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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唐-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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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丫头都说了,再呆一会儿,贺光珍与牛进二人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其时道路上行人已经看不到几个,毕竟下着雨,谁也不愿意出来,于是只剩下一片雨落在叶间,或者地上的沙沙声,却似同千万只蚕儿在吃着桑叶有些寂寥,有些无聊。

贺光珍在掰弄着手指甲,牛进闭目不语,神游天外。

也不是没有行人,但大多数是偶尔的农夫经过,雨天来了,还是难得的雨天,却是要做许多事的。不过行色匆匆,很快没入一大片庄稼里面。

又有二人过来,穿着雨蓑,向东边走去。贺光珍与牛进二人,依然没有注意,书儿眼睛却瞪大起来,脸上露出恐惧,浑身哆嗦着。别以为想立功心切,真看到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很害怕的。毕竟这群人真敢杀人,而且连太子都敢杀

贺光珍看到她异样了,问道:“书儿,你怎么了?”

“就是他们,奴婢还认识,他俩,他俩都是……”

“谁?”牛进眼睛睁开了。

“就是他们,”书儿指着前方两个人,已经走了过去。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而且是俩人,奴婢不会看错的。”

贺光珍与牛进对视了一眼,立即说道:“书儿,你立即回府,这里的事与你不相干了,切记,此事不可走漏半句。”

“奴婢知道。”还是很害怕,连站都站不起来。

二人现在也顾不了她,得立即跟上去,一个人跟过去,都不大放心,这群人可是亡命之徒。不过关福回来,带来了狄仁杰的计划,另外又带来几名帮手,只要按照狄仁杰计划去做即可。

两人动身,不过不是一起,一前一后,隔得有些远。渐渐地,就到了金光门。牛进扭回头,向远远吊在后面的贺光珍看了一眼。有些明白了,其实那所庄子,以前也盯过两三天,却没有发现。不是不出来,大约都在隐蔽的时间出来,不是今天落雨,雨还落得不大,穿着蓑衣能勉强出门,正常时间过来,都未必能看到。

当然,此时二人已拉开一段距离,又隔着雨幕,自然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不过意思都是会意的,毕竟是狱吏出身。

进了城门,牛进看到边上一辆马车,手一招,车夫走过来,说道:“郎君要车?”

“正是,”价格没有问,地点也没有说,手一掏,从怀中掏出几百文钱,也没有数,递了过去。

“这个,这个。”

“驾车就是,某不缺这些钱。”

“谢谢大郎。”车夫立即换了一副笑脸,称呼也从郎君改成了大郎,再改就是阿郎了,又说道:“大郎,到什么地方去?”

“某看到一个恩人,只是不大确认,你驶过去,让某辨认一下,不过不要声张,跟上即是。”说着指着前面那两个人,因为说话叫车,又怕他们知晓,本身距离就拉得远,这一会儿功夫,更远了。好在是雨天,街上人并不多,又在金光门到春明门这条主道上,大道很直,依稀能看见。

“喏,”车夫高兴地答道。这一次遇到贵主了,这一把钱最少有四五百文吧。驾着马车就跟了过去,一会儿追上。牛进在车里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方脸,一个是国字脸,身材长得很魁梧,国字脸的却颇是胡人,也有可能是胡汉魂血血统,头发与胡须有些卷儿,眼睛珠也略略发黄。不过二人长相都不凶恶。

当然,以他们的阅历,不会以一个人的长相来看一个人,审过的案子很多,有的看似一个文弱书生,同样是杀人犯。两人大约都在三十来岁,不过选择在雨天出来,是防止万一的,并没有多少机警心,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话,都没有发现一辆马车吊过来。

牛进O喝了一声道:“停。”

车夫将马勒住,牛进从车内走了下来,不顾一把毛雨在下,冲着那名半胡人走了过去,将他抱住,大声说道:“恩人啦,没有想到在京城,让我遇到你了。”

