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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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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蔡攸正在盘算着日后要怎样料理梁师成和王黼这对狼狈为奸的奸人的时候,一个从小看着蔡攸长大的心腹老苍头走进他的房间,“官家派了一个小黄门来传旨!”
‘来得好快!’蔡攸大喜,换了衣服连忙出了内室。
“少师!”小黄门额头上的汗珠都没有来得及擦去,一看见蔡攸出来,便尖着嗓子,语气急促的叫着:“官家有旨,请少师即刻入宫!”
注1:即司马光的《涑水纪闻》。在宋人的笔记中,有关烛影斧声的记载,可谓是不绝于书。除了司马光以外,仁宗时,名僧文莹的《续湘山野录》也是其中之一。
注2:艺祖就是太祖的另一种说法。在宋时,许多时候都有称赵匡胤为艺祖。
第十七章 轩波(下)
蔡攸奉旨入宫。但他并没有从会通门入禁中睿思殿,而是直趋大内拱辰门外地延福宫。自从艮岳落成之后,道君皇帝的寝宫便从睿思殿搬到了与艮岳直接相连的延福宫中。以便赵佶日间在花木怪石堆积起的艮岳上游赏玩乐后,不必再回禁中安寝,而可以就近入住延福宫内。
延福宫有别于大内,位于宫城之北,本是百司供应之所,如酿造大内用酒的内酒坊,负责御用衣服的裁造院,以及为大内储备油醋柴炭鞍辔等仓库,都集中于此地。当年赵佶登基,不满于宫苑的狭小,便打起了扩建宫室的主意。但宫城东、南、西三面不是达官贵戚的家宅,便是六部九寺的官邸,只有宫城北侧多是作坊,方便迁移。
政和三年,时任公相的蔡京暗承赵佶之意上书提议修建延福宫,那些坊院库房悉移它处,又把附近的两间寺院、两座军营给迁走,空出来的地皮改建为新宫。
这座直至三年前方全数修建完成的宫苑,由五座相对独立的宫殿群组成。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等五位大貂珰为监造,各督造其中的一座。这五人争相献媚于天子,互相之间争奇斗巧,不计工财,最后落成的五座宫室富丽堂皇远胜大内,遂号为延福五位。当日落成时,道君皇帝自撰《延福宫记》,勒石立碑,而负责监造的五大宦官,也因此大获封赏。
蔡攸从延福宫东侧地晨晖门入宫,于途他是轻车熟路,心情也颇为急切。机会难得,若是能说服天子,让他得意再次主持与东海的联络事务,那重回执政之位,也就不是幻想了。
蔡攸在小黄门的引领下。绕过蕊珠殿,穿过明春阁。走进了赵佶的寝宫延福殿。
蔡攸在通名声中,跨入殿内。延福殿里,亮如白昼,东海赵瑜进贡的几盏上品玻璃吊灯正挂在梁柱之上大放光明。蔡攸虽低头弓腰,但用眼角余光环目一扫,便发现以王黼、郑居中为首的两府重臣都已到齐,连在家休养的童贯都到了。
蔡攸在殿心处跪倒。依礼参拜。三跪九叩,山呼万岁之后,便听到从前方传来赵佶地声音:“平身!”
“谢万岁!”
蔡攸高声说道。心中却不禁暗叹,他的圣眷地确大不如往昔了。就在去年,但凡有紧急要务,他还总会是最前面几个被传入宫中的一人,绝不会如今日这般最后一个入宫议事。他隐隐有些后悔,若是可以再选择一次。他肯定不会参加北伐。本以为是轻而易举捡功劳的战事,但没想到败得如此之惨,十余万大军攻打辽国残部不下,最后不得不用钱钞赎买回燕云,也难怪官家心中会不痛快。
蔡攸起身退入西首枢密院班中,站在童贯的下首。刚刚站定。一股浓浓的酒气就从童贯身上传来。他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回京不过十日,却感觉童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精气神远不如以往,看起来好像已经因为大愿得偿,支撑在胸中的一股气势已经悄然无踪。蔡攸不禁头疼起来,没了童贯为臂助,要想扳倒梁师成和王黼的把握登时就少了一半。
“蔡卿……”赵佶突然出言,惊醒了蔡攸。
蔡攸忙侧身躬腰,等候天子发话。
“蔡卿久在燕地。不知对张觉有何看法?”
