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语日常-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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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

　　　　忽然间，许羽枫脖颈处传来异常冰凉的感觉，吓了他一跳。

　　　　被吓到的他转过头来，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再次出现的芙莉娅正拿着一罐橙汁贴在他的脖子上。这种像是高中女生一样的恶作剧能请你别做好吗！许羽枫差点就吼出来。

　　　　恶作剧完毕的芙莉娅坐在了许羽枫的旁边，她转过头戳了戳许羽枫头上贴着的便利贴，向他下达最后通牒：

　　　　“选择吧，破坏这个世界，还是守护这个世界。现在的你只要考虑这个就足够了，二选一，无论多么残酷但这世上就是这样，而且你的立场也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而已，你的选择将左右着接下来全部人的命运。”

　　　　“……”

　　　　沉默无言地许羽枫细细咀嚼着这段言语里隐含的真实要素，得不出结论的他将头顶上的便利贴撕下来，握紧在手上。

　　　　“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失落地像个孩子。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个让我诞生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容纳的了我，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来拒绝……呵呵，黑羽……芙莉娅·克里德西昂，你想要什么呢？将我折磨成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许羽枫低下了头，将身子蜷缩起来，坐在长椅上抱着双膝。

　　　　这一刻，在芙莉娅的眼中的许羽枫，与当初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那个小孩字身影重叠在一起。不知为何发起呆的她，嘴中不经意脱口而出。

　　　　“为了……复仇。”

　　　　“复仇？”许羽枫抬起头来，迷惑的望着芙莉娅。

　　　　“啊啊，不是这个，不是……也不能否定就是了。总而言之——”

　　　　不经意间略显惊慌失措的芙莉娅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清了清嗓子重新说道：

　　　　“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你也看的清清楚楚了吧！这个幸福温暖的世界是以‘身为天罚者的许羽枫不存在为前提’将所有人不幸的过去全部逆转的绝对法则。换个角度上来说，正是因为你不存在的这个前提，只要你还活着，那这条法则迟早会出现裂痕。”

　　　　可能是说的话有些过多，芙莉娅稍微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一个精密的机器里的齿轮在运转时多出了你这么一个螺丝，那么全部的齿轮都会因此卡住不动。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呀~！就算是你不把这个世界破坏掉，它也会自然而然地向着崩坏的方向一点点改变。虽然不知道会在几时发生，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或许能撑个四五年也说不定——直到某个人发现，原来你还活着的瞬间。”

　　　　说完，可能是太渴了的芙莉娅将易拉罐的易拉环拉开，灌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也许是觉得许羽枫的视线太刺了，她稍微的挪了下位置。

　　　　“不会给你的喔。”

　　　　“谁会要啊！”

　　　　“咳咳……”芙莉娅假装咳嗽的咳了两声，喝多了口橙汁后说道：“将你的灵魂主导权与身体主导权都交出来吧！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世界的法则保持绝对性。”

　　　　“……怎么给你。”

　　　　芙莉娅默默注视着许羽枫的双眸，一言一语的咬字说道：

　　　　“自我了断吧。将断罪幻剑刺入你的心脏，这样就能够保护这个美好的世界。”

　　　　“这样啊……”

　　　　出奇的，许羽枫并没有露出惊奇或是恐惧的表情，反倒是脸部的肌肉稍微放松起来。

　　　　但这并不是什么开心时才会露出的表情，无论怎么看都不是笑容，这点谁都能看出。比起无奈与绝望，更多的是——死心了。

　　　　芙莉娅手中的橙汁消失了，转而为之的是一柄有如透明水晶般的长剑。虽然失去了许羽枫第一次见面时所呈现的光耀，但许羽枫还是能够感受出这正是莉歌·伊洛斯特当时对持兰特蕾娅·克里德西昂时所用的长剑。

　　　　“虽然让我来动手杀死你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的话我只能够得到灵魂的主导权而已。这具身体却会随着灵魂禁术而坏死，真是令人讨厌啊……所以还是由你自己动手好了，这样我才能够得到完整的力量……只有这样，我才能复仇。”

　　　　最后一句话，芙莉娅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全部意识都放在“自我了断”上的许羽枫，自然是没有听清楚。

　　　　芙莉娅眼神冷淡地将失去色彩的断罪幻剑扔给许羽枫，曾经他轻而易举便能拿起的这把武器，如今却重的仿佛快要把他压垮。

　　　　“这个决定只有你自己能做，是选择保护这个美好世界而自我了断，还是背负杀死那些活过来的人，再度坠入无尽轮回的觉悟与我继续战斗。”

　　　　双手抱着长剑，当许羽枫抬起头再度看向旁边时，芙莉娅已经不见了。

　　　　当许羽枫回过神来的时候，还在医院庭院的所有人都消失了，只留下许羽枫一个人。

　　　　仅留下许羽枫一个人。

　　　　————————————————————————————————————————————————————————————

　　　　《我的梦想》。

　　　　无论是小学语文老师还是初中的语文老师，也不管她们是有意还是无意，一般都会布置出这么一个作文题目来给人写。

　　　　那么，小时候的我的梦想是什么呢？

　　　　依稀还记得，那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梦想，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信仰。

