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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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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曦趁林阡和曹王第四场静宁会战的间隙,在川蜀后方竟然渔翁得利式地坐大——
或许不该形容作渔翁得利,因为孤夫人看得出,这一时期的吴曦必须和曹王合力,方能对这个士心不稳的川蜀恩威并施,甚至他比金军想象中还没能力,不得不依附着曹王的驻军狐假虎威。既然西线只有林匪和金军两种势力,又何来渔翁之说呢。
但曹王、战狼、凌大杰都担心得不错。吴曦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蜀王的地位和地盘,他不可能容曹王分一杯羹,更因为自身的野心而绝不甘于当金廷傀儡。一旦他羽翼丰满,势必会兴风作浪。“吴曦的忠诚不会长久,王爷不能当第二个林阡。不过,南征正在紧要阶段,也不可为渊驱鱼,将他推回了韩侂胄。”
未雨绸缪必须要有,故而孤夫人才这般一边当暗卫一边做战狼的耳目。
“蹑云,我回来了。”封寒一如既往地只要从前线下来第一个便来找她。
“叫孤夫人。”孤夫人板着脸,关心起兴州战况,“风鸣涧可好打吗?”她听说过短刀谷的留守兵马不好惹,心里万分担心封寒给王爷拖后腿。
“蹑云!你担心我!哈哈哈哈!”封寒喜不自禁,脱了战甲只穿单衣,顾不上冷,撸起袖子给她看,“风鸣涧和戴宗合力打我,害我确实受了点伤!”
“”孤夫人睨了一眼,“这有什么好高兴。”不过,没瞅到有什么伤啊。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多亏了你的金创药!”封寒从胸口摸出个药瓶,孤夫人一见就大惊失色:“我说去哪里了,原来是你偷了?!”这是她闲暇时在麾下的唐门弟子中搜刮到的,可惜很难有机会去大散关亲手送给和尚
“偷什么偷?明明你送我的!”封寒看有人路过赶紧举高,大声吆喝,“夫人送我的爱心药,只需涂一点就好,你们瞧,疤都没有留”一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卖药样子。
“无耻!”孤夫人怒不可遏当即拔剑,封寒假装提起逆鳞枪,却先发挥起他“湮灭内气”的特长,足足戏耍了孤夫人半个城楼,最终将孤夫人连人带剑压到城墙上。
“封寒我警告你。”孤夫人脸一沉,声音虽低,极尽威严,“别耽误王爷正事!”
“莫要成天绷着个脸,把我夫人都绷丑了。”封寒仍一脸笑意。可能最近战斗太激压力太大吧,他对蹑云的表白方式也是越来越直接了,直接得他自己都感觉肉麻得要死,“就这么一会功夫轻松,王爷他又不知道。再说了,王爷正事要紧,咱俩的事也”
“滚!”孤夫人把他要凑近的脸一掌拍回,封寒毫无防备因此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两个虽是高手堂中人,却有勇无谋,毫无心机。”不远,亲信在吴曦耳边说,“蜀王,将来若与曹王成仇,倒是可以好好地利用他俩。”虽隔得远,还是能传到内力非凡的封寒耳里,封寒心念一动,原来他们在观察蹑云?呵。我对蹑云的插科打诨,倒是歪打正着可以保护她好一阵子。
“曹王,还不是我最近的敌人啊。”只听吴曦又叹了口气。
“蜀王说的,可是林阡?”亲信问。封寒也这么以为。
吴曦却摇了摇头:
不是。
最近的敌人,是距离最远、或许威胁最小、但影响注定深远的宋廷。
哪怕只是借助林阡的情报网,宋廷也早就该知道这场蜀中惊变了。而作为朝中第一权臣,韩侂胄清除异己的能力吴曦还不清楚吗。当吴曦的僭位害得韩侂胄引发的金宋大战前景扑朔、金军一旦取胜了南宋就得议和、仆散揆又明说议和必须要祸首的头接下来韩侂胄和吴曦的关系可不就是你死我活?
