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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中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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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一路跑回院落,再也不敢讓額娘知道剛才的遭遇;因为不能讓額娘為難,為了她而忍痛離開阿瑪,只能生生吞下自己的委屈,裝作一切無事的樣子步入院落。再从院子围墙和房子中間的小巷子,摀著還在流血的脖子,偷偷摸摸地走回自己住的右耳房,然後從旁邊的窗子爬進去,回到自己房間,動作迅速地處理脖子上的傷口。
还好她在上一世,常在等拍戏的时候,顺便当起医护人员来,因为拍戏时刀枪无眼,总会有人受伤,她看多了,就自愿报名参加急救训练,领了合格人员证书,所以这些伤口难不倒她,一下子就处理好。
收拾好后,她坐在床前发呆;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刚才的惊吓,一时间无法消受才会如此。若不是因为额娘的关系,她真想就这样离开这个狼窟。只要自己留在这里,早晚就会被他下手,真该马上就走!可是为了额娘……她只能忍耐;所以非得学好本事不可,不管是武艺还是讨生活的活儿,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
第二天,阿玛差人送来五百两银票,让她顺利去学说评书。
于是她开始了名为向师娘学画,实为向师傅学说评书的学习;早上早早出门,直到太阳快下山之前,才回到家里。
时光悠悠,在一边提防丰绅殷德,一边努力学习的紧张状态下,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她也从一个平板的直筒子,长成一个有曲线的少女。虽然也曾在府里无意中遇见丰绅殷德,还好他只是冷冷地瞅着她,没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而程师傅也接受阿玛的命令,成为她的贴身侍卫,名正言顺地天天陪她外出,不但去上课学习,连到外城去游玩、听戏也寸步不离地陪着。
“喂!惜桐,你那个……那个兄弟又来看你了,在厅上等着呢!”她那排行排在她上头,也就是第一次听师傅说评书时,托杵的那位男孩推她肩膀说。
听到玉枫来看她,惜桐笑了出来,向他道:“谢了!云书师兄!”
她放下手中的书立刻往正厅而去,完全没看师兄的脸上嫉妒的神情,也没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就只会对那个戏子笑,真是怪了,那戏子除了长相还可以,有什么可取之处?而我自己更怪了,这么在乎他跟谁笑做什么?呿!我只喜欢女孩……”
他说完抬头一看,发现大师兄正站在窗前盯着他,然后转头看飞奔出去惜桐背影一眼,摇摇头走开了。
云书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师门里每一个师兄都对惜桐很好,除了‘他’本事很强之外,谁也想不出为什么喜欢‘他’?连师傅和师娘都喜欢‘他’,好像惜桐是个什么娇贵的女孩一样!什么好吃好喝的,第一个都是给‘他’,有剩下的才会给众师兄们。
没错,惜桐真的让人服气,不但天分极高,师傅稍加提点,‘他’就完全懂了;更绝的是‘他’竟然会变音,变男变女随心所欲;这本事让大家嫉妒死了。‘他’也不藏私,很热心地教大家,可是哪那么容易啊?这三年他天天苦练,学不到惜桐十分之一本事。
“到底你练了多久才会如此容易?”三师兄曾问‘他’。
“我练了快二十年了!”惜桐笑着说。
众家师兄纷纷翻白眼:“小子,你今年才几岁?如此狂妄?”
惜桐嘟起嘴、眼睛一扫,那模样竟然不会令人恶心,她说:“真的啦……”
那剎那间,他扫了众师兄一眼,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眼睛都直了,盯着惜桐这其貌不扬的人看。大师兄曾说惜桐虽然长得不怎样,但那双灵活大眼真的水灵,让人很容易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尤其是当‘他’变声为女时,那真的是勾得人心痒痒。
前天大年初三,惜桐应大家的要求唱了首啭喉的曲子,那变音为女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含蓄委婉动人心弦,加上‘他’竟模仿女人的嫵媚狀,使得大家都听痴了。那一晚,众师兄拼命灌酒,深夜挤在大通铺睡觉时,他可是听到师兄们梦囈叫的名字……惜桐。
哎,惜桐若是他们的小师妹该多好?偏偏‘他’是男的!
害得大家都以为自己成了──断袖。
他又叹了声,慢慢走开。
飞奔而去的惜桐开心地踏进正厅,看见头戴便帽,一身长袍、坎肩,文质彬彬的玉枫,正在望着墙上的画。
“恭喜新年好!今日你怎么有空来?”她迎上去,实在好想抱抱他,尤其是在她有一阵子没见他,而现在又是喜庆的新年期间。
她时常在上完课后,到大栏栅去听玉枫唱戏,两人之间的友谊不可不谓越来越深厚,只是程师傅一直不喜她和戏子太过接近,总是给玉枫脸色看。还好玉枫心理素质强,不把那种鄙视当成一回事,仍心平气和地和她来往,像这样时不时地来看她。
“是啊,今天我休息,所以就来看你,祝福你新年新气象,万事如意。”他温文笑着,一双美目不住地留连在她脸上,还俯下头在她耳旁说:“你这个面具是新的吗?看起来皮肤又变好了。”
她笑了:“是啊,你眼睛真好。”
玉枫叹息摇头:“这面具掩去的面容比这好上百倍,可惜了。这容貌是依谁的脸做成的?”