　　　　……啊，啊啊，没错没错，我的梦想并不是想要成为什么科学家或是教育家，政治家那种了不起的人物，也从来都没有过想要当宇航员这种职业，毕竟只要是我去的话，估计航天飞机就要无缘无故的坏掉吧？这样对国家来说还是一种莫名的经济负担，真是太可怕了。

　　　　当然，我也不像是玖圳那样一直天真的想要从成为轻小说作家，那种可笑且不切实际的梦想。不过，或许玖圳的梦想都要比我的梦想遥远多了吧……

　　　　所以，我从始至终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非常简单，简单的令人感到悲伤。

　　　　“我只是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只不过是希望能够过得普通一点，不要发生太多不幸的事情而已。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的平凡日常，每天都过得无趣又乏味的日常，却是我向往的未来生活，却是我无论如何都过不了的生活。若有朝一日，我能够活在那样幸福的世界就好了；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够平平安安地过着日常生活就好了。

　　　　现在，幸福的世界来临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只是，为什么我感到这么难受呢……这不是值得庆祝的吗？不是应该感到满足的吗？

　　　　你们看，都给我看好了。大家，大家的脸上都堆满笑容不是吗？无论是认识的也好，还是陌生人也罢，大家的生活都过得非常美好不是吗！无论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任何事情都能够顺着大家的心意而去改变。真的是，最棒的……世界了。

　　　　——只不过这样的世界，却不需要我的存在，也不允许我的存在。

　　　　那么，除开“我的梦想”以外，新的问题来了。

　　　　“我，真的想要这种世界存在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死心向开（）　
天色，渐渐染上一圈红晕。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了啊……

　　　　之前还在庭院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毕竟到了这个时间点的话天气总是会变得阴凉许多，而对于迫于住院的人来说自然是不会希望待在这里吹风的。

　　　　除了许羽枫。

　　　　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明明以身体机能的完好程度按理来说，别说是行动了，就算是大幅度的剧烈运动都可以达成。可如今的他却连从长椅上站起身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由心脏深处涌出的酸楚麻痹感将四肢全都勒得死死。

　　　　已经，已经……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算是现在还能够站起身子，还能够向芙莉娅挥拳，还能够……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吗？已经结束了，全部、全部都已经结束了！

　　　　摆在眼前的已经是最美好的HAPPY　END了不是吗！比起之前许羽枫所努力做的一切所挽回的廉价版结局，肯定是现在的世界要来的更加美好啊！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咽喉处仿佛在燃烧，只不过张开嘴巴说一句话而已，却感觉疼得要哭了，不对，其实我已经哭了吧？啊哈哈哈哈我怎么还能够在这里自嗨啊……

　　　　许羽枫双手捂住扭曲着表情的脸庞。

　　　　想要回到最初的世界。

　　　　想要离开这个不需要我的世界。

　　　　这是属于一个运气不好的普通高中生为基础的想法。

　　　　但是，如果以他所珍惜的人们为基础去思考的话，那么这里才是最美好的，比起大家，他一个人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不是吗？只是牺牲一个人，就能够换回大家的幸福，这根本就是超值的买卖啊！也许许羽枫死去的那一天会成为世界性的纪念日也说不定。

　　　　——全世界所有人共同允许的，大家都面露微笑的为一个少年的死亡感到喝彩。

　　　　在这样无情的世界中，被逼到了尽头的少年该如何选择？

　　　　答案，早就浅显易懂了。

　　　　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而死，或是为了“一己之欲”苟活下来，成为破坏了全世界幸福的最恶之人。且不说做了什么极恶之事，然而许羽枫只不过是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无端端的把他视为重要的或是不重要的人的人生全部摧毁，这里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或许许羽枫反抗之后，芙莉娅会轻而易举的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来，一切都显得这么风轻云淡。不过，失去的却会是柳心然、佟雅颖、夏律，洛威铭等和许羽枫亲密的人们曾经拥有的美好的人生。

　　　　而在之前轮回的深渊世界中，许羽枫已经看过了他们被自己所连累，坠入地狱之中，因痛苦而崩坏歪曲着脸庞将他杀死——所以这一次，该许羽枫去挽回他们的笑容了。

　　　　这个世界已经是最幸福的了，如果再有什么变化都会是向恶性的位置所延伸，而造成变化的可能性只会是许羽枫的选择。只要他选择了与芙莉娅作对，就会将别人的未来全都剪断。　——与其让世界变得这么糟糕，倒还不如就这样自我了断比较好。

　　　　设身处地的去换位思考。换做是别人，如果眼前有个不相干的家伙揽着这一切，只要杀死他（她）就能够让我的不幸日常划上句点；只要杀死他（她）就能够让大家的人生走上正轨……或许许羽枫也会红着眼将那个人杀死。

