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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中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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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他作揖:“二日后在‘大合丰’见!”
他回以一揖:“好,秦某必定恭候。”
两人互相告辞;可是两日后,秦峥等到晚上都不见惜桐出现。
她竟然爽约了。
45 病危
惜桐刚回到府里,和阿响相熟的马厩小厮,立刻火烧火燎地拉着她说:“二小姐,您快回,墨姨娘生病了!刚才阿响哥去请了大夫……”
她一听,立刻飞奔回小院落,发现嬷嬷和小泉正在大厅张望,看到她进了院落,连忙迎了上来:“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奶奶生病了……”
她二话不说立刻冲进额娘的房里,只见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正在给额娘把脉。
“额娘!”她坐到床沿,握住另一只手;那手的热度吓了她一跳。
额娘无力地半开眼睑,手轻轻地回握一下,竟没力气开口。
“大夫,我额娘怎么了?”她着急地。
大夫递了个‘稍安勿燥’的眼神,她只能咬唇忍耐;真到老大夫起身,走到正厅之后,才低声开口:“小姐,夫人的病……”
老大夫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叹口气,拿过笔在准备好的纸上写下药方,然后站起来朝她作揖。
惜桐知道这里说话,额娘房里仍能听到,便亲自送老大夫出了院落,这才发声问大夫,谁知大夫竟然大叹一口气,抬起满是无力的眼神看着她说:“二小姐,实不相瞒,老夫尽力了,夫人这病是不会好的了,夫人……夫人已是‘油尽灯枯’,生机渺茫……”
惜桐彷佛被人打了个大巴掌!
“这怎么可能?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好好调养就可以痊愈了吗?”她惊问。
老大夫摇头:“原本老夫也以为只要好好休养,夫人的病就会好,可是这一碗又一碗的药喝进去了,夫人竟然完全没有起色……”
“总有病名吧?我额娘得了什么病?”她急拉着大夫的衣袖,只要知道病名,就可以对症下药治好额娘!
“衰弱之症,思虑太过,心肾不交以致血虚,气弱病侵生机不再,才会如此容易受寒得病……”
思虑太过?思虑太过?额娘有什么烦心的事?她才三十二岁怎可能会得虚弱之症?
“小姐,夫人长期心绪忧烦,又少劳动,少放开心胸,长久处之便易得病,得病又总是不完全根治,故造成今日之病根……”
听到这里,惜桐完全头昏了,送走大夫、交待阿响取药、煎药之后,急忙回到额娘房里,爬上床抱住还在发烧母亲;在这异世里活了十四年,额娘给了她十四年的爱,不但比前世的妈妈还要多出一辈的时间,那细心爱护的心更是无法相比,这让她如何能接受额娘生了重病,就要……就要油尽灯枯?
她忍着疼痛的眼眶,把脸往额娘的怀里挤,再紧紧抱住额娘的腰;这一抱她蓦然心惊──额娘的腰何时竟盈盈不足一握?比十五岁的她还要瘦小?
她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欲些日子来她在做什么?为何不见额娘日渐消瘦?
强忍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沁儿……”额娘有如蚊声地叫她,“不哭……娘舍不得……”
“额娘,你好好喝药快点好起来,沁儿就不哭。”
额娘极力张开充满红丝的眼,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额娘明天就好起来……”
谁知额娘的病,随着时间的推移竟越来越沉重,再多的药也无效,额娘整天高热昏睡不醒……
惜桐惊慌起来!她要去找那个可恶的阿玛!要把他拉来见额娘,这样额娘就会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就会好起来!
惜桐披头散发,顶着一张无遮掩的胎记脸,狂奔到大奶奶居住的‘牡丹庭’,却被守卫的护院拦下!
“放开我!我要见大奶奶!”
“不行!大奶奶正和小少爷在歇晌,你不可以进去!”护院不肯退让。
她一气之下,放开嗓子大叫:“大奶奶!我额娘重病!你还睡得着吗?!大奶奶!”
