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曙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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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并非是万能的，大人。

　　　　《啸风之卷》完

　　　　下卷预告——《香料镇之卷》

第二十九章（）　
数日后，南部神圣联邦迦德塞王国的境内，位于闪光丘陵的烈日城中——

　　　　作为大毁灭后遗存至今，被誉为‘王国之心’的古艾科人千年帝都，名为烈日的这座城邦，一如其所承载代表的整个中原迦德塞王朝一般，庞然而又雍容。

　　　　远远超出这片大陆上所有其他城池的规模，人口数量更曾达到令人咋舌的千万之巨！哪怕是经历千年前那场浩劫之后，人数锐减了过半，又有地处于极东之地绝壁尽头，由古巴沙索人建立的自由贸易城邦异军突起，但身处大陆腹地闪光丘陵的烈日城，仍旧是如今整个泰拉当之无愧的第一都城。

　　　　不过在一派繁荣兴盛的局面下，自然也掩藏了无数与之对等的罪恶和糜烂。大陆南北局势最为针锋相对的那段紧张时期，这里，曾是一度被同盟斥为‘恶之都’的地方。

　　　　无论文化、艺术与科技，都率先领跑于大陆所有种族之前。

　　　　汇聚了联邦无数能工巧匠、诗人名伶、大师学者的同时，因掌控在手的力量而日趋自满，对神明的信仰便显得愈发淡薄。由于大毁灭的缘故，近年来，从帝国都城的核心由内而外，上行下效，相当一部分王国的民众彻底抛弃了对创｜世神泰勒斯固有的信仰，转而开始坚信——唯有依靠古艾科人自身的智慧，才能预见和创造未来。

　　　　而其中，最能令如今的帝都民众称道的，当属直接归于烈日城王庭治下的赤金学院了。

　　　　这座最高学府内，作为其最耀眼分支的机械学院，更是拥有为数众多的大师与学者们。他们惊世骇俗而又天才绝妙的想法，总是能不定期在整个迦德塞帝国，乃至整个联邦境内，都掀起一股风潮。

　　　　烈日城的住民，最爱对那些初来乍到的外乡人炫耀说的一句话便是：试问这神圣联邦之内，除了赤金学院那群疯狂的家伙，谁还能够娴熟地运用晶石作为能量源，制造并驱策各式机械兽、车甚至是飞船升空？

　　　　答案是没有人。

　　　　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之后，还是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机械分院的院长莫特利原本就显得愁苦的脸上，就更苦了。这可不是他拐弯抹角在自夸，此刻的莫特利，是多么期望坐在院长室这张能够自动升高降低，前后左右调节椅背角度的新型办公椅上的人不是自己。

　　　　“泰勒斯在上，随便哪个人来当这个该死的分院长吧！”他只想要马上退休，莫特利一个人嘟嘟囔囔地想着。

　　　　他的双手交握抵在额头，摆出了祈祷的姿势。

　　　　虽然担任着这个每天都要让他短命几岁的分院院长一职，但莫特利却是个十分虔诚的泰勒斯信徒。一个维持古老信仰的守旧者，却领导并管理着整个王国范围内，一众最为离经叛道的老师与学徒！关于这一荒诞奇诡的局面，有心人即便当做小道新闻传扬出去的话，结果也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烈日城的民众恐怕都会嗤之以鼻，甚至笑掉大牙，没有人会愿意相信。

　　　　莫特利是个模样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他身材瘦小，尤其是当他坐在那把巨大的新型机械椅上时，就更显得伶仃细小了。他的颧骨突出，嘴角与眉毛微微向下耷拉着，一双蓝绿色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忧愁与苦闷的光芒，他的头发被整齐向后梳在一起，散发出黯淡的灰金色。

　　　　总之，这是个浑身都能让人感觉到不幸与忧郁的男人。

　　　　此时，苦恼的莫特利眉间皱成了一个深刻的竖一字。显然全能的泰勒斯并没有听到他刚才虔诚的祈祷。他的目光越发沉痛，盯着已经有年头的铁芯木公事桌上，那份由晶石科递交上来的报告申请书——

