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轸花辞-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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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日昇摇头叹道:“你父亲和哥哥的所作所为并非向他们所说的那般光彩,你莫要太天真了。”
他这般直言不讳,终于惹恼了顾梦影,她坐了下来,冷言道:“我们顾家不光彩,你们林家就光彩了?既然你清清白白,干嘛还要进顾家的门?”
连她都如此说,林日昇的自尊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一甩袖子毫无留恋地转身出了大门。顾梦影憋着气,不肯挽留,待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墙之外,她才起身追到门口,扶着门沿,眼泪如雨般飘落。
天地之间白雪茫茫,天空黑沉既无星亦无月,热闹的鞭炮声已消散,空中还残留着烟火炸后刺鼻的味道,薄雾混合着烟雾,令前路更加混浊黯淡。
林日昇赌气离开了家,像一丝无家可归的幽魂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寒风瑟瑟,他望着街边民居中飘出的温馨的团聚烛光,感到寒意透彻心肺,他紧了紧衣襟,循着一个目标加快了脚步。
他顺着一条阴暗僻静的小巷,走到尽头的一处残破的院落。他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铁链扯动的声音在巷子中回响。他才注意到门环被一条粗重的铁链锁的牢牢的,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
他失望地扯了几下铁锁,叹了口气,掉头离去,却发觉北边院墙,被一个枯树砸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树干横在缺口上,成了一条天然的木桥,正好通到院里,他虽然没有如林月沅那般自小系统地学过武功,但常年云游问诊,他倒也特地学过基本的防身之术,爬上院墙跳上树冠倒还不算为难。他搓了搓手,跳了几下试了试高度,然后手脚并用,一跃便窜上了墙头,他蹲在树干上,裂出一个孩子般欢愉的笑容,颤颤巍巍地起身,双手端平,从树干上一路走到院中。
荒凉的院子墙角里堆满了枯枝败叶,荒废的鸡舍和废旧的鱼缸都显示出这里曾有的生活乐趣。好在院子里的房门没有锁,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屋内激起的扬尘让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摸索到桌面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打火石,他点着烛台上一只挂满蜡泪的红烛,一条细小而温热的火焰像一团生命之光照亮他眼前的黑暗。
屋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屋脚墙壁上到处都悬挂着蛛网,他又从院子里找来了扫帚,清楚掉墙上的蛛网,简单地扫了扫屋内的灰尘,而后从院子里拾来一些枯树枝,在门口支起了一个火堆,他将椅子扳倒半合门板后面,躲着院内的寒风,靠近火堆坐着,坐了一会儿身上还是冷,他又进屋寻了寻,在卧室的衣柜里寻得了一条被子,桌上找到了一套粗陶茶具。他从院中的井里打了一壶水,吊在木头搭的架子上烧开,沏了壶热水用布裹着揣在怀里当暖炉,又将被子裹在身上坐着,这才不觉得冷,迷迷糊糊睡去。
恍惚中,他又梦见了那一滴从天而降的水滴化作了水潭将他淹没,他在水中挣扎,扑腾了一阵后,渐感吃力,麻木之感逐渐蔓延到了全身,他抽搐了几下,缓缓下沉,恐惧的感觉也慢慢化为平静,他知道他快死了。
水底的一丝亮光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他深感诧异,随着他沉地越深,水下越来越亮,透过亮光,他看到一男一女隔着圆桌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几碟精致小菜,素菜色看起来十分诱人,但仔细一看菜品,却都是些野菜,荤菜看起来也很可口,但仔细一看,全是一些动物内脏,或巴掌大的小鱼,以及放置了许久的咸鱼腊肉。男子一脸歉意,但女子却笑容甜美,吃的津津有味。
他心头生出几分羡慕之情。忽然有几个农夫带着一个伤者进来,伤者在收割时被镰刀割伤了右腿,鲜血横流,十分骇人,男子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前去诊治止血,女子并没有一丝害怕或抱怨,而是急忙地充当男子的助手,替伤者擦洗伤口。
两人忙得大汗淋漓,终于将伤者的血止住了。包扎好了伤口,伤者被抬下去修养。男子望着女子如蔷薇带露的脸颊,感激道:“辛苦了。”
女子仰头凝视着他,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天上星辰,笑语盈盈:“不会啊,能够跟你一起救人我很快乐。”
听到这句话,他心头一恸,终于明白他身处帝都,前途似锦,娇妻在侧,却每日痛苦难当,是因为无人理解的孤独与寂寞在日夜啃食他的灵魂,没有人能够分享他的喜悦,理解他的哀伤。纵使他如今已然成家立业,却依然难过悲哀,是因为他如今的人生之路并非他所想象所愿,他无一日不在勉强,无一日不在妥协。
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那个男子是多么幸福啊,相比之下他又是多么凄凉。
当他想继续沉浸在两人的温暖相知之中,视线和只觉却不断模糊,直到他的肩膀一沉,重新睁开了眼睛。
“林日昇?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子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地清醒,梦境的一切已全然忘记,但梦醒后的悲凉却萦绕不散。
他揉揉眼睛,看清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久违了的楚云汐。他咧开干涩嘴巴,难听地笑了一声道:“云汐?真巧,大约是老天爷瞧我可怜,让你路过来看看我吧。”
燃了一夜的火堆早已化为了灰烬,楚云汐从上面跨过去,扶起已经睡的浑身麻痹的林日昇站起来道:“我本是打算去青莼坟前上些贡品,因今日是年初一,恐他们嫌不吉利,就瞒着他们自己出来的。路过这里便想打扫打扫她以前住的屋子。只是你不在家过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昨天晚上竟是睡在这里?府上没派人寻你吗,梦影可知道?”