“如果我说是依我上辈子的脸做成的,你信不信?”
他抬头朗爽地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信……我今天来是为了这个。”
惜桐看着他从坎肩的衣袋里,拿出个小荷包和一个红包,递给她。
“这是做什么?你怎又送我东西?我无功受禄心里可不好受!”
“我哪有常送你东西?这是祝贺你终于学成要出师了的礼物,而你又比我小,我当然要给红包了啊!”他眼睛发亮地看着她打开荷包,拿出一对珍珠耳环。这耳环和他第一次见面时送她的珍珠发钗是一套的,同样是以银为底护着珍珠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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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刺客(88pk分再加更!)
“谢谢你,可是你……你干嘛要费这么多的银子去买这种东西?你知道我,我不做女人打扮。”惜桐收下红包,把珍珠放回荷包,要还给他。
“收下!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这只是祝贺的意思,没别的,你别搁心上。”玉枫摇头,手包着她的手推回,脸上却是宠溺的笑容,说道:“真厉害,不但有喉结,连耳洞都填上了,十全十美滴水不漏的装扮;在我见过的戏子当中,无人及得上你的装扮。”
“哎,小弟,你谬赞了,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谢谢你啦!以后若有空就来听我说书吧。”
玉枫眉头一皱:“又来了,纠正你几百次了,我大你七岁,怎老叫我小弟?你这丫……啊!”
她笑笑不答,把耳环放入自己口袋后说:“对了,这个月二十晚上,我摆出师宴,你可不可以来?”
他愣了一下,表情转黯:“我真的很想来,可是我必须在十五日到一个大富人家去唱戏祝寿,可能无法赶上。”
她明白他的难处,身为一个戏子,必须听从师傅的安排,叫他到哪儿唱戏就要去,不能拒绝,于是她说:“好吧,那何时回来?我想找你去坐冰筏,再请你吃喝一顿,想不想去?”
他的脸色一亮:“好!我想去,那我们一言为定,我二十二日收工回来,二十三日就去,可有特定的地方想去?”
“没,就是想去开开眼界,从没坐过这种好玩的东西,那一日在城门外看见了,心里好羡慕那行云流水的速度,所以就想试试,我们坐一段就好。”
玉枫想了一下:“那我们就约辰时在西便门外见,就坐到阜成门外可好?”
惜桐点头说定;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玉枫说他还有事就要先走,她站起来正想陪他走出去,没想到走到他身旁时,突然被他抱住肩膀。
她惊讶地抬头看他,没想到看见他一脸的微笑,眼里有着满满的柔情,轻声说道:“每次见面我都觉得你想抱我,这次我忍不住了,就由我主动来抱你……”
他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再把我当成你的弟弟了,我……”
没说完,狠狠地把她纳入怀中,紧到让她几乎吸不了气,正想要推开,他竟自顾自地放开她,走了。惜桐傻傻地瞄到他满脸红晕……这,这他该不会是误会她对他有意思?
不会吧?她一直把他当成弟弟啊……
※※※
正月十四。
“房里好黑……”张开眼或是闭上眼,完全没差别的黑暗。
这是惜桐被惊醒,醒来的第一个认知;但到底是什么惊醒她,却完全没概念。她在黑暗中张着眼好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于是她放下心来,准备继续睡大头觉,可是竟听到从远处渐渐靠拢过来的脚步声;怎么回事?半夜里有人在赛跑?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所有人正准备要进到院子里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护院全部跑到她们这里来?
她坐起来顺手把搁在床架上的面纱戴上,套件厚衣,下了床套上鞋,走到窗边察看,竟然发现她的窗户没上锁!
奇怪?她明明记得自己临睡前已经把窗栓栓上了,不是吗?
她耸肩,推开窗户往外看,看见阿响已经手里拿着一个蜡烛台,走出他的房间,朝院子门而去。
“是谁?”阿响问。
“府里护院,今夜有刺客潜入,现在全府的护卫正在搜捕,为了姨娘和二小姐的安危,还请入内查看她们是否安然无恙?”有人出声说。
惜桐一惊,连忙出了她的房门,穿过正厅走到额娘的房间。轻轻拉开房门往里看,还好额娘睡得很熟,没被惊醒;这表示额娘这儿没事,于是她悄悄关上房门,走回自己的房间窗下,推开窗子。
这时阿响已走到她的窗下,轻声问:“小姐,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事,你去告诉他们小声点,别吵醒我额娘。”
阿响去回话,然后请护院安静离去。惜桐再把窗户关上、落栓,脱了鞋上床躺下,准备继续睡觉。
府里有刺客?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这和母【谷灰哺掖常磕训啦恢饩┏抢铮嘶实壑猓畲螅扛锏氖匚拦倘艚鹛溃谷换褂腥烁仪比耄
她正想着,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怪味……
她皱眉,这味道很像是……
血!
