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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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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望着堤岸上高得出奇的株株垂柳。笑道:“若是春夏时节,只要在汴河上决个口子,我这一军怕是要被冲到西面的尉氏才会停下呢!”
“陛下!”赵文猛地提高了声音,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啊!
赵瑜笑了笑,又低头看着今天刚送到手上的情报。耳中听着赵文汇报道:“陆贾已经北上,此时应该已经与金虏前锋对上。而相州的骁骑二营,已经在真定府附近打了一仗,双方伤亡都不大,骁骑二营也顺利的撤了回来。
而武弟那里现在却无法出动大军。隆冬已至,还要保证民工们的口粮。从天津到北京,车马不绝,但粮草还是不敷使用。而且居庸关的军都陉道路狭窄崎岖,大车此时无法通行,只适合独轮车往来。武弟发文来问,是不是可以征用一部分筑城的民伕来帮着运送粮草,并请陛下让辽海镇抚司的工匠帮忙造一批独轮小车。”
“都准!军事为重!”赵瑜不介意的说着,“以武兄弟性格,多半已经先做了!”
赵文没有帮赵武辩解,他知道赵瑜不会介意此事,又道:“武弟在军报中还有说,这段时间,居庸关向西派去几支侦骑都没有回来。奉圣州的防备严密的惊人。他怀疑宗翰本部就在奉圣州。”
“你觉得呢?”
赵文皱起眉:“如果联想起骁骑二营在真定府的战况,说不定武弟说得没错!”
※※※
京兆府。
冬天已经降临关中。一场絮絮而落的鹅毛大雪,覆盖了长安城附近十几处州县。暴雪下下停停,数日方休。路面上的积雪厚达三尺有余,数以万计的民居被压垮,人口、牲畜损失不计其数。
一封封急报从附近州县雪片般的飞来,皆是诉苦兼求援,在信中无不声称,若政府不能及时将救灾的钱粮发下,治下的百姓如果没有冻死,那下一步就要变成暴民了。
看着政事堂中堆积如上报灾奏章,朱胜非和张浚两名宰相相对无言,自叹无奈。
这就叫天灾人祸啊!
近一年来,赵开在蜀中、朱胜非和张浚在关中,两个地方一起动手,辛辛苦苦的搜刮百姓。又将支出一省再省,好不容易才节余下千多万贯的财税,百来万石的存粮。正想着明年的军费有着落了,但眼前的一场暴雪却如同当头棒喝,将两人一棒子给敲懵掉了。这样的雪灾若想赈济完全,朱胜非和张浚使人算了再算,再怎么俭省却少不了要花上三分之一的积存出去。
可这灾却必须要救!
就算两人能忍心干看着百姓们在雪中哀号,但豪勇坚毅的关西人却不会甘心等死。他们早就因为赵构不肯减税而怨声载道——洪武皇帝治下的子民都免了丁税,就建炎皇帝的蜀中、关中不减,差别如此,哪家百姓会不怨恨?——如今遭了灾,还不及时赈济,转眼就会是遍地的陈胜吴广,而后便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朱胜非叹了半天气,终于振作起来,问张浚道:“赵开那儿还能再加派些钱粮吗?至少把今次的亏空弥补上……”
张浚摇着头,叹气声又重几分:“夷陵的叛贼日日沿江上溯,不仅将万州(今万县)以下的沿江城镇炮轰了一遍,还在江边到处丢弃印制的伪引。现在蜀中伪造的交引比真交引还多上许多,且逆贼造伪引真假难辨,根本杜绝不了。现在赵开已是焦头烂额,报上来的奏折满篇都是在叫苦,今年能将钱粮足数交出已是难为他了。”
“这年景,哪边不苦!?”朱胜非瞪起眼,厉声叫道:“西贼占了兰州。兰州之西的湟州、廓州、西宁、积石,三州一军全都丢了。熙宁朝以来,几十年的辛苦全都化为泡影!
东面逆贼的威胁又越来越强,已有消息说逆贼赵瑜已经发兵攻打河东!河东一下,下一个又会是谁?总不会是远在极北的女真人罢!?
现在关中又遭了灾,州县十几处,上百万人需要赈济。东西南北如今哪边不苦?!岂独他一家?!
