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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6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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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放弃了最后一个机会而且还这般放肆,林阡也绝对不会再容忍,当此时,一定先从陈旭、范遇着手,查探他们最近所有的行踪与作为!
“飘云,星衍,为我盯紧他二人,时时刻刻。”尽管,陈旭和范遇都是盟军中最聪明的谋士,林阡先前也只是不忍与不屑去查他们。
百里飘云和江星衍带着任务一同退下了。他二人,就是经过了怀疑后确定忠信的典型。
“清风,致诚。”林阡蹙眉,心中暗生一股哀愁,他有百里飘云和江星衍可以查探,那么和杨致诚向清风在一起的吟儿,该怎样度过这般劫难。于是,竟也发自肺腑希望,向清风和杨致诚都对盟军不二。如此,吟儿倒也安全些。
思及这次生离毫无征兆,而且他和她冷战至不告而别,到今日还不曾冰释……那丫头犟得不肯低头到如今快满了四个月身孕,身上还有阴阳锁和火毒……教林阡如何能够放心,如何能够不乱。
林阡所不知道的……
当夜海逐浪的嫌疑曾一度达到最高——
当夜,金军第二场冲击退去不久,惊闻海逐浪竟单枪匹马追了过去,于是乎军营中有关他降金的传闻沸沸扬扬,更有甚者,搬出苏慕然之死的言论来抨击他,眼看证据确凿动机俱在,世人都说,海逐浪从那时起就已经生无可恋,这么巧内鬼第一次就出在首阳山,时间地点都很靠近苏慕然之死。
邪后呢?当支持海将军的人说海将军是为邪后才追过去大家千万别误会的时候,反对派则说,邪后只不过是海逐浪的挡箭牌,半刻之间,就把海逐浪和邪后本就还在萌芽状态的感情给抹杀了。
是的,客观上讲,海逐浪完全可以拿邪后当挡箭牌,来一点点地降低他的出现频率、从而巧然洗脱他的嫌疑。但动机呢?真是因为苏慕然?
“谁再诋毁海将军一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那时徐辕犹在苦战,后军中岂容这种扰乱军心之言论,是以吟儿驱散人群时厉声喝。
什么苏慕然啊?吟儿就算没看见苏慕然倒在血泊里时海逐浪那苦恸却一直自抑的表情,也还记得苏慕霖被炸死之后海逐浪在黔灵峰的花丛里哀伤却坚定的眼神,甚至是苏慕离在营帐里对吟儿举刀时海逐浪纠结却深情的自白。
也许海将军和邪后在最先还有那么点拉郎配,但是吟儿懂,海将军为什么要选择邪后,一则邪后与他一样对联盟挖心掏肺、两个人立场对了就什么都对,二是,邪后和苏慕然完全不一样、海将军很想很想从上次的阴影里走出来,为了盟军,为了阡吟,也为了死去的苏慕然、苏慕霖、苏慕离……为了对得起他海逐浪的将来、现在和过去!海将军坦荡荡!
“不会是海将军。”吟儿据理力争,“其一,首阳山事件他不在场,其二,今次战役,那叛徒出卖了天骄却避开了主公,证明那叛徒心里面主公比天骄重要,六个嫌犯里,海将军是唯一一个将主公和天骄并重的人——主公和天骄都对他有知遇之恩。是以海将军要最先排除!”
当夜吟儿说罢,谣言不攻自破。
第902章 举刀到齐眉()
却说海逐浪一路追到金营附近,几天来都没得到邪后的一丝消息,深知迟则生变不宜久留的他,自然忧心忡忡实怕邪后已然丧生。
虽说郑孝柳峻皆以军规森严著称,但不巧了,潜伏与搜查是海逐浪的强项,冲他出道伊始便分裂了向一石暗沙就知。不过可惜的是,踏破铁鞋,林美材好似人间蒸发。
是夜海逐浪正怏怏不乐地躲在暗处,思虑着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他不能总在金营附近徘徊啊,实则最近他救了好些个俘虏出去,已经就快要打草惊蛇了……
竟就在那时,听见了两个路过的金兵议论,才得知这样戏剧性的一个消息——也是海逐浪死也想不到的一种可能——原来那郑孝大败平邑宋军后意气风发,看见俘虏中林美材貌美竟意欲强占……此刻她,就在郑孝的营帐之中?!
