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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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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姓幕宾跺脚道:“刘兄,现在还是自吹先见之明的时候吗?还不帮大府想想办法?!”

刘先生笑道:“办法我有,就只看大府究竟是想走还是想留!”

蔡嶷抬头问道:“先生此话何解?”

“大府要走很简单。贼军势大,官军难支,弃城而逃的官吏数不胜数。只要拼着日后去岭南住上三五年,大府现在就走其实也无妨。”刘先生压低声音,凑前道,“只要大府一句话,我今天便能为大府准备好船只。”

蔡嶷想了半天,决定不下,又问道:“那留呢?”

“那更简单,竖旗募兵就行!”

苏幕宾大摇其头:“武库空虚,无有军器!”

刘先生笑道:“只要有箭矢就够了。以杭州的城防战具,只要有万人,足以守上一月。城中的禁军厢军联同水军,汰弱留强可以得到四千堪用之兵,其余被淘汰的,他们兵器便可以留给招募来地新兵。”

“只怕新兵不堪驱使,上不得阵!”苏姓幕宾仍是摇头。他并不想对手太得意,也不顾前面自己说的话,出言反驳道。

“方腊的兵不也是百姓吗?不过是信了魔教罢了。他能用,我们也能用!而且,这城中还是有精兵的!”

蔡嶷一听,忙问:“在哪里?”

“东海!”刘先生道。

“东海?!”苏姓幕宾皱眉,“难道要大府向东海人借兵?这怎么可能!”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蔡嶷连连摇头,擅借外兵,这罪名他可当不起。

“不是东海兵,而是东海几家商号在商船上的护卫!他们不是东海军,但战力却不弱。只要让他们打着义军的名义,无论战前战后,谁也挑不出毛病!”刘先生解释道。

“还是不妥,万一东海人有了歹心。又如何是好?!”蔡嶷只觉得刘先生的计策太危险,不敢点头同意。

“大府多虑了,东海的几家商号现在在港中的大小船只不过三十余艘,而船上的护卫人数,最多不过六七百。大府以五百为限,区区二十分之一地兵力,在城中又能做些什么?何况只要把他们放到城西地涌金门和清波门处,让他们直面西来的贼寇。再派两千兵在后名为护翼,实则监视,还怕他们作反不成?”

“……此时事关重大,等本府想一想!”蔡嶷犹豫不决。

“大府,守住城池便是大功,谁还会在意这点小事。此事须得要快,要是等东海地商号撤离杭州,就来不及了!”刘先生却不容蔡嶷拖延,逼着下决断。

蔡嶷苦思半日,最后颓然一叹:“……一切就依先生!”

第四十九章 圣公(上)

大宋宣和二年九月十三,辛亥。

歙州。

持续了半日的喊杀声终于止歇,歙州州城上空的铅云却依然阴沉,城中屋舍燃烧产生的浓烟在沉黑背景下若有若无,但一簇簇熊熊而起的火光却亮得刺眼。

上至州官,下至百姓,歙州城中任谁也没能料到方腊军会放弃东进杭州,而回师向西。面对贼军突入其来的进攻,皆是措手不及。原本为州中主心骨的知州曾孝蕴,却因梁山宋江肆虐青、齐、济、濮间,而被调任青州,于三日前离开了歙州——本在一个月前,曾孝蕴便因方腊聚众睦州、歙州交界处的帮源、梓桐二洞,而派兵驻守几处险要关隘。从睦州沿新安江河谷上溯歙州,沿途多是千仞高崖,只要崖顶有数十人驻守,下方的道路即有万人也难以通过——但曾孝蕴被调离,暂掌州事的通判却是个无能的宗室,守御无方,指挥不力,曾孝蕴定下的守御之策全然废弃,驻守山崖的守军被移屯山谷,方腊一至,守将郭师中战死,城池转眼间便被攻破——而这件事,是一个多月前,政事堂颁下此项调令时,决然预计不到的。

