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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6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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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林阡。”
“这么说来,他三人曾经一起打过林阡?!”
“是啊是啊,还有仆散将军,当时也在楼船上。”“独厚鞭仆散安德?!”“林阡需要四个十二元神才行么?”
“……”
“那就只能看赫连大人了!至少他的战力,在十二元神中是甲等。”“切,谁是乙等?”
他们越往下聊,陈铸就越发毛。
这么说,秦狮、赫连华岳、完颜瞻、完颜望,都在会宁?没道理啊。他们应该都在关山一带牵制祝孟尝、辜听弦、杨致信以及后来来到的寒泽叶。他们怎么会来会宁?是大王爷来看楚风流?不太可能……大王爷是怎样的人陈铸清楚,楚风流是他过去的姻缘,是无法愈合的裂痕,是不能触碰的伤,他不可能回来,再者,当着他二弟的面,即使回来,也应是一个人私下来,把四位将军留在关山战地。四位将军一起来会宁,那关山怎么办?!
不可能!不合情,不合理……
陈铸心似狂潮,无法找到说得通的解释,却看林阡迟迟不回,关心则乱,而起身决定前去看个究竟。
“啊,陈将军……”吟儿没法唤住他,眼看紫茸军将领们跟着陈铸一起退出了后花园……其实吟儿心里认定了,林阡能有什么危险!陈铸真是心窍多自己吓自己。
她郁闷不已,心想陈铸心里把林阡看太重了吧,都忘了要保护我的。不过陈铸心里的轻重缓急,世间有几个人可以调控?
没办法,吟儿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恨不得找棵树挡在前面隐身,默念着别有人来掳我别有人来掳我……其实也是自己吓自己了,陈铸敢把她留下,也是认定了紫茸军撤走后这里毫无凶险。
正一边栽树一边默念,冷不防在土里面碰到个什么硬物,吟儿心里好奇,用脚去试它棱角,试探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蹲下身用力去摸,不摸还不打紧,这一摸,她脚底陡然一空,直接连人带铁锹摔了进去。
第836章 凤箫吟历奇()
“啊……”掉下去的一刹那,吟儿以为下面有深渊,心惊胆战故尖叫起来。叫声未落,却已与最低点接触。什么深渊啊!原不过两个人的高度、摔不死人。只是这重重一跌,吟儿屁股吃痛,一边起身一边揉,气极:“怎么……”
怎么还有人在花园底下藏陷阱呀!?
说的同时吟儿预备扶壁爬上去——哪晓得轻轻一靠壁,这句“怎么”还没说完,不幸的事就发生了——“壁”它竟被推开了!吟儿被这石门带着转过去,尚未站稳,脚底一空,又摔往下一层。
又是两个人的高度,也摔不死人。这次吟儿不是仰着摔下来的,是脸先着地了……
什么意思!谁安排的机关?本想上去的,结果反倒下了一层!
吟儿这次可真不敢再爬墙了,略运轻功,准备直接跳上去。呼吸吐纳,运力,起步,跳……却在起步和跳之间,插入了一个过程——地板松动……
蓦地,“地面”被吟儿意图假借的弹跳力抽空。其实那个力很小,但这地面更脆弱,甚至它本来就中空……
吟儿这次不是屁股先着地也不是脸,是双脚接地然后一弯曲……差点跪下。
“哎哟,疼……”吟儿发觉现在已经离上面很远了,光线越来越差空气越来越湿。四境死寂,四肢酸疼,不禁心生一股寒意。
这连环机关是谁设置?一关关看破了人的潜意识并利用,个中的每一个现象都是不可逆,直教人先本能反应后追悔莫及!
