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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满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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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见丁文武不肯直说,王蕴蒙本来放松的心端了起来:“叔,您别吓唬我,到底咋了?”丁文武凑上前一点,声音压得极低:“外面来了个叫花子,偏说认识你,我们守门的撵了几次了,怎么也不走,后来逼急了,说是和您在北方时候的相好。”王蕴蒙一惊,怒上心头:“相好?我哪有这么个事?在北方的时候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什么泼皮来坏我名节?”丁文武一拍手一跺脚:“说得就是啊,你说他死死赖着不走,我怕他声张,就赶紧稳住了,心里合计,怎么也得等客人走了再打发啊。”王蕴蒙阴着脸:“丁叔,你做得对。我这就下去看看,你好好招待客人,哦,尤其是三少,一定要招待周到。”丁文武见王蕴蒙气恼,便没再劝,转过头招呼客人去了。
王蕴蒙急忙下到楼门口,此时月色正浓,隔着月光,看得到一个人,高高瘦瘦的,坐在门口,旁边是一个佣人,正在哄他。王蕴蒙心里火气上窜,赶了过去,压低声音咬牙喝道:“你哪路的?怎么这样来败坏我。”那人一听到王蕴蒙声音,即刻回过头站了起来。脸上摸得黑乎乎一片,头发也脏兮兮的。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看着就是个乞丐了。但他随即用激动而欢乐的语调打破了身上的颓败色调:“蒙蒙,我们又见面了。”
王蕴蒙愣在当场,女人?她仔细的瞧着对方的脸,忽然瞪大眼睛:“你是…。云宛珠?!”对方立即拼命点头,虽然脸上太脏看不清表情,但此时的她应该是在开心的笑着。“天爷啊,我的老天爷!云宛珠,你怎么,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旁边的佣人看到这个小乞丐和小姐互叫名讳,终于知道了这是旧识。他征求意见一样的看着王蕴蒙,王蕴蒙挥挥手:“你们去吧,这是云小姐,以后不得无礼。我俩的确是相好的,小时候她可是我的夫君呢。”云宛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小时候她们经常一起玩,唱曲演戏,弹琴下棋。说来真是荒唐,自己从小就比王蕴蒙高出一截来,所以总是演男角儿。“我说云宛珠,你可真是的,能不能跟我打个招呼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云宛珠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蒙蒙,说实话,我遇到了些困难。有些事,一言难尽。还有,我能,我能在你这里借住几天么?”云宛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低下头缩了缩脚。王蕴蒙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说什么借住不借住?宛姐姐,我王蕴蒙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嘛。赶紧进屋吧,我们一会儿聊。我叫刘妈帮你梳洗梳洗,一会儿我来找你聊。”
云宛珠有些局促的点点头:“还是要多谢你。”王蕴蒙做了个让她进屋的手势,本想自然的靠上去搀着云宛珠的臂,忽然看了眼她的衣服,便悄悄缩回手去。两个人一起进了屋。王蕴蒙热情的小声说:“姐姐,不要客气。我这就回去,今日不巧,上面来了许多客人……”正说话间,忽见楼梯人影绰绰,一下子下来好多人。丁管家在后面着急的拦着:“各位公子各位小姐,不再坐坐了么?我们小姐马上就回来了。”沈含玉冲丁文武笑笑,谦和的说:“不必了。我今晚还有安排,王同学和我是好朋友,平日天天得见。小姐们不必随我走,你们和王同学是亲密朋友,可是她平日上学应该也见不到几面。所以你们才应该多聊聊。”