“张觉?!”蔡攸一愣神。怎么不是东海?难道官家还不知道那件事?随即反应过来,赵佶说地是如今的金国试中书门下平章事、南京留守张觉。数月前。金主阿骨打遣故辽降臣康公弼至平州招降张觉,并改平州为大金南京,以张觉为南京留守,统括平、营、滦三州军政大权。
蔡攸略作沉吟,很快便明白赵佶为何有此问,他在北地的一年不是白待的。又一躬身,抬头问道:“陛下,可是张觉上表请求归附?”
赵佶奇道:“蔡卿难道早已知之?”张觉打算归附的消息,是今天才从出镇燕山府的王安中那里传回来,蔡攸如何能得知。
“金人残暴不仁,张觉早有归附天朝之心,向日投诚女真,不过是虚与委蛇。臣去岁往天津与东海守将面会,也曾与张觉心腹、故辽的翰林学士李石密谈。今日张觉方来相投,尤觉其迟,想来应是张觉犹豫不决之故。”蔡攸平平直叙,不动声色的便把招徕张觉地功劳揽了过来。
“如此说来,此事蔡卿当居首功。”赵佶笑道:“那李石已经改名为李安弼,张觉来投,所遣心腹正是其人。”
蔡攸闻赞,隐住心中的狂喜,面上神色不变,躬身谦道:“臣微末之功,不足挂齿。说起来,张觉来投,还是金人的功劳更大一点。”
蔡攸虽是故作谦虚,但说的却是一点没错。张觉会投向大宋,还是多亏了金人。
四月中,按照早前定下的协议,宋金两国瓜分辽国南京道的土地人口,不过确切地说,是金国占据了南京道,大宋是花钱把土地买了回去,但人口,都归属了金人。
从正月开始,幽蓟诸州的上百万官员百姓便被金人驱赶着向东而去,准备从平州出榆关北上,经辽西入辽东,在那片已经被女真铁骑肆虐了近十年的土地上,再次建立新的城镇村庄。
看着被赶离家园,哭嚎而来的百万难民,平州上下自是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触。张觉是故辽旧臣,身边的亲信部下也没有一人对金国抱着忠义之心,对于金人的暴行。无人看得过眼。而且燕京六州地前车就在眼前,上至张觉、下至平州百姓,无不担心着金人会依照燕京的例子,把平州交割给宋人,而将他们这些平州土人强迁去更为寒冷地辽东。
“与其等金狗把平州抢去卖给宋人,还如不直接投了大宋。”每日在张觉耳边说着同样地话的部属一个接着一个,张觉也觉得在金人手下。前途是一片黑暗。
而途经平州、被强迁地旧辽官吏,如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人。也后悔不迭,跑去对张觉说:“吾等‘不能守燕,致吾民如是。公今临巨镇,握强兵,尽忠与辽,免我迁者,非公而谁’?”竟也是在劝张觉背金转投。使他们免遭离乡背井之苦。
到最后,几乎所有的平州将佐官吏都一起来劝说张觉弃金投宋。只是张觉依然犹豫不决,自立之心他早已有之,但又担心金人兵威,拖延道:“此大事,当仔细筹划。”
回头他就找来了心腹谋臣,素有明智之誉地故辽南院翰林李石。而李石的回答最终让张觉下了决心:“最近又有传言说天祚皇帝兵势复振,出没于漠南。明公不若以奉迎天祚以图恢复地名义起兵勤王。并责虞、曹、康等叛国之罪,放燕民归于乡土,使其复业,以收故辽民心。再通好东海,举平州归宋,东海、大宋岂会拒之?如此一来。平州即可为藩镇。日后金人加兵,内用平、营之军,外籍大宋、东海之援,金人又有何可惧?”
