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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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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到时全队都要跟着受罚。
“俺早起了!”一个圆头圆脑十一二岁的小子拉开房门走了进来,衣裳发髻早已打理得整整齐齐。
一见这小子大清早就装束整齐,房内一下喧腾起来:“辉哥儿竟然会自己起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哎,俺要出去瞅瞅!”
几个人七嘴八舌闹着,那小子涨红了脸,“谁说俺高明辉一定要让人叫,俺就不能自个儿起?!”
“如果今天没球赛,你会自己起来才有鬼!”一个少年一口道破原委。他十五岁左右的样子,高颧骨,尖下巴,精瘦如猴,看起来却极干练的样子。他姓黄名洋,在房内的十个孩子中,是最年长的一个,也是这一学队的队正。
高明辉打个哈哈,不言语了。今日午后就是蹴鞠春季联赛的决赛,岛上军民大半都会去观战,义学也会放上半天假。他早早的就做好准备,从昨天起就兴奋着,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比赛谁要一起去看?”“我去!我去!”房内又是一阵闹腾。
其他人在闹着,而丁涛却已经结束整齐,回头整理起被褥。义学里的规矩,学生个人的内务须得整齐,比如被子,就必须叠成豆腐块,线条乱了点,就会被扣分。这分数一月三计,每到逢九之日,义学都要把三个学年的各支学队的分数加以统计排比,每个年级的分数前三的队伍各有赏赐,而最后三队却要受罚。
前日记分,丁涛所在的这队,在一年级的十二支学队中排在倒数第二,全队挨训不说,从昨日开始,十天内,清洗宿舍茅房的工作,却由他们这一队包了。
一想起,接下来的九天,午后吃过饭,都要提着水桶冲洗茅厕,丁涛的心情直落谷底。
‘都是被拖累的!’丁涛暗中瞪了高明辉和其他两个小子一眼。虽然他和高明辉同是岱山出身,在这一队中是仅有的两个,但丁涛自从在衢山船坊看到高明辉趾高气昂的样子时起,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不过由于高家在岱山的势力,小心谨慎的丁涛并不会把自己的心思泄漏出来。
高家在岱山是大户,他的兄长也在衢山军当个小官,据说是文头领的亲信。高明辉还自称他们兄弟俩的大名都为赵文所起。对于他的吹嘘,他人哈哈大笑,丁涛却相信八分,因为他们兄弟俩的名号实在与众不同。
衢山义学的学生,几乎都是寒家出身,父母多为文盲。为了上学,起个学名都是浪涛帆橹之类——单单衢山义学中,与名字里有涛的就有十七八个,幸好姓丁的就丁涛一人——如有‘明辉’这等看起来比较文气的大名的学生,确是凤毛麟角。
不过不论高明辉家世如何,他并没有收到任何优待,一视同仁是学堂铁律。只有努力上进、埋头苦读的学生,才会受师长们喜爱。正如丁涛,论起成绩,在今年入学的一百二十名学生中,他能排前五。而且丁涛不比其他几人,本身就有些基础,他在入学前,却仅仅认识几十个大字,会写自己姓名罢了。见他进步神速,义学里的几个先生每每提起他,都交口称赞。
不过他虽有出色的表现,却偏偏被那几个懒散的小子给拖了后腿,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一起受罚。无妄之灾让丁涛如何甘心,但他的委屈却无处抱怨。‘荣辱与共’,是他入学后听到的第一句训示。同进退,共赏罚,这便是赵瑜给衢山义学定下的规矩。
“别闹了!”黄洋大声催促道:“要是误了点卯,不知又要扣几分了。快收拾,然后去梳洗。”