王蕴蒙见到沈含玉,忽然想到自己还和宛珠站在一起,吓得花容失色。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因为沈含玉已经看到了她俩。乍一见到云宛珠的邋遢样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云宛珠本来还是很淡然的,但看到身边的好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回头看看楼梯上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心里有些了然。便默然无语的站到角落里去了。
王蕴蒙尽力镇定了一下情绪,上前道:“你们不留了?倒也好。天色有些晚了呢。改日我们再来相聚好了。我送你们出去。”沈含玉没有推辞,一伙人一起溜达出门。王蕴蒙见沈含玉一句也没有问自己,心里有些憋屈,便凑到他身边,悄声道:“玉哥哥,那是个木匠伙计,来修我爹的几个宝贝家具的。我爹啊,什么都好,就是那几个老家带回来的家具宝贝得不行,家里东西都换了也舍不得丢掉。你说多没劲。”沈含玉听到王蕴蒙的说辞,回头笑笑:“好的,我知道了。日后再见。”
二人道了别,王蕴蒙瞅着沈含玉的汽车跑了老远,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去。
第十一章()
好冷的天哪,不过这样尤其显得太阳金贵。继续更文,努力努力。。。。。。
门口的管家远远的望见了沈公子的汽车,急忙候在门口。已是入秋的天气,可还是热得很,只一瞬间的功夫雾气集结,落下一阵雨,沈家管家急忙撑起雨伞,沈含玉快速的下车,越过管家,冲他摆摆手,示意不必跟着,也不管湿了衣服,沈含玉脚步稳健而快速的进了屋子。客厅里灯火通明,仿佛是意料之中一般,沈含玉一进屋就了然笑笑,放松的一下子把身子摔在西洋椅上,松了松领口。
红木大桌旁正立着一个中年人,身材中等,穿着朴素的灰袍,手里拿个放大镜。头发乌黑,肤色红润,指甲和鬓角都修剪得一丝不苟,看得出平日里是经过极细致的保养的,正是沈家大哥沈含凯。他倾着身,正聚精会神的看桌上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很老旧,却罩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十分宝贝的放在那里。
“回来了?”中年人看了良久,才肯发话。“怎么去了这么久?”沈含玉满不在乎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是好差事?让我去给你当探子。我说亲哥,这样的事绝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小子,让你帮我去办这么个小事你就念叨来去,哇啦哇啦的,不叫你那张脸,我能求到你不成?”沈含凯嘴里怪着,却绕到弟弟身边坐了下来。沈含玉听了他的说辞,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眉头皱着,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含凯:“合着哥把我比作那纵横捭阖的貂蝉了。你这是派我给你施美人计么?”沈含凯展颜一笑,安抚道:“好小子,你帮我这一把,大哥绝不亏待你。你跟我过来,大哥给你看个好玩意儿?”
二人来到刚刚的桌子边上,沈含玉瞥了眼玻璃罩子里的旧书:“一本《尚书》而已,够么?”沈含凯摇摇手:“小子不懂了吧,此乃古绝佳品,宋刻小巾箱本。”沈含玉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嬉笑道:“好好好!然后呢?”沈含凯等着弟弟:“什么然后?”“是给我的?”沈含凯气得就要打他的头。沈含玉急忙避开:“不是给我的?”沈含凯白了弟弟一眼:“给你有用吗?你稀罕家里什么弄不到?”含玉笑道:“原来刚才大哥说的奖励就是让我看上一眼。不过嘛,有件事你说得倒对,给我这个,倒不如给我个勃朗宁。”沈含凯略沉吟一下:“这个不难。等哥帮你弄个。”二人一番调侃,才坐下来谈正事。
“小弟,你此番去,可和她父亲打上交道?”沈含玉叹了口气:“哪有那么顺利。本来是想借她偶遇一番,谁想她父亲刚好今日不在家。话没说上,不过哥你放心,我会找机会的。”