两人莫明其妙。

牛进摇着此人的胳膊肘儿,说道:“恩人啦,难道你忘记了,去年我押送一批家中贵重货物到东都,路过华州时,遇到一群劫匪,不是恩人与你的同伴相救,那一次不但价值八千多缗的货物会被歹人劫走,连我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两人听到这里,对视了一眼,大约此人认错了人,不过有几个词眼让他们注意了,家中的货物,八千多缗。不知道他是哪儿人,单是家中的一批货物,虽然用了贵重二字,可就价值八千多缗,此人家境不俗。

半胡人迟疑了一下,含糊地说道:“此须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当时看不习惯。你不提,某都忘记此事。”

“是啊,阁下高义,当时我看到家中的两名仆役被害,都吓傻了。恩公离开,我没有询问恩公尊姓大名,连一声感谢都没有说。事后我十分愧疚,连家父也将我狠狠责备一顿。天有眼,居然让我在京城遇到了你。来,来,来,我们到袭香院,我来请客如何?”

自从香雪离开袭香院,袭香院名声稍微坠了一些。不过袭香院也不是只有香雪一个美ji,还有其他的美ji,生意依然很好,在长安依然有名气。当然,那个消费也是一个价格。

俩人又对视了一眼,遇到了一个有钱的主了,也遇到了一个凯子,再说,俩人出来,正是关了许久,出来放松的。于是半胡人又是含糊地说道:“这个怎好?”

“恩公,你不用再推辞了,这一次遇到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报答,否则我回去后,家父又要责怪,还是上车来说吧。”说着,将半胡人拉上了马车,“恩公嘛”,自然要亲热些,另外一个人也邀请了,可态度需要两样的。

上了马车,牛进又问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免尊姓赵,名全儿。”

“原是赵恩公,不知上次还有两位恩公呢?”搭救嘛,又是敢杀人的歹徒,自不是这个“赵全儿”一人能办到的。

“他们不在京城。”

“那是遗憾了,不知道赵恩公可知他们去向?”

“他们去了巴蜀。”

“这么远?”牛进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大约有二十几两,说道:“赵恩公,看到他们,请将这锭金子带给他们,这是我的一片薄意。”

十几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赵全儿与另外一个人,用贪婪的眼神,不自觉地朝牛进怀中又瞅了一眼,但脸上装得很正派:“路见不平,阁下请我们喝些酒即可,如得金银,却失了侠义之心。”

“我也知道阁下三人高义,可人有旦夕祸福,钱财说出来很是污口,终是能用上的,防止万一吧,再说,又是带给另外两位恩公的。”说着,硬往赵全儿怀中塞,拉扯了一会,终于半推半就地收下来。

马车就到了袭香院,牛进对老鸨们大喊了一声:“来最好看的小娘子,上最好的酒菜。”

“喏,”老鸨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说道:“三位郎君请坐。”

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雅间,又喊了三位很是年青貌美的粉头过来相陪。不过二人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酒喝得却是很少,只是狎玩着粉头,或者吃菜。其实袭香院是清倌人,尽管大多数粉头挂羊头卖狗肉,毕竟第一次,只是让他们吃过豆腐,进一步不可能了。反而心中不开心,可花的是人家的钱,而且比进“荤”馆楼阁花的钱更多,怕让这个凯子识穿,不大好说。

也是必须的,进了那些真正的窑子,上了床,什么都不好弄了。喝着酒,天南海北地说着话,不过三人十句话当中多半九句是假话。正在赵全儿二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隔着帘子,牛进看到贺光珍、关福他们全涌了进来,心中有了底。乘着二人在两个粉头身上揩油调笑时,将趴在自己身上的粉头往怀中一按,手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包,一抖,粉末落在酒壶里,迅速融化。然后替他们将酒碗斟上,说道:“来,我再敬二位一杯。”

两个人没有想起来,一仰脖喝下去,只喝了一半,但也足够了。牛进对吊在自己身上的粉头说道:“来,唱个曲儿吧。”