李石说得条理分明,张觉便采纳了他的意见。当即宣布弃金尊辽,仍以天祚皇帝的保大为年号,画天祚像,朝夕参拜。并张榜通告燕人,令各回乡安居如故,田宅为常胜军所占者。尽数归还。
同时。张觉还出兵拘捕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等人至滦河西岸,历数其背辽、投金、搜刮百姓、助纣为虐等十大罪。尽数绞死于岸边。这些墙头草,当年劝耶律淳自立,后又叛辽投金,今日再背金来投,日后金人复来,不定又会转投回去。而且他们在燕地百姓和故辽官吏中口碑极差,杀了他们,正好可以用来收复民心。
而暗地里,张觉遣了改名为李安弼的李石,和旧名高履的故辽三司使高党去燕京劝说知燕山府王安中:“平州为形胜之地,张觉更是文武全才,足以抵御金人,安抚燕境,当速速招揽,勿令其西迎天祚,北合萧干。”
这些话完全说到了王安中的心里,王黼、童贯费尽心思才拿回了燕京六州,若是他能招揽来张觉,那便是三州之地,功劳绝不会少。遂连夜遣急脚传信京中,又派人好生的将李、高二人互送来东京。
“平州为燕地门户,平州在,燕地可安,平州失,则燕府难保。张觉即是愿举平州来归,当即刻以高官厚禄以安其心,若拖延时日,风声传扬出去,让金人警觉起来,那就很难再有这么好地机会了!”蔡攸侃侃而谈,说得赵佶连连点头。既然官家已经把说降张觉的功劳算到他头上,那无论如何都要促成此事,能否重登执政之位,就看这一次了。
“只给张觉高官厚禄却还不够!”一双金褐色的双瞳对上了蔡攸的视线,双眼的主人相貌出众,却是宰辅之首的王黼王太傅。
当今天子最重风仪,朝堂诸公无一不是风采过人,蔡攸遗传了其父蔡京的容貌,自不必多说,郑居中、李邦彦也都是俊秀挺拔的美男子,就算是童贯,虽为阉人,但也是相貌堂堂,肌肤似铁,体格雄壮,而首相王黼更是仪容出众,尤其是一双金眼,别有一种奇异地魅力。
“王卿何处此言?”赵佶问道。
王黼欠身出班,他可不会让所有功劳都给蔡攸占去:“幽燕安定,关键还在百姓身上。请陛下降旨王安中,免燕地百姓三年田租,并录燕地士大夫中可用者为官。如此一来,燕地民心归附,北地方得安稳。”
赵佶点头赞道:“王卿此是老成谋国之言……蔡卿,你觉得呢?”
“……王相言之有理,自当如此措办!”
“好!自是如此,朕明日便下诏燕山府,安抚燕人,招揽张觉!”
“陛下圣明!”众宰臣齐声赞道。
对于张觉的归附,就这么作出了回应决定。延福殿中的天子和臣僚,皆兴奋于开疆拓土的快感,却无一人还记得,刚刚与金人定下的协约,肆无忌惮的挖起了女真地墙角。
商议抵定,赵佶入内安寝,众臣各自散去。当蔡攸回到晨晖门时,已经将近四更时分。
“居安……”正当蔡攸准备出门回府,一人在身后叫着他的字,唤住了他。
蔡攸回头,却见是童贯赶了过来。他忙欠身一礼,“太师!”
童贯走到蔡攸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出了晨晖门,两人没有上马,折向北,向内城北面的景龙门走去,蔡攸的府邸和新近赏赐下来的童府都在城北厢,两人正好顺路。
把从人远远的赶在外围,童贯和蔡攸默默的在通往内城北门的大街上走着,由于紧贴大内,这条路并无游人,只有偶尔一队的当值班直提着灯笼,在路上巡视。
走了约有百十步,景龙门已经近在眼前,童贯终于打破沉默:“不知近日居安可曾听到什么传言?”
“……太师何有此问?”
童贯没有回答,转过话题:“……居安你多次出使东海,对东安王其人,你有什么看法?”
“开国之君,再怎样也不会差的!”蔡攸答道,心知童贯已经听到东南地消息了。
“听说其相貌粗鄙,个矮体胖,不知可有此事?”
蔡攸步子一慢:“当日随攸一起出使东海地从人中,有画院的丹青名匠,宫中现在就有东安王地画像,太师不会不知罢?”