近来吴曦夜里睡不好,白天脖子后面也凉飕飕的,总觉得韩侂胄指派的杀手和鼓动的乱民来了,所以既忌惮孤夫人又依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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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宋廷知道吴曦降金比义军晚不了几天,不过吴曦想岔的一点是,韩侂胄最先不是感到憎恨或愤怒,而是质疑和害怕,并且对他亲手选定的西线主帅叛逃表示还存最后一丝信任。这既是关系上的一损俱损,也不排除有交情上的因素——
韩侂胄虽然在政坛出了名的老奸巨猾、发动北伐也夹带私心想要文人们给自己在史书上美言几句,但终究还是个怀揣理想要建功立业并为之付出努力的主战派代表,他以为吴曦三代抗金必定和他有着一样的目标,现实不该这么残忍地抽他的脸。
“山高路远,才几天功夫,林阡怎就知情?!”“川蜀来人之前,本相坚决不信!”“等我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再议”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最信任、最看好的战友最先逃,说实话,这打击得韩侂胄差点信仰崩塌。他本来就是隔三差五想上朝才上朝,这阵子因为逃避现实的关系更加懒得去。表面越懒,内心越乱。
真相传来,举朝震骇,反倒是赵扩最先稳住阵脚,说林阡在前线顾不上、后方还是得朕来稳着,于是在纠结了几日之后,赵扩亲手给吴曦写了一封御札,交发驿站迅速递往四川。韩侂胄这才有了点斗志,召集亲信紧急磋商对策,也亲自给吴曦写了一封信。
信的大致内容,都是先夸吴氏勋德之盛,再问吴曦是否只是为了保全川蜀而权宜?可是这样做并非万全之策啊又说程松等人擅离职守,还假传你叛国,我已帮你处置。你是忠臣,我不相信敌人的离间之计,毕竟他们用阴谋诡计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果吴曦你能够对我说真心话,我保证你与你的子孙“可与蜀山同其永久,岂不伟欤!”
熟悉的语句,和完颜璟的诏书、楚风流的招降如出一辙,但信从发出的那天起就石沉大海,赵扩和韩侂胄都叹惋“吴曦是铁了心不肯回头。”孤夫人也不可能让信落到吴曦的手上。
吴曦既担心韩侂胄派人来杀他,便决定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称王的诏书寄往临安,分送诸位权臣。对此,孤夫人是当然不会拦截的。
吴曦称王已成定局,蜀中形势愈发危殆。如是,正月下旬,定西、秦州、阶成和凤四州金宋局势渐稳之际,静宁、兴州近乎同时的大乱,意味着完颜永琏和林阡相互动起了对方的根基。
然而,林阡在静宁有孙寄啸,完颜永琏在兴州是吴曦,一个是铁打的死忠,一个是不定的傀儡,契合了宋恒先前的那句领悟“主公此举,是眼见完颜永琏已在川蜀驻军,便一边与他赌吴曦威信,一边动他的后方棋局。”一局毕,谁优谁劣,一目了然。另一厢,林阡已从明暗、公私各个角度,着手对吴曦的诛杀、吴党的屠戮以及和对蜀军的收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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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师兄、戴宗前辈与封寒在兴州三胜三负,陈静、路政、石中庸三位前辈都已去援四川内地。”林阡对听弦和吟儿一起说起身前身后两个前线的战报,眼下秦州作为一个临时后方能轻松,完全是因为南北两个前线都打得好,“静宁大半都为我方所得,寄啸也算对上次的擅离将功补过。”
“师娘?”辜听弦听得热血沸腾,一扭头,发现吟儿居然听得无聊睡着了。
“最近几日我不济,累着她了。”他把她抱去屏风后面睡,回到案前时帐中多了两个人。
“段女侠?”他一愣,先问一脸忧容的段亦心。
“师叔伯们不告而别,委实教我十分担忧。”段亦心原是辞行来了,“他们的出现也很莫名,我想回去见外祖、问个究竟。”她并未被外祖父和母亲传授过占卜之术,却隐约知道他们和天命有关,却恨极了外祖为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生生让她在河南与父亲擦身错过了十多年,也怨极了母亲为了一句天命不可违,相思病犯了十几年直到临死才想出山找父亲。
“啊,段女侠要走?!可还会回来吗?!”辜听弦迫不及待问,他知道段亦心的战力可以令林阡如虎添翼。
“会。盟王是我的主公啊。”段亦心见林阡有话要说,便先柔声开口,“主公,便叫我亦心吧。”
“好,亦心,我答应你,必会钻研武功、努力打败和生擒战狼,给他和你私下释怀的可能。”林阡凝视着她,郑重开口。
段亦心眼睛一亮,消极了许久的神情总算明朗:“好。主公,亦心暂且告辞,少则一月,最多三月,必定回主公身边效力。”
“哼,三个月,仗还不打完了?回来有什么用?”西海龙等段亦心走远,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敌意。
“怎么?”林阡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失察!这妖妇,前不久还对和尚师父和战狼都垂涎三尺过,可别让她因为感觉不被重视而叛变投敌了,“怎么感觉龙前辈对段女侠有敌意?”
