月光落下来,宣钦眯了眯眼,渐渐发现草地里的玄机。

    身边人恍然不觉,还在侃侃而谈。

    “我无数次的想,一定要复仇,一定要让害我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我等来了这一天。。。。。。”

    宣钦看准时机,等卫灵夷再次晃到他身边的时候,弯曲膝盖,飞速地向着他的小腿扫了过去。

    “啊——”

    重心不稳,卫灵夷一下子倒了下去。宣钦又是一脚,踢飞他手中的剑,稳稳落在自己手中。

    卫灵夷咬牙翻滚了几圈,躲开了宣钦手中长剑。

    “你疯了!卫昭还在我手里!”

    一番动作下来,胸口流的血更多了。宣钦并不停顿,再次提剑追了过去。

    “住手!你信不信我杀了。。。。。。啊。。。。。。”

    宣钦再次激荡内力,飞速跳转,剑气清越,金石震荡,发出清脆的剑鸣。

    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不过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剑身刺入卫灵夷右肋,他死死睁着双眼,双手握住剑身,不让它再进一分。

    喉咙里嘶嘶吐气两下,卫灵夷道:“如果我死了,你就一辈子都找不到卫昭。。。。。。”

    “我知道他在哪里。”宣钦打断他的话,手中用力,剑身终于刺穿整个右肋。

    “噗——”卫灵夷顿时吐出一大口血来。

    宣钦抿着嘴,抽离剑身,冷冷看了他一眼:“是你告诉我的。”

    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奔向荒草掩埋的一处角落。

    卫灵夷震惊地望着他用剑挑开草,露出一块方形的石板来。

    揭开石板,露出一片灰暗的天地,一眼望不到底。

    宣钦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这是一处废弃的地窖,常年未经疏通,里面空气不流通,越往下深入越有窒息之感。

    宣钦面色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

    卫昭体弱,如何能孤身一人留在隔绝了空气和光源的阴冷地窖里。

    伸手不见五指,宣钦难以辨清前路,只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呼唤着卫昭的名字。

    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不知道下去了多深,宣钦终于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昭儿?”

    他伸手摸到一个冰凉的身子。

    撕下血衣,宣钦将卫昭紧紧绑在胸前,一手护住他的头,一手持剑往上攀爬。气息骤然翻滚起来,一股甜腥涌上喉头,他吞下血沫,继续提气上攀。

    有风掠过,渐渐来到出口。宣钦借着月光瞥见卫昭青紫的脸色,状况很不好。

    外面卫灵夷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只余一滩猩红的血迹。

    宣钦身形狼狈,衣襟沾染着触目斑斓的血色,一条血路在他身后蜿蜒开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人影,宣钦晃了晃,以剑支地,张了张嘴。

    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意识灭顶的一瞬间,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第八十七章() 
世子卫昭的情况不太好。

    兴许是谢时雨沉思皱眉的时间太久;柳文倾忍不住道:“神医;殿下他。。。。。。”

    梁浅在一旁比了个轻声的手势;示意柳文倾出来说话。

    “柳大人;我师妹想的入神;就是有救的意思。此时此刻;千万不能打扰她。”

    柳文倾知道这师姐妹二人;向来是以师妹为主,做师姐的这位反而经常在师妹身边打下手。

    如今陛下还昏睡着,梁浅便负担起了照看陛下的重任。

    卫灵溪的身体倒是不打紧;先前会晕倒不过是突发气机逆乱,清窍暂闭。只需补虚泄实,调整阴阳。一副半夏白术天麻汤即可。

    柳文倾也不是很担心;他担心的是。。。。。。

    一墙之隔的卫灵溪猛然从梦中惊醒。

    “昭儿!”

    照看她的小宫女被吓了一跳;手中茶壶啪的一声,落在案上。

    卫灵溪望着那壶口冒着热气的水;眼皮突突的跳。她做了个噩梦;梦见昭儿流着泪叫她娘亲;一边跑一边流血;身后仿佛有猛兽在追着他跑。

    她感到很不安。

    “昭儿呢?找到他了吗?”