童贯回头瞥了蔡攸一眼,轻笑道:“看来居安已经听说了。”
“……是啊,没错!”
童贯仰天,望着天顶的半轮明月,摇头一叹:“想不到东海赵二,区区一个海寇之子,竟然敢妄称太祖之后,实在是反了他了!”
“即使如此,太师何不奏报天子,让官家下旨痛责!”
“官家已经知晓。在居安来之前,就已经说定了。”童贯淡淡说道,仿佛并没在意蔡攸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东海还没有正式的文书,赵二也没有也没有要求归宗,官家和执政们就只当不知道有这回事。东海如今国势昌盛,军力尤强,而国中又困于北事,难于脱身,无暇他顾。何况在燕地,要借重东海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只要赵瑜不反叛,也只能听之任之!”
蔡攸声音变得干涩:“难道就任谣言在京中传播?!”
“谣言这东西,你越是想禁,越是禁不掉,只有置之不理,久而久之,自然会消退!”童贯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这是王太傅对官家说的。”
“……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的话,自当如此!”蔡攸摇着头,“东海人可不会轻而易举就让谣言散去。”
“说得也是!”童贯一笑,不再多话。
很快两人就已经出来景龙门,童府在西,蔡府在东,两人拱手告辞。向前走了几步,童贯突然又回过头来:“居安,莫心急!”
第十八章 谋算(上)
大宋宣和五年五月廿一,癸酉。
开封。
南熏门赵府。
五月早已入夏。一朵朵粉色的荷花在水面上摇曳,蝉虫已经在枝头开始欢唱。
赵琦独坐在后院的凉亭中,一手拿了本《汉书》,一手则提起一柄银酒壶,自斟自饮。冰镇过后的葡萄酒,倾入高脚玻璃杯中。杯壁外侧挂着滴滴水珠,杯中的酒液鲜红欲滴,还没入口,便有一股清凉的醇香扑鼻而来。
赵琦身为质子,身份尴尬,行动不便。每日里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几年下来学问大涨,也染上了许多士大夫的习气。今日以《汉书》佐酒,也是仿着先贤故事。每每看到佳处,击节叫好之外,便一杯葡萄酒饮下,书之醇厚与酒之醇香相得益彰,却是大有古风。
一卷《汉书》已经翻到了霍去病封狼居胥一节,壶中的葡萄美酒也喝去了大半,赵琦的头脑开始变得晕晕乎乎,这时,他听见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眯着眼睛,回头看去,却见是他从东海带来的管家,府中的老都管。
老都管快步走到赵琦身侧,额头上的皱纹中聚满了汗水,神色也是惶惶不安:“三郎,外面的人又多了许多。大门和后门街上的十几家摊贩都是皇城司的人,侧门外也有两个。方才王小六家的出门采办,竟然有三个人在盯梢……”
赵琦脸色如常。举起酒杯。隔着晃动着地美酒,看着天上的太阳。炽烈的阳光穿过晶莹剔透的玻璃,穿过鲜红如血的酒浆,落入赵琦眼中的,是一抹艳丽的亮红。他浑不在意地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太谢谢郓王了!”
从政和六年起,由于赵佶地宠纵,掌管京中稽查、情报的皇城司便交由皇三子郓王赵楷提举。这个拥有兵权地特务机关。落入有资格争夺皇位的赵楷手中,本身就代表了赵佶的倾向。
而赵楷做得也很卖力。皇城司的人数扩大了一倍不说,连监视、盯梢的技术也因为常年紧盯太子身边的东宫官员而水平大涨。如今由于赵琦的身份大变,使原本已经减少到几根手指就数得过来地监视者,一下翻了近十倍。人多得几乎把赵府的门都封住了。
看着赵琦悠然自得的样子,老都管急得几乎要跳脚,“三郎!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没有在说笑!”赵琦把杯中的残酒一口干下,将酒杯放到石桌上。“有皇城司的人在,至少不用担心飞贼强盗了。告诉王小六,他浑家出去采办,有三人做护卫,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你再看看府里缺什么货,然后对外面皇城司的人说,让他们明天把东西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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