　　　　所以，许羽枫明白了。

　　　　他的日常，一切都结束了。

　　　　他之前在无尽的世界中轮回的死亡，也都已经足够了，早已挣扎透了。

　　　　“嘿……真傻。”

　　　　眼睛，已经酸楚的连一滴泪水都挤不出来了。

　　　　被全世界形成的恶意所压垮的人，会变得怎么样呢？

　　　　也许，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心脏几乎跳动不了，如同被扔到零下三十摄氏度的冰柜里封存，血液在血管中堵塞的流动——就连呼吸都做不到，保持着绝望失去了意识。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吧……

　　　　“我明白了哦，芙莉娅……我这就去死。”

　　　　意识飘忽的少年悄无声息地从长椅上离开，右手恍恍惚惚地将断罪幻剑提起，左手中紧握的便利贴被他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已经没有容身之处的他只能顺着本能的离开。

　　　　如同受欺负的孩子般离去的背影，在橘红色的夕阳光照耀下显得漂浮不定，如同季节更替的枫叶从树上脱落，向着地面重重摔去，融合在赤色的地面上，渐渐地从世界上消失。

　　　　晃晃悠悠地行走在大街上，明明身上只穿着病服，脚上还套着拖鞋，手中更是提着一柄长剑，却没有人过多的在意他——仿佛在这个幸福美好的世界中，根本就不必去担忧有没有坏人，有没有事故发生似的。

　　　　无意识走到十字路口，没有人闯红灯，也没有司机乱开车，一切都这么自然。

　　　　顺着路道缓步离去，周围人们嘻嘻闹闹的声音，环绕的在耳畔之中。

　　　　比如从马路正对面向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两个男生，他们正边打闹边开玩笑似的聊着。

　　　　“喂喂~我说林玖圳呐~你小子新书写的怎么样了？之前签售会不是认识了很多女孩吗？当时有个女生头上绑着蓝色蝴蝶结，抱着你的书大声说‘我是你的粉丝！’。那个妹子，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呀？”

　　　　“有是有啦，毕竟她就在小说群里……不过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会出卖读者的！”

　　　　“我给你盖个千元章~”

　　　　“她的QQ号是——！！”

　　　　许羽枫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僵硬的脸庞稍微变得柔和了一点。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玖圳那家伙的小说也会有人看啊……比起时光逆流，逆转世界法则什么的，这才是最厉害的吧？芙莉娅那家伙，真的是太可怕了。

　　　　通过“玖圳的小说竟然会有人看”这一点，这就让许羽枫不得不认清他与芙莉娅之间的差距。

　　　　仿佛就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似的，周围的所有人脸上愉悦，欢快的笑容将许羽枫一点点的将心中最后的挣扎给压下去，抹灭他对最初的世界的留念。

　　　　有如病入膏肓的人在痛苦之下迫求安乐死般，在服下药剂时脑海中的一片空白渐渐化为朦胧的轻松感，将临死之前可能发生的最后反抗的可能性打压成零，让他彻底的死去。

　　　　漫无目的。

　　　　许羽枫只是顺着路一直走下去而已，做好觉悟的他，只需要找个地方——自我了断。

　　　　……直到走到了自动售卖机旁时，许羽枫下意识地停下步伐。

　　　　他看着自动售卖机，沉默地发着呆。

　　　　反正都已经结束了，喝口可乐应该也不过分吧……

　　　　如此一想，他下意识的点了盛着可乐位置的按钮。红灯亮起，他翻起口袋寻找零钱，却发现尴尬的事情来了……一身薄弱的病服之下根本就找不到一个硬币，更何况是自动售卖机本来就要贵多一点的价格呢？

　　　　又不能把右手上的断罪幻剑给卖了换钱，不觉间已经落入山穷水尽的地步。真没想到，竟然会落魄成这样，连罐可乐都喝不上。

　　　　这不幸的天罚，真的是够了……不过，再过多一会，就全都结束了……正当他失落的转身就走时，身后响起了自动售卖机响亮的声音，以及咣啷咣啷的金属罐掉落声。

　　　　“喂，那个，稍等一下——”

　　　　身后虽然响起了声音，不过浑然不觉的许羽枫还是径直的离去。

　　　　“那个，我都说了稍等一下啦！”

　　　　应该不会有人叫我吧。心中一想，不禁苦笑出声的许羽枫直直走去。

　　　　“我都说了……给我等一下！！！”

　　　　虽然不怎么在意，不过由于太吵许羽枫还是回过头一看。

　　　　眼前的人出乎意料的，竟然是……

　　　　是心然。

　　　　左手拿着塑料袋，右手拿着一罐可乐的她看起来像是非常不爽的样子。

　　　　许羽枫微微的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强烈的灼烧感给强行憋了回去。

　　　　他尽力的露出笑容，将透明色的断罪幻剑藏在自己的身后并问道：“心……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强颜欢笑的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心脏这个位置，痛的快令人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