    听到声音的柳文倾和梁浅相视一眼;推门而入。

    “世子殿下已经回来了。”

    卫灵溪猛然抬起头:“在哪儿?我去看他。”

    房中只有谢时雨候在床前;她孱弱的孩子脸色乌青,向来灵动的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嘴唇也失了血色。卫灵溪颤了颤;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冰?”

    谢时雨眼睫低垂,缓缓道:“体温过低,小殿下受寒已久,心疾复发,一时昏睡。”

    卫灵溪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替他掩好被褥,转头郑重地道:“请神医多费些心,救我昭儿一命。”

    谢时雨注意到她以“我”相称,或许此刻不是一个帝王的请托,而是一个母亲的恳求。

    谢时雨自然称是。

    卫灵溪这才看向一旁侍立的柳文倾,“孤有话要问你。”

    柳文倾身子一僵,却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众人退下,留下几个精英值守。

    卫灵溪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殿下是怎么找回来的?”

    柳文倾拿出早已打好的腹稿:“依据神医的指示,猎犬嗅到了刺客身上的气息,沿途搜查,万幸在他逃出宫门前拿下了。”

    “刺客呢?”

    “已伏诛。”

    卫灵溪操着手,冷眼将他望着。

    柳文倾的视线落在她鼻间眼下,没能与之对视。

    良久,他听到卫灵溪开口:“这个既已伏诛,那另一个呢?”

    柳文倾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用了刑,没撑住也死了。”

    “孤知道了。”

    卫灵溪目送柳文倾离开,望着虚空之中,突然低低道了一声:“你出来。”

    一身夜行衣的死士出现在她背后的阴影里。

    “查出什么没有?”

    “没有。”声如其人,十分缥缈虚无。

    。。。。。。

    一切似乎都很合理,但卫灵溪总有一种怪异的直觉,像是有人隐瞒了什么不让她知道。她以手撑头,静静思考着,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

    “宣钦呢?”

    那个飘忽的声音又响起:“属下不知。”

    昏睡前,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声音平和,令人安心,她才会在惊惧交加的状态下入了睡。

    师父,你去了哪儿?

    从来都是她玩失踪,宣钦总是会第一个找到她。而如今宣钦不见了人影,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卫灵溪自嘲一笑,她这个徒儿当的确实是没心没肺。

    回到卫昭身边躺下的时候,卫灵溪还在想,若是她这个徒儿做的称职些,如今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就能像寻常人家一样平平安安、团团圆圆了。

    她踩着众多的尸骨走上这条帝王的权柄之路,放眼玄火,再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与她抗衡。可午夜梦回,她总会回到做王姬的时候,被父兄厌弃,被母后包容,没什么野心,整日悠闲度日,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如何应付师父布置的课业。

    王室式微,士族谋逆,这些事情总有别人去苦恼,她顽劣,她随心所欲,她只做一个不学无术,惹人讨厌的王姬就好。她人生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却是做那个无权无势的小王姬的时候。

    卫灵溪以手枕头,静静望着卫昭的侧脸。可如果她继续做小王姬,或许就不会嫁给宣钦,也不会生下昭儿了。人生就是有得就有失。她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早已明白自己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有师父和昭儿,是她所不能失去的。

    卫灵溪吻了吻卫昭的眼睛,在心中默念,你们父子俩一定都要平安无事。

    ————————————————

    女王罢朝已有数日。虽有消息传出,说是世子殿下发了病,陛下无心朝事,身为人母,陪伴一两日也未尝不可,可连续七天都不上早朝,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若世子殿下的病一日不好,难道陛下就一日不上朝吗?

    身为女王心腹的柳文倾,这几日总是收到来自同僚们的各种邀约。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几句,让他开导女王陛下,回归朝堂。也有说的难听的,觉得女王妇人之仁,世子本就不康健,除了尽力救治,更应该亲善王夫,早日诞下子嗣,绵延向来稀疏的王室血脉。

    可一向精明强干的郎中令柳大人,这几日不知怎么的,也有些精神恍惚,常常别人唤了好几声,他也没回一句,像是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柳大人?柳大人?”

    “嗯?”

    柳文倾松开紧抿的双唇,隔着酒桌望了过去:“吴大人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陛下一直宿在西宫也不是个办法,她若实在不喜欢你,就再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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