“天啊……”海逐浪大惊之下,赶紧往郑孝的帅帐奔。
“待这一战结束,你随我同去中都,何如?”郑孝的声音传出帐来,这么巧他正对邪后威胁,似乎还想要动手动脚。
“不行!!”海逐浪怒喝一声,穿过金兵重重阻碍,一阵风似的冲进了营帐,火气大得直往郑孝身上烧,帐内外所有武器都形同虚设,郑孝也被这一声喝得愣在当场,没接上话。
“将军。”众金兵赶紧跟进来,一个个面色惶恐。
郑孝摇头,示意他们暂且勿动,好歹也有些十二元神的骄傲在。他正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海逐浪已经一把夺住了邪后的手将她堵到了身后:“这禽兽有对你怎么样?!”邪后“啊”了一声,没意识到海逐浪在问她什么。
一听他叫郑孝禽兽,金兵瞬即剑拔弩张,帐内气氛空前紧迫,郑孝也是怒不可遏:“我认得你,你是掩月刀海逐浪!好大的胆子!败军之将也敢在我金营撒野!”
“哈哈哈哈,郑孝,久仰久仰!十二元神里你该是第一——鼠!”海逐浪以他不战而溃之事讽他,同时借了盟主给十二元神的绰号羞辱。
“海逐浪!你!放开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郑孝大急,迅猛拔刀。
“早该拔刀了!哈哈,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从我手上抢我女人过去!”海逐浪一脸“就不放手”的表情,邪后在他身后当然看不到,但后面那句话难道听不懂吗?瞬即脸都变花了,狠狠拽着海逐浪,哎,这能乱说嘛!?
当是时,金营内外黑压压的已经围了两三层兵,众矢之的海逐浪情知这一次可能出不去,所以笑着拔刀豁出去了,迎战郑孝的同时将林美材紧紧揽在腰间:“林美材,等你举刀齐眉很久了!”
林美材蓦地一愕……呃?姻缘刀?那把被她藏在袖间的、曾属于他的刀……可是来不及回答他……
只是心念一动的功夫,两把刀急急于身前交错,激烈的金铁碰撞声,霎时令空气都沉默。海逐浪、郑孝与林美材三者,猛地就连人带刀一起被裹进战之漩涡,与世隔绝。
从来最精彩的决斗,都是最旗鼓相当的对手,直到海逐浪遇到郑孝,才能够深切体会。
掩月刀,顾名思义,势能掩月,刀意通天。谁要撞在他海逐浪的刀口,就犹如触翻了漫天星斗,被海逐浪豁然狂扫一气之后,终尝到被倾盆星雨痛砸的滋味……再撞上去?那就再砸一次。刀之旷张,海逐浪也。
而从郑孝被激怒的那一刻起,表现在脸上的也恰如其分是属于高手的认真与专注,他出刀,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看似平淡无奇,但就是这样的见招拆招时刻保持清醒,使得郑孝好像没有特色没有威胁,却同时也没有弱点——
郑孝的每一招都能跟你打平,总有那么一招你会失误而他却还能稳衡。所以无怪乎十二元神最后一个位置给了他。
郑孝的没特色就是他最大的特色。至少海逐浪不能针对性地去为难他攻破他,而他,好像不那么在意多快拿下海逐浪——何必心急,这里金兵多得是。
交战的过程中,早已有人对海逐浪拉满了弦。便听得嗖嗖几声啸响,正与郑孝平手的海逐浪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怀里还挟着个林美材。
第一箭擦过海逐浪肩,第二箭倏忽扎在他肩上,置身于郑孝突然变强的刀风中,掩月刀沦为海逐浪拼死防守的工具,眼前一黑,几近被郑孝打中,避闪了一转后郑孝的下一刀却当头就落,千钧一发然而掩月刀脱手坠地,性命攸关海逐浪唯能反身一拉、借侧面桌案推向郑孝救急……
郑孝一面以刃碎桌,一面不停止疯狂进攻,只道是这一刀必然会要了海逐浪命,岂料刀至中途登时一震,眼前明晃晃的乍现了另一把兵器,扑面而来的,劈天盖地全是飓风掀起的粉尘。郑孝猝不及防,根本也难以置信——那么孱弱的女子,怎会有这般大力!?