半日的杀戮,城内一片死寂,横七竖八的尸首布满了大街小巷,有百姓,也有官军。唯有一点,让人惊异,在街巷之中,完全看不到半具明教教徒的尸体。当然,并非明教教徒无人战死。而是战殁者已经被收集,正按着明教教法进行祭奠。

当此时,州衙正门前千人围聚,人人头饰彩巾,分作六色,以红色最多,是为方腊军地军阶标识。正中一人立于台阶上。高冠白衣,容貌古朴。身材高而瘦,从相貌上看不出年纪,非是他人,正是圣公方腊。

在他正面,州衙前的空场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百多具白衣乌冠的尸体——他们是此战方腊军仅有的一点损失——每一具尸体旁,都坐着一人。同样身着白衣。同样头戴乌帽,除了一坐一卧,一生一死,没有别的区别。

“来时有冠否?”静立了许久,方腊打破沉默,徐徐问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地耳中。

千人齐声呼应,声震天地:“无!”

伴尸而坐的白衣人闻声。伸手摘下身边遗体所戴乌冠。

“来时有衣否?”方腊再问。

“无!”

随即,尸体所穿地白袍也被脱去。

方腊问一句,教众答一声,须臾,百余具尸身上的衣物都被除去,赤条条的躺在地上。

“来时何有?”方腊缓缓问出了最后一句。

众人齐声应答:“惟有胞衣!”

一条条布囊被展开。尸体被轻手轻脚的套入布囊中,如同新生的婴儿身上裹着的那层胞衣。

“光明普遍皆清净……”方腊领头念起了大光明咒。

“常乐寂灭无动诅……”众人呼应着,音韵飘渺,宛如歌唱。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

“……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庄严肃穆的经文呗呐声中,尸骸被慢慢抬走。散去众人。方腊转身进了州衙。

“圣公!”一个肥肥胖胖地矮汉跩着短腿。快步跟了上来。他名如其人,便是方腊的宰相方肥。

方腊没有回头。仍是缓步向前:“歙州的户籍田册是否安好?”

方肥毕恭毕敬道:“圣公放心,州衙里的图籍簿册微臣都已收集起来,没有一点损伤。”

“很好!不愧是朕的萧何。”方腊点头赞了一句,两人皆读过史书,汉高入咸阳后,萧何做了什么,他们都很清楚,若要成大事,户口田地是当先要掌握的,“既是如此,你就按着户籍簿上的壮丁去点兵,征集粮秣,十日之后,朕要看到五万大军。”

“微臣遵旨!”方肥在后躬身领旨。直起腰后,小碎步赶上没有停步的方腊,又问道:“圣公,百花公主和二太子那里是不是要再派人通知一下?”

“当然!”方腊点头,他此次突袭歙州,只带了五千精锐。留守睦州地是他被封做百花公主的亲妹,和次子方亳——方腊长子早夭,次子便是太子——他们正领着剩下的五万兵,依着方腊留给他们的命令,攻打桐庐、进逼富阳,同时抄掠睦州各县。等他攻下歙州,便两路合击杭州。现在歙州已定,正要通知睦州诸军,“你点几个伶俐善走的,今日便去睦州。命百花和二哥儿整顿兵马,募集粮草,等十日后,朕从歙州发兵,他们那里也须配合进攻。”

“微臣遵旨!”方肥又是一鞠躬,抬起头来,方腊已经走出了十几步,他再次费力的赶上,笑道:“从歙州至杭州不过七日脚程,而从睦州到杭州,水路两日,陆路也只有五日,若是一切顺利,月底之前我圣军便能攻下杭州。”

方腊闻言,一直板着地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今次起事,比预计的还要顺利。浙人安习太平,不识兵革,一闻金鼓之声,则敛手听命,不敢有丝毫反抗。攻青溪如是,攻睦州如是,攻歙州亦是如是。当事先安插城内的暗桩在城门附近射了几箭,大喊城破了之后。守兵便立刻卷堂大散。让他轻而易举的便得了城池。