吟儿心灰意冷之时,冷不防脚下一擦,像被什么拽着似的,顺着那斜坡径自滑行下去。
原以为是结局,不过是个开始——这脚底一滑之后,却竟然一发不可收……
这斜坡不算陡峭,因此显得极为漫长。一路往下,蜿蜒曲折,拐弯抹角,无惊无险,吟儿一颗心却无法轻松,警惕着路过身边的某一道光线,大气都不敢出——怕略微一扰动,稍不按照设阵者的规矩来,就没法回去了……
直到那斜坡的末梢,已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吟儿呆呆站起身来,僵在这豁然开朗的道口——眼前横亘着的,竟是一汹涌澎湃的湍流!色泽偏黄淤积着些许泥沙,那或可谓之曰地下黄河水?
这,这是在哪里?吟儿登时色变,抬头四望,因不见天日,这还属地道范畴,只是四壁由特殊玉石所砌,显得极其光亮。吟儿清楚现在已回不了头了,唯能硬着头皮,卷起裤腿,涉足这条地下水,顺着这河流的方向走走看!
约走了个五里路,水流越来越弱,这条路却还未有尽头。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曲水流觞,茂林修竹,农舍栈桥,梨雨曲径。云雾缭绕,百鸟集会,绿茵缤纷,采菱舟横。只是走近看了,才知大多都是石雕玉刻,或是借地气表达,或是与河流辉映。却是谁人所造,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千载万世,永垂不朽。
美到极限是简约。吟儿看这地方不必大兴土木,却是比很多贵族王孙刻意追求的更加精致还显得清雅。一时之间,又叹世之壮丽瑰怪之观……
田园似棋,黄河如带,远处似还有崇山峻岭,静谧中统揽巍峨磅礴,吟儿怔怔看着不禁呆了,眼前情景,像一幅邀她融入的画卷,博大精深,又内藏玄机。吟儿却怕破坏了那份完整,纠结了片刻终于不曾进入,唉,要是林阡在就好了……
转身刚走,忽发现道旁有花好像是真的,于是低下身来凝神细致去看。原来曲径上的梨雨是这种小白花铺成的,这气味,香得浓烈,闻得熏醉,恰在这时,吟儿觉得脸被一扎,这花看似娇弱,却带刺扎人!吟儿又怒又惊,正待打它,又不忍打,于是站在路中央,兀自发愣。
“你还是这般残忍,二十三年、才肯入梦。”在这种无预知的情况下,陡然于身后响起了这样的一个声音,吟儿惊得差点跳起来,不及去想是人是鬼,后背猛爬上一股森冷,心立即悬到了嗓子眼,想拔腿就跑,可那个声音的主人,步子比鬼还轻,动作比神还快,话声刚落,他的手已触到吟儿衣袖,吟儿大惊之下动弹不得,他手掌温热依稀是人,语声低沉饱含惆怅,惆怅中掺杂了一丝宠溺:“早知你不会去别处、只愿赖在这陇陕不走……你这丫头、终究还是赢了我。”
吟儿吃惊地转过头去,看见一张正自伤怀的陌生的脸,那一双深邃的眼中隐约还有一丝湿润,令她想起了只有对她才脉脉含情的林阡……正自动情的这个男人,陡然发现了他捉住的这一袭白衣并非他话中之人,如梦初醒眼神一变,骤然掠过严厉与杀气,更加像煞了林阡,但他的心情应该和吟儿是一样的,所以现在也凝视着她似惊非惊:
这到底是谁,从未见过,却似曾相识,熟悉到心手相连?!