落川刀法依旧激锐,每一刀飞如瀑,每一招阔如幕,山山水水连延不绝,却独树一帜地势如倾泻,急、快、没有呼吸的停留、没有上一招与下一招的间隔!教这个本就傻眼的郑孝,如何能够“见招”,又如何能拆?!跟不上这种起伏澎湃,受不了这般翻江倒海,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海逐浪昏沉之间,惊看邪后发威,忽然有点明白了,适才他也是一时情急失了理智,以为邪后在病中就不能抵抗禽兽。但事实上,邪后她到金营里来休息了几天之后显然已经大好了,韬晦着隐遁着蓄积战意……但是她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郑孝当场四分五裂,弓弩手全作鸟兽散,林美材俯身扶起海逐浪时,整个金营前面空空如也好比一座空寨——那么,这儿算邪后的领地了吗?
“这种杂碎,本不值得我用刀!”林美材看见海逐浪略有疑惑的眼,答道。
“然而你,明明好了,却不彰显武功,是为什么?”海逐浪问。
“唔,正巧他郑孝不认得我,我这场病总要有个收获,那不如便在金营里也做次细作,好好地查探到底哪一个是林阡他身边的叛徒。”林美材说,“你知道的,林阡他这阵子,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叛徒的事情一出,只怕心里更悲。”
海逐浪一愣:“为了林兄弟……”换做平时,自然是会因此而感动的,但今日除了感动之外,又微微的带进了一丝酸涩。每个人都有个不能渡过去的从前吧。这么说他和邪后还真是天涯沦落人。
“是啊。你海逐浪的嫌疑一直就不低,至少我最近耳闻,说你存心与我靠近、以我作挡箭牌。这个说法,现在恐怕更加甚嚣尘上了。”邪后说。海逐浪心中一直喊:不,不是存心的,不是挡箭牌。心却一颤,邪后她,其实也是为了他,混入金营调查,其实也就是为了帮他洗脱嫌疑啊。邪后她秉性善良,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殊不知,个中已经道出她对海逐浪也有情有义了!
海逐浪一喜,感动之余带些痛惜:“金人兽性,不可能没欺负你。你竟然能……忍辱负重?”
“欺负?”林美材一愣,哈哈笑道,“那杂碎,让我陪他去中都,我点头他就把这手铐给解开。刚解开一半,你便就来了。”海逐浪听罢点头放心了,心道,如果郑孝真突破了邪后的底线,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忍辱负重的。
林美材原想问他为什么不顾性命冲进来,可是答案都在一早就公布了。海逐浪也只是沉默不语看着她,不知道下一句话到底该怎么讲、关系该怎么更进一步。这一刻林美材是既意外又心乱,海逐浪是又欣喜又紧张,两人四目相对,蓦地一阵肉麻。
世人谁都没见到过邪后有这般窘样,近距离时海逐浪却是看见了,心中暗爽,低下头来,愣愣盯着她刚刚提到的刚解开一半的手铐看。
“唉,这质地,终不及短刀谷的,哈哈。”邪后低头,也看这手铐,说。
海逐浪陡然抽刀,一下就劈断了这手铐,却以更快的速度猛地给邪后安上了另一副,邪后瞠目结舌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海逐浪就边把这一头铐在自己手上边笑了起来:“这天下,只能我铐住你。”
林美材脸刷一下通红,没回答他,抱起他就要走。
“唔?这……这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海逐浪顿觉丢人,挣扎。
“你说得出,我也做得到——且看谁比谁更恶心!”林美材抱着他,阔步往战马走。
第903章 向清风动机()