林日昇将怀中茶壶放在桌上,伸展了一下四肢,颓然道:“我跟她吵架了,冷的没地方去,就想起以前曾帮你们从这个荒废的院子里搬过东西,就到这里躲冷来了。
楚云汐垂眸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到底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便多问。”
林日昇茫然地听着外面此起彼伏地鞭炮声、欢闹声喃喃道:“其实也不算家务事。”
楚云汐看着他落寞颓然的背影,叹道:“自你来京,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你都越发心事重重。”
林日昇回头看着她倦怠的神情淡笑道:“你也是。”
楚云汐用手指蘸了蘸桌上的灰,心中暗叹时迁事易,物是人非。她犹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似乎过得并不顺心,是朝廷里的事,还是梦影?”
见他变了颜色,她忙又补充道:“我跟梦影虽不相熟,但听月沅提过,她倒是个极为贤惠的姑娘,脾气性格跟他哥哥大不相同呢。”
林日昇背过身去,停顿良久方道:“她很好,非常好。但是我们就像两个错位的榫,总是对不到一起。”
楚云汐了然一笑:“她不懂你。”遂又望着院子里堆积地明晃晃的白雪,思绪重重,“长安城连下了七天的大雪,城外的灾民又遭殃了。听说你最近有空便往城外跑,想必又救了不少人,真是积福造德。”
林日昇转头看着她,万般情绪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其实最懂我的反倒是你。”
他反剪双手,忧心忡忡地仰视茫茫天际,无奈道:“终究是杯水车薪。我就此事也曾向圣上上书过,以期给灾民更好的安置,但却石沉大海渺无音信。后来还是同僚提点,一来此次灾民人数不多,城外庙宇庵堂都已搭棚安置,二来户部银两紧缺,北边又着了灾,粮食欠收,今冬入冬早,天也冷,南边运河早早便结了冰,南方粮船停运,咱们这自个都自顾不暇了,哪能管得了那许多。朝廷纵有难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看着年间宫中大宴小宴接连不断,宴席上牛羊猪鸡,鲍参翅肚,哪儿稍微紧一点剩个万把两银子就够灾民过到明年开春重返故乡了。我昨个去瞧,又有几个染上了肺痨,听说还冻死了几个孩子,若不是佳珩兄和城中几位守将借调了一些士兵去城外为灾民筑墙建房,只怕这一场大雪冻死的更多呢。”
一口凉风钻到他喉咙里,他禁不住连连咳嗽,楚云汐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手一触上去便发现他背上骨头都凸了出来,想是轻减了不少。
他满脸悲戚之色,感慨道:“云汐你也在翰林院里呆过,也知道在朝廷里要说一句真话有多难,要做一件实事更难,每天除了起草一些毫无用处、虚话连篇的来往公函,便是写一些歌功颂德的应制诗。真正那些关系国运民生的事根本无人去做,或根本就是无能无德之人在管。单说御药房的珍稀贡药每年要浪费多少,那些管事从中又赚了多少利。太医院又白养了多少平日根本轮不上给宫中贵人瞧病的大夫,若是这些人力物力投到民间将有多少老百姓受益。”
楚云汐不忍见他心神交瘁的样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告诉了他:“林日昇,你不用太过忧虑。那些灾民很快就有饭吃了。明壁山庄赈灾的事你大约还不知道吧。”
林日昇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她请他坐了下来,从头细讲:“思雨回去之后,倒经常跟我通信。她得知我们这边入冬也早,便断定可能会出现缺粮的情况,今年南方大旱,粮船启程迟。结果河面结冰,粮食供应不上,北方又遭了雪灾。咱这边囤积的余粮定然不够,便早早让绸缎庄暗中以低价囤积粮食,准备卖给那些有钱的高门富户,发发他们的财,但听说城外附近的农庄大批居民遭了灾,她已经决定把这些粮食无偿的捐给灾民了。”
林日昇惊喜万分,但面对陈思雨他心中颇为愧疚,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只得借楚云汐的名义道:“那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楚云汐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当然谢了她,但她却让我谢你。”
林日昇脸一红,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自从上次与她分别,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近况。”
她噗嗤一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思雨是说你改变了她。她以前也会关心别人,但仅限于身边最亲近的人。那时她觉得在商场叱咤风云是她价值和快乐的来源,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精致有趣是她最大的兴趣。可认识了你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更大更宽了,懂得包容和关爱。平凡而朴素的生活,安宁而平和的乡村也能给她无限的乐趣,懂得爱和珍惜,也明白人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人而活的。成全别人亦是为了圆满自己。”
他似是很感动,缄默沉思。
楚云汐思索了一阵,轻轻道:“思雨也是懂你的对不对?”
