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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沧桑50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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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赵跃进的是个男知青,也是上海人,却不会讲普通话,跟赵跃进说话赵跃进一句听不懂,听不懂也不问,就在那儿自己操作,抡起胶刀就是一刀,差点把橡胶树一劈两段。那个上海知青一看这可不得了,这个可是破坏社会主义生产资料了,一边连声说:“侬哪能革阁(这个)娘子(样子)啦。”一边就去找连长,连长过来一看,破口就骂:“憨狗日的赵跃进,你这是割胶呢还是杀人呢?”赵跃进蹦起来就想把连长也一块割了,看到我连使眼色,又想到这里不是自己家里了,只好闷声假装没听见。

这一天割胶割了十几个小时,中午和晚上都只有一个黑面饼和一碗“玻璃汤”。所谓玻璃汤就是盐水汤,上面飘一点葱花。这倒好,我心想,喝不了回头还可以找场部的大夫当生理盐水给注射进去,一点不浪费。

我和赵跃进五年的“知边青年”生涯就此拉开序幕。

在云南的知青以上海人和四川人(成都、重庆)居多,上海人大概有四万多人,四川人也有个三四万,剩下的是云南本地的知青,北京的知青调转的调转、参军的参军、招工的招工,早跑得差不多了。上海知青和四川知青之间也有很深的“矛盾”,经常打架。四川知青年纪小,可人人像诸葛亮带过的兵,打架不要命,经常主动出击,把落单的上海知青打得抱头鼠窜,上海知青也不示弱,经常组织一些有计划的反击报仇雪恨,我原来以为上海人骂人“来赛(行)”打架不行,可后来发现上海知青下手也狠着呢。

我和赵跃进既不是上海来的也不是四川来的,也就没人要收拾我俩,我俩乐得清闲,没事就上街看打架去。当时的情形很混乱,除了一些老实巴交的还上山干活,其他的都是打打鱼晒晒网,要不就成群结队去偷老乡家的东西,偷不着就抢,双方也打得不亦乐乎,那场面,颇有当年武斗的架势,简直热闹极了。

赵跃进由于屡次迫害橡胶树,割的胶没半桶,杀害的橡胶树倒有半打,连长对他忍无可忍,把他发配到农场去养猪,从此赵跃进在猪圈里摸爬滚打,练就一身令猪们五体投地的绝技。

我们连队几乎全是上海人,他们说什么我也不懂,加上我本来就不爱说话,就比较孤立,好在他们看我年纪小,也不来欺负我。我乐得逍遥自在,喝了一阵子玻璃汤,家里带的油水早消耗殆尽,每天就琢磨怎么弄点东西打打牙祭。

云南的蚊虫小咬多得不计其数,每天晚上咬得人恨不得把皮扒下来睡觉,我对蚊子恨之入骨,心想你们来吃我,我也吃你们,从此有蚊子落在我身上,我也不打,先等它喝饱了血飞不动了,一把捏起来就填嘴里。反正它吸的是我的血,我再把它吃了,一点不浪费。宿舍里的兄弟们见我像蛤蟆一样吃蚊子,惊得一愣一愣的,纷纷说这孩子是青蛙转世,大家最好离远点。

吃多了蚊子加上营养不良,我的脸色就变得煞白。

有一天晚上我正吃得高兴,一个叫谢建华的哥们儿起夜上厕所,那天《〃文〃》晚上我大概吃《〃人〃》得太多,就有《〃书〃》一丝血从我嘴《〃屋〃》角流下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正吃得过瘾,看见谢建华过来,就冲他笑了笑。这谢兄正憋得火烧火燎地往外奔,月光下陡然间看见一个人脸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正冲他微笑,吓得“哇”的一声大叫,屎尿齐下,宿舍里登时臭气熏天。其他弟兄被他一叫,全醒了过来,以为野猪闯进来了,醒了以后闻着屋里不是味儿,连忙点起油灯看,一看谢建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下面一塌糊涂。

我们班长就骂:“插那(你)娘老逼啊谢建华,侬哪能嘎腻心(这么恶心)的啦,屎撒在裤裆里下(里面)。”

谢建华指着我说:“有僵尸!”众人一听吓一跳,连忙举起灯看我,我正莫名其妙,摇头晃脑也跟着找僵尸,看看没有,心想都有病是怎么着?看见众人看我,又咧嘴笑了一下,这下屋里一下炸了锅,班长把油灯一撇,一头就从窗户扎了出去,其他人连喊带叫,有的往门外冲,有的从窗户跳,瞬时走了个一干二净。我还在这儿纳闷,在后面追着叫:“哪呢僵尸?在哪呢?”

