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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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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派得他?!”种师道跌脚叫道,“焦安节虽是姚古的亲信爱将,但他却不是个有胆略的将帅。榆次是金人援军必经之路,必得遣一名有决断、敢硬战的将领去攻打并驻守,如何能让焦安节那个庸夫……”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了嘴,种师中的理由他也能想得到。
又是争功!
种、姚两家并为‘山西巨室,两家子弟各不相下’,前时姚平仲不听他的军令,前去夜袭宗翰便是为了争功。种师中遣焦安节去榆次县,大约也是不想让姚古的部下拿到收复太原的功劳。
‘自食其果啊!’种师道只想叹气。恐怕种师中也没想到,焦安节如此无能,榆次西侧虽有可通人马绕行的平原,但金人的援军少说也有三四千骑兵。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二三十里外就该发现了,他竟然还能将他们漏过去。
种师道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继续说罢!”
“末将当时陷在太原城中,听到城外来了援军,城里的金狗就像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对砍,等末将好不容易从北门杀出来,避过金狗骑兵赶到南面的蒙山时,已经都到午时了。那时经略相公已经……”
军官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他用袖子擦了擦脸,抽噎着继续说道:“末将后来抓了一个逃兵细问,当时虽说金狗来的突兀,左右军的营地都被挑了,但经略相公还是将中军的队伍整了起来,向南面且战且走。从卯时一直杀到巳时,一直退到蒙山脚下。金狗的骑兵被神臂弓射死无数,但那时候,下面的兵看到射声赉赏一直不发下来,都不想再打了,一下全散了,就剩经略相公身边的亲兵一起死战……最后,最后……”
军官说不下去了。依大宋军中惯例,一旦步军列阵发射神臂弓,每射一轮就该有一轮的赏赐。而从卯时射到巳时,至少射出上百轮了,但赏赐却不见踪影。若其时战局占优,说不定士兵们还能坚持下去,但当时是左右军皆败,只剩中军孤军作战,再没有赏赐来激励,也难怪会军心涣散。
“这是吾之过啊……”种师道悲叹,若是他没有将二弟手下的精兵分走,没有让二弟只带着一群由杂兵组成的队伍北上,太原之战绝不是如今的结果,就算是败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如今是谁领军守着阳凉关?”
“是小姚将军。”
“姚平仲?!”种师道皱眉,从洛阳追击宗翰时,姚平仲不顾他的严令,趁夜突袭金军,没想到打个大败,折了三千人马。姚平仲回来后无脸见人,向姚古请命后,领军转去支援种师中,没想到正让他赶上了。
“就是小姚将军。他在平遥收拢了四五千败兵,退到了阳凉北关坚守,也是他命我回来求援的。少保!”军官扑通一声跪倒,扬起头乞求道,“快点回援罢!阳凉关守不了多久,若是金狗打下阳凉关,下面可就是河中府!再过了黄河,就是关西老家了!”
“有希宴(姚平仲字)把守阳凉关……”种师道欲言又止。姚平仲在他手下打过仗的,政和八年的靖夏城一战,姚平仲曾亲领两千骑兵正面与数倍西夏军厮杀。只要他能少点功名利禄的野心,就是一名良将。但一直以来,姚平仲都是在姚古或是他种师道的领导下作战,唯一一次独立领兵就是对宗翰军夜袭大败。他恐怕不会有多少在逆境中坚守的意志。何况不管能不能守住,只要太原兵败的消息传出去,他的军心就完了。
怎么办?种师道的心中乱麻一团。
如果退兵,天下人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金虏退兵后,南面的道君上皇也不会放过他和他的部下。
如果不退,军心士气又如何维持?没有粮草已经很困难了,如今老家被抄,军心如何再稳着?
想封锁消息,也根本做不到,金人肯定会大肆宣扬。而他面前的这位二弟手下的先锋官是侄儿带回来的,恐怕现在洛阳以西的州县,都已经知道太原惨败的消息了。
难道天要亡我大宋不成?!
……不,肯定会有办法的!