才想到,一滴血不偏不倚地滴落她脸上,血腥味呛得她差点吐出来。
刺客潜伏在她的床架上。而且……受伤了。
她拿起枕边的手绢拭去血迹,叹了一口气又坐起来,拿床柜上的面具套上脸,然后不愠不火地开口:“你是来杀我阿玛和穆穑俊
床架上头的人不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你现在受伤了,不见得打得过我。”
她停下来等回答,等了好一阵子,就在她放弃、准备动手时,上头传来一阵低沉喑哑不明,但听得出是个男人的声音说:“不是……”
于是她下床穿上鞋,走到桌旁点亮蜡烛,然后轻声说:“那好,你下来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床顶上的人不动不移。
“你的血已经滴到我的脸,看来伤势颇重,还是快下来,我不会喊人来,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她望着床的方向,缓缓说道。
那个蒙头蒙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等了一会儿,才轻轻地从床顶跃下,没弄出任何声响。刺客垂着头,回避她的眼光;站直身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拉开房里桌旁的长背椅,说:“请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转过身,看见那男人不过来,反而走到案几旁的墙壁靠着,露出来的眼睛忽然一眯……然后他竟然狠狠地撞向墙壁,‘噗’的一声,他的右肩下钻出一个箭头,同时喷出血来!
她猛一抽气,头皮发麻;这,这刺客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来拔出自己身上的箭?那样一撞,箭狠狠的穿肩而过,他……他不疼吗?
29 疗伤
那男人闷哼一声,弯腰用左手从他的靴子中,拔出一把匕首,对着钻出来的箭头就是一砍,削去箭头。男人喘着气收好他的匕首,然后伸过左手到他的肩后,用力一拔,箭被拔出来了,但后面墙上溅了一团触目惊心的血……
“姑娘……麻烦你给一长条布,我绑好伤口就走……”他模糊不清地说。
“你现在出去一定会被人抓住,还是让我先处理伤口,等一会儿再走。”
男人皱着眉,眼里有不信任的神情,看她看了良久,渐渐地眼神少了警戒,才走到椅子坐下。这男人的眼睛生得又大又有神,很好看的一双眼;可惜不是刺客就是小偷,二者都不是好人。但话又说回来,她阿玛不是善良之辈,所以这个人的立场有可能和阿玛相反,反而是个好人?
不管了,管他是好是坏,先救人再说。她从医药箱里翻找出针线、一些细棉布,和一瓶高浓度的米酒,和一瓶放在墙边案几上当摆饰用的茅台酒。她先打个茅台酒,倒了满满一杯,拿到他面前。
“喝下去吧,我要帮你缝伤口,喝了酒好过些。”
没想到那男人摇头不肯。
大概是怕喝醉了走不掉;那就算了,她搁下酒杯,又对他下指令:“来!把上衣脱掉。”
男人眼微张,露出惊讶又不敢相信的神情。
“别怕,我保证我不会劫色!”说着,她动手要解开他的扣子,却被他一闪,避开了。
她却固执地解他右襟上的盘扣,并动手将他的衣服脱掉。这一脱,衣服拿在手上,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整件衣服几乎是湿的了;难怪有那么重的血腥味。
而且他赤裸的身上也全都是血,前后那二个血洞还拼命往外冒血。
她赶紧将盆架上的布巾弄湿,先替他前后擦拭清洁,然后拿块干净的布给他:“按住前面的伤口,我先来缝后面的伤口,你可要忍住,会有点痛。”
“动手吧!这箭上有麻药,我不会觉得痛。”男人用粗嘎的声音说。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法,取出有倒钩的箭头,这还真的是最快、伤口最小的方法;但一般人不会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吧?
她先把针在火上烧炙消毒一下,再刺下伤口,同时忍不住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他吸口气没回答。
惜桐拔线拉拢伤口;看他连动一下都没,心里有点佩服他。虽说有麻药,但是再怎样还是会有刺痛的感觉,这是她本身的经验。再瞄眼他背后的肌肉,大大小小的疤痕不下数十个;可见他时常受伤,所以说这种程度的箭伤对他来说,也许是小伤,若不是箭上有麻药,他可能早就没事;难怪他会如此干脆地动手取箭。
想想,她都替他疼了,看来这干刺客也不是想象中的容易。她在背后的伤口上缝了两针,用剪刀剪线。
“好了,后面缝好了,转过来换前面的伤口。”她再把针擦拭一下,在火上烧炙一次,空气中有种奇怪的烧焦味。
她低下头正要缝补,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匆匆一看,成色不错。她没在意,呼吸平稳的继续在他的伤口上刺针、缝线。
他这一辈子从没遇过这样的女人!
他瞪着站在自己身前,正在为自己缝合伤口的女人。这女人从一开始就带给他不断的惊讶;那恶人向外宣称他只有‘一子一女’,从没有人知道他有个‘二女儿’。所以当那些家丁叫她‘二小姐’时,他微微一惊;没想到在瞎灯黑火的情况下,他竟然摸到钮祜禄府的二小姐房里来避难;原本还以为这会是恶人府上的佣人住房。
但既然是‘二小姐’,那为什么会住到这么偏僻的房子?难道不是那恶人亲生?而且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不但敢威胁刺客,还敢说她不会劫色,叫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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