德远你跟赵开说,当初是他自己下的军令状,没人逼他。如今不论蜀中如何,三千万贯他一分都别想少。否则本相自会拿他的人头来一试军法!”
张浚无奈应下,但心中却是在叹气,赵开这是撞到朱相公的气头上了,算他走了背时运。可怜赵开还在给他的私信中还说了如今一日交引的币值低过一日,要他上缴八千万贯都没问题!就是买起东西来,抵不得原来的八百万贯。可这话若是让朱胜非听见,赵开就真的就要大吃苦头了。
发了一通火,朱胜非终于消了气,而心情平复后,却也不提赵开了。他自己也清楚,方才说得仅仅是气话罢了。就算赵开再怎么错,那也是建炎朝中唯一堪用的理财大家,无可替代的重臣。若是真的完不成任务,少不了要惩戒一番,可到最后还是得让他戴罪留任,不然这练兵的钱粮又能从哪里来?
就算再怎么头痛,要朱胜非和张浚处理的政务也不会因此减少。京中遭灾,按旧例宰相必须值守政事堂中,同时灾情都是要一日三报,向天子回复。朱胜非和张浚两人花了两个时辰将推在案头的文书一一批复,便一同起身去宫中面见天子。
城内城外积雪成灾,幸好宫室却未有损坏,当两名宰相入宫觐见赵构的时候,正有许多宦官和侍卫挥舞着将铁锹将道路从雪地中清理出来。宫室之前的阶梯上,还有一个穿着青色公服的瘦高宦官,在那里指手画脚,昔日金人破东京,立赵琦为帝,将皇帝、嫔妃一起掳走,而宦侍们却仍被留在宫中,赵琦也从未使唤过他们。等到赵琦退位,曾有官员打算将他们改派去南京服侍洪武皇帝一家。宫廷内的各种习俗规矩他们都有熟习,许多官员都觉得应该让服侍赵瑜的异族阉宦们好好向他们学习一番。
不过赵瑜为了能睡得安稳一点,却是一个也没有收留,只命赵琦将他们就地安置在东京城外的几间寺庙中——那也是旧时许多宦官们的终老之地。但能甘心与青灯古佛作伴了此残生的宦官几乎一个也没有,除了少数有积蓄的大貂珰,其余大多便西入关西,奔走于赵构宫中。
赵构身边的内侍如今以康履、曾择两人为首,此二人都是康王府的潜邸旧臣,极得赵构宠信。不过两人都是爱弄权的奸佞,以朱胜非为首的宰执都看他们不顺眼,只是一时隐忍不发罢了。
现下在朱胜非和张浚眼前指挥扫雪的内侍,正是东头供奉官康履。他见着两位宰相同来,连忙迎上前。
朱胜非也不理他,任康大珰在脚前叩拜。张浚等康履行了礼后,便道:“去跟官家说,臣朱胜非、张浚求见。”
康履没移步,却道:“官家正在宫中接见外臣,还请两位相公稍候。”
朱胜非和张浚对视一眼,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朱胜非问道:“官家见得是谁?”
宰相相问,康履哪敢隐瞒:“是小姚太尉!”
“姚平仲!?”张浚失声叫道。
康履点点头,脸色一阵疑惑,不知张相公为何如此惊讶。
但朱胜非和张浚心中却如有惊涛骇浪。姚平仲领军驻守陕州,防守函谷关,那是关中的第一道门户。眼下逆贼赵瑜领军就要到东京了,姚平仲这个主帅不在函谷关加强防线,冒着暴雪跑回来作甚?为何又不通知他们两人?为将者私离值守,若是给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就算立时斩了他,姚古也说不了半句闲话。
两人在殿门外肃立静待,心里却在不断推测着是姚平仲此行却是为了何事?等了近半个时辰,殿门打开,身材高大的姚平仲倒退着走了出来。
等离了殿门,他一回头,却见朱胜非和张浚就在眼前,连忙跪下行礼。不过等他站起后便告辞离去,没有透露半句为何回返京兆的缘由。看着他的背影,朱胜非和张浚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但天子在殿中等候,两人也不便留下他追问。
通名殿中,两人趋步上前。在天子面前依礼赞拜,听见平身后抬起头来。只见高高在上的赵构,他的神色却是少有的轻松。
“朱相公、张卿家,如今京兆内外的灾情如何?”