第二天早上班长教育我:“小赵,侬唔好阁能嘎哈您(你不好这么着吓人),把您吓煞踏了哪能白(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我一脸无辜说:“班长,我啥时候吓人了,我在宿舍吃蚊子也是为大家好啊,你们这两天睡得多踏实。”

班长想想也对,就跟其他人说小赵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了,你们晚上上厕所都把眼睛闭起来,从窗户爬出去吧。

从此我们宿舍的兄弟们半夜都不上厕所了,尿裤子里也不去。

我生吃活蚊诈尸吓人的事迹很快传开,众人对我更加敬而远之,只有罗晓娟还好,看见我虽然有些怕怕,但是基本能够保持冷静,不像别的女知青,在后面指指点点,我回头一瞪眼,她们就尖叫一声跑得老远,好像我是活鬼一样。我也懒得答理她们,他妈的老子黑七类当惯了,从小到大受的白眼比你们见过的活人都多,还怕你们指指戳戳?等老子再吃点更怪异的东西,到时候吓死你们。

罗晓娟看见我每天独来独往,也不跟别人说话,年纪又小,干活吃力的不行,拿把胶刀都累得呼呼喘气,很是同情我,经常帮我干点这干点那,我的脏衣服全是罗晓娟帮我洗的。

但是罗晓娟自己也只有十七岁,以前在家更是做惯了娇小姐,别说洗衣服,恐怕连洗衣盆都没见过几次,做起这些家务事来更是颠三倒四。有一次帮我缝裤子,缝了半天也缝不完,自己还纳闷,怎么看着窟窿不大,缝起来如此费事?等到她把缝好的裤子给我,我打开一看,这位大姐把我裤子两条腿给缝到一起了。她一看大羞,赶紧抢过去,一路小跑回宿舍重来,我在后面跟她说干脆你也别缝了,把裤腿外侧豁开,我当旗袍穿得了。

还有一次更离谱。罗晓娟帮我洗一条裤子,洗完了给我,我当时也没看,第二天又起晚了,心急火燎地穿上裤子就去上工,其他人都已经上山了,我急匆匆地往橡胶林赶,一路上还在想今天天气不错,小风一吹甚是凉爽。

到了山上我向连长报到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看着我偷着笑,我也没在意,反正也不愿意答理他们,爱笑就笑去,我转身准备去割胶,连长在后面笑着说,小赵你今天穿的是新版工作服?怎么通风的地方跟我们都不一样?

我说连长你说啥?就我们这烂衣服到处都是通风的地方,有啥不一样?连长笑着说没事没事,你干活去吧。我就拿着胶刀去干活,走到哪哪就笑,笑得我莫名其妙,心说怎么了这都是?平时当我不存在,今天怎么这么重视我?

我正在干活,罗晓娟走过来,小脸通红,偷偷跟我说:“对不起赵超美。”

我说你有啥对不起我的?要对不起也是对不起谢建华(当时罗晓娟在和谢建华谈朋友)。

罗晓娟脸更红了,声音小得不行:“我把你的裤子洗破了。”

我连忙回头看我的裤子,一看大惊失色,屁股上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大洞,白花花的屁股露在外面,我一下明白了为啥我走到哪人家都笑,又为啥我觉得今天凉风习习甚是舒服,原来我光着屁股走了一路(没有内裤,恐怕当时有内裤的知青没几个)。我眼见事已至此,怕罗晓娟更不好意思,连说没事没事,这么着凉快着呢,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我露屁股事件一个礼拜后,罗晓娟就出事了。