沈含凯点点头:“恩,得靠他去帮忙。这个袁克文脾气有那么点怪。”沈含玉不解的望着大哥:“我不大懂,二哥应该和他神交已久吧,他不是放过话说二哥的丹青他很赞赏么?既然你想送礼赔罪,怎么不去叫二哥,一句话的事。”沈含凯皱着眉头摇摇手:“哪有那样容易。我和他的过节不是一门子事。涉及到青帮,就别扯上你二哥了。他那个闲散性子,你见过他喝酒画画写字儿和泡妞儿,什么时候你看过他去试炼江湖。我不想扯上你二哥,毕竟这是我和袁克文的过节。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上门找过,但是他都装醉避了。我在合计着,牧镛兄弟那边也许能帮上忙,不过那是最后一招了,实在不行再去求他,人情得省着用。”
沈含玉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一串女人珠翠,搁在手心里看:“这事你倒别急,我看那王蕴蒙花痴得很,脑子空空还爱好虚荣。由此追根溯源,让她爹帮你递个话也是早晚的事,有其父必有其女,能用钱办成的事哪里叫事。”“真的?我怎么听说这姑娘是才女闺秀里的样板啊,”沈含凯看看弟弟,语重心长:“不是我说,你这性子得磨磨,平日别太骄傲。你和你二哥都该好好醒悟,互相匀下就好了,他就太滥情,你就太寡情。我看你的问题大得很,真晓得你性情的,也不知谁能看上你。”沈含玉想起晚上临走时王蕴蒙撒的那个低劣的谎,冷哼一声:“也用不着她这种的看上。不过你放心吧,爹那边无非是要个孙子,现在看来大哥已经超额而光荣的完成任务了,所以我一辈子清净度日也是未尝不可。”
沈含凯无奈的摇摇头:“说来也是,罢了,你们各自有想法。我也不是个完人。砸了袁寒云徒弟餐馆的事,是有些冲动。不过那家伙不懂规矩。来我的地盘捡钱,还敢不给我面子?虽打死不足惜。”沈含凯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眼神也变得深沉。
“嚯嚯,我说大哥,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像那杜牧镛啊?他之前在法租界当巡捕的劲头都被你学来了呵。”
虽然是调侃,但沈含凯没有在意,两个人一起聊了会儿,各自散去。夜色已深,外面雨水早停,这一刻月色撩人,沈含凯没有睡,正立在窗口沉思。今日的事他心里是不大满意的。不是怪罪弟弟办事不力,而是有些怪罪自己。几天前,他刚刚耀武扬威,派人砸了一个饭馆子。那个小老板不懂规矩,天天挤兑旁边沈含凯的餐厅,总是要和他抢生意不说,说话也混账硬气得很。沈含凯那是什么人物,何时受过这等好气,于是也没多想,直接派人砸了那人的餐厅,冲突一起,底下人手没准,竟然把那小老板打死了。死了人好办,以他的势力,如何都掩得过去叫他燕过无声。可是这打死的小老板竟然是青帮大字辈袁克文门下的徒弟。
想到袁克文,沈含凯头疼不已。这家伙乃是四公子之一,袁大头的“二皇子”,平日里有个雅号,叫寒云。之前生活在津北,四书五经、书法绘画、诗词歌赋、古玩收藏无一不精,是个顶级玩家。这要放在古代,那就是谢灵运之流的名士。不过现在也不差。但是这袁克文好好的名士不当,偏要跑到上海来开香堂收弟子,入了青帮当上了大字辈的“老头子”。其实他沈含凯并不怕得罪这袁克文,他是有些忌惮袁克文背后的青帮。小蚁腐高木,最近又有一笔大生意,码头绝对是重要环节,绝对不能惹了这些人。听说袁克文极好收藏,人也风流慷慨,沈含凯想着,将此事了结在袁克文身上,尽量处理得越低调越好。至于为何要找那王蕴蒙,这姑娘的父亲王湛通是个半吊子暴发户,仗着有家底会钻营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没有什么文化却极爱附庸风雅结交文人,袁克文初到上海滩的时候得过他资助,包括后来袁克文花钱入帮,也是王湛通慷慨解囊,虽这个“袁二皇子”也许不会理会这个暴发户,但是他肯定是欠着人家人情了,有了这个王湛通引见,那袁寒云说什么也能卖个面子见自己,那也就有后话了。
所以他请弟弟含玉出面也真的算是迫不得已。以含玉平日的性子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但是以含玉的聪明他却知道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苦衷。沈含凯揉揉太阳穴,暂时放下思绪,终于上床睡了。
第十二章()
多谢每一位亲的支持,你们的一句加油给了我莫大的动力。写文其实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我相信每一位作者都倾其所有的投入了自己的情感在自己的作品里面,写完一本书,就是感受了一次不寻常的情感旅途。