　　　　这帮连脑子里也尽转着机械跟齿轮的疯子！

　　　　上个月，因为要改良单人机械翼之类乱七八糟的，就已经大大超支了预算。哦，还有上上个月，那些晶石通话机、晶石显影装置、升级星河机械兽等等等等，就没有哪一个月，那群疯狂的家伙能让他舒舒坦坦过一天安心日子！

　　　　前天从北部光明同盟传来烈日城的消息，又再度让晶石科的那群狂人们蠢蠢欲动，他们甚至还牵线了生物分院植物研究科的人，开始准备着要大干一场。

　　　　这些家伙究竟知不知道，能量晶石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写个申请报告，就能轻松拉来一车两车，然后供他们任意挥霍的路边小石子啊！

　　　　越是深入回想，便越是激动的莫特利，呼哧呼哧直喘着粗气，眼神更恨不得能将桌上那份令他头痛的报告书盯出个洞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

　　　　铁芯木的门外，传来了助手洛兰甜美的声音：“莫特利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关于今天安排在冬泉宫的会议时间，马上快要到了。”

　　　　“噢噢——谢谢你，洛兰。”从无比沉痛的思绪中惊醒过来，莫特利匆匆忙忙站起身，向前急走了两步，随后又顿住返身回到公事桌前。

　　　　他分别拿起被左右摆开的两份文件。看了看左手的晶石科申请书后，放到一边，莫特利又专心致志参详起右手上的那份文件——泛着微黄色调的海拉曼纸上，清楚地列出了密密麻麻数百条明细条约，那是由好运海岸古巴沙索商人寄来的订购合同。

　　　　最终，莫特利皱着眉，拿起了一旁代表行使分院长全权的晶石印章，在文件落款处用力地盖刻了上去。

　　　　收拾好一切打开门，拥有一头淡金色披肩长发，身着一袭学院魔法师黑色长裙的助理洛兰，正静静守候在外。每当看到他这位声音与长相都甜美非常的助手时，莫特利苦痛忧郁的心灵总是能得到片刻慰籍。

　　　　“洛兰，这个麻烦你立刻寄回好运海岸莱恩城。”

　　　　“好的，大人。这是……上个月古巴沙索人带来的订购合约吗？”从莫特利的手中接过那份淡黄色文件，洛兰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错，就是那份关于二代星河兽的订购合同。”叹了口气，那张苦闷的脸上似乎有着深深的隐忧，莫特利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他又将第二份仅薄薄一张纸的报告书递给他的助手洛兰，“这份——是晶石科的申请书，也麻烦你了。就跟那些家伙们说，让他们完成了古巴沙索商人的合同后，再考虑进行这次申请的相关研究。”

　　　　默默点点头，作为莫特利助手的洛兰，自然知道看似风光无限的机械分院，其背后为这些光彩所负担的巨额支出，每每都是让他们在财政上捉襟见肘。如果月内不完成这次的订购合同，就是马上批准了晶石科的申请，学院的预算里也已经拿不出可供研究实验的多余资金了。

　　　　“回见，大人。”

　　　　“回见，洛兰。你也去忙吧。”叹着气，莫特利还是礼貌地颌首告别。

　　　　助手洛兰远远目送的视线下，一连串哀怨而又空旷的脚步声响起，莫特利那散发出无限愁苦气息的背脊，微微佝偻着，终于在这座千年学院幽暗深长的走廊中，渐渐去远了。

　　　　赤金学院地处烈日城东南，与盘踞在这座城池中央的庞大王庭宫殿群距离不远不近，踱步走出了整体色调成赭红、暗金两色的学院塔楼，莫特利登上等候在外多时的星河兽车。

　　　　这是一辆由机械分院最新升级，使用二代星河机械兽牵拉的四轮代步工具。能量晶石作为驱使的动力源，可供四至六人出行乘坐的车厢面积，黑焰铁熔铸而成的四方形车身骨架，以及正前方能随意控制其速度快慢的二代机械兽，组成了整台星河兽车的全貌。

　　　　取名为星河兽，其实只是徒具兽形罢了。无论呈长椭圆状的头部，蹬踏有力的纤长四肢，还是整个流线形的身体，全部是由一层流云状镂空且彼此相连的银星铁纹饰，以及各个关节部位大小迥异的齿轮构建而成。