云南的雨说来就来,有时候一下就是十几天,下得人恨不得指着天上骂:“操你妈的停停行不行,要淹死人了。”那天也不知道是省革委会的什么干部团要下来检查知青工作,整个农场就搞什么“大干三十天,迎接某某检查团”的动员,所有知青连同病号全部上山抢工,知青们为了“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以便能够争取好的表现早日回城,对这种动员全都不敢怠慢,全体出动上山割胶。当时罗晓娟高烧39度,走路都晃悠,也坚持着上了山。

那天我们在大雨中割胶割到晚上十一点多,一口饭都没吃过,大家全都又累又饿,筋疲力尽。

我头晕眼花,实在支撑不住,就坐下来想休息一下。刚刚坐下来,就听见山上一阵巨响,瞬间就有斗大的石块从山上飞了下来。我们连长有经验,立即大叫:“有泥石流,大家快跑!”众人立即往山下跑,我也跟着往下跑,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看见一股夹着巨石的泥流从山顶飞速冲下,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连长又大喊一声:“往两边跑,山坡上!”我早已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往侧面的山坡上冲,结果脚下一滑,就从山上滚了下去,一头撞在一棵橡胶树上,当即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慢慢醒过来,坐起来之后觉得头疼欲裂,用手一摸,头上黏糊糊的,一看,满手都是血。

黑暗中隐隐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尽力答应了一声,没一会儿,有个人跑过来,我一看是连长,连长冲我大喊:“有人被埋住了,快去挖人。”我顾不得头疼,跟着连长就往山下跑,跑到一个较为平缓的地方,看见一帮人正在泥石流形成的堆积物上使劲挖,边挖边喊:“罗晓娟,罗晓娟。”

我一听罗晓娟埋里面了,当时一阵急火攻心,又差点晕过去,连忙定定神,扑过去就挖。

我的胶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就用手挖,我看见我旁边的谢建华疯了一样用两只手使劲地刨,手上早已鲜血淋漓,我也顾不得他,就用手也使劲地挖,没多久我的手也血淋淋的了。

我们一连的人挖到第二天天亮,却始终没有挖到罗晓娟,连长一看这么下去其他人也要累死了,就喊我们停下来,说先回去,也没人听他的,大家还在继续挖,又一直挖到中午。

连长看看不行,就命令大家必须回去,再找人来想办法。大家只好起身,谢建华不肯走,还在继续挖,两个人把他架起来走,我看到他的手指,骨头都露出来了。

罗晓娟就这么没了,连尸体也没找到,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泥石流来的时候她跑没跑,以她当时的体力,恐怕是没跑两步就被泥石流吞没了。

连里想给罗晓娟报个烈士,报告上去被场里驳了回来,说一没有拯救国家财产,二没有拯救战友生命,不够格。

谢建华天天到山上到处挖,就用两只手,人变得疯疯癫癫,后来办了病退走了。

十七岁的罗晓娟为了“大战三十天,迎接某某检查团”送了命,死不见尸。

1996年的时候我到上海出差,到罗晓娟家里看了看,她的爹早已死了,她的妈两只眼睛瞎了,听说我是罗晓娟的知青战友,就跟我说:“你去跟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说,我们家晓娟都下乡二十多年了,能不能让她回来看看我再去,我求求你,你去跟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说情。”

邻居告诉我说,这老太太疯了好多年了,谁来就让谁去跟毛主席求情,她压根就不知道上山下乡早就结束了。

罗晓娟死了,除了我的破裤子什么都没留下。我们为了纪念她,曾经弄了个简易的墓碑,立在她被泥石流冲走的地方,可是山上连降暴雨,又导致山洪暴发,那块碑最后也不知道冲到哪去了,罗晓娟彻底成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而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大家不是琢磨怎么回城,就是琢磨上哪弄点吃的,很快也就忘了连里曾经有个罗晓娟。