“当然有敌意!白脸夫君,我和她一起到你面前,你先问她,看都不看我!”西海龙气愤不已,“既然器重她,那么石硅跑的那晚,你为何不用她,偏要用我!”
“这都不懂啊?师父在回避着他们父女交锋啊!”辜听弦从来都不是尊老爱幼的人。
“一边去死小子。”西海龙一屁股坐下把辜听弦挤开老远,倚老卖老,“我可不信,你也没回避着盟主和曹王交锋啊!”
“”林阡自是对吟儿充满愧疚,苦叹一声,想起西海龙对吟儿似也有过敌意、但是明明也有过交往,西海龙是个快意恩仇的人,那么既要让西海龙感觉被器重又要让她和吟儿化敌为友,最好的办法是“实不相瞒,那晚就是吟儿对我建议,说你比段女侠更合适,所以才”
“是这样吗?”西海龙琢磨了老半天,相信了林阡的说法,接下来就对吟儿各种无事献殷勤,此为后话。
轻松不过半刻,海上升明月的人就进了帅帐把西海龙取而代之,急报最先来自万州,其后,瞿塘、巫山纷至沓来——
“廿五,彭副都统放弃万州,从陆路逃奔襄阳”“怎可能!”那位彭副都统,先前苦守多日等林阡来,宁死都不肯与吴曦同流合污,怎可能轻易就放弃万州?
“据说是妻儿被匪徒所绑,带亲兵前往追赶。其后,吴曦麾下就放出谣言说他不战而逃,官军自乱阵脚”不可靠消息,暂时还无从考证,但彭副都统确实是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
“好一个战狼,人不在三峡,棋还在下着。”上旬林阡去三峡,把吴曦麾下的禄禧封锁在了万州以西,再留下越风和孟良关父女镇守,完全没给吴曦兵马控扼三峡的机会,林阡当然不可能允许吴曦和完颜匡一起压垮徐辕。
但林阡的高枕无忧,建立在官军义军和衷共济的基础上。那位彭副都统,横看侧看都是同道中人,既然下定决心死战到底,最珍视的女眷们也是从头就藏匿妥当的,谁想战狼竟从他们下手,以一场骗局紊乱军心之后,迅速撕开了三峡的防守裂缝。
前日,金军在万州取得了久违的大胜,南宋的官军义军都折损良多,孟良关、流年、杨玉凤皆有负伤。经此一役,吴曦亦顺利掌握了金州都统司的部队,派禄禧等人直接控扼了夔门。不过,越风立即整顿兵马反攻巫山,徐辕也及时从襄阳给予了调度,才总算把吴曦大军拦阻在秭归以外。但林阡那时才发现,棋盘的对面坐着的人,似乎不再是完颜永琏而是战狼了,对称的棋路也并非静宁和兴州,而是环庆和夔州!