　　　　其内部则完全中空，秘密几乎都在机械兽的脑袋里——一块能量晶石被放置于中央，在晶石的周围，又被细心环绕了一小部分银星铁材质的星空图立体模型。最终，在能量晶石的闪烁光辉下，从外面看，被镂空的整个星河兽身躯内部，就会映射出如梦似幻般的泰拉星空一隅。

　　　　一代星河兽的内部，星空模型的位置只能固定在那里一成不变。而二代则在此基础上，在机械兽头部，安置了两颗甚至更多不同颜色的能量晶石。并且还加入更为精密的动力齿轮，能够保证持续不断地运转星空图模型。

　　　　而一头体内无时无刻都在流动变幻着泰拉星空的机械星河兽，其魅力简直无与伦比！一经推出，即被追捧至天价，成为了联邦众多名流巨贾，乃至王公贵族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有人因身份的尊贵与高高在上，以拥有一架五彩星河兽车为荣。而作为盘根错节的迦德塞王族内旁系血脉的一支，莫特利比起那劳什子的贵族身份，却更愿意做一名悠闲的学者。奈何天不从人愿，即使身处于代表联盟最高水准的赤金学院内，还是离不开那恼人的权谋利益之争。

　　　　近年来，学院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各式激进的思潮言论亦不绝于耳。

　　　　在这一切背后，由众多看不见的势力黑手推波助澜之下，莫特利更是目睹了不少同僚走入极端——他们背弃自我的信仰，一味夸大颂扬个人的力量与智慧，却放弃了对神明自然的敬畏之心。这样笼罩在不详阴影之下的傲慢与浮夸，岂非是在重循大毁灭前泰拉所历经的覆辙？

　　　　这次由北方啸风平原传来的情报，如同一个振聋发聩的信号般，让整个联邦上上下下，那根松懈已久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漫长的时光流逝，由于那道横亘大陆东西，将泰拉人类南北分隔的龙骨绝壁，联邦与同盟之间，彼此无视却又小心防备，双方都把沉积了千年的仇怨埋藏得太久了……

　　　　莫特利坐在装饰精美的宽广车厢内，看向车外街道上，热闹的人群正轮番向后飞退着远去，而全身覆盖银色花纹的星河兽，空洞漆黑的体内流淌过闪烁缤纷的星空光辉，拉着黑焰铁车身，急速向远处巍峨庞大的白色宫殿群而去——

第三十章（）　
当莫特利忧心忡忡地驱车赶到作为整个迦德塞王国权力中枢的王庭——冬泉宫时，今天会议地点所在的翠绿大厅守卫们却告知他，由于皇帝陛下昨夜贪玩晚睡，清晨开始就发烧卧病在床，今日的议事已改到初花之馆中进行。

　　　　听完这事的莫特利，又匆忙驱动着机械星河兽，沿着洁白宽阔的王庭道路穿越大半个冬泉宫，从翠绿大厅来到了皇帝起居的初花之馆，沿途绿树成荫，花草芬芳，这本已是放眼泰拉全境都再难见到的绝景，整座寝宫之内几乎汇聚了大陆上所有已近灭绝的本土植物。

　　　　而能够做到这一切，全要仰赖于馆内花园中，那口终年汩汩不息的泉眼，冬泉宫之名正是由此而来。并且，这里也是泰拉本土仅存的几个尚未曾断绝干涸的水源地其中之一。

　　　　被侍从女官迎接着，步入到绝不比室外花团锦绣的绮丽景象逊色的宫廷内部，莫特利放眼整个富丽堂皇的小型会见室，今日会议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已早早地到达汇聚于此了——

　　　　“噢噢~~亲王殿下，自从上次二代星河兽发布会一别，真是多日未见尊面了！”

　　　　好运海岸莱恩城派驻王庭的商会代表阿奇伯德，正坐在铺满松软厚实毛皮靠垫的扶手椅中，见莫特利甫一出现，便立刻站起富态的身躯，满面堆笑迎了上来。

　　　　阿奇伯德肤色偏深，这是逐叹息之海而居的海滨古巴沙索民族明显的一个特征。他那油滑锃亮的光头之下，一双骨碌碌灵活转动的黑色小眼睛正发射出谄媚的光来，虽然对这个整日游走于迦德塞上流圈子的中年男人毫无好感，本身的教养还是令莫特利对其点头致意。

