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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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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虽然当了皇帝,可在她的眼里也只是她的丈夫,甚至像她弟弟,那种跪叩请安礼仪她一概不遵随,丝毫没有那种习惯。她蹒跚进了内室,那时,见李渊正坐在八仙桌旁啜着茶,她也坐在一旁,看宫女送了茶来也啜了一口,便慢声慢气的数落起李渊来。
“世民这孩子自小俺就看他最懂事理,他帮你打了大半个江山来,到如今你却让他蹲牢房,西征之前,你听信那两个狐狸精谗言,让世民这孩子蹲了一次大狱,这回你又听信建成和元吉这两个孽障的说话,又让世民这孩子蹲了大狱。这么两次三番让孩子受罪,你不心疼俺心疼。”
“俺也不想这么做,可为国家为社稷,有时也只能宁错勿纵。俺也正想着办错了案才亲自督察刑部审理,案子也明了,世民是受了冤枉,这不,俺也下旨让刑部放了人,这回正想着该如何抚慰世民,正想着和你商量着呢。”
李渊在窦氏面前从来不敢摆皇帝的威风,从来没敢称过‘朕’,他心里明白,他虽有三宫六院,虽和窦氏十多年没有夫妻之实,但对这结发妻子,他不得不存敬畏之心。
其实这种心理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李渊当皇帝之前,大半生在官场上走,其间少不了窦氏的功劳,再说窦氏为他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对她来说更是莫大的功劳,他李渊心里能不敬重窦氏吗?
“你能这样想着便好了,世民终究是你的儿子,父过子莫怪,俺这妇道人家不懂什么道理,可这几个孩子俺心理明白,这些年,咱这一家子坐在一起的机会也少,你这做父亲的也该常找些机会和孩子们叙叙家事,这几个孩子鸡猪狗斗的,如此下去,非弄成了骨肉相残,那时候,酿成国亡家破的局面,便不知你这皇帝如何来收拾。”
李渊脸上有些尴尬,他端起茶杯又啜了两口茶,放了茶杯,“唉”的叹了一口气,说:“在这几个畜牲身上,俺算是用尽了心力了,如今仍是形同水火,甚至愈演愈烈,俺真担心将来局面难以收拾,可又不知如何收拾好。”
俗话说,清官难平家务事,就是你这当皇帝的也难平自家事呀。这几个孩子自小就不和,如今一个个心深似海,你又如何知道他们心想些什么,俺做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于理依理,于法依法,若明显偏袒了谁,捉不准另一个心里不服,暗地里切齿咬牙,这会让罅隙越来越大,俺这妇道人家,不懂更多道理,你这做父亲的心里总该有杆称。”
“俺也正为此事来找你这做娘的商量,眼见着这次是世民这孩子又受了委屈,你看看该如何抚慰才好。”李渊道。
“俺还是那句话,于礼依礼,于法依法,建成、元吉两个孽障作了孽,就让他两个也上世民府上赔礼,咱就吩咐世民设个家宴,一家子团聚说话,席间让两个孽障认个错,也好下台阶,你这作父亲的放下皇帝架子,该说话也都对着三个孩子说了,这或许比你平时喝喝斥斥的好的多。”
李渊听了心想:“或许是这方法最好不过了。”遂点了点头道:“那就定着今晚了。”窦氏也点点头,遂招了那朝甫进来,吩咐往世民、建成、元吉府上传话去。
李渊下旨释放了李世民和张亮,第二天消息传开,平日里世民和众多大臣没有什么恩怨,除了建成元吉外,在京的文武官员都纷纷上门祝贺。