林日昇抿了抿苦涩的嘴唇,苦叹道:“也许她也不懂,但她一直努力的想要懂我,也尝试着去了解我的一切。而我却太蠢,对她的心事一无所知。她懂得的东西,我却没有看懂。”
一种深深的遗憾之情在两人之间蔓延。楚云汐愣愣地咀嚼着他最后一句话,感到一阵震颤。
第四十章 春日花朝动春心(一)()
两人许久没见,各有一番心情要诉,便抓住这难得安闲宁静的独处时光,尽情的感叹这几年岁月匆匆,人世沧桑。
天色由晴转阴,恐又要下雪,两人便只能意兴盎然地结束谈论。今日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闭门过年,街上甚是冷清无人,若是到了初二,众人访亲拜年,街上来来去去,楚云汐为了避嫌就不敢送林日昇进府去了。
主街上的雪都已扫开,堆在路边,路边虽然有雪水,倒也不滑,车马行驶均无问题,偶尔有人提着扫帚从车前路过,底层市民倒也不认得高官车驾,无人起疑,一路平安,没遇熟人,顺利到家。
林日昇刚从马车上下来,眼前一花,一人冲入他的怀中,哭地如同梨花带雨,樱花泣露:“相公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和你吵架了,我知错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顾梦影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瞧着他哭道:“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再也不会多置一言。我翻遍了府的旧物,只寻回了一件旧衣。你不要生气,我等会再去城中弃物铺里去找,一定会找到的。”她哭的甚是可怜,像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拼命地请求他的原谅。
他心肠早已被融化了,原本的愤怒和怨气也消散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道:“算了,东西扔了就扔,也是我最近心绪不佳,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楚云汐坐在车边掀帘子看到这一幕,先是有些羞赧地撇过头去,而后便怅然若失地叹气。
两人正相拥着互诉衷肠。楚云汐也不便打扰二人,正想吩咐车夫回转车头,却不想有人如暴风般怒气冲冲从府内奔出,粗暴拉开顾梦影,当头一拳打在林日昇脸上。
楚云汐捂嘴,呀地一声差点叫了出来。
她想下车阻止却见那人身披一领猩红皮裘,如同火山喷发般气势骇人,双目怒睁,脸颊怒红,铁拳如锤,一拳便打的林日昇眼冒金星,右腮红肿。
披着一身熊熊怒火的顾朝珉仿佛地狱里的阎罗再生。楚云汐一见是他,躬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两人之间复杂的纠葛令她不得不三思后行。
林日昇双手捂腮,踉跄着退了两步,方才站定,嘴角已然青紫,牙龈也震出了鲜血。
顾朝珉还要挥拳再上,顾梦影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腿,撕心裂肺地阻拦道:“大哥,都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你要是打死他,我也不活了。”
他拔了几下,又不敢使劲去踢,便躬身拍了她肩头穴道,她身子一麻,委顿于地,只得睁着一双泪眼,恐惧而绝望的看着他又冲了几步,揪住林日昇的衣襟,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送了第二计铁拳,他边打还边咆哮道,“不管你是林家的人还是李家的人,谁都不能欺负我妹妹。”
林日昇被他打翻在地,大约是回过神来了,便回拳去挡,但他的拳脚功夫只是皮毛。平日里比划玩时,连林月沅都十招都接不到,何谈刚劲铁骨的顾朝珉,只两下便被制服了。
他喘着粗气,也不解释,也不求饶,也不叫痛,只是倔强地挨着顾朝珉的拳头。
楚云汐原以为他只是随便打他几下为妹妹出出气,谁知他下手极重,似乎非要把他打出个好歹才能罢手。她虽知他脾气暴戾,但没想到他对自己妹夫都能下出如此恨手,竟是想让自己妹妹做寡妇吗。
她又惊又怒,便要掀帘下车,忽然街头那边有一人狂奔而来,恰如天边红霞坠地,喷涌而至,几步窜到两人中间,双手用力一推,竟将顾朝珉推出几步。
她如同一头发怒的雌狮般横眉龇牙,拔鞭大喝道:“姓顾的,你莫要欺人太甚。你当真以为我们林家巴结你们顾家,便怕了你们不成。”
顾朝珉秉性蛮横,绝非怜香惜玉之辈,下手没有轻重。楚云汐生怕林月沅不是顾朝珉的对手,已经跳出车子。车夫轻声讯问要不要帮忙。她并不应声,面容紧绷,便准备提气而上。街角突然又有一人骑快马奔来,她看清那人面孔,心中骤然一松,悄悄隐于车后。
顾朝珉大怒,五指一弯如鹰爪一般向林月沅抓来。
施佳珩大喊一声:“住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至近前,双臂横竖一架,隔开了他的进攻。
被愤怒冲昏头的顾朝珉看清来人,即便是他也不买账,呵斥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少管!”
林月沅鞭子甩来,叱咤道:“混蛋,你打了我哥多少下,我就便要你加倍还来。”
施佳珩拔出腰间带鞘宝剑,用剑柄挡开了她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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