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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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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灵溪第一次听到父王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抬头望着他震怒的面容,有些迟钝地想,上一次被他责骂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似乎是她拿着自己绣的香囊献给他时,被他随手扔进屋内烤火的炉子里时。兽金炭烧出的火一丝烟气也无,她却偏偏觉得窒息。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花了许多功夫用心绣出的香囊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耳旁是父王迁怒的骂声,来来回回就是几句,吵得她头疼。

    印象里的父王一直郁郁寡欢,兴许是王位得来的手段不太光明,父王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名声,生活节俭,善待臣子,既不沉溺女色,也不耽于玩乐,塑造了一位贤明有德行的王。可他私底下并不如此,易怒,且动辄打骂宫人。

    “不成器的东西!原以为比你那功利愚蠢的哥哥强些,没想到你竟主动去招惹宣家!怎么?觉得嫁了宣家便能拿下储位了?那等狼心狗肺的东西,想要改朝换代,还早了一万年!”

    卫灵溪一声不吭地听着。

    父王骂累了,便坐回到龙椅上。他一生受制于人,每时每刻都在刀尖上行走。士族权势滔天,民间甚至称宣匡之九千岁。他从始至终都隐忍不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平衡,没想到如今连这样岌岌可危的平衡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打破了。宣家娶王姬,名正言顺成为了王室一员。不必等他百年之后,便能轻取权柄,更何况世子还被捏在他们手中。

    “你以为嫁过去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知死活的东西!等待你的也不过是一死。”

    卫灵溪突然低着头笑了一声:“母后总想着我能嫁给师父。”

    “是那个愚蠢之极的妇人怂恿你的?简直是——”

    “母后觉得宣钦是良配,我与他又有师徒之情,总能顾惜着我。”卫灵溪抹了把血水,抬头:“父王张口闭口只有宣家,因为宣家便轻易否定了宣钦这个人。”

    龙椅上的人似乎是没料到她会打断自己,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我不是父王,也不是哥哥,不会任人拿捏,也不会。。。。。。”卫灵溪顿了顿,道:“死于非命。”她站起身,直视着面色黝黑的男人,“盛极必衰,宣氏鱼肉百姓,为祸一方,早已引发民怨。本以其之势,不必娶我,也可造反,何必多此一举?实则府内权力倾轧,府外民心尽失。父王只看到权势滔天,却不知宣家已至要靠迎娶王姬来挽回民心的地步。”

    额间疼痛越发明晰,卫灵溪定定望着虚空:“父王你做不到的事,由我来做。”

    良久的沉默。久到卫灵溪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有冷淡声音响起。

    “但愿你不要让孤失望。”

    。。。。。。

    十日之后,王上颁布旨意,立王姬为储,指婚宣氏长子,宣钦。

    卫灵溪于第二日收到宣钦的秘密传信,邀她于宫外一见。

第八十五章() 
这是宣钦头一回约她在宫外见面。

    卫灵溪也是自那日比武招亲后第一次见他。

    她有些忐忑。再说两人已经有了婚约;她还没能这么快的接受二人身份上的改变。从前她受气之时;常暗地里吐槽;希望宣钦将来找一个不称心意的师娘;也尝尝这屡屡受气的滋味;没想到一语成箴;娶了不成器的徒弟;可不是要天天生气嘛。

    宣钦会不会是找她来退婚的呢。若真是退婚,她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她随手揪了一棵路边的不知名的草,一片一片的拔它的叶子;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答应什么?”

    卫灵溪抖了抖,一身白衣的宣钦持伞站在她面前。

    “额。。。。。。徒儿在想师父会不会答应给我买福锦记的水晶蒸包。”

    宣钦将伞往她头上移了移:“想的这么出神,连落雨了也不知。”

    霏霏细雨里;卫灵溪一直低着头没有抬眼。

    宣钦皱了皱眉;以手挑起她的下巴。“这额头是怎么了?”