放眼两浙,都是这般模样,杭州也不会例外,明教势力在杭州城中根深蒂固,起事后,他又早派了亲信潜入城中,只要他兵临城下。那座东南重镇便唾手可得。而杭州这个水陆要冲一下,两浙、江东二路便都在他地脚下。北上攻秀州。克苏州,再打下江宁府,便有了长江天堑为守护。再回师南下,把江西、福建打下来,半年之内,他便能尽收江左之地,与大宋划江而治。

少了江左鱼米之乡。大宋便是丢了四成的税赋。只要他轻徭薄役,沿江而守,便能看着大宋因搜刮北方百姓充作军费而四处乱起,到时西北二虏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他,将会在北方大乱的时候,出师北伐,救民于水火之中。到时,北方汉人必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只要能顺利的攻下杭州。打下沿江州府,十年之内,这天下便会是他方家的天下。

方腊正幻想着日后坐上皇帝宝座,身后一阵脚步响起。方肥回头一看,便禀着:“圣公,军师来了。”

来人正是方腊的军师。姓汪,人称汪公老佛。已经六十多岁,但步履矫健不输少年,留着地一撮山羊胡子花白,被层层皱纹挤得只剩一线地双眼中尽是精明之色。起事来的几次战斗,多出自于他地谋划,而回攻歙州,征募兵员,也是汪公老佛一力主张。比起贸然冲动,想要长驱渡江、攻打东京的杨八桶匠。比起只知埋头冲锋、嗜血好杀的郑魔王。外姓诸将中,还是以汪公老佛最受方腊信重。

“圣公!”汪公老佛走到方腊身后。行了礼后说道:“城内诸军已经安顿下了,值守班次也已排定。今晚有七佛将军值夜,应该不会有什么变乱了。”

方腊点了点头,方七佛是他族弟,为人最为谨慎,由他守夜,自是不用担心,“有劳军师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不早,若是无事,两位便去安歇罢,明日起,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圣公!”汪公老佛忙叫住方腊,“微臣尚有一事启奏!”

方腊收住脚步:“军师请讲!”

汪公老佛拱手道:“还请圣公再派人去婺州、衢州和处州各坛催一催,还有福建、江西的几家也需联络一下,我教大业将兴,让他们不要误了时机,尽速起兵呼应。”

方腊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方肥看在眼里,出言问道:“军师。我圣军现在已有五六万大军,十日后更能超过十万。这等军势,横扫江左已是绰绰有余,何需外坛呼应,有他们没他们都是一样罢?”

方腊听着,轻轻点头,方肥说的,便是他的心意。两个月前,他便曾派了人去联络外州明教各坛同时起兵,以便遥相呼应。但个个都是推三阻四,皆被半年来官府地大肆搜捕给杀怕了。而现在他军势已成,却不需要外人再来锦上添花。论教中地位,方腊他只是一方坛主,掌着歙州、睦州教务,而其他各州的明教支脉与他互不统属,若是应声而动,同样招起大军,日后必然会跟他这一系争起权来。方腊和方肥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汪公老佛清楚方腊的顾忌,不过他也是另有用意,“朝廷在浙南还有一些兵力,江西、福建也各有数万兵马。虽然我们并不惧怕,但若是南方的官军在我们攻打秀州、苏州和金陵时,趁机北上,必然会妨碍我圣军的攻势……不能让这些军队被调出来,必须把他们拖上两三个月。等圣军打下沿江州县,腾出手来,才能收拾了他们。”

方腊、方肥一听,明白了汪公老佛的用意,根本就是想让南方各坛扯一下官军的后腿,省得影响预定的计划。方腊点头暗许,方肥更是没口地称赞,“军师神机妙算,在下望尘莫及。”

“相公过谦了!”汪公老佛谦虚了两句,笑得见牙不见眼,对方肥的恭维十分享受。

方腊道:“即使如此,就依军师之意。希望南面的几家能把官军给拖住,等圣军攻下沿江各州府,再作理会!”