丁涛早早的把被褥理好,一个半月来的整训,早已熟能生巧。拿起牙刷牙粉、口杯手巾,打开门,站在门口,却在等着队中其他人。所谓‘同进退’,是包括洗漱与方便的。
终于,所有人都整理完毕,一同列队先去了茅厕,再按顺序前去水房。不过由于起床时耽搁了一会儿,等往水房走的时候,擦身而过都是一队队梳洗完毕的同学。到得水房,里面已空空荡荡,却也不必如平常一般在门口等了。
十人在青石砌成的盥洗台前一溜排开,就着由竹筒送来的泉水,开始洗漱。丁涛拿着牙刷从竹盒中沾起些牙粉,刷起牙来。这牙粉又咸又涩,乃是用粗盐和贝壳粉混制而成,虽比不过京城的官人们所用的牙膏(注1)——这是高明辉所言——但对于丁涛而言,却新奇的很。
还在家时,他从没用过牙刷牙粉,晨起后,也不过从水缸里舀瓢水漱漱口,擦把脸罢了。不过到了衢山,义学不但发下统一的衣物被褥,还给每人发了牙刷牙粉等卫生用品。牙刷易制,不需去陆上购买,而衢山岛也不缺盐和贝壳,一套牙具外卖时高达五十文,但岛内价不过十个钱,因而晨起刷牙,早已是岛上军民的习惯。
衢山岛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大当家性喜清洁,只要条件允许,军中士卒、义学学生每日晨起洗漱,睡前沐浴都是规定死的。受其影响,岛上人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这两年,衢山岛上的死亡率因而下降了不少。不过这些也是赵瑜在未雨绸缪,现在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等到南方瘴疠之地,才能保证自己的野心不会莫名其妙的毁于一场疫病。
梳洗毕,十个人急匆匆的往回赶,但依然保持着队形。回到寝室,刚把洗漱之物在架子上摆放整齐,房外就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号音。所有人脸色大变,已经开始点卯了。若是点卯时,三遍号角不到,或人数不齐,那一支学队每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抓起麻布书包,一队人在黄洋的领头下冲出门去。义学宿舍在观音山脚,而教室和校场却在山顶,想在半刻钟内赶到,不得不拿出吃奶的力气。
在第二遍号角声中,十人穿过了旧寨门,都跑得呼哧带喘,几个跑得慢的被前面人扯着走,却不敢让一人脱队。虽然不情愿,但丁涛也是拖着高明辉,奋力向前迈步。‘拖人总比拖累好。’一边跑,他一边这样想着。
幸运的,赶在第三遍号角响起前,衢山义学三期八队的十名学生终于赶到校场,在点将台上,义学塾长陈先生的瞪视下,低头溜进学员阵列中。站在队列中,丁涛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最后一通号角吹响,‘终于赶上了!’他抹去一头一脸的热汗。
号角声落。点人、报数,马学监上台说上一通‘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套话,继而跑步,用餐,行动一如军中,一切尽如往日。
辰时中。
丁涛端坐在课桌前,跟着三年级的师兄一字字的念着识字课本上,弯弯曲曲的拼音字母。
口里如念咒般敷衍着,他瞥了眼在教室一角睡得很安详的高明辉,神思飞向窗外。他过去只跟邻家的孩子一起踢过石子,皮球何样都不知道,蹴鞠比赛他更是从没见识过。
‘要不要跟去看看?’他考虑着。
注1:宋人牙膏,为柳、槐、桑等树枝煎煮,掺了姜汁、细辛末等物,熬制成膏。用来刷牙。至于牙刷,宋代称为刷牙子,竹制,插马尾为刷头,南宋时已经十分普及。
第二十一章 义学(下)
“二郎!”赵文走进书房,满面春风。
赵瑜抬头,“何事?”
赵文走到桌案边,把手上的一卷纸张摊开,笑道:“这是今日义学交上来的功课,二郎你且看看!”
