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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8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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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缜密的不是那金将,而恰恰是屿口中的奸细,定然是那奸细要求,如此方能自保,日后再有交流,金将何乐不为……”胜南点头,话未说完却被打断——“你这奸细罪人,有何资格插嘴”赵大龙怒不可遏,直接扇了胜南一巴掌,胜南躲无可躲,脸上一片红肿
“大龙,打他作甚?”杨鞍大惊,急忙来看胜南,宋贤也慌忙随着杨鞍一起,“鞍哥,宋贤,不要紧”胜南起身,赵大龙这举动一出现,他与屿对看一眼,一切就已经雪亮
屿与他点头,不曾移步,底气足:“鞍哥,赵香主便是这要将罪名推给胜南的奸细”
“屿,你糊涂了?”杨鞍自然不愿相信,按住胜南肩膀的同时,护佑着背后的赵大龙他和胜南只是间接的上司下属,和赵大龙却是共同打拼齐头并进的战友,他信胜南,自不疑赵大龙
“屿……?”赵大龙也僵住了
“金将所有表现,都是你‘据俘虏说’,可是,哪里有俘虏的存在?”屿冷笑,“为了让胜南不至于暴露身份,也为了给捐躯的所有兄弟报仇,临近的所有金兵,除了刻意躲起来的宋贤之外,全都被我金针杀死在场只有我们三个活口金将的话,你从何处听得?”屿有理有据,“适才我就觉得不对劲,若非你咄咄逼人,我还未必确定”
“……怎可能、全部杀死?”仗着他与吴越的职位等同、武功相近,赵大龙残存着底气
“那便即刻回去探看,若有一个活口,吴越再不用覆骨金针”后来吴越告诉杨鞍,其实到此他都没有十足把握,却是这句话生生震慑住了赵大龙
但也是前一句,赵大龙问出一句怎可能全都杀死,而不是一口咬定我就是从俘虏那听来的,已经暴露出他的心虚、不确定
然而这些疑点,在重视兄弟义气的杨鞍那里,并没有当场成立,赵大龙上前说“鞍哥你听我解释”的时候,杨鞍还真就准备听他解释了……实没想到,一片真心,遭遇赵大龙的图穷匕见——
一声刀响起于背后,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然而比这快的,是吴林杨兄弟仨的无上默契——一刹功夫,宋贤潺丝出鞘直往那刀身上砍,屿亦同时朝赵大龙手臂射出数根金针,胜南转到杨鞍与他中间以身相护……此突袭,遭遇彼默契,谁赢?
便听连声啸响之后,赵大龙的暗箭伤人非但没有得逞,手中武器都被击落、金针已然嵌进肉里也许是因为相信了金针之下无活口,对死恐惧的他倒退一步惊慌失措,但,比他刀光寒的是杨鞍的心,比他震惊恐惧的是杨鞍:“大龙,你……”
“死便死”赵大龙忽然神色剧变、失去理智地又冲了过来,始料未及他袖中还有一把匕首,杨鞍话还没说完、宋贤屿也无从反应,所幸还有胜南,一边把杨鞍往反向推,一边赤手空拳就往赵大龙打
胜南身手棒极了,一个侧闪绕开匕首直接掏他心窝,然而赵大龙走投无路亦是穷凶极恶,险被打中一拳却仍不退、重持匕首猛往胜南身上劈,胜南仓促拔刀终是慢了他一步,虽拦住这致命一击、刀却当中而裂、手亦被匕首划破两身影交错分离,胜南一头栽倒在地上,只一个瞬间的变故罢了,他倒下宋贤屿和杨鞍才回过神来
屿即刻上前看胜南,见他手上伤口发黑,不由得大惊,“匕首上抹了剧毒”再不多说,给他运功驱毒