种师道坚信天无绝人之路,转头对亲兵道,“去请姚经略来商议。”反正大败的消息,姚平仲不会不通知他的养父。未来的行动,必须两家坐在一起来合计一下。
“对了!”种师道看着亲兵匆匆忙忙走了,又把视线转回到身前的军官身上,说着这么些话,他还没通过姓名,“你叫什么名字?”种师道问道。
“末将杨志(注4)!”
注1:种师道无后,这一点实在让人遗憾。护送他灵柩回乡的是他的侄子种洌,而到了在绍兴年间,为了让种师道这样的名将贤臣不至于无人祭祀,朝廷令他另一个侄儿种浤代为奉祀。
注2:种师中,字端孺。时任秦凤路经略安抚使,所以被称为经略相公。他和他的兄长种师道便是水浒传里出现过的小种经略相公和老种经略相公。至于有的书里说水浒里的老种是种谔,种师道才是小种,那是大错特错。发生在徽宗末年的水浒故事,不可能跟早在近四十年前神宗时便病死的种谔有什么关联。
注3:正史中,谎报军情而害死种师中,并令第二次解救太原失败的便是焦安节。
注4:据说种师中手下的确有位名叫杨志的军官,而且是出身于‘招安巨寇’,不过俺没查到可信的资料,只能当作小说家言来看了。
第四十五章 乱象(二)
东京城南。
青城寨金军大营。
持续了三天的雨雪终于停了,但天空中的云层仍沉沉的压着。冬日的阳光是有气无力,纵使在正午,也无法将云层穿透,整片天地依然陷入在昏暗中。
而与今日阴郁的天气完全不同,完颜宗翰踩着轻快的步子,在帐外卫兵的通传声中,不待大帐主人的允许,就掀开门帘走进完颜宗望的帐内。
随着帐帘的掀起,宗翰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仅仅因为从宋国皇宫里搬来的两座一人多高的熟铜火炉中上等贡炭,正闪着幽幽的蓝色火焰,帐中的淫靡景致,更是让人从心底里燃烧起来。
宽达十余步的大帐中,正有十几名年纪不等的美貌女子翩翩起舞。她们身上都只披挂了几缕薄纱,身形舞动中,私密之处忽隐忽现。帐幕中的角落处,一名二十多岁身着宫装的美妇,正轻拨琵琶唱着时新的小调。而坐在一张垫着厚厚数层羊皮的软榻上的完颜宗望身边,簇拥着五六名半裸着身体的绝色女子,为他斟酒夹菜。
宗翰环目一扫,帐内让人目眩神迷的风光尽收眼底,他大笑,“斡离不,你好享受啊!”
见着宗翰不待允许就排门。而入,完颜宗望脸色不渝,从眼底里闪过的,甚至有几分恼怒,不过更多的还是疑问。宗翰的部队已经从城南的青城寨移驻到城东的刘家寺,两座大营相隔十余里,来往也不是多方便,宗翰今日不请自来,肯定没好事。
“还比不上你那般快活!”宗望说着,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
示意帐内的女人们都出去,军。机大事,也容不得外人旁听。诸女闻言,如蒙大赦,忙着穿起抛掷在地上的衣服,急匆匆的逃离帐子,而那个坐在角落处,弹着琵琶助兴的美妇也站起身,准备跟着一起出去。
只是当她走过宗翰身边时,大金国相突然神色一。动,伸长手臂一抓,一把将那美妇拉到近前。他细细打量美妇的相貌容颜,的确是他曾见过的宋国天子的皇后朱氏。感觉着一国之后的温软娇躯在手中瑟瑟而抖,宗翰得意非常。
‘难怪宗望这么喜欢贵家女子,感觉就是不一样。这。皇后比起帝姬、嫔妃来,还要有味道!’他心里想着,嘴里调笑道,“咦!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想不到你竟然进了斡离不的帐子!斡离不,这么好的货色,你一人独占可说不过去,也分我几个晚上罢!”
“粘罕。”宗望面无表情的提醒道,“她可是大宋皇后,我也只敢让她陪个唱,若做得太过,陛下那里可说不过去!”