刚出狱第二天,上门祝贺的就络绎不绝,那帮结拜兄第就更不用说了,上门来非得设宴备酒席欢饮不可。李世民也懂得这样张杨影响不好,但这帮勇义兄第怎好违拗,便吩咐厨房多备酒肉,连同上门的官员一同宴谢。
那时那朝甫遵随李渊吩咐到李世民府上传话,见这般光景正不知如何传话,心想,这秦王府在白天喝得一塌糊涂,晚上皇上来赴家宴成何体统呢,转回去回话,又不成道理,皇上说开家宴,岂有改期之理,遂硬了头皮进了秦府。
那朝甫平素是个老好人,那帮朝官见那朝甫进来,都甜甜的叫他公公,敬他酒喝,那朝甫应付着喝了几杯,遂走到李世民身边耳语几句便转身离开,那时李世民也喝了五分酒力,听那朝甫这一传话,酒也猛醒了一半。
心想这帮兄第和朝臣都在这里喝酒,傍晚父皇要来,不提前撤席必犯父皇之威。遂先传话下去,先备好晚宴,看看那帮兄第和朝臣又喝了一、二个时辰便硬了头皮道:“各位大人,各位兄第,本王今晚有要事要办,恕本王不敬,今天宴席就此罢了,待来日再谢大家。”说着自身先离了席。
第一六二章皇家夜宴强颜作诗(二)()
傍晚,李渊穿着便装,乘着单人小骄,由几名太监陪着,先绕道长乐宫,在门外稍等了片刻,见窦氏小轿也出了门来,便吩咐抬轿太监,随窦皇后朝承乾殿去。
那时李世民携着长孙氏,杨氏并几个孩子和十来号下人早在门前候着,远远看李渊和窦氏的轿子走近,齐刷刷的跪迎,山呼‘万岁’、‘千岁’的,李渊走下轿来,抬手浅浅笑道:“一家子,别这样讲套套。”说着朝左右看了一眼道:“建成和吉儿来了没有?”
“大概也在路上了。”李世民站起身来道。
“这两个孽障架子比朕还大,”李渊说话脸便有些阴沉。
说话间李世民陪随李渊先进了内厅,长孙氏和杨氏也随窦氏进了厅来。
那李渊进了厅来,让李世民陪着坐下,早有下人送上茶来,李渊喝着茶,却闻到一股酒味,他素来不喜饮酒,对酒味却极为敏感,这才注意到李世民腮红面赤,说话间酒气扑面而来,遂脸色骤然阴沉,眼睛直盯了李世民道:“这么重的酒气,怎么不待朕和你母后到来便自个先喝了不成?”
李世民听着,心里一惊,心想,白天之事看是难瞒父皇,遂跪道:“今天儿臣未接到父皇旨意之前,早有朝中大臣上门,儿臣违扭不过,与诸位大臣喝了几杯,请父皇恕儿臣不敬之罪。”
李渊听着更觉得不是滋味,心想:你刚刚出狱,就在家里大宴群臣了?正想呵斥几句,却咽住了话,看着宴席也备好了,再看建成、元吉仍未到,一边入席,一边数落着建成、元吉,遂又叫那朝甫,再往东宫和元吉府催,大家先吃了些饭菜,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建成元吉姗姗来迟。
那时李渊看着建成和元吉缓缓走进厅来,有一股无名之火从他心底升起,李渊的性格素来火爆,正准备斥责建成、元吉,话已遛到嘴边了。他虽然没喝酒,却因为生气涨红了脸。
当他那双象鹰枭似的目光盯住了建成、元吉,正待发火时,建成、元吉却双双走到他跟前跪了。那元吉道:“请父皇恕孩儿罪,孩儿知道今晚是向二哥赔罪来的,便先找大哥商量,该如何赔罪更好些,这便延了些时间,来迟了点儿,请父皇、母后恕孩儿罪。”
李渊听着,正想发的火便咽住了,又听那建成道:“俺和四弟正商量来着,二弟坐了牢,是有了些冤屈,但俺和四弟当初确是出于国家和社稷安宁着想,万无私怨之心,这关系国家社稷安危之事,若发生在孩儿身上,二弟处于孩儿这位置,也应该不徇私情才是。现在既然案情大白,二弟受了些委屈,我这作哥哥的就请二弟原谅了。”
李渊这火始终没发出来,他听着建成、元吉跪着说的话,也算是对世民道了谦,陪了不是,又说了迟来的理由,心里那股气也便消了,遂抬手示意建成、元吉入座,一家子各怀心事的吃着饭菜。李渊见那气氛煞是不欢,遂先自举杯,一脸祥和之气微笑道:“一家子难得聚一起,也不要绷着脸,提着心眼儿说话,来来来,大家高高兴兴喝喝酒,世民你兄弟几个也可以猜猜拳拳,行行酒令。来,大家举杯。”说完自个先喝了,一家子也跟着喝了酒。
