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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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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