“你放心,我也只。是让皇后娘娘到我帐里唱歌小曲儿……”宗翰大笑的说道。
宗望哪里会信,朱皇后更不会相信。宗望帐中的这些女子,不是嫔妃,就是帝姬、宗姬。自从被掳入金营,在金人的淫威下,这些大宋国的金枝玉叶,就犹如在东京城甜水巷卖笑的娼妓一般,不得不强颜欢笑,曲意逢迎。
当日在东京城外,宗望曾经狮子大开口,宣称为了惩罚大宋君臣背信弃义的举动,要东京城内交出一百万锭金,五百万锭银,作为犒军的。这样的天文数字,当然不是一座城市所能承受的,所以宗望很宽大的提议,‘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以皇家宗室的女子来充抵赔款。这十几天,从东京城内送出来犒军的贡女有四五千人之多,泰半从东京城内各处搜捕来的皇家贵胄,更有数以千计强掳来的民女、歌伎和宫人,用来劳军。残暴的女真人,将她们当作发泄性欲的工具,每时每刻都有虐待而死的可怜女子被拖出金人营寨。
但比起宗望,宗翰却更加残暴。他可是亲口下过令,将三名不肯屈服的宗女,用铁枪挑死在寨门前,用来杀一儆百。而且据说被虐待后,死在刘家寺宗翰大营的贡女,也远比青城寨要多,所以昨日王时雍来送新的贡女的时候,宗翰硬是多要了一份。如果真的跟宗翰走了,哪还会只会陪唱就了事的。
朱皇后容色惨然,她身为大宋皇后,母仪天下。如今虽说沦落至此,但给宗望的淫行助兴已是她的极限,如何再能到宗翰此獠的帐中受辱!悄悄的从发髻上拔下一枚金簪,举手就往喉间扎去。
宗翰眼疾手快,大手一伸,将朱皇后持簪的右手一把攥住,力量之大,几乎要将朱皇后的手捏碎。只是朱皇后浑然不觉,连喊痛都没有一声。
看着萌生死志的朱皇后,宗翰的脸色变了,他一张脸本就长得凶神恶煞,只稍微瞪起双眼,一股暴戾之气就透了出来:“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若死了,我就把你的儿子送去跟你一起上路!若保住你儿子小命,就好生服侍着!”
“不……”宗翰一摇头,又否决了刚才的威吓,狞笑道,“宋国的太子杀掉就太可惜了。还不如送给斜也,他可是最喜欢漂漂亮亮、细皮嫩肉的小男孩的!”他哈哈大笑,“大宋国的太子竟然开始要卖屁股,传扬出去,也能够名传千古罢!”
朱皇后浑身一颤,眼中满是绝望,终于跪了下去,匍匐在宗翰脚下,“请大王开恩!”
“那就回去好好打扮一番,再到帐外等我。否则,我可是说到做到!下去!”
宗望在一边冷脸看着,眼中怒火熊熊,自始至终,宗翰都没有问过他这个主人的意见。原本他对赵琦的一桩提议还有些犹豫,但看到如今宗翰得志猖狂的模样,心中终于下了决定。
朱皇后踉踉跄跄的走了,所有的宋国贵女也早都出去了,大帐中现在只剩宗翰和宗望二人。
“好了,说说到底有什么事?!”宗望表情恢复正常,叹了口气,出言问道。
宗翰大步走过来,一屁股在宗望身边软塌上坐下,拿起一只银酒壶先给自己斟了一杯极品的羊羔酒,然后才扭头对宗望道,“银术可既然已经在太原城外击败了种师中的援军,西军已然不足虑。如果命银术可继续南下,兵发河中府,就可直抄西军后路。如此一来,老种和姚古是进退不得,接下来东西两面合围,大宋的西军再无生路!斡离不,你看如何?”