李世民和建成、元吉坐到一处,便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心里明白,这两个同胞兄弟表面装着诚恳,内心深不可测。多年来,其用心之歹毒早以昭然,莫说能真心实意的以心勾融,就是能省些害人之心也谢天谢地了。
此刻世民听了父皇说话,知父皇之用心良苦,遂举杯喝了酒,放了酒杯,朝建成说道:“咱一家子,一块吃饭的机会难得,就依父皇说话,俺与建成哥哥先猜码。”说着便伸手划拳,元吉在一旁把盏,你来我往的便划了十多码,世民与建成都各喝了几杯酒。
那时候,李世民感到酒意逐渐袭上头来,白天他已喝了六、七分酒量,要是和建成、元吉轮番猜码,自己必醉无疑,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少喝酒才好,遂又思忖道:“建成文才不错,元吉却不感恭维,若出题作诗,自个与建成不相上下,元吉必多受罚。遂笑道:“父皇,臣儿有个提议如此猜拳喝酒,显得粗俗点,缺点皇家风范,不如大家或吟诗作对、猜迷之类,不失风雅,也平添乐趣。”
李渊听着,点点头道:“好,世民这主意好。”
沉吟片刻又道:“今晚咱这是家宴,便依世民主意,先吟诗,但得有个主旨,依朕看,便以家为题,有吟走题或不能吟者罚酒一杯,也就不分长幼辈分,依着顺序,朕先吟一首,依次是世民便往后一一传下去,大家看看如何?”一家子听着都点点头,唯独元吉脸色尴尬,又不好说些什么。
那李渊也是来了兴头,只听他轻咳一声,又沉吟一会便吟道:
朱栏玉砌紫碧宫,
昌隆鼎盛四海同。
治国安邦匹夫志,
齐家兴室人初衷。
乘月方知寒沁沁,
沐日始觉暖融融。
春枝若解春风语,
花繁叶茂满苑中。
李渊吟罢,看看几个儿子,建成、元吉皆喝采叫好,独李世民底首不语,脸有戚色,李渊自忖道:“不知世民心有何思,倒看他吟何诗来。”
世民细思父皇所吟,“乘月方知寒沁沁,沐日始觉暖融融,”之句有规劝之意,末句“春枝若解春风语,繁花茂叶满苑中”则隐露皇威,虽自早有诗于腹中,却想先看看建成、元吉如何吟来,遂抬头朝李渊浅浅笑道:臣儿一时想不出诗句来先自罚一杯,容儿想想再吟。
建成见世民自罚了酒,心里暗喜道:你平素处处逞强,事事出尽风头,想不到你也有脑瓜不好使的时候,遂微微一笑,稍思吟道:
大唐开国与运来,
姹紫嫣红季季开。
皇恩浩荡泽四海,
帝裔繁盛传万代。
长安三月花似锦,
深宫万载春常在。
杯酒开怀应含笑,
少取寂寞与人猜。
建成吟罢,元吉先自喝采,世民、长孙氏、杨氏皆击掌叫好,李渊只皱皱眉。窦氏道:能文能武,方是李家好儿郎,俺这老太婆也不辱李家名分,说啥也得吟个子丑卯酉来,遂笑了笑,沉吟一会吟道:
春深朗朗夜未阑,
捉影寻香上苑园。
孤耆趑趄嫌径窄,
群娥嬉戏愿更长。
最是强欢花间客
能无弱冠母乳生。
依儿识得娘心苦
怜惜骨肉莫相残。
窦氏吟罢,座间个个垂首,独李渊脸色峻冷,凌厉的目光扫视他的几个儿子,说道:“你们都应该体会体会你母亲这诗意,想想你母亲这诗的道理,也该看看你们该如何做,你们是一母所生,同胞兄弟,能不知道什么叫怜惜骨肉,能不知道同母而生?”世民、建成、元吉低首不语,李渊看看几个儿子都不吱声,遂道:“也看看世民、元吉该吟什么诗来”。
李世民耳根有些微热,细想父皇、母后用心良苦,又细想自己为人处世对得起良心,建成、元吉几欲置自己于死地,自己每每都忍了,只可惜他们歹心不改,父皇、母后虽用心良苦,能让他们心有悔意,恐怕比登天还难,仇隙日深,怨重难消啊!遂轻叹一声,吟道:
传闻子建稀世才,