　　　　身为上代先皇十七个异母兄弟中，仍存活于世的两位亲王其中之一，哪怕一心只想做个悠闲隐居的学者，各种加诸于身名为名利的锁镣，还是沉重得让莫特利无法摆脱。

　　　　“哟！莫特利，你还是这么一副骨瘦如柴愁眉苦脸的模样，没有听到你抑郁而亡的消息，还真是让我日夜遗憾不已啊——”

　　　　向另外几位起身行礼的宫廷大臣一一颌首，命他们归座，一阵饱含讥诮挑衅意味的招呼声，却在这时从会见室另一端的长椅处响起。

　　　　身着赤金学院黑底赭红色镶边的院长长袍，莫特利面无表情地站着，一旁本打算再客套几句的阿奇伯德尴尬地退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片刻后，莫特利才转过身，朝发声处缓缓开口道：“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汉弗莱。”

　　　　莫特利看着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个兄弟——那个比自己年长，却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反倒更为年轻的男人。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魁梧，一头金棕发及棕色的眼珠，古艾科人轮廓深邃的英俊脸部，更是令他在王族亲贵的社交圈中受到无数女性的爱慕。

　　　　莫特利眼神无奈又似遗憾。作为其异母哥哥的汉弗莱，从小起，就热衷于捉弄嘲笑沉默寡言、看起来比同龄人发育迟缓许多的他，并且这种单方挑衅欺辱的情况，就是持续至今日仍未曾断绝过。

　　　　“莫特利殿下，请坐吧。今天并非正式的朝议，大家都不用太紧张。”

　　　　声音温文的青年男性放下了手里细腻洁白的金锦花茶杯，他意似要劝说两人和解，淡淡开口插｜进了莫特利与汉弗莱彼此无声的对峙中。接着，他又面向莫特利再度说道：“一早皇帝陛下就由于发烧而哭闹不休，也不肯服药进行治疗，因此实在没来得及抽出时间通知您会议地点变更一事，还请殿下原谅。”

　　　　“无妨。”摆了摆手，莫特利对这些宫廷的繁文缛节向来不曾过多在意，他坐下｜身，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杯后，就不再看对面仍不罢休，示威般朝自己投以冷冷笑容的汉弗莱，调转视线，他向刚刚缓和了一室紧张气氛的青年询问道：“佛能阁下，安奇罗现在怎样了？”

　　　　“嗤……假惺惺！”

　　　　刺耳的嘲讽声音再度响起，对于那个半挑着眉毛、面露讥笑的棕眼男人，交谈中的两人似乎异常默契，谁也没有再多做理会。

　　　　“陛下他闹了半天脾气，现在总算是服了汤剂睡着了。”名为佛能的黑发青年，笑着朝莫特利点点头。

　　　　几乎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对那位小皇帝安奇罗的宠爱，与旁人不同的是，这位眼部绑着一段黑色丝带的青年，他的双眼生来就无法视物，可失明似乎却完全没有影响到他对别人动作神态的精准判断与捕捉。

　　　　作为王国尚处年幼的皇帝——安奇罗。迦德塞灵魂的教导者，又身兼烈日城皇家魔法公会会长、王庭御用**师等数职，已处在大魔导师位阶的佛能，单凭他无害温和的模样，估计谁也不会料到，他是如今泰拉大陆上，少数仅存的几位经历过千年前大毁灭，仍未陨落的魔法大师之一。

　　　　普通泰拉人类的寿命约有三百年，而拥有位阶的魔法师或战士，他们每一次的晋级，便能在原有的寿命期限上继续延长至少三百年。剑与魔法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如此地蓬勃兴盛，并非毫无理由。

　　　　虽然法师与战士两者的晋级均千难万难，越是往上就越存在着极大风险，卡在某一阶段，直至垂垂老矣憾恨离世的绝非少数。但试问——谁不想青春常驻？时刻能将身体保持在巅峰状态？

　　　　在泰拉，如果有人只是看一个战士或魔法师模样青春就认为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