王蕴蒙看着眼前梳洗干净的云宛珠,眼神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脸上,迟迟移不开去,直到自己发觉失态,才尴尬的收回目光,心里觉得十分别扭。不过几年不见,想不到宛珠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小时候很像小娃娃,团团的,算得上可爱而已。不想女大十八变,云宛珠竟然出落成这般风姿,尤其是那双杏眼,嵌在秀气的小脸上,顾盼流连,连一个女子和她对视也要脸红。虽说女子先长身,可是这几年宛珠好像没少长个子,出落得高挑苗条,王蕴蒙觉着自己走在她身边气势都矮了一截,竟然完全还是小时候的身高差,自己无论如何也没长过她。
王蕴蒙有一个凶悍厉害的母亲,所以其父没有机会纳妾,那时候她的父亲总是在外忙着跑着,很少沾家。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孩子,她家住得离宛珠近,特别眼馋宛珠有兄弟姐妹,便总是眼巴巴的瞅着宛珠和弟弟玩得高兴。宛珠看她孤单,便有意无意叫上她一起,可是宛珠的弟弟偏偏不喜欢她,每次她一来,那小少爷就躲开,一点不稀罕和她分享宛珠的友谊。宛珠也不在意,时时和她来往,二人下棋做诗,唱曲过家家,宛珠演男角色,她演女子,偶尔还爬爬树,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后来有一次,王蕴蒙来寻宛珠玩儿,可是偏偏那时候宛珠在她娘屋子里。宛珠的娘喜欢念佛打坐,每每这时候都让女儿陪着,那日多念了些时候,王蕴蒙便没好意思叫她,想着自己出去走走再来找她。于是就溜溜达达,不想越走越远,看了不少稀奇玩意儿,要回家的时候偏偏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回去了,平日里养在深闺,问路都不好意思开口。想来想去看到个胖女人,瞅着还算和蔼,王蕴蒙便鼓起勇气上前问路。那女人也热情,还说要带着她走,便走便和她闲聊。王蕴蒙也没有设防,和她聊得热络。二人走了好一会儿,王蕴蒙疲累不堪,忽然那女人说到了,抬头一看,却是个陌生地方,门前熙熙攘攘的,看着像酒楼又不是,那些迎来送往的伙计也处处透着诡异。王蕴蒙这时候才知道害怕了,那女人也不理自己,硬叫她进去,旁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聚出一帮男人来,瞅着不三不四的,绝对不是善类。吓得王蕴蒙直喊救命,可是虽然那么多人,却无人搭理自己,眼瞅着那帮人要用强,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吆喝。王蕴蒙的母亲和宛珠带着一帮人,神色焦急的拼命飞奔过来,把王蕴蒙从那帮人手里拉了过去,王母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似的,搂着她嚎啕大哭。那女人见到王母的架势,有些气短,便趁人不注意领着一帮打手回去了。
回了家,王蕴蒙的母亲叫她跪了三天三夜,并答应永生不许去那片地方。王蕴蒙自知理亏,认罚认骂。挨罚期间时候宛珠来看她,还给她偷着带家里好吃的点心。过后王蕴蒙问母亲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王母叹口气,说多亏了云宛珠。那日她没等宛珠自己出去玩,宛珠本是不知她来过,但偏偏赶巧,她也去寻王蕴蒙,到了她家一问,原来已经寻自己去了。虽然天色还早,可是云宛珠回去之后坐不住也不放心,还是拉上了自己家的几个小仆,很郑重的去找了王蕴蒙的母亲。一行人便开始寻人。虽然城不大,可是在茫茫人海里找个小姑娘,却不是那样容易。找了整整一天,王蕴蒙的母亲哭了又哭,焦急欲疯。终于有个小仆提议去这种黑街看看。这王小姐失踪得蹊跷,就怕被人贩子用下三滥的伎俩骗去。王母一听,一刻也没有耽误,这才在攀花楼这个低等妓院跟前找到了女儿。事后云宛珠也感叹王蕴蒙命大,被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贩子弄了去,以后这人可就等于世上销户了,到时候大海捞针,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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