赵瑜看去,只见大幅的雪浪纸上线条细密,纹理重重,浓黑的碳笔线勾勒出一圈圈扭曲的图案,却是衢山的等高线地图。
赵瑜细细打量。拿地图与心中的衢山地貌相对照。发现山丘、河流、断崖、缓坡等山川地形都能一一对应。山头、巨石、大树等地标重点描绘,各个村庄、作坊、港口标定在正确的位置,就连军营、望楼、烽火台等军事要点也都画在了图上,却一点也不避讳。
赵瑜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几年他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地图学知识教给了义学的学生,按照他的要求,学生们不断的绘制衢山地形图,木工作坊也配合着制作一些易于携带的测量仪器,从一开始简陋得难以入目的鬼画符,到现在这张至少没有什么错漏的军用图纸,让他整整等了三年。但这三年不是白费,虽是用了纸张无数,但至少培养出来一批优秀的绘图人才——论起制图水平,现在任何一个三年级的义学学生都已比他强上百倍——且总结起的经验和知识,也编成了一本教科书,以供衢山义学的后辈学习使用。
‘要是制作海图针经也有这水平就好了!’赵瑜暗叹,道:“终于做出个像样的东西了。不过……”他又摇头,“还是不及格。没有比例尺,没有图例,不算完整的地图。”
赵文笑道:“怕是他们太高兴,忘了!”
赵瑜把图纸卷起,交回赵文,道:“让他们补上。而后复制几份存档。我这儿、参谋室、军中都留一份。等都做好后,给他们按章记功。”
赵文接过,应道:“俺记下了。”
赵瑜沉吟一下,又道:“……再挑出两个胆大心细的,相貌也得普通些。我有用!”
赵文听了,眯起眼睛想了想,“是湄屿还是宁海镇?”
“两地都要!”赵瑜说道。“不论郑家主力在哪处,都要先做好准备。”
“二郎说得是。”赵文点头赞同。湄屿是郑家私港,但宁海镇也是郑家老宅和郑九治地所在。衢山军的目标是郑九和他麾下船队,具体是哪个地点,那要看到时郑九在哪里了。
把遣人去福建之事说定,赵文又提起良乡船行之事。算时间那蔡倬也该回京了,童贯随时可能动手。衢山岛上虽是不惧,但在两浙沿海各州府都有分号的良乡船行却不得不做些准备。
“半月来,俺找了几个借口,派人去明、杭各州的分号,暗中开始清帐。虽然最后结果还没得出,但从俺手上的数字估计,至少有五六万贯。不过这些结余的款项,俺觉得没必要再运回来,最好直接在当地购买一批生铁、木料之类物资,以防日后官府封锁。各地分号库中也存有一些物资,这几日俺会命渡船加速转运回来。”
赵瑜点头,“想得周全,就这么办!……不过木料可以少买些,硝石、铜料、锡材却要尽量多多换回,如有必要,岛上金库中存着的十几万贯金银也可以都拿去。前日你也看到了,火炮威力虽大,但一门炮就要近千斤的铜、锡,制火药又消耗硝石,这些物资,光靠岛上现在的库存远远不够、”
赵文为难,赵瑜的要求等于否定了他的提议:“硝石倒罢了,还能假借烟火铺和冰铺(注1)的名义弄到。但铜和锡想买都没处买。不论矿户出产多少,官府都全部买走的,从日本买回来的那些也只是杯水车薪。还不如干脆直接把铜钱拿回来熔了算了。”
“随你怎么办,我只要看到东西就行。”赵瑜说得痛快,却把难题都推到了赵文头上。
赵文苦笑。对于庶务,赵瑜一向喜欢做甩手掌柜,确实让人头疼。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摊到手上,他也不会推托。他点头道:“俺会想办法的……除了物资、银钱之外,还有个人员问题。童贯要整治衢山,各地分号的人员就首当其冲。牢狱之灾也许都免不了。是不是要提前召回一部分?”
“肯定要召回,总不能坑了自家兄弟。聘请的当地人就罢了,可以暂且不管。但我们派驻在外的,明面上的人物却要想办法找个借口召回……先把那批看起来不是很稳,容易起异心的弄回来——我知道你那儿有名单,而其他人,可以先暗中通知他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为他们安排几条退路。”
赵文拿着笔记录赵瑜的吩咐,道:“俺记下了。每个分号会留几个妻儿父母都在岛上的实诚人看家。其他人俺会用述职或是培训的名义,调回衢山。”
赵瑜笑道:“你办事,我放心。用什么手段,文兄弟你自己决断就是,没必要说这么细……”
赵文抱怨:“二郎你一句放心,俺就要绞尽脑汁,还不如不放心呢!”