    “呵呵,不小心磕到的。”卫灵溪掩了掩被父王用镇纸砸出来的伤口;由于止血不及时;至今还留有一道深深的口子。

    宣钦了然地开口:“是王上?”

    卫灵溪笑了笑;没出声。

    叹息自头顶响起:“走吧。”

    “嗯?走去哪儿?”她懵懂地抬起头。

    “不是要吃福锦记的水晶蒸包?”

    。。。。。。

    “婚期已定;我本不该叫你出来。”

    “咳咳咳。。。。。。”卫灵溪一口包子皮卡在嗓子眼里。

    “我知你嫁我不是出于本心。”宣钦淡淡道:“那日擂台之上本想阻止你。。。。。。却未能。”

    卫灵溪想;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伪装;果然早就被师父识破了。

    “我父亲打的什么主意,你不会不知道。”

    卫灵溪怔了怔,这是师父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家人。

    “宣府微末时;我母亲带着丰厚嫁妆嫁了进来;不到半年,父亲便纳了第六个妾室。母亲生下我,落了病根,不久后病逝,所余嫁妆尽被父亲吞没。”宣钦眼里流露出些嘲讽之色,“我七岁那年,听见父亲身边的钟伯说,父亲使了奸计坏了母亲的清誉,才将人强娶回来,图谋的只是母亲身后周家的财产。他就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些年,我看着宣氏一步步壮大,父亲的心渐渐不满足于做一个忠臣良将了。你嫁进来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宣钦看了一眼她,又道:“但我不会害你。”

    卫灵溪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谁叫你是我的徒儿呢。”宣钦浅浅一笑,语出惊人:“你想登上那个位子么?”

    “咳咳咳。。。。。。”不要这么一脸淡定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好么。

    宣钦凤眸微垂,神色温和了不少。

    “我想看你坐。”

    卫灵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您老人家说想就想吧。

    “我只有一个条件。等你登上大位后,放了宣氏仆人,将我囚禁起来。”宣钦漫不经心地开口:“或许等我活够了,再求一死吧。”

    从始至终,宣钦神色始终淡淡,但卫灵溪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答应帮她对付宣氏,可身为宣氏的子孙,他又不能原谅自己做出的背叛。

    卫灵溪踌躇了下,终究下了决心,伏地而拜:“徒儿答应师父。”

    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拜宣钦为师的。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想着要学会了本事,打宣钦的脸。这会儿,她的心里依旧有着相似的感受,只是想要打脸的人换了。

    从那之后,宣钦致力于搜集宣家罪证,激扬民愤,甚至是唆使宣匡之加快谋逆的进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他致命一击。身为宣氏族人,没有人比宣钦更清楚的知道该如何搞垮宣家。

    他看着她坚定不移的朝着帝王之路走去,越走越远,直到她走到了最后,站在了无人企及的高度。

    玄火的第二位女王风光无限,可没有人知道她的身后站着一位纵容她的师父。

    没有荣光加身,他的一生只背负了篡权夺位的奸臣之子的骂名。

    只有卫灵溪一个人知道,她的师父宣钦,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

    前王夫逃出千秋殿,偷闯西宫的消息很快就被柳文倾知道了。

    他乃郎中令,负责整个王宫的宿卫警备。他于第一时间带领手下侍卫包围了西宫。

    他生怕那位私逃的犯人会伤到女王陛下。

    可他赶到西宫的时候,只看到卫灵溪一人。

    “你怎么来了?还带这样大的阵仗?”

    卫灵溪慢慢从世子寝殿里走出来。

    柳文倾一脸惊讶:“陛下您。。。。。。没有受伤吧?”

    卫灵溪皱眉:“孤应该受什么伤?”

