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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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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闻,寒将军曾当着宋恒的面,指责过他不配爱兰山,何以现在又变卦?”她难免心疼。
“那时候兰山生气不想见他,我才说他不配爱;如今兰山选择原谅,我又何必耿耿于怀。”他正色回答。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放手?”她为他不甘。
“兰山说,她想通了,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告诉他,让他知道他在这世上永远不是一个人;如果出现了误会,至少要给他解释的时间和机会;如果不想失去他,便要让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对他的信任和信心,一直在。”他没有否认。
吟儿知道,兰山这番话真心实意,却并没有让寒泽叶被感动得放手,而恰恰是击伤了他使他还没迈出半步就放弃了。
“能否答应我,如果宋恒到最后还是伤害了兰山,你会向兰山表白,绝不藏在心里?”吟儿问。
寒泽叶一怔,点头:“是,主母。”
“主母,寒将军,有发现!”闲不到半刻,又有战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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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寻常的开禧二年三月。
战争,不期而至。
没有后方,到处前线。
随着敌人的越来越近,他们也越来越没有闲暇去和过去打交道,比如弈棋,比如看夕阳,比如赏木芙蓉。
刀光剑影,凶险非常。虽也酣畅淋漓,到底是挥血如雨。
弃身锋刃端,逼迫自己去热爱万箭齐发,自欺欺人说狂恋烈焰狼烟。
不过好在,将来他们每一个人在回忆往事的时候,都可以不打诳语:吾曾一夫抵万军。
壮岁旌旗,飞腾战伐,左手繁弱,右臂雕弓。
不知不觉间,吟儿随林阡参与战争已近十年,斩劲敌,是他每日每夜必运筹的思想,也是她全心全意必付诸的行动。
最亲近的心爱之物,都悄悄转变成了胯下征战之骏马。
在人间最习惯的音乐,也早已经是鼓擂箭奏、镝鸣角浮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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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那日血洗陈仓过后,边境也是同样争乱不休,义军、匪类、官兵混战,宋金形势日趋紧张,战火频仍,暴动不歇。
想把凤翔路从沧海横流恢复成先前暗流,讽刺的是还是要以暴制暴,以战止战。
狼烟滚滚,故土被屡次烧焦,车马均作为战备,梯石必关乎攻守。
短短几日,边境不知多少人多少军队揭竿而起,又蓦然消失、不留一迹。
一战尽,往往敌我双方的尸首都堆叠如山,这里,有江湖那样的血腥,却来不及讲江湖道义。
远望着那个玄衣男子手执双刀,一马当先冲锋陷阵,锐意霸气横扫金军,其麾下将士紧随杀敌,奋勇无畏,气势凌人,常令守关金将张皇失措:“莫不又是那饮恨刀林阡?!”