小曲子唱了起来,可只一会儿,赵全儿与另一个同伴踉跄地站起来,手指着牛进说:“你……你……”还没有说完,身体轰然倒了下来。

“哎呀,你们怎么喝醉了?来人啊,将他们扶上马车。”

三个粉头隐隐感到不对劲,可看到此人刚一说完,就从外面走过来好几条大汉,架住二人就往外面走,不敢吭声了。

先后上了早准备好的马车,立即扬长而去,贺光珍与牛进等人看着还在昏迷中的二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立大功了,惊天大案,就要从这时揭开真相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英冀斗鸡 老花之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英冀斗鸡老花之死

场中一只大黄鸡在追逐着一只黑羽鸡,李显叫了声:“停”

这是严格地按照着斗鸡规矩来的,一般三个回合,第一回合是试探,有一方失利,主人或者客人可以叫暂停。第二回合还是试探,当不利时休息一下,给鸡喂一些水,然后安抚。当然现在是李显与老四李旭伦在斗鸡,他们不可能亲自去安抚鸡的,自有鸡奴代办。第三个回合,才会让两只斗鸡进行不死不休的争斗,或者到一方完全臣服为止。

斗鸡是一项很古老的活动,唐朝也很流行,自李渊、李世民到李治,皆爱好此活动。王勃写了那篇檄文,碰到钢板了,不是李治节制儿子不让他们玩斗鸡,是隐含了挑唆之意。这是身深其苦的李治最不能容忍的。

原来的太子,因为生病,身体不好,连出门都很少,对斗鸡不喜,李威也不大喜,于是东宫便没有了。但老2李贤,老三李显,老四李旭伦,皆有专门的奴才,饲养斗鸡,又叫鸡奴。

不但需要选好鸡,还在会饲养调教,这也是一门学问。

眼看双方差距如此,李旭伦虽然小,神情也不大好看,将鸡奴喊到一边,看着不远处得意大笑的三哥,低声问:“怎么这么差?”

鸡奴神秘地说道:“冀王殿下,别急,这只鸡很阴险,你等着看好戏就是。”

说着,拿来了一些水,给了这只黑鸡喝下,第二回合开始。

黑鸡依然很怕,只是跑,周旋,连颇谙此道的李贤,在一旁观战,都皱起了眉头,老四这个鸡奴不行啊,选的鸡太差了。李显笑得更得意了,摸着李旭伦的头说道:“我说四弟啊,你还小,这个鸡道,不是你能玩的。”

又休息了一下,继续周旋,大约追了很久,黑鸡斗不行,逃起来却是很快,黄鸡渐渐失去斗志。忽然黑鸡反过来挑衅,当黄鸡扑上去时,又再次逃窜,再挑衅,渐渐黄鸡体力耗尽了,黑鸡开始反扑了,仿佛前后是换了鸡似的。两只鸡真正斗了起来,落了一地鸡毛。

不一会儿,黄鸡身上被啄痛了多处,包括鸡冠都被黑鸡啄破,开始逃跑了。跑也跑不过,于是伏在地上哀鸣。

李旭伦高兴地挥了一下手,说道:“好,阴得好。”

李显气呼呼地说:“果然什么人养什么鸡,手下的幕僚阴险过人,手下的鸡奴也阴险过人,连一只鸡都十分阴险。”

“三哥,你说什么呢?我都向你们解释过多遍了,那个明崇俨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说的话加起来没有二十句。他害大哥管我什么事?”

“那么他以前装神弄鬼,你居然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三哥,你不会说我授意的吧?就是大哥有什么事,也是二哥受益,与我有什么相干。”李旭伦急了,毕竟还小了些,虽然有些事情开始半懂不懂,城府还没有多深,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你们在争什么,斗个鸡,居然都能吵起来”李贤听不下去了,一边说着,一边拦在他们中间说道:“不就一个斗鸡吗?明天我送你们一人一只,比你们这两只都强。还有,你们要想想大哥在西京时,是与我们如何相处的,兄弟要学会谦让。特别是三弟,你比四弟大了几岁,难道不会让一让?”