海将军向来豁达坦荡,自是对得起吟儿对他的信任。但别的人……吟儿又岂能妄加揣测?在这个毕生难忘的夜晚,形势像营房外的这簇火焰,在明亮中灭亡,在耀眼后迷乱。
外表暂时安稳,内在千疮百孔。林阡和她的抗金联盟,从来没有过这样凶险。一切,都拜那个害群之马所赐。吟儿恨那个人,比恨苏降雪、越野、甚至南北前十、十二元神更恨那个人。
画面,渐渐在火后变得荒凉、遥远、陌生……可恶的是,现在她最大的任务只是保护小牛犊,所以,不能过久地站在人群里发号施令,哪怕千钧一发这里所有人都说盟主现在我们需要你——即使这样也一定明哲保身,如阡所言这个孩子是她费尽心机。
只是,做这种狠心决定的同时吟儿亦倍感压力,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竟站不稳还摇摇欲倒。她深知,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倒下紊乱军心,然而阴阳锁的巨大吸力迫使她那一瞬脑袋里一片空白,连思想都控制不住如何去调节行为?!所幸,所幸下一瞬她缓过来时,看见向将军取代了阡的角色,以手臂将她托住没至于真的倒下。她带着感激看了向清风一眼,咬紧牙关强撑着剧痛走回去,久矣满头冷汗,仍是说不出半个字来,神智于是也一点点地流逝、再拉回、流逝、再拉回……辛苦至极。
那夜,向将军似是一直都守在她身旁,从她阴阳锁开始发作到恢复醒来,中间历经了内鬼与柳峻的里应外合、金人的第三次冲击刚好对准了这里……但因为有向清风的保护,吟儿竟始终不知道,原来中途还经过了一次大战、大溃、兵荒马乱、沧海横流。
醒来的时候,据说是第二天的辰时,是辰时吗,为何沂蒙的天却好像没有彻底亮起来,空气中泛着的血腥气,和身畔剩下的不足一百个人,好歹也提示了吟儿,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平邑的据点,现在还存在吗……吟儿倒吸一口凉气。
正为天骄、邪后等人担心着的吟儿,那时才察觉到杨向两军有隙。残忍,真残忍,只剩下不足百人,还要有相互的指证和怀疑?!吟儿不知道具体情况,却感觉得到,又是杨家军在咬向清风,跟寒棺那次……如出一辙。上次就不该怪向将军,这次,吟儿想不出他有什么背叛的动机。
杨致诚的家将杨哲钦说,向清风是叛徒,有足够的证据:先前,向清风的人生目标只是剿除苏降雪,以报他向家百余条人命的血海深仇,这一切,几年前就已经全部达到了。理想的实现造成前途的迷失,是向清风叛变最有可能的因素。
向清风的副将则辩驳,向将军的人生目标是剿除苏降雪,你们的目标难道不是。说到底,你们咬定向将军的原因是因为那六个嫌犯之中、唯有向将军一人曾经背叛过盟军。但他只是犯了那一次错而已,不应当每次出事就都最先想到他。
向清风的下属们意见中肯,吟儿也点头称是。然而杨致礼和哲钦立场一致,他们对向清风的态度,一如当年的耿直对辜听弦——“主母,岂不知一步错、步步皆错?”无可厚非,哲钦和致礼这般冷硬,是对他们心里认定的奸细。
那时,杨致诚就站在一旁看着吟儿和向清风,没有制止哲钦和致礼的咬定,但是欲言又止三缄其口。
“我坚信向将军没有走错路,他跟你们一样对主公忠心不二。”吟儿坚决护着向清风,“尽管苏降雪早已伏罪,向将军还有顾震这个大仇未报。所以,流言中的所有动机都不成立。”
向清风面对盟军中诸多指证,竟也跟从前的越风一样冷漠如冰,不愿解释,不肯多说一句,表面看来确实是清者自清、令得这个心思单纯的主母一心护着他,只是这种形容姿态,使杨致诚更加怀疑,向清风的最大动机是什么。
是什么,是主母。
这个原因,杨致诚当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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