第五十章 圣公(下)

大宋宣和二年九月廿四,壬戌。

杭州富阳县城外,浙江江水奔腾而过。富阳港是浙西睦、衢、婺诸州水路抵达杭州之前的最后一站,再往东去,离杭州也不过六十里的水程。若在往日,一张张捆扎牢实的竹排、木排,便会沿着港外的浙江水道,直放杭州,而满载漆、茶等山中特产的货船则会选择在富阳港歇上一夜,顺便打听一下杭州城中的行情。就算方腊起事,也没能影响富阳的繁荣,虽然少有货船再来停靠,但由于浙西各州大批的难民东逃杭州,富阳港的泊位每天依然是爆满。

不过当九月十五日,桐庐县落入方腊军之手后,浙江水道登时被封锁,浙西各州的难民再也无法借助水路逃往杭州。从九月中旬开始,上游再无一艘河船放下,富阳港也变得空空落落。

但今天,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河船从上游的新安江顺流直下,密如过江之鲫,渐次停靠在港中,港口一下又拥挤起来。港中引水工早已逃散,旧日井然有序的富阳港便被停得横七竖八的船只堵上。一队队身着白衣的明教士兵就这么艰难的从一艘船跳上另一艘船,周转几次陆续跳上码头。

富阳港本就在富阳县城南门外半里多的地方。当看到方腊军毫无顾忌的乱哄哄的从港中下来,城头上的千余守军没有想着乘机杀出城外,给贼人迎头痛击。而是极有默契地从北门一哄而散,知县、县尉见势不妙,也换了衣物,化妆潜逃。不费吹灰之力,方腊军便攻占了杭州西南的最后一道屏障。

上千兵将呐喊着冲进富阳县中,一名白衣女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一头乌发被一幅红巾扎住,几缕发丝随着战马的奔驰在耳边剧烈飘荡。深黑色的双眸犹如幽深的潭水,深邃清亮。双唇紧抿着,俏丽的脸上平静无波,有着从容,更多的是自信,却没有半点兴奋。她身边只有十几名女兵护卫,后方地士兵被抛在百步之外,她却丝毫不惧。穿过敞开的城门。当先杀上城头,把方腊军地大旗高高竖起。

当看到圣军的军旗在富阳城头上飘起,再看到旗下那名白衣胜雪的纤俏少女,明教士兵一齐高声欢呼起来。

“百花公主!”

“是百花公主!”

麾下的将士们欢呼从脚下的城门蜂拥而入,方百花却没有兴趣多看一眼,抬手扶着旗杆,双眼却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其实百花只是她的封号,并非闺名。不过外人也没有称呼女孩儿家闺名地权利,在方腊军中,都是以百花公主相称。

一月间,方百花已经数次经历了同样场景。桐庐、新城还是她亲自领兵攻下。虽然年岁还不到二十,但论起作战经验,她已经比两浙路中任何一名大宋军官都要多得多。不过方百花并不喜欢杀戮。她更想回到在家中漆树下小憩午睡的平静日子。

身后的城中居民们的哭喊声大作,刺鼻的烟气也浓烈起来,方百花手指捏得发白,却不敢回头一顾,攻下城镇后士兵们放纵之举,她无力制止,只能眼不见为净。

“姑姑!”城下一声唤,一个矮小的身影沿着坡道跑上城头,护卫们忙给他让出空来。方百花侧过头,来人不过十一二岁。正是她的侄儿、方腊的次子方亳。

“二哥儿。不是让你在船上等着吗?”方百花皱眉问道。方腊留着儿子在这里,不过为了居中掌大纛。安定人心。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她如何向兄长、嫂子交待。

方亳一听胸膛:“姑姑都冲在前面,我哪能躲在船上。我日后要当皇帝地,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方百花笑着摸了摸侄儿的脑袋:“哪有做了皇帝还要冲锋陷阵的?在后面让手下的将军们卖命便是。”

方亳不高兴的嘟起了嘴:“我可不回船上去,又窄又闷的”

“算了!”方百花轻笑道,“就在这里等着罢。等你回到港中,也不会剩几艘船了。”

她说着,望向港口处。这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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