她这一叫并没叫来大奶奶,却叫来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一阵低沉的斥责声响起。
她以为是阿玛便快速转头,泪眼模糊中看见慢慢走来、一身鲜衣的竟然是丰绅殷德,一阵心痛的她继续往牡丹庭里大喊:“大奶奶!我要见我阿玛!”
没想到丰绅殷德一把抓住她,往后拉开:“放肆!你这是什么样子!”
她一把甩开他的抓握,恨恨地叫:“滚开!我要见阿玛!”
“阿玛不在府里!他出门了!”
突然大奶奶的声音传出:“是哪个丫头如此狂妄?竟敢大呼小叫?”
院门打开,大奶奶带着二个丫鬟出现,满脸不悦地瞪着她。
惜桐立刻跪下去:“大奶奶,我额娘生重病了,求您让我额娘见阿玛一面!”
大奶奶嫌恶地皱眉:“那多秽气!万一让老爷触了楣头……”
这是人说的话吗?可是她不能和大奶奶呕气,这时只能哀求大奶奶,只要能见到阿玛!
“大奶奶,我求你!我求你!让我额娘可以和阿玛见面!”她一再磕头。
“去!去!叫大夫来看就会好的事,为何要叫上老爷?这不会是你额娘的借口吧?叫管家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就说是我说的……”说完,大奶奶转身就走。
惜桐恨得眼睛都要出血,忍不住大叫:“难道你还在嫉妒一个快死的人吗?你还有没有心啊?我算什么?从小到大让你们这样对待,还不够解你的气吗?你为什么还要跟我额娘过不去?请你帮你的二儿子积积德吧!”
临去的大奶奶转身,柳眉倒竖地大叫一声:“掌嘴!”
一时之间,护院傻眼了,可是丰绅殷德却一个箭步上前,掌掴她!
“看清楚你是什么身分!敢如此对我额娘说话?”
大奶奶眉头稍霁,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抚着被打痛的脸颊,还想大喊,可才张口就被丰绅殷德一把摀住,挟持着往外拖离,來到有遮掩的暖廊裡。
“放手!”她大力劈过去一掌,结结实实地砍在他的后腰上,让他一声闷哼。
“贱人!我是为你好,你竟恩将仇报!”他放开她摀着自己的腰侧,“惹火我额娘,不但会把你杖毙,连你额娘都会被拖下水,你到底识不识时务?”
“说!阿玛在哪里?我要他来见我额娘!”她反扯住他的衣襟不放。
谁知丰绅殷德竟笑起来:“你见不到他,他奉派出了远门,就算快马加鞭送信去,要阿玛回来少说也要二十日,更何况阿玛还说不准愿不愿意呢!”
46 强吻
“他去哪里?”她更加用力把他抵在柱子上。
没想到这个容貌俊美的丰绅殷德,竟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双手抱住她的腰。
“啪!”她气极,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用力地扭开他的抓握。
他转回被打偏的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好,就如我刚才是因为爱你才打你,现在我们扯平了……”
这……这个混帐东西!她恨恨地打断他:“快说!阿玛去哪里了?!”
“你不是有神仙可以帮你吗?你怎不去问你的神仙?若要我帮你,你就要付出代价,你愿意吗?除了我,没人敢请阿玛回来,你说……你肯吗?”他的眼里竟闪烁着暧昧的精光。
她惊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丰绅殷德竟还在打她的主意?他没死心吗?
他到底有多变态?那些会吓死人的预言都不能让他死心?!
“你要搞清楚,在阿玛的心目中,谁的分量够?是你额娘,还是我?如果你真要你额娘见到阿玛,你只能求我……”他的笑容可怖,像是只正要捕食弱小昆虫的大蜘蛛。
她握紧拳恨不得狠打他一顿,可是打了他还是求不回阿玛,能怎么办?只能忍下这口气,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良心上……
她咬牙跪下磕头:“我求你,请你告诉我阿玛去哪里,怎样可以找到他?”