“真的是你”杨鞍痛心疾首,“为什么”赵大龙,当年论战力与他相当、还在当时的宋贤之上,何况穷途末路时人都会被逼着爆发
“大家同归于尽,哈哈哈哈”赵大龙拾起佩刀,大笑三声,青筋凸起、竟不解释,还想冲前打杨鞍
“我跟你拼了”宋贤看胜南受伤,既悲又愤,双目通红,提起剑来同样不遗余力朝赵大龙猛砍,潺丝剑法哪还是师父教的流水潺潺,根本有山洪暴发时的轰烈
赵大龙感应到这阵战意是以顷刻回防,转瞬就与他互接过七招,那年宋贤虽出道不久,其实已开始融情于剑,招招似缠连,式式却分明赵大龙虽理智全失没有赞杨宋贤一句,但他的刀、刀路无一不在告诉杨鞍,“后生可畏”
剑虹刀光起伏交迸,铮鏦激响不绝于耳然而宋贤终是年少耐力不够,敌不过这高他一辈的对手,久而久之,竟落下风
彼时,屿正将胜南毒素逼在要害之外、无法对宋贤伸出援手眼看赵大龙刀光已将宋贤笼罩,那时能逆转的只有杨鞍一个——
面前的是兄弟,身后也都是兄弟,此刻应当怎么做?重感情是一码事,辨是非是另一码事十年前的破庙里,杨鞍用行动向屿、宋贤以及当时半昏半醒的胜南阐述了什么叫“既是男儿,绝对没退让”——
回旋刀随即出手,投入这场空前艰难的战斗
刀方出,银光闪掠,飞斩处,冷芒流泄,战局中刹那只剩一圈圈环弧、随着招式的愈加频繁而叠成极漩涡,赵大龙倏忽不再紧逼宋贤,搁下他即刻来敌杨鞍,锵一声两刀对震,飓风中,寒影碎映
先接数十刀,赵大龙并不输给杨鞍,然而回旋刀连续发招积淀力越来越猛、漩涡也随之越来越大,赵大龙渐渐就落了下风,尽管他身在风力最小的漩涡中心、但他显然清楚,杨鞍一旦酝酿结束突然收刀束紧,则四面八方堆积的向心力都会往中心一齐冲击……摧枯拉朽
战场上杨鞍用这招“大回旋斩”杀的人还少吗,一直在他左右的赵大龙怎敢怠慢却在那时,赵大龙流露出一丝哀绝:“鞍哥,我……我是被逼的……”
“金人胁迫你是不是?”杨鞍心有所软化孰料就在这本应冰释交代来龙去脉的时刻,赵大龙眼神一变又挥斩出强猛一刀直灌杨鞍胸膛,杨鞍所幸有前车之鉴才未中招、但手中刀却偏离了原先轨迹脱手飞离……一同溅开的还有杨鞍腕上的血,还有多年战友之情
“去死”赵大龙狰狞地笑尽管那把刀被击飞时尚且擦过了赵大龙的脸令其血流,但赵大龙的刀打向杨鞍胸膛时他已毫无还手之力……
赵大龙的那一笑冷绝之至:“鞍哥,你的弱点,我还不清楚吗……”这笑容,这句话,杨鞍永世不忘
那时赵大龙应该发现了,屿的金针并不致死、宋贤也已招架力不再,只要杀了杨鞍他就能夺路而逃,所以他,利用了杨鞍回避不掉的弱点
只是那一笑,终于定格在斜闪而回的光晕中……
回旋刀,回来了,正好劈在赵大龙的脑后,他到死都不明白,杨鞍的回旋刀,就算顾名思义也并不只是造就漩涡,真正的“大回旋斩”不是气流自转,而是锋刃位移——
就在他击飞杨鞍刀的那一刻,无需杨鞍变招收束,漩涡的此端气力一弱、彼端仍然极强的气力便会将刀冲斥回来……
当然,这需要杨鞍在刀脱手的那一刻正好埋伏下这一招,杨鞍是留了一手考验赵大龙的,如果赵大龙没有打飞他的刀就不会死,赵大龙打得越狠、回旋力就越巨大……可惜的是,赵大龙发出了致命一击、自食其果,也可惜的是,直到他向前倒下头颅插着回旋刀靠在杨鞍肩膀时,都还没有告诉杨鞍他当内奸的真正原因,杨鞍的眼,蓦地被血熏得一阵热……
手刃战友,却不及弹泪,杨鞍转身即刻将胜南负起:“事不宜迟,带他去解毒”屿宋贤皆点头,跟随他一同离开破庙
第1108章 是非引刀回旋斩
第1109章 让党派之争见鬼()
第1109章 让党派之争见鬼
对于杨鞍这种命系刀锋之人而言,生命中无处不在是背叛与险恶,那么,当然就加珍惜温情