家国天下满胸怀。
七步吟成千古唱,
四言警醒万人乖。
仁孝不应萁煮豆,
德义终归诚伫怀。
何因重权忘亲裔
得成纷飞亦如败。
李世民吟罢,李渊凌厉目光在建成、元吉脸上扫过,建成、元吉低首不语,李渊想:这两个孽障心里有无触动呢?世民所吟锥骨着里,两个孽障能无动于衷?正想说话,元吉却抬头朝李渊道:“恕儿自幼愚顽,不善吟诗,儿愿罚喝了这杯酒。”说着端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元吉饮酒,正不知他是赌气还是歉意自罚,按理他也是懂得吟诗,只是吟得不大好,即使一下子吟不成七律,缺韵少对的也是能吟得出来,如今他这态度貌似谦逊实为不恭。众人面面相覻,李渊正想发火,长孙氏却道:“俺女流之辈没读几本书,不会吟出好诗来,将就吟一首看看,但愿不被罚酒就好了,说着稍思吟道
胜日长安百花繁,
入夜皇城春色阑。
百姓仍怜故时月,
帝家何抛昔日恩。
深闺艳妾春情暗,
井上新桃面色惭。
愿同骨肉全家乐,
怎与权谋自作难。
长孙氏吟罢,众人又是默然。建成、元吉脸色阴暗。李渊犀利的目光又在几个儿子身上扫过。这时候,一家子心事如五味瓶子,辛酸苦辣滚翻似的,只不好明言。看看大家又不说话,杨氏笑道:姐姐也都吟了,总不该我受罚,也该吟了看看,吟不成了受罚也才心甘情愿。说完遂吟道:
难逢宴夜沐皇恩,
掀帘携儿出苑院。
不在玉盘珍馐贵,
却借清辉倦花眠。
紫槿新芽同根翠,
幽簧影榭可秀餐。
宫深不掩亲情厚,
便是家好月儿圆。
杨氏吟罢,众人皆知好诗,却无心喝彩,殊不知花好月圆倒是心愿,和不齐各人心事又奈何呢?李渊心想:看看这建成、元吉脸无悦色,想是对世民口服心不服。本想借今晚夜宴调和他们隙痕,让它们说些歉意话,各自剖剖心迹,互相谅解,也算是有了些诚意,往后相互忍让,总不至于骨肉相残了。可看这情态,他们仇隙太深,调和之事难上加难。
第一六三章 皇家夜宴强颜作诗(三)()
李渊越想越不是滋味,怒气骤然又上了来,冷峻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扫了一回,想着却又平气和悦的说道:“难得一家子聚在一起,看看这些年来,你们几兄弟总是鸡猪狗斗的倒是为了什么,你们倒要说说些心事,看看有什么调和不来的。”
又一阵沉默,李渊看个个俯首不语,遂道:“就先由建成说了,你们一个个也都说。”
建成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又沉吟半刻说道:“俺也不知从啥时说起,要说俺这几兄弟不和,也只是这些年少了些来往,这都是公务太忙了的缘故。其实政务方面兄弟间还是相互顾及的,看不出有什么私怨争媾。就说这次世民入狱之事,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俺和四弟却实参了二弟一本,虽然最终据不足实,冤枉了二弟,但为国家为社稷,知有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奏报,实为不忠,换了二弟也该如此,这总不能说是兄弟私怨的。往常又能说啥呢,多是政务往来,只往后兄弟间多些勾通,也免得疑神疑鬼的。”
李世民仔细听着建成说话,心想:倒也不希翼他能诚心诚意说真话,只希望往后不再暗使手段致人于死地便谢天谢地了。想着遂接了建成话说道:“俺总觉得咱这一母所生的兄弟,总有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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