丰绅殷德低低地笑起来:“没想到我还真的等到这天,让你低声下气地求我,可是……”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愿意付出什么来求我?我不会白帮你。”
“以后你有难,我一定救你,保你可以安全的活下去……”她说。
他愣了一下,缓缓摇头:“生死有命,既然你说我命不长,我就打算要快乐地活下,在当下享受所有的愉悦,所以你说……我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何种愉悦?”
她的牙咬得死紧;原来他不再强来,改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来逼她就范;可是在额娘只剩一口气的情况下,她还能有什么方法救额娘?只要额娘能活下去……她愿意牺牲……
只是她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制住涌上来的恶心感,发着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好!只要你把阿玛叫回来,请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来救活我额娘,我……”
她胀红脸、闭上眼,双手握拳屏息说出:“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丰绅殷德听到她的回答,眼中精光剎那大盛!他极为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刺耳:“好!我立刻修书请阿玛回来,也会让人找来最好的大夫!但是我还有另一个条件……”
她一惊抬头瞪他;还有什么条件?
他伸手拉她起来,还把她往怀里带,俯下头来靠得极近说:“我要先收定银,我要你现在吻我……”
只觉得胸中一股酸气胀得她无法呼吸,恨不得吐在他身上!
她不明白──这个史书上记戴,还算颇有文名,骑射技艺也不差的丰绅殷德,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她?这不只是肉体上的执着,还简直是精神上的‘偏执狂’!
看着他闪亮的双眸,她的头皮一阵又一阵的紧缩;怎样也无法忽视他是她哥哥的事实!其难受程度还远在玉枫之上;至少玉枫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不想?”他歪起嘴角讽笑,“你可以不做,我决不勉强你……”
她全身颤抖,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比以前拿匕首威胁她更可怕,因为这是额娘的微弱生机,稍纵即逝……
她只能像抓着救命的浮木一样,抓着阿玛这线希望。
合上眼,却合不上满满的心酸;她还是落到了丰绅殷德的手中……
“别哭……”他的声音转柔,手触上她的脸,惊得她往后退开,他眉头一皱立刻将她揽回怀里,冷冷地瞪着她,“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要心甘情愿的吻我,否则我们的协议一笔勾销。”
“我……我是你妹妹……”她做垂死的挣扎。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不是我妹妹,你只是我家的家生子,你生下来就是我家的财产,你只属于我,永远只属于我……”他咬牙切齿地低吠,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现在就吻我!没有一丝丝勉强!吻到我满意为止!吻!”
若能救回额娘,什么都值得,就算吻一头猪她也愿意。
她再度闭上眼,想象自己现在被导演要求吻另一个演员,把他当成和她一样,都是为了艺术出卖自己的人。她一定可以做到!于是立刻抽离自己的意识,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觉的傀儡。
她在心里喊‘开麦拉’,靠上前去拉过他的肩膀,抱住他的头凑上她的唇,在他的唇上辗转吸吮;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也许是她活在清朝入戏太深,那种绝望的感觉不放过她,让她在吻他时尝到自己的泪水……
没想到这一世为了活命,她竟落到要摺匙约涸敢猓鞫雎粢粋吻的地步。他发出赞叹般的愉悦喉音,双手却越发的紧抱住她,直似想将她挤入自己的身体里;他的欲望越来越坚硬,抵着她……
积压的恶心越推越高,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他,紧摀住自己的嘴!
他像是被人从美梦中惊醒,脸上有着迷惘和不解,转瞬间却化为怒气:“我有叫停吗?”
她吃惊地往后退,远离他的近逼;不断上升的吐意让她几乎忍不住,可是她不能触怒他,只能紧咬再紧咬……
他还要靠近,她只得转身逃跑,一直跑,跑到树丛里蹲下来大吐特吐;但她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只吐出酸水;苦涩得令她全身无力。
擦着狼狈的脸,她霍然明白──原来自己已不再是前世的车惜桐,无法再置身事外地面对这里的所有人。对阿玛也好,对丰绅殷德也罢,她无法以临时演员的心态,来演这场已深入骨膸的戏;再也无法淡漠地面对这里的人、事,无法割舍感情。
她怎么舍得额娘?