没什么要指挥的,越风、徐辕都能独当一面,如果一定要添一句,那就是“只准战狼赢这一场。”对西,秭归不能丢,对北,襄阳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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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将尽,无论是想稳固地位的吴曦、想完成任务的完颜匡、想突破困局的完颜永琏、想维持胜势的林阡,还是想冲到西线去平叛的宋廷、想牵制住长江中下游宋军的金廷所有攻杀和守御的焦点,全都聚在了襄阳这唯一一座城池。
“惊鲵,准备好这关键一战了吗。”落远空问惊鲵。和往日一样的上下级见面方式,不同的是,他已不在襄阳宋军中,而是也潜入到了金军里,乔装后顶替了一个骨骼相似、被宋民救过两日的已死金兵。
“一切就绪。”惊鲵镇静回答。
上旬她差点因为战狼的火眼金睛而暴露,但当晚谨慎如她发放信鸽也只擅离职守了半刻功夫,她曾想过如果朱雀开始肃清军医和看护,那她就暂且用内急去搪塞,落远空和林阡也为她安排好了搪塞不过的退路。谁料紧要关头,上层变动,不肃清了?
逃过一劫却终究污点,毕竟她可能已经在朱雀的视线范围内,若是哪一日曹王和完颜匡关系改善,她一定要做好面对危机的准备。落远空和林阡一致决定,落远空与惊鲵距离更近,便于相互之间的策应。
第1512章 蜀中惊变;襄阳死战(2)金帝()
正月初五金军战襄阳受挫,至今已有大半个月,完颜匡始终不曾停止与赵淳死磕,又置炮座、鹅车、洞子等器具,夜以继日攻城。
襄阳城南有处“江陵七军大教场”,地势较为平坦,金军每次攻城都以重兵专打彼处。由于他们的攻具尽用牛皮蒙护、发射者安然躲藏其下,宋军矢石难以攻入,往来攻防相当吃力。
“守城自冬至春,我军弩斗力越来越弱。”赵淳理解将士们的窘迫。
“赵公莫忧,可将弓帮贴于弩背,斗力有增无减。”炮石方面徐辕可能没赵淳有经验,但问到弓弩,没人比百步穿杨的他更懂。
“然而战斗无休无止,一日内弩箭用量不下十万,城中虽有储备,注定越来越少。”赵淳体察军情时又遇新问题,“即使夺到敌军之箭截作弩箭,还是缺翎毛……”
“可在筋头下二寸钻一窍,穿麻以代翎毛,既远而尤能入物。”赵万年是个在战场上、生活中都非常聪明的幕僚,守御经常能帮赵淳分忧,攻击有时也能与陈旭一般见解。
“唉,还是治标不治本啊。”赵淳深知,宋军防具的瓶颈虽然突破,金军攻具的问题更待解决。
“赵公,可在城外濠岸之南,离濠四五十步,创开濠一道,以作限隔,使金军推转炮座、鹅车、洞子等难至城下。”陈旭献策后,赵淳方展眉。
作为襄阳最高决策者,赵淳行事雷厉风行,趁昏黑天气暗遣千人出城,其中六百五十人开濠堑,三百五十弩手叉镰手保护;不日,又差两千人,一千五百人开濠堑,五百弩手叉镰手保护;再二日,两千人并力开濠。
“事不过三,金军发现我军连夜工役,必来冲突挑濠之人。”陈旭的开濠之计一举两得,既可在结果上对金军的攻具治本,又在过程中对金军前来骚扰者伏击。
不得不说陈军师料事如神,这晚金军果然前来袭扰,不幸的是宋军并力开濠是假、张网设伏是真,金军才刚抵达就遭城上弩手万箭齐发。猝不及防一声炮响,徐辕彭义斌当先出城冲杀,沛然如冯虚刀,坚毅如不屈剑,一同带领着身后敢死队勇往直前,与那帮强悍却慌乱的敌人进退分合数十次,从半夜直至五更,最终金军败走,死伤不计其数。
徐辕彭义斌一如既往是守城的后盾,而自越风被调到万州以后,孟宗政便取代他成了穆子滕这位先锋的搭档,隔三差五随穆子滕率领精锐出城对金军劫寨。前几次都是穆子滕夺毁攻具,金军骑兵发现后鼓噪而追,然后孟宗政大喊“恩公我来也”从斜路杀出掩护。
穆子滕特别不好意思,毕竟只救过璞玉一次,不反复提的话他早忘了,却总被长他十几岁的孟宗政用敬语……听说穆子滕尴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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