撇下赵大龙时发寒的手,在拉住胜南后回暖,那时他刚斩去战友悲到近乎麻木,却因为身边这三个少年而存留了一丝欣慰,他真欣慰啊,看到了三兄弟的绝对互信和无上默契,如此红袄寨怎可能不崛起,假以时日必当越战越强
他不无疑惑问屿,为何在那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不先杀金将,反要帮胜南杀死在场的所有金兵,须知,即使有俘虏活命,胜南以后照样可以改头换面,对于他的细作生涯未必影响;
屿说,“虽然风险确实不高,但胜南没有风险是最好……最好是这样”屿是三兄弟的老大,那年的他,已经有着宋贤难以企及的成熟、和胜南无法拥有的首领气质
杨鞍点头,转过身再问老幺,他自然加惊奇那个瞬间为什么宋贤也会对赵大龙出剑,须知赵大龙的突然出手有可能会被心思缜密的胜南看见、有可能会被正在质疑的屿捕捉,却何故宋贤也那么巧上前打断?宋贤那么个不成熟的……
宋贤蛮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我是一直气愤他怪胜南,是以,就一直瞪着他,正好看到”
“哈哈,原来是歪打正着”杨鞍懂了,欣慰之余,心中隐隐叹息,他俩都是为着胜南
恍然不知,当时生根的念头,居然在十年后滋长成魔障
宋贤,屿,为什么时过境迁,当年欣慰于你们三个拆不散的我,竟好似嫉妒起了你们牢不可破的兄弟情眼看你二人对他死心塌地,我竟疑虑起这份纯粹的感情是罪恶的拉帮结派“宋贤和屿,都是林阡的人”就因为三兄弟都强还绑在一起,所以林阡是势力最大的一支,所以林阡侵吞红袄寨就成立,这样的逻辑……
正是这份邪恶为基石,支撑起黄掴对胜南的抹黑,斥开了二祖与他的多年至交,蒙蔽了他的眼,义斌、石硅哪怕妙真都隐约看见了真相,他却宁愿清醒地活在迷雾里
因为这句话,使他身边有心人在腊月廿八事变中,第一件事就是给宋贤下毒,虽不是他下令,却到底是为他所害他永远都不会料到,记忆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竟会因自己而中毒将死拼命给他运气要驱出毒,却无奈驱出后还是半昏不醒……
“妙真,哈哈,真有你的”幸好此刻,宋贤还在眼前,见他回归喜不自禁、拍着妙真的肩膀笑逐颜开,好像腊月廿八的事都没发生过,没有受伤被害似的谅解至此,宽容如斯
“宋贤……鞍哥对不住你,几乎害你性命不保”看他此刻完全伤愈,杨鞍的心情才不至于沉重
“鞍哥,不会是因为怕我这个讨债鬼讨债才不肯回来?”宋贤故作惊诧,开玩笑说
“还是这么不正经”杨鞍蹙眉,气氛登时轻松了下来,宋贤笑而挽他入内,正色说:“鞍哥若是真的要我命,此刻我哪里还活着……我知道,鞍哥还是心善”继而对左右盟军诸将言道:“鞍哥一到,我心情便大好,看来要打胜仗了”
这话的语气,与“有鞍哥,不打紧”颇有几分相仿但杨鞍听得出,宋贤还是有些变了,不可能再是他羽翼下那个动辄闯祸的孩子,宋贤开玩笑的时候身边再不是大叔大伯围绕而是小兵小将们簇拥,他真是将领了,是红袄寨出来的盟军将领,是盟军培养的红袄寨将领,有什么区别呢
事实上当年山东之战结束时屿、胜南都已得到磨练,唯独宋贤没有真正的成熟,如今,也不知何时,竟已经成熟、被他错过了过程地成熟——是的,宋贤变了,变的不是心,只是担负,这担负使他成为将领越来越大的担负,就像回旋刀,从第一圈环弧,到最后的漩涡,量的堆积,质的飞跃
杨鞍嗟叹,一方面忽略了人事的变化,一方面又在纠结着人事的变质是典型的“重了结果,却忘了过程”啊,殊不知从结果往前追溯,每一步都是对上一步的传承扪心自问,胜南宋贤屿这些年发生的每一件事,你杨鞍都知道,却保证了解吗,信道听途说吗?来自于金人的道听途说?