“沛王殿下这句说得好啊,”传来一声,三人扭过头,看到许敬宗走了过来。

对这个大臣,其他大臣忌惮,几个王子同样忌惮。别以为自己是王子,前太子李忠是怎么死的?三人反而齐声说道:“见过许相公。”

“不敢哪,臣只是这几天身体稍稍好些,过来看看几位殿下。正好刚才听到沛王殿下一番言论,人称殿下是贤殿下,果然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哪,”许敬宗连连夸赞。

李贤开始疑惑,思考了一下,忽然脸色变了变,说道:“许相公过奖了,不敢当。”

于是又说了一些话,许敬宗这才告辞。

也听到一些言论,似乎大哥在指责这位许敬宗,主使明崇俨陷害大哥的,是真是假,他们是判断不出来。可隐隐也对许敬宗含着敌意与戒备之心。看着这个让有心惊胆战的老家伙莫明其妙而来,莫明其妙而去,弟兄三人面面相觑。李显疑惑地问道:“二哥,他来是做什么的?”

“天知道,”李贤耸了耸肩:“三弟,许相公的心思,你能猜出来?”

李显摇了摇头。

………………………………

但李贤已经猜测出一些,只是没有说,也不好说。

许敬宗也不急,有的事是急不得的,就象庄稼一样,春天将种子播种下去,到了秋天到来,才能收获。明崇俨虽然贬离京城了,但这一粒种子播得却是很茁壮的。刚才一些话,大约也播了种子。

马车回到府上,两个俏丽的婢女将他扶下马车。许敬宗别的不提,这一点很象荣国夫人,人老可那活儿并不老,似乎越老越有精神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俏色的婢女陪寝。

来到书房,对婢女说道:“将忠伯喊来。”

忠伯就是到洛阳的那个仆役,本来姓什么不知道,但跟随了许敬宗很久,替许敬宗办了许多事。是许敬宗最放心的仆役下人,赐姓为许。

老仆役走了进来,许敬宗又说道:“还要劳烦你跑一趟。”

“相公,这是仆应该的。”

“这一趟,有些远,不过还不急,你权当继续是前往游山玩水的,跟了某这么多年,也是到了放松的时候了。”

“仆不敢。不知去什么地方?”

“你先去一趟东都,将这封信交给萧云,第二封信交给云和山,第三封信交给权虎,不过此行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看完了信,自会跟你一道再去申州。然后将第四封信交给明崇俨。”

“相公,他已经扶不起来了,而且此人有些不大听话。”

“他听话如何,不听话又如何,此人不可小视,某一去,伯彦却是节制不得的。不如放手给他增加力量,让他如虎添翼,这次某不求他办事,是雪中送炭,以后发达之时,提携伯彦一下足够了。”许敬宗心中很清楚的,自己身体支持不了多久,明崇俨想再度起用,就算自己给了他一些支援,还有若干时间,恐怕他再度起用之日,自己熬不过去了。

老仆役心中叹了一口气,这真是死了都不愿意放过太子。不过双方仇怨已结,就算太子是仁太子,上台后许家末落已是必然,相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己,虽然是相公开的起端。说道:“喏,只是仆担心他还是扶不起来。”

“无妨,我替他安排好了,这个不急。也许用不着时,某就将太子从容弄下太子的位置,你去吧。”

仆役退下,许敬宗又说道:“将苏明达喊来。”

苏明达走了进来,许敬宗说道:“药有没有配好。”

“配好了,”许明达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

“你跟我来吧。”说着,将苏明达带到一个厢房,厢房有些寒酸,正是虞氏的房间。本来是住着正房的,可自从与儿子私通之事,被许敬宗发现后,许敬宗暴跳如雷,儿子都被弄到了岭南,况且一个小妾,于是撵到了这个寒酸的后房。

“拜见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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