这句话,赵构竟是在笑着问的!
第二十七章 天子(下)
兴庆府。
西夏国都。
西夏自立国以来。与东邻宋国和战不定。不过国都兴庆府,却自始至终没有遭过兵火。城内宫室、城池规模浩大,庙宇处处,各色建筑式样,皆仿自东京城的模样。而城中的百姓,装束打扮也是胡汉参半。尤其是官吏,多是穿着汉家的服饰,宽袍大袖,与汉人无异。
在如今的西夏国君青天子——这是党项人对夏国皇帝的称呼——嵬名乾顺登基前,城中到处都是秃发留辫的男子。当时秉国的梁太后、梁乙埋兄妹,作为胡化的汉人,很清楚汉礼对西夏这种蛮族国家的威胁,所以大肆提倡胡俗。但乾顺登基后,却是倾慕汉家文化,解除了秃发之禁,并仿汉家制度,建立学校,制定官制,将半部族半封建的政治体制逐渐转变成一个君主集权国家。他几十年的作为,都是一副明君作派。
而近来乾顺又趁东边大乱,趁势起兵将几十年来被攻占的土地全数夺回。国中的声望如日中天。文武两班的臣子也陆续上疏,给嵬名乾顺上尊号、献祥瑞。
除了开国的景宗皇帝嵬名曩霄(李元昊)外,西夏国历代国主中最有权威的青天子嵬名乾顺——依宋人的叫法是为李乾顺——今日正安坐于殿中,一张南朝澄心堂的熟宣铺在身前桌面。玉竿狼毫拿在手中,正一丝不苟的书写着。
乾顺一边奋笔疾书,一字字蝇头小楷跃然纸上,却都是金刚经中经文,可每一个字却都是猩红欲滴,闪着血光。党项笃信佛教,乾顺也不例外。虔诚信徒抄写经文,多有刺血入墨的做法。而嵬名乾顺今次书写金刚经,则是不掺墨水,尽数用鲜血来写。
不过乾顺却也不是用自己的血,天子自伤御体,并非什么幸事。真正不时在砚台中滴上一股鲜血的,却他刚刚纳入后宫的任妃。
任妃是静州防御使任得敬的女儿。任得敬刚刚归降不久,原是宋国西安州(今宁夏海原)通判,几个月前夏军攻下西安州,任得敬投降后便将才十六岁的女儿献了上来。任妃年轻貌美,婀娜多姿,有着汉家女子特有的柔媚。而最要紧,是她有着党项女子所没有的才学。红袖添香,展纸研墨,一起讨论诗词歌赋,这是乾顺在其他嫔妃身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就是他的另一个汉人嫔妃曹妃,也是与党项女子一般的胸无点墨。
鲜血用得很快,每写出五六字。便耗尽了任妃滴在砚台中的鲜血。这也是为防血液干涸,并不敢多放血出来。任妃见着砚中血墨将尽,便又拿起一柄金刀,便要在伤痕累累的掌心处划下,乾顺放下笔,将任妃莹润如玉的小手捧起,疼惜的看着上面的道道伤口:“今天就写到这里好了。金刚经三十二品,浩浩数万言,不是几天就能写完的。朕曾听闻有人刺舌取血,整整费了十三年,才将一部金刚经抄完。”
任妃柔柔跪在乾顺膝前,仰起娇艳如花的小脸,剪水双瞳中波光盈盈:“几年也好,十几年也好,就算流尽心头血,臣妾也愿服侍官家将这部金刚经写完。”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乾顺笑了,这也是他宠爱任妃的缘由。同时他也很喜欢被唤过官家,而通常被国中臣子用来尊称的‘兀卒’,却非他所喜。
任妃还是仰头看着乾顺,“官家,为何这几日心情都是不好?是不是外廷有什么难事?”
乾顺叹了一口气。军国大事不能谋与妇人,这些事都不好对任妃说。抬手将任妃拉起,把温香软玉抱得满怀,将头埋在如云如墨的秀发间,模糊不清的叹道:“你不懂的!”