从开始到现在,宋贤、屿、胜南,何时抛弃过红袄寨?又是谁人,硬将真心看作假意?善与恶,不过一念而已……
许是妙真的归来敲开了他的心门,许是旧宋贤的既变未变令他动容,到这一刻心念陡转,很多曾经被忽略、被排斥、被曲解的劝说全都冲回心岸大多都来自于天骄徐辕
说实话,从前徐辕已找了他无数次,他却因此渐次加深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徐辕影响了林阡
徐辕说,“杨二当家,说了这么多却还转不过弯来,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对主公曾有过度的期待,而却不能给予他同等的信任”
这句话,现在想来,哪里错了?
徐辕说,“将他神化却不给信任的事,我也做过,比你顽固,那时候,短刀谷党派林立、四分五裂,我误解他不肯担负、临阵脱逃,他那时非但不会辩解,还无赖地对我说他偏要隐居、偏不担负,迫着我对他来了一次‘兴师问罪’,我派兵追杀甚至将他逼上绝路可是,结果却证明,是我错了,错得离谱他有他的想法,需要兼顾太多我不必兼顾的
后来他拿下短刀谷时,比我想象的还要妥善,还费了最少的兵马,伤亡降到了最低从此以后,我才决定,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信任,并尝试去沟通、去理解世上没有谁一个人就可以把计划运筹如神,但会有一群人能将计划合作如神”
这些话,哪个字不是挖心掏肺
徐辕还说过,“你可知,若无主公整合,红袄寨如你这样叛离的会接二连三、形不成凝聚而四分五裂?主公承担之初,料到会有骂名,却仍承担,独自扛完颜永琏及其麾下,只因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站出来阻止红袄寨瓦解主公当也没有想到,骂名不在日后,反而先出于你……”
“红袄寨,若你不回头,那只会在山东之战全军覆没;但若是回头,起码有一个机会赌一把你愿输给完颜永琏,还是输给有一半可能还是林胜南的林阡?即使不为你自己想,还有这一大帮的兄弟,他们为了抗金揭竿而起,结果却要在这样的迷乱中自我衰亡么?”
为何这样的语句,只因涉及“一大帮的兄弟”,就被自己误解成了恐吓,误解成徐辕也在抓他弱点,所以自己后来一边纵容刘全和展徽,一边却对徐辕都不肯真心靠近,所以,所谓的合作其实都是敷衍——没有自己卖力的“杨鞍军”,能给盟军抗金的正面战场帮什么忙?也许他可以借口他最近的蛰伏是为养伤,实际上他最近一直就浑浑噩噩自认为懂却无知
现在才懂,徐辕说的都是事实,若他在帅帐相杀前后回归,那么山东之战还有极大转机;司马隆打伤林阡后只剩下最后赌一把的机会;而今,可能连赌一把都太晚他和林阡感情的断点,事变之初在林阡,尔后却一直在他杨鞍;他当然希望他一大帮的兄弟都能活、红袄寨能挺过这个最艰难的开禧元年,他却帮他的兄弟们选择了一条怎样泥泞的错路……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兄弟们下毒手”,轻信敌人的言辞那就是对敌人仁慈杨鞍啊杨鞍,黄掴的话你为什么轻信,看到祝孟尝大大咧咧就认定了是他暴露,从而就可以怀疑林阡包庇属下然后嫁祸给你,你为何就不能像当年那样明辨是非既不认定林胜南也不妄断赵大龙?
口口声声要别人和当年一样,那你自己和当年一样吗,觉得他们变了,所以你就变了,这又是什么因果当年的杨鞍,觉得身边谁都是自己人,什么都从善意的角度分析这样的杨鞍,为何纠缠着种种细节而忽略了独独一个,那就是,月观峰金人围攻时,徐辕宁死不放下他:“若是主公,绝不会放”这样一个善良温和、毫无私心的武林天骄
妙真口中,箭矢纷扰、云梯层叠之际,不顾性命也要救她的凤箫吟,老喜欢挂在嘴边鼓励军心的一句话也是“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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