想到额娘命在旦夕,她不由得放声大哭,哭到抽噎不止……
哭了整整二个小时后,她拾缀好自己的衣服、头发,深吸口气挺直腰杆走回自己的院落;走进额娘的房里,坐在床沿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47 秘密
额娘已经昏睡了许多天;她不舍地抚上已呈凹陷的脸颊,额娘竟突然睁开眼睛!
她惊喜地跳起来,忙从桌上端来一碗水,跪到床前:“额娘,您喝口水……”
额娘笑了,她连忙撑起她,把水放在额娘嘴邊,没多久水就全喝光了。
“还要再喝一些吗?”她放下碗,帮娘擦拭。
“不要了……”额娘气虚地说着,紧紧抱着她,“额娘放心不下你,叫额娘怎么舍得你……”
惜桐感觉泪又要掉了,急忙挘ビ布烦鲂θ菟担骸澳嵌钅锞透峡旌闷鹄矗
怀里的额娘抬起头看她,眼里有着千般万般的留恋:“额娘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有些话要告诉你……”
“额娘!您别胡说!”她大声说。
“沁儿,听额娘的话,额娘死了之后,你就带着嬷嬷她们离开这里,不要让你阿玛找到,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一定要走,答应额娘……”
“额娘……”她跪下来,把头埋入额娘的怀里。
“也一定不能让你阿哥找到,他对你不怀好意……”额娘接着喘气说,“记得要走之前,你要到书房里,耳朵过来……”
惜桐点头,忍泪咬唇靠上前,听额娘交待的事。
“答应额娘,你一定会去拿!不去拿额娘在黄泉底下不会安心,有了那些东西,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额娘的手紧抓着她,要她回答。
她噙着泪点头,哑声说道:“好,我一定会去拿!”
听到她答应了,额娘全身软倒下来,继续虚弱地说:“听额娘的话,一定要找个爱你、疼你的男人过日子,千万别学你额娘的软弱无用……来吧!让额娘再抱抱你……”
惜桐坐起来,将额娘揽进怀里,下巴放在她头上。
她闭上眼牢牢记住额娘的怀抱温暖,还有额娘身上的香味、气息。
“谢谢你……额娘这辈子有你好幸福……”额娘用气音慢慢地说着。
说完,她抱着惜桐的手掉下去了……
惜桐猛然一惊,手按上额娘的心脏,竟感不到她的心跳!
“额娘!”她尖声大叫,快速把手臂上的玉镯拉出来,要把那紫色圆点放到额娘的性窍!
可是,转了又转,玉镯上的紫色点竟然消失不见了!
她全身颤抖,紧抱着额娘,不断地来回找玉镯上的紫色点,就是找不到!
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不能收额娘的魂?为什么!?
她嚎啕大哭!嬷嬷和小泉冲进来,吓得脸色发白!
她无法说话,眼前一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
二十一天后的夜裡。
冷清的厅里,只听得到惜桐她自己的啜泣声。她跪在门内,不时地抬起袖子抹掉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往门外的火钵投入纸钱,希望这些冥纸能给额娘带来一些方便,在黄泉路上不会遭到小鬼的刁难。
没想到额娘竟然也跟前世的妈妈一样,才三十二岁就香消玉殒了。难道是她的命不好,留不住最疼爱自己的人吗?所以才会不断地失去她爱的亲人?
在这清朝里,她再也没有血亲了;而剩下待她如同路人的父亲和兄姊,根本不算是她的亲人。她将手中这迭最后一张,给额娘作三七的冥纸投入火里,怔愣地看着火花吞没所有的纸张。
忽然,在熊熊的火光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一双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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