六、1975,扎根边疆

由于连日下雨,山上很不安全,连长也害怕再出什么事,知青的命虽贱,好歹也是条命,再加上检查团也滚蛋了,就让大家暂时不要上山。我每天百无聊赖,蚊子吃多了也需要散个步消消食啥的,就想去看看赵跃进的猪养得咋样,顺便也考察一下食堂的经济状况,了解了解我们吃了上顿是不是还有下顿。

连长有一次跟我说赵跃进猪养得很好,猪们看到他都服服帖帖,让吃就吃,让睡就睡,因此头头精神饱满,个个膘肥体壮。连长这么说主要是为了证明自己有知人之明,任人唯才,是个好领导,同时也侧面说明一下赵跃进同志虽然出身黑七类,其实是个好同志,迫害橡胶树不是有心为之,而是确实不是割胶的料,如今到了养猪场,果然发挥了主观能动性,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为边疆的猪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连长这么说我就不大相信,赵跃进这个人我知道,他看见猪不扑上去咬两口就不错了,怎么会乖乖给猪们喂食?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能从猪身上占点什么便宜呢。

先说说这几头猪吧,这几头猪可是农场的至宝,其社会地位仅次于场长。农场一年到头都是玻璃汤,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次肉,肉从何来?自然是全指望这几头香喷喷肉乎乎的天蓬元帅了。

我到了猪圈才终于明白了赵跃进跟猪的革命感情。从小到大,赵跃进在家里被我和赵争鸣骂傻瓜,在外面被红五类骂狗崽子,到了云南又被连长骂笨蛋,如今见到了这些非智慧生物,明显有了优越感,再加上这些猪们从来不会看不起赵跃进,也使赵跃进终于有了认同感。我要说,我五哥赵跃进不论是养猪前还是养猪后,包括后来不养猪了,对谁,都没有对这几头猪那么好过。他那哪儿是养猪啊,他都快把自己变成猪了。

那天我到猪圈的时候,赵跃进正跟猪们谈心:“同志们啊,你们应该很清楚当前的革命任务和自己肩负的神圣使命,你们的使命是什么?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到了年头上,让全农场的知识青年同志们看一看,尝一尝,就知道我赵跃进的本事了。对了,抓紧吃,使劲吃,别给我赵跃进丢人啊,小三花,说你呢,不好好吃,东张西望看啥呢?我告诉你啊,你和小四喜的事儿我还在考虑呢,你们还年轻,现在干那事还有点早,你就先别胡思乱想了,抓紧吃吧。”

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我认识赵跃进十几年,从来没听到过赵跃进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领我过来的司务长跟我说:“你五哥太厉害了,自从他来到咱们养猪场,这些猪就再也没正眼看过我。”

赵跃进见我来了,赶紧招呼我:“小六你过来,看看我养的猪。”

我捏着鼻子过去,好像没闻到啥臭味儿,仔细一看,赵跃进把猪圈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臭,比我们住的宿舍都干净,那些猪也都很干净,嘿嘿,至少都比我干净。赵跃进跟我说:“小六,你看看,我把这些猪养得多好,你看看,这精气神儿,咱们连长都没我的猪精神。”我看看这些猪,一个个摇头晃脑眉花眼笑,果然神采奕奕,而且个个吃得肥头大耳。说实话,赵跃进养的猪跟我们这些个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双目无神面有菜色的知识青年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老实不客气地说一句,除了中央文革的姚文元,我再也没见过肥得这么喜气洋洋的家伙。

赵跃进看到我的表情,知道已经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就跟我说:“小六,怎么样?你五哥有两把刷子吧?我告诉你啊,养猪这个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我前面那个知青,你知道他怎么养的?”

“怎么养的?”我问。

“这狗日的遇上点啥不顺心的事,就拎条皮带冲到猪圈里把猪挨个抽一顿,还他妈的把自己当革命小将呢。而且还把喂猪的糠啊、泔水啊啥的往外偷,偷出去跟傣家人换点烟叶子啥的,把这些猪饿得成天嗷嗷叫,比咱知青都惨。我一来就跟狗日的干了一仗,差点把狗日的卵蛋捏爆,狗日的还跑到司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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