嵬名乾顺四岁即位,迄今整整四十年。这四十年,夏国在他手上虽谈不上发展,但好歹保存了下来。四十年的天子,他的地位、威望比起他的父亲秉常来。但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乾顺却无法做出决定。
旧日失土以全然恢复。而在此之前,也就是女真南下攻宋之前,完颜宗翰还遣使来会,答应割让北方天德、云内、金肃、河清、武州等四军八馆,约同他一起攻打麟州。虽然在历史上,乾顺应约出兵完全是与虎谋皮的举动,不但黄河东面的天德、云内刚到手就丢掉,连河西的金肃、河清也被宗翰又抢了回去。
不过现在,赵瑜的威胁实在太大,宗翰却也没多余精力去理会党项在河套的动作。乾顺南北出击,如今的西夏领土,确是建国百年之最。可嵬名乾顺却开心不起来。土地再广、人口再多,但如果没有人才的话,那一切都是一个空。
一时之才供一时之用,乱世之时,当有乱世之才。金国的一彪宗室名将,吞辽破宋,战功煊赫。宋国新朝,立国十余载便有一统天下之势,无论君臣。也都是一时之选。
而他的大夏国辟居一隅,人才匮乏。朝中文武百官多是鼠目寸光之辈,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却忘了日后的危害。
他的弟弟晋王察哥,勇猛善战,如今统领军中。兰州便是他领军打下,今年的开疆辟土,皆尽是他的功劳。但就是他的这个弟弟,打下兰州后,还叫嚣着要打到京兆府,将关中并为己有,做着席卷天下的美梦。
而文臣首领嵬名仁忠同样是宗室。他的父亲嵬名景思,有恩于乾顺父子。旧年梁氏之乱,先皇秉常为其母梁太后所软禁,却是靠着景思的保护才得以保全。嵬名仁忠得居高位,获封濮王,泰半肇因与此。而乾顺提拔仁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弟弟晋王察哥所代表的军方势力。
仁忠与察哥带领文武两班相互争斗。仁忠曾多次上疏称察哥贪墨不法,察哥也几次使人弹劾嵬名仁忠,而乾顺也对两方的争斗乐见其成。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虽然他们能在宋国前些年的攻势中,一边相争,一边还能勉强保证国势不至大败。可眼下的时局却不是在文武内耗下还能支撑得住的局面。
辽、宋、夏三国互相牵制了百年之久,夏国势弱,故而同时向辽、宋两国称臣。大多数时候,都是借助北朝之力,来牵制南朝的进攻。但如今辽国亡,旧宋灭,新兴的金国和换了帝王世系的宋国之间仇深入海,誓要拼个你死我活,而南朝正统嫡系又在关西登基,做了个偏安的皇帝。
此时天下大乱,旧时三国鼎立的局面不复存在。以乾顺的见识。这一乱却是到了天下势力大洗牌的时候了。大夏能不能在这场变局中,继续千秋万代的存续下去,他是全无把握。
旧时得以安居,一方面是国中军力强盛,另一方面还是依靠辽宋两国的平衡。但如今的情况,不论是女真人,还是南朝的新帝,军力都远过于旧时的辽宋。无论哪一方得掌天下,对偏居西陲的小小夏国来说,都是代表灭国时候的到来。而相对而言,比起女真人,乾顺更畏惧的是南朝洪武新帝。
南朝刚刚自立的洪武皇帝,自称为宋室太祖之后,乾顺对此可是半点不信。给自己攀个好祖宗,以获取统治汉地的名义,这是几千年来异族立国必走的程序。旧年五胡乱华,唯一存续下来的鲜卑便是自称为黄帝苗裔。而建立了前赵的匈奴人刘渊,他在位时将国名定为汉,说是要继承汉家母舅的帝统,直到他侄儿刘曜篡位,方改为赵。
而夏国也是一般无二,他嵬名乾顺的嵬名,是党项姓氏,之前姓过赵,那时是宋太祖的赐姓,再往前姓过李,是来自唐太宗的赐姓,继续追溯上去,他的先祖却也曾自称过鲜卑帝族拓跋氏的后人。赵瑜攀上宋太祖,他的皇位便是稳稳当当、名正言顺的坐上去。
而赵瑜的军力,又远在女真人之上。乾顺并没见识过传说中的东海精兵,但被东海精兵打得丢盔弃甲、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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