“河东是你的地盘,自然你说了算,没必要来问我!”宗望摇头说着。看似是不想插手宗翰的地盘,但实际上却是在拒绝宗翰发兵相助西路军,彻底解决种师道和姚古的提议。
宗翰如何听不出宗望的言下之意,诧异道:“斡离不,这可是解决西军最好的机会,难道你要放过?!”
“没有西军相助,南面的道君上皇是斗不过东海王的……”宗望正色道,“粘罕,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东海,不是西军!你若当真灭了西军,只会便宜了赵二!这才多少天啊,难道你已经忘了十几天前,我们定下的计划吗?是放西军南下,跟赵瑜在江南斗啊!”
“时候不同了,战局也在变,放着眼前的西军不打,万一他们不南下,而返回关中又该如何?!”
“西军一走,马忠、范琼又是无胆、无能之辈,张叔夜一人独木难支。那样我们不就达到最初的目标,可以顺利返回国中了吗?现在不是已经有传言说,天津和旅顺的东海军已经出动,准备抄我们的后路,还是早点回去比较放心。”
“那个谣言根本就是个笑话!”宗翰厉声道,“两天前,撒離喝不是还来报了平安,平州一带积雪三尺厚,东海人怎么出动?!”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宗望宁可胡言乱语也要拒绝他的提议,这是他来之前始料未及的,“斡离不……赵琦今日早间是不是遣人来找过你?你们究竟谈了什么?”——若非如此,你为何会放过西军?后半句,宗翰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表明了。
“没什么,只是来谈谈割地、岁币和赔款的事。”宗望嘴里答着,心中暗骂,宗翰竟然遣人监视他的大营。而且话里话外,还在暗指他跟赵琦勾结,败坏国事。
宗翰眉头皱起,他想不到宗望会装作听不懂,正正经经的答起话来。心下一阵冷笑,他展开眉头,顺着宗望的话接下去问,“赵琦怎么说?太原、河间和真定他让不让?”
“没有!”宗望摇摇头,“赵琦只答应将本属辽国的燕地诸州交还于我,但国境还是维持宋辽之界。他说了,岁币可以再商量,两百万贯、三百万贯都可以,但割地绝对不会答应。除此之外,赵琦还说东京城里,家家残破,已无余财,请我们高抬贵手,不要再逼着要债了!”
“恐怕要提醒他一下,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宗翰的声音如同帐外的空气一般寒冷,傀儡就该有傀儡的样子,什么时候一个傀儡有资格出来讨价还价了?
“赵琦派来的人也说了,只要等他将东京的人心安定下来,他就会承认现实。‘只输款,不割地’的话,是说给宋人听的,当不得真。打下了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宗望对宗翰解释道,“我们之所以立他为帝,就是为了对付他的兄长。让他收服人心,获取一定的人望,以免赵瑜还没出动,他就连皇位都开始坐不稳,那样就失去我们的本意了。”
“所以你答应了?!”
“东京城能搜出来的都搜出来了,五十万两黄金,三百多万两白银,再搜刮也刮不出多少东西了。至于岁币、割地之事,赵琦就算当了皇帝,说话照样算不得数,我也懒得跟他扯皮了……给他个面子又如何?先放一放,一切等来冬再说。”
“好!很好!”宗翰一字一点头的念着,脸上完全不是叫好时该有的表情。好半天,他才收拾起心中的怒意,生硬的问道,“赵琦使人来找你,说得就是这些事?”
“当然!”宗望说得很干脆。但‘当然’二字接的是什么,他却没有说出来。
‘当然不是。’这才是宗望完完整整的心里话。在他的盘算里,赵琦这个皇帝的用处不仅仅局限于对付赵瑜,还有一部分妙用是针对宗翰来的——在金太祖阿骨打的次子完颜宗望的眼里,他最需要对付的敌人不再是宋国,而近在眼前的宗翰和他的西路军。
完颜部本就是部落联合,就算是亲兄弟,一旦分了家产部众,也就是两家人了,因而派系众多。其中实力最强的两派,一是阿骨打、吴乞买这一支,但自吴乞买登基后,对阿骨打之后多有打压,这一派渐渐有分离的迹象,另一个就是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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