    柳文倾一时语塞。

    “臣听说。。。。。。千秋殿的那位逃了出来。。。。。。”

    卫灵溪恍然大悟:“不必担心,孤已经派人将他押送回去了。”看了眼严阵以待的侍卫,又道:“叫你的人都退下吧,世子的病需要静养,西宫的戒备不必如此森严。”

    说出口的一瞬间,卫灵溪从不曾想到,她下的这道命令却令她悔恨终生。

    当天夜里,世子卫昭于西宫,失踪了。

    卫昭失踪的前一个时辰。

    谢时雨正替他把脉。

    或许是今日一下子见到了父亲和母亲,小世子殿下显得十分配合,让他喝药便喝药,让他药浴便药浴。

    感染了他的好心情,谢时雨笑着开口:“这么喜欢爹娘,你想不想每日都同他们在一起?”

    小小卫昭光裸着上半身坐在浴桶里,水汽缭绕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即便如此,他还是使劲摇着头:“不行,爹爹很忙的,他每日都要去抓坏蛋。若我跟着他,只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原来女王陛下是这么忽悠自己儿子的。

    谢时雨替他按摩了背部几个穴位,小家伙舒服的几乎要睡着了。

    “等殿下身体好起来,就能学剑了,到时候不就能和爹爹一起打坏蛋了吗?”

    卫昭的脑袋渐渐滑落到浴桶边缘,也没有完全睁开眼,就这么半眯着跟她讲话:“那我要快点好起来,只是爹爹忙的很,谁能教我学剑呢?”

    谢时雨想了想,给出建议:“那位柳大人怎么样?听说他是习武之人,厉害的很。”

    卫昭鼻孔里轻哼一声:“他才不厉害呢,最厉害的是我爹爹!”

    好吧。

    谢时雨低低笑了笑,柔声哄他:“嗯。。。。。。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剑客,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他在哪里呀?快叫他来西宫教我!”

    谢时雨显得有些为难:“这恐怕不行,他行踪不定,此刻或许在晋国?”

    “。。。。。。晋国在玄火哪里?”

    谢时雨仔细思考了会儿,该怎么深入浅出的同三岁小孩普及最基础的地理知识。

    “晋国在最北边,北边你知道在哪里吗?就是早晨起床的时候,面对着太阳,你的左手边的方向。”久久没有动静,谢时雨顿了顿,“小殿下?”

    卫昭已经舒展开眉头睡着了。

    谢时雨轻手轻脚地替他擦干身上的水,将他慢慢抱到了床上。

    同乌嬷嬷交代了几句话,谢时雨便离开了。回到卧房里,梁浅已经睡下了。

    她梳洗完毕后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今晚风大,吹得窗户震动的声响也大。空气里渐渐飘来杜英馥郁的香气,比起前几日的淡雅,更浓烈了些。大概是花开的太盛了。谢时雨吸了吸鼻子,渐渐感觉有些刺鼻了,空气中似乎还混合着什么其他的味道。

    不对!是血腥气!

    谢时雨飞快地从塌上爬下来,顺手摇醒了师姐,梁浅睁着迷离的眼看她,谢时雨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嘘,别出声,我怀疑外头死了人。”

    梁浅一下子清醒。

    窗边闪过一道黑影,谢时雨从腰间取下装着毒药粉的香囊,紧紧握在手中,一点一点地向门边移动。

    梁浅屏住呼吸,从桌上敞开的药箱里取出数根细小的银针。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有人自窗户纸上捅开一个小洞,正打算吹迷烟进来,谢时雨已是顺着小洞将毒药粉撒了出去。黑影惊呼一声,梁浅的银针紧随而至。

    闷闷的一声重物落地之声,谢时雨踢开门,高声喊了起来:“有刺客!”