谁曾想他长驱直入,最深一次已到耀州地界。
攻城略地,一路安营扎寨,狂胜不休。
“放箭!”矢石交攻之下,他可以连人带马毫发不损地离开。
“别让他过来!”什么方法都用过,可是他要擒守关将领易如反掌。
“莫不是先断他左右手?他的谋士是哪一个?”却不知,他是他自己最好的谋士。
“盟王林阡,那曾经是我们大金南北前十、十二元神和控弦庄所有人的克星啊……”耀州守将,初次见他,不战自溃,若非轩辕九烨亲自来援,后果不堪设想。
“他已俯控关中,欲取我耀州、鄜州。”“据说他已派大批麾下深入河东……”首当其冲的凤翔路金军据点,主帅五天十易,将士们竟对猜测继任者习以为常,不知下一个派遣来的援军究竟会是谁,需不需要两个一起派来。
实际谁都心知肚明,陈仓和短刀谷的两场浩劫,金宋其实属于玉石俱焚,对于林阡也对于大势而言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当陇右、山东和关中继川蜀之后都顺利完成了势力的新旧交接,云雾山排名也尽皆回归抗金前线,各路人才都齐聚于林阡身边,说他意气风发,如日中天毫不为过。南宋盟军根本已经步入了全盛期。更有甚者,传言完颜永琏也只能从环庆下手,暂时避开林阡锋芒。
然而私下里,唯有被吟儿留在林阡身边的杨妙真才知道,林阡身上余毒难清,常在战伐过后反复吐血,身上伤病有增无减,另外,入魔对他情绪也总是有所伤害,杨妙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故三天两头去问浪荡子独孤清绝和胡弄玉可曾回来,偏巧胡弄玉提供的那头毒兽在她离开后莫名失踪,林阡再这么硬扛下去可不是办法。
“胡姑娘可回来了?”夤夜,杨妙真又一次从林阡帐中慌张出来,适逢柏轻舟心急想要入内,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我正想说……已经七日,各大战区分别有不少武将都从未露面,名为休整,实则……我只怕偷走胡凤鸣饰物的人是他们,目的是让主公的掀天匿地阵里缺人,故而请求主公派厉风行回铁堂峡一带搜救。”柏轻舟说。
第1337章 战神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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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清绝离开当日,不知后续发生的所有变故,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将胡弄玉拖在了半途——三天还没抵达目的地。
凤鸣的饰物流失绝不可能是被掘墓所致,然而这多事之秋,纵使柏轻舟或林阡,一时也没想到这会否是金军诱敌,甚而至于一度接受了吟儿的猜测,以为这是独孤故意营造的和胡弄玉单独相处机会——事实上,独孤还真就把这件事看做了天助他也。
他对她冠冕堂皇地说,要避开那些意欲重夺铁堂峡的金军视线,非得这么绕着走不可;若非她焚心似火,还可以绕得更远、朝夕相处更久。
动身后第四日,终于回到那稻香村中,故地重游,心境迥异,当时他孑然一身,如今他心有独钟。
村子也已经面貌焕然,盟军早便有兵马入驻,童家兄弟倒是故态复萌,据说又为了谁做杜比邻小弟的小弟起了争执,因此没过得了胡弄玉此番突击检查。
“何人在笑?!”童非常听到围墙上有人轻笑,循声转头,凶巴巴地问。
“杜比邻大哥的大哥。”独孤清绝懒洋洋地坐着回答。
“呀!独孤大侠!胡丞相!”童非常喜出望外,怒气全消,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来。
“又欺负你哥哥了?”胡弄玉笑着先下去,独孤转头看空了,赶紧也跟着跃下。
“哪里的事!”童非常豪放挥手,笑迎他们进屋,“这不正和我哥哥商量嘛……”
“虽有分歧,不曾分裂。”童非凡赶紧帮弟弟解释。
“我当王将军的副将,哥哥正好忙他的婚事,不是正好嘛。”童非常笑呵呵地说,“哥哥就担心我大大咧咧,耽误王将军的事,可是我能学啊,一定小心谨慎……”
他还在那喋喋不休,胡弄玉早被“婚事”吸引,一愣,转头:“阿香姑娘?”