赵瑜一笑,只当赵文是在说笑。
赵文念叨了两句,又道:“良乡船行是明面上的,肯定要收。而各地的暗桩是不是也要避一避风头?”
这几年,赵瑜除了开办良乡船行之外,还在各个州城府城,布下了几十个暗桩。每个州府的地面上都有几人,钱、房、生意都由衢山给他们备好——多半是酒楼茶馆。他们与赵文手中的情报网单线联络,每月都上报当地的人物、大事还有重要物资的价格,同时也顺便散布些流言。衢山港和良乡船行这几年发展如此之快,与他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赵瑜皱眉考虑着,这些宝贵的人才自然不能随便当成弃子,但一旦撤离,再想重新布点,至少又要花上两年,太浪费时间了。他啧了一声,道:“……避风头就不必了。不过也得静下来,让他们少说多听,不要主动生事。不过每月的联络不能断,以防其暗生异心。”
“是!”赵文应道。两人筹划着,为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定下应对的策略。到了午间,才安排好大略的计划、“就这样罢!”赵瑜伸个懒腰,坐得一上午,却有些累了,“具体细节,文兄弟你与你手下的人看着办罢!要多为那些在外面拼命的兄弟们着想。小心为是!”
“这是自然。”赵文点头,他一看外面的天色,惊讶道:“啊,都这时候了!?”
“有急事?”赵瑜问道。
赵文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音量提得老高:“决赛啊!决赛!二郎你都忘了?!”
“哦!”赵瑜双手一拍,一脸恍然。
“唉!”赵文一叹,他想不明白,这蹴鞠联赛从赛制到规则都是赵瑜一手操办,但发展起来后,赵瑜却不知为何再无兴趣。“二郎,这场决赛你可是无论如何都得到场,赛后给冠军的花红你得亲自发,他人代不了的!”
“是!是!”赵瑜笑道:“饭后你先去准备着,顺便把婧妹、绣姐位置安排好。我去义学走一趟,再赶过来。”
“那是为何?”赵文忙问,生怕赵瑜玩个金蝉脱壳。
赵瑜道:“我得去请陈先生!前两年他都推托了不来,今天我再去试试!”
赵文听赵瑜提到义学塾长,却是一顿,“啊……陈先生嘛,是该请,是该请!”
两人饭后。赵文先走了,他从吃饭时起,就有些沉默,走时,也不见将要观看决赛的兴奋。赵瑜心知肚明,却也无从安慰。
他出了书房,直趋义学。
此时,义学中早已空空荡荡。赵瑜当然知道,今天下午有半天假,不论学生、先生都不会留在义学中,多半会去观看球赛。不过,陈先生例外。
绕过教室,赵瑜走近其后的一座两层楼阁。那是义学的图书馆,虽然没有珍本、孤本,但质地上乘的刻本,不论种类,也收集了有几千部,数万卷。
在图书馆外敲了两下门,不待回应,赵瑜推门直入。只见一人正坐在书阁管理的位置上。捧着一卷书,聚精会神,正是那陈先生。
注1:硝石溶于水会大量吸热。宋时常用来制冰。
第二十二章 球赛
衢山蹴鞠场。
刚过午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岛上各村寨、作坊的乡民皆拖儿携女云集于此,就连港口中的客商也都来凑了热闹。四周的看台上,几千人挤得满满当当,端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看台下,球场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部鼓吹,皆是乡里的鼓乐手,平日务农,若是逢上村里有个婚丧嫁娶,喜庆节日,都会出来捧个场面。两部鼓吹,钟铙磬鼓叮铃哐啷的敲着,丝竹乐器也互相对飙,鼓乐齐鸣,声势震天。你来一曲《春光好》,我就还上一节《清平乐》,音调越提越高,再不肯相让,却把开赛前的气氛炒得愈来愈热。
球场上,十几日来,被一场场比赛破坏了的场地,已经重新用黄土和石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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