这男人五十多岁,脸如坚石,鼻梁直挺,剑眉入鬓,朗朗星目,兼备帅气与王气,年轻时应前者居多,如今由岁月沉淀出的是后者,器宇轩昂,人中之龙。
这少女二十三四,像极了他一直想梦见却从来都魂魄缥缈的女人,那女人走进他生命时也是这个年纪、这副花奴的打扮、这种掩不住的精灵般的气质、还有这依稀如昨七八分像的眉目。
“你是谁?!”他与她同时发问,各自厉声,音却发颤,她是害怕,他却期待,一样是为了验证……
久之,沉默。吟儿心理作用觉得时间到了、该喝药了,忽而开始发晕,站不住险险倒下,那男人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的同时已为她切脉。她一惊,生怕他察出她中火毒而暴露身份,因此忙不迭地抽身避让。那男人仅是碰触她手腕便察觉她身体滚烫,继而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不是。你不是……”
她不是他等的那个人,吟儿却明白,冲这身手,这气度,他十有**就是自己想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
他等的那个人,因为中过寒毒所以身体该是冷的,那才是他熟悉的温度。
而她想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在大金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迄今为止已经有三四十年,战场上旌麾所指攻无不克,独履至尊情路却孑然一身,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连陈铸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轻易调动了十二元神从关山到会宁……吟儿霎时懂了,林阡碰上十二元神之四是为何,紫茸军近期人数的增广是为何。这样巧,这样不巧。
“谁准你进来?”瞬间,他语气如斯冷漠,不怒自威。
“我……我……我来……不是……”吟儿因动情而语塞,傻傻地盯着亲生父亲,万料不到会在此地重逢,结巴的同时泪盈于睫。
第837章 执迷而不悔()
“怎么?哭什么?”猫尿这东西,真是女人天生的武器,便就算他这样的王者,看见她这小婢女眼圈通红,都收敛了愠怒转成不忍和怜恤。
那时吟儿仰着头咧着嘴姿态全无哭得像个孩子,有什么过分,她本来就是个孩子,就是眼前人的孩子啊……他带给她生命,却没有亲眼看着她长大,错过她人生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时时刻刻……她原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向父亲撒娇的孩子,活蹦乱跳的,哭哭笑笑的,哪怕无理取闹的,在父亲那里,都是对的,即便已经二十三岁了,被无数人尊为盟主或主母,在父亲那里,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儿。
完颜永琏,传说已久从未谋面名叫父亲的枭雄,他此刻近在咫尺吟儿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可知道这地方是会宁府禁地,擅入者以死罪论处?”他顿了一顿,看她体弱多病的模样,怎可能以重罪处罚,于是拂袖转身,“你出去后,向陈铸领个杖击的罚便是。”
吟儿见他要走,急忙跟随一步,泪还僵在眼角未干:“我,我出不去……”他适才言辞之中,提醒了吟儿这地方原有另一个入口,这入口在会宁府还是一个禁地……可惜,吟儿却由今天这个鲜为人知的地道来了。
“我……我是在花园里种树,踩到东西……不小心掉下来的……”所幸她乔装成家奴,惜音剑也未佩戴,否则岂能瞒过他的眼,然而她说的这席话,又都是实话。“我……该怎么出去?”吟儿黯然垂眸,感伤不已,声音越来越小。
她不是不想认他,这个小时候做梦都想相见的男人,这一声三岁婴孩都能唤出来的“爹”,在此刻远离人间很远很久的黄泉幽冥,足可迫她忘却盟军的很多人很多事、纯然被他一个人的气质吸引,这也许,就是骨肉亲情最深最切的感应……但吟儿,牢牢地记得,还有另一个男人,林阡……他才是她的依存和归属,他才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理由,是他见证了她的成长成熟、每一次悲喜和得失,是他与她风风雨雨行了一千一万里路。那个傻小子,此刻正为她屈尊盗药,此刻正迎战陇陕的十二元神,此刻正经历一些本不该经历的事、一场本不该如此发展的人生……