童非凡脸上微微一红,点头:“是。”
“哈哈,不是胡丞相您下令让娶的吗,莫敢不从!”童非常打趣说。
胡弄玉果真脸色都变得红润:“真好,什么时候结亲?我好准备贺礼……”
说实话,独孤清绝不是很明白,胡弄玉为何会对童非凡这般好。
离开童家,忍不住问:“玉儿,童非凡可是有家室的人,以你个性,怎会支持他纳妾……”
胡弄玉脚步一停:“我听闻,阿香是他的初恋情人,两个人自幼情投意合,论及婚嫁,却被阿香的父亲因为一点小事就棒打鸳鸯,后来阿香嫁给别人、没两年又成了寡妇……再后来,虽然童非凡的妻妾都劝着他俩复合,可阿香不想连累童非凡失去村长威信,只同意私下交往,一直没答应嫁他……经过上回战事,看童家兄弟释怀、整个村子和睦,阿香和他才解开心结。”叹了一声:“这么多年感情一直没断甚至没变浅,委实不容易,我自然支持他们在一起。”
“我也没断,没变浅,而且还没家室,可以支持我吗?”独孤很聪明地就着话题顺势而上。
她脸色微变,认真摇头:“不一样。”
“有何不同?这些年来我是真的一直心系玉儿。”独孤赶紧朝童非凡靠。
“哪个玉儿?”她淡笑反问,把他问住,见他一呆,她悠悠说:“感情的事,总有先来后到。”
“可是,玉儿是先啊……”他难免有些糊涂。
她回答,略带恍惚:“我先来的,却后到了。”
三言两语就把天聊死。她没再理会他,把他撇下独自离去,他呆呆伫立原地,不知要如何追起。
就这样若即若离、不尴不尬着,他陪她在村子里又待了两天,一则探看周边、确定凤鸣的坟墓无碍,二则也顺便喝童非凡和阿香的喜酒。对于凤鸣的饰物,胡弄玉只能解释成巧合的失窃和流落,很简单,如果是金人诱引他们落单,理应把他们骗到金军聚集处才是,而铁堂峡周边虽有金军觊觎,却是势单力薄,根本不是杜比邻的对手,更何况秦州还有厉风行夫妇策应,金军敢动一下都算引火烧身。
却就在这第五日傍晚,她听说了林阡血洗陈仓的来龙去脉,心系主公安危,恨不得立即回头,连喜酒都没喝完:“我懂了,金人原是想调开我们,如此便少了两个能拦主公的人!”
回去路上更是喋喋不休:“主公今次入魔,极有可能是火毒未清、贸然动武,不知我那毒兽,还能否将他医治……”忧心忡忡,那感情激切得直追她对凤鸣……
独孤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慌忙将她拦截下马:“即便火毒未清,你那毒兽依然能医,只是会慢些罢了!玉儿!”一把按住她双肩,斩钉截铁喝醒她:“你命中可不止有主公啊!”
她神情忽然变得凄凉,安静却有气无力问:“那我还有什么?”惨淡一笑,生无可恋状。
他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件衣服的袖口有块小补丁,做工很是精致,针线也已老旧,可绝不是蜮儿做的:“别多想,这不是!”
“你不担心主公,我便一人回去。”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去岸边给马儿喂水,明明生气的一回首,顾盼生辉的眼睛,灵动得摄人心魂。
二十春秋,七千昼夜,他从没设想过玉儿会长成什么模样,猜到会像金陵那么漂亮,却没料到竟是这般绝色,体欺皓雪之容光,脸夺芙蕖之艳冶。
他本能上前,她顷刻扬手:“别过来!”就这种寻常动作,都美得令人窒息——
美人夕照相映红,眉眼如画,娇艳似火,冷若冰霜。
呵,和昔年一模一样的脾气。
他听话地止住脚步,此刻他根本不像他自己,不像那个战力无双、但求一败的独孤清绝。
在她面前,什么孤傲,什么自信,什么狂狼,统统不存在。
“独孤清绝,何苦一直跟着我?我已经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无论如何你都已属于别的女人——属于那个蜮儿。”她固执地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他无法顶嘴,谁教他对她痴迷。
“所以,你已没可能,别再缠着我。放过我,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她当家做主惯了,祈使句不留余地。
看她这么认真地宣判死刑,他忽然空前地心灰意冷,潜意识里觉得此处应该转身,不经意间就将所想付诸行动。
“做什么去?”她见他走了,才注意语气。
“去让时光倒流。”他背对着她,语带伤感,他无法抹消那个蜮儿的存在,所以难道真要割舍他想了二十年的玉儿?
一时之间,悔恨不已,恨自己当初太心急,太鲁莽,太草率,还不是因为太思念她,匆匆忙忙把别人当成了她?