    刺客已被她二人放倒。

    院子内却许久没有人声。

    谢时雨心头顿时狂跳,她快步朝世子殿下的房中走去,推开门,血腥气更浓重了,她点了灯,一眼望见倒在血泊中的乌嬷嬷。而床榻上本该安睡的世子这会却不见了身影。

    她探了探脉,乌嬷嬷已经死了。

    梁浅随后而至,看到屋内景象立即发出一声惊叫。

    一炷香之后,柳文倾带着侍卫再一次踏入了西宫。

    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女王陛下。

    “昭儿呢?”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灼。

    谢时雨同梁浅跪着回话:“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的昭儿呢?啊?我昭儿去了哪里?”卫灵溪扯下床榻上的毯子,脸色一片苍白。

    “陛下您冷静点!”柳文倾上前去扶卫灵溪的肩,被她一把推开:“我很冷静。”

    闭了闭眼,她力持镇定地下令:“立刻派人封锁宫内所有出口,速速盘查可疑人物,将那名刺客带上来,孤要亲自审问。”

    那刺客受了毒粉,又遭银针伤了眼睛,此刻扭曲成一团,在地上不停地蠕动。

    卫灵溪的眼神冰冷,如一泓幽深的湖水:“很难受吧?恨不得此刻就去死吧?只要你说出世子的下落,孤便叫神医为你解毒。”

    那刺客像是没听到一般,喉间溢出痛苦的哀嚎。

    “如今这个状况,你连自尽都做不到,若你不说,孤便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剜你的肉,再将你的手指一根根掰下来,用毒虫钻遍你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吸你的血。。。。。。”

    “呜。。。。。。”刺客发出的哀嚎声更大了。

    梁浅有些不适地捂住了嘴巴。

    谢时雨递给她一枚醒神清气的丹药。

    耐心告罄,卫灵溪冷冷开口:“带下去,给孤从胸口开始割。”

    复又转向谢时雨二人:“你们可还看到些什么?细细道来。”

    谢时雨思忖道:“只看到一道黑影,闻到一阵血腥气。。。。。。还有花香。。。。。。对了!杜英的香气极浓郁,或许劫走了殿下的刺客身上也沾染到了!”

    卫灵溪眼前一亮,立刻吩咐道:“将御兽园的猎犬牵过来!”

第八十六章() 
夜色转浓;露水渐重;本该是安寝时辰;西宫却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能够入睡。

    女王陛下雷厉风行地下达了一系列追踪世子殿下的命令后;就晕倒了。

    谢时雨替她煎了服药;卫灵溪这才醒转;白色的雾气漂浮在床榻间,亦敌不过她眉目上的霜华。

    “陛下,您千万要保重身体;世子殿下的事,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柳文倾走到她面前停步,双手侧垂在腿边;想向前伸;瞥见她冷寂的眉眼,却又踌躇起来;良久还是紧握成拳;规矩有礼地垂在一边。

    这时;殿外侍卫突然骚动了起来。

    卫灵溪立即望了出去:“怎么回事?可是有了世子消息?”

    “灵溪;是我。”

    这声音一出;她的眼色便流淌出温情;像是春风翻涌,化解了寸寸冰寒。

    “师父。”

    看见来人,卫灵溪强撑的镇定终于瓦解。

    “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昭儿。”

    宣钦伸手接住她倾倒的身子;以衣袖檀香覆盖在她的脸侧,带给她莫大的安宁。

    “如果不是我让侍卫撤出西宫。。。。。。昭儿根本不会失踪。。。。。。”

    “没事,我会找到他的。”

    宣钦将她移到臂弯里扶住,直视她充满血丝的眼睛,“为师最擅长找人了,你不记得了么?那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在宫里乱跑,身边侍者找不到你,总是我,在宫中各个角落里找到你。”

    卫灵溪躺在他怀里,面色逐渐柔和。

    嗅着鼻间的安神香气,她渐渐睁不开眼睛。

    “多谢姑娘相助。”

    宣钦柔声望向谢时雨。

    谢时雨垂眸立于一旁,面上不动,心中却惊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发现了她使的小手段。

    看来他对香气格外敏感。

    宣钦的视线转而望向床边的男人,虚抬左袖,稍稍做出请的动作,示意他离远一些。

    柳文倾的眼神落在卫灵溪即使安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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