“是啊,竟忘了这丫头的伎俩。”完颜永琏听吟儿说花园里还有机关,恍然悟,微笑忆,仿佛时间还停在二十年前。
他口中丫头,是母亲吗?吟儿霎时懂了,这机关,这通道,这地下的格局,全然是她的母亲柳月所造,匠心独运,叹为观止。所以,冥冥之中,是柳月在牵引他父女二人相见。
然而相见又如何?还是个迟钝的父亲,和一个狠心的女儿……
他相信了她的话,于是带着她往出口去——原来,只需逆着这条溪河往上游走即可,期间并无多少岔路或阻障,和吟儿想象中完全不同。除了最后水流过猛不易跋涉之外,再无别的难处。
但恐怕就是因这瀑流数丈极难攀援,他才亲自带她往此地来吧。吟儿见他堂堂一个王爷,权倾朝野,把握天下,却连一个小小的家奴都能亲善对待,心中隐隐震撼。
可是吟儿也察觉出一个细节,就是无论这条路再怎么泥泞、水势再如何凶急,他与她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多只容许她本能抱住他的臂,临近出口,吟儿紧紧靠着他走,一边喘气一边想,他或许也答应过母亲,以后,这一辈子,就只背她一个人……
“捉紧我。”他说。吟儿看见眼前这浩瀚飞瀑,不自禁抱住他的胳膊,刚嗯了一声,就见他飞身腾空,交睫之间,已踏水跃行十余步,身虽倾斜,势却向上,驾轻就熟,轻松自如。好漂亮的轻功,吟儿再修十年,只怕也没到他皮毛。
称绝之际,吟儿忽然想起了母亲,当年对于母亲来说,这个武功卓绝却来自金国立场敌对的男人,是否也对母亲承诺过,“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正自失神,忽听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她没听到,以为他在问她来历,啊了一声搪塞:“我……我是陈将军的家奴,养花,养花……”
“小花奴,是在问你多大的年纪?”他笑起来,明明很温和,却难掩威严。
“我,我,二十三岁……”她据实回答。他一怔,沉思,到平地上并行了片刻,他看着她摇了摇头。
“老管家,你呢?多大的年纪?”她要装作不认得他,甚至她要装成她不知道他是王爷,所以鬼使神差这样问。
他陡然一震,一刹眼神变得那样……浓烈的温柔:“月儿?!”
吟儿自是不知,完颜永琏比柳月年长十四岁,昔年柳月与完颜永琏嬉戏之时,恰好一个称对方是小花奴,一个笑对方是老管家。
“……”吟儿登时语塞,完颜永琏的面容里,究竟存了怎样的欣喜与惊疑!然而这笑容,终于稍纵即逝。情境再相仿,她也到底不是柳月。
他因这句月儿脱口而出而无法掩藏,怅然微笑,对吟儿讲,“二十三岁……月儿她在这个年纪,已经给我添了个小牛犊。”
“嗯……月儿……是你最喜欢的姑娘……?”她轻声问,眼眶一湿,小牛犊,原来人生中的第一个绰号,是爹娘给她起的。
“是啊。那小牛犊,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时间一晃,已经又二十三年。”他说时,她一惊,原来自己竟出生在这里么?他转头看她,叹息一句,“若是长大了,应和你是同一个年纪。却不知漂流去了何处,无论怎样都找不到。”
叙说时,他根本就不像是个统领千军万人之上的王爷,他面对着亲生女儿的失踪无能为力束手无策。该找的地方,他应都找过了,柳月最后出现的湖南洞庭,他可能把地都掀翻了江都倒覆了,他却难料柳月最后被宋军围剿之前,见过的自己人有哪些、可能交托给了谁。他更加不清楚诸如云蓝、林楚江、柳湘蓝至梁以及柳月的心态……
小牛犊没有胎记,没有信物,唯一的线索,是她自到来到出生,柳月都身中寒毒不能祛除,所以完颜永琏清楚,暮烟这孩子,应该和柳月一样,身体是至寒之性——身边少女,几乎在相遇的第一刻,就完全被排除在外。
吟儿,也终于明白了么,为什么身上中火毒几年多都没有恢复?是因祸得福?是命中注定?相逢而不识,证据已全消。她现在改头换血,等于已判若两人!他如何还能认得了她!?
倏忽眼前大亮,这暗道终于到了尽头,出了一口枯井,果然是会宁府的禁地。后门口,陈铸已领兵在侧等候了多时,脸上全然是焦灼。
他当然是去了才知道,十二元神的到来跟完颜永琏有关,一听说王爷在禁地重游,立即领军到这里来迎候。
但陈铸的焦灼,却是为了吟儿。
哪能不焦灼?原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陈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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