设身处地,更清楚蜮儿的存在对玉儿造成了怎样的伤害,如她那般凄惨遭遇,他曾是她寒冰世界里凭空烧起的烈火,却比什么都更急剧地熄灭……
他虽被她迫得不敢再近身,却因为途经战地必须相护,一路都保持着见不到面但知道彼此何在的分寸,也许这种关系就叫做近距离分手?
她似乎意识到伤到了他,虽没道歉,却也放慢了回营的脚步,而且越行越慢、故意等他;
他却怕她跟他道歉,反而证明她把他看作了陌路人,是以走得拖延,与她错开更远。
天微微泛白,太阳早便从东面升起,可惜被雾霭遮蔽成无色,
岸边坐着的不再是昨晚的玉儿,停留在原地的是清晨的独孤,
望着水面波纹,他轻声说:“玉儿,对不起。”
第六日晚,夜色刺人,雨幕在空中飘荡,
胡弄玉在客栈推窗,不知明天能否放晴,
独孤站在荒郊平野,奇怪的是面上滑过一丝不是雨水的东西。
第七日,随着大雨来袭和极速降温,秦州地界出现了雪山奇景。
他把前几天所有负面情绪都扔去了九霄云外,暂且带着一丝半缕的悠闲之意,走马欣赏那山峦上的白,原还以为是云雾,接近才知是积雪。
“玉儿,终有一日,你会陪我再赏雪。”自信但又苦笑,正要策马前行,忽而却感觉不到玉儿——凝神细听,四面八方都传异响,经验告诉他好像有无数毒液在冒泡在涌动……
决计没错!有人偷袭!?独孤一惊,夹紧马腹,如飞而去。
快马加鞭,越行越清晰,毒障果真将雪山围得水泄不通,他倒是可以选择不进去,可是玉儿俨然在阵中。
“玉儿!”他知凭着玉儿智慧,一定会抢占制高。果不其然,片刻后他总算又看见了她,还好好的在山顶站着!松一口气,却不敢停,离她越来越近,可惜道阻且难,非得舍弃战马,徒步蹒跚登攀。
汹涌风雪里,他跌跌撞撞、逼着自己快速前行,只因看见玉儿已捂着胸口艰难低下身去……他这个角度还不能看见,到底玉儿对面的另一侧有无高手,他只是觉得,玉儿那种本领不可能被毒放倒。
除非,那是世间从未有过的新毒……
胡弄玉的硬伤——无法像金陵、凤鸣、蜮儿那样推陈出新。在那个领域,她甚至还不如茵子。
“别过来!”她像前日一样狠狠说,以为他不懂,又添了一句:“这里有毒障!”
在她心里,独孤虽然盖世英雄,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对毒药更算半路出家。
何况从她的角度看见的不止毒障,还有人领着百余兵马以逸待劳。
那些人,宿敌——居高临下,一目了然,岳离、东方雨、黄鹤去和徒禅月清。
虽然她觉得不合理,为什么他们会敢行动,但身在此山又命在旦夕,她如何能有时间想明白,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即刻传达在话语里:“危险!”
“傻玉儿,遇到危险怎可以把我推开!”她越是试图推开他,他越要往她这里扑。
她才发号施令过不准他近身,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打破了禁令,一时恍惚;今昔交错,二十年前,他在狼群里,也曾这样对她讲。
那一刻有近五十高手集结合阵,堵截在这并不广袤的绝顶,一旦启衅,刀枪剑戟个个攻袭向他,以他为心的几丈圆阵边缘,争如开了五十扇门面面生风。
而他孤身应敌,纵跃而起,恰似登临十层虚空,一剑翻覆,凌厉无匹,残情剑锋芒所及,无不是血肉横飞、惊慌失措、节节后退,那场面就好比飓风反掀、强行将五十扇门全数关死,五十人大阵交睫分崩离析、灰飞烟灭,除他,还能说谁战神无双!
“小心,那毒药,我没见过……”她强忍痛苦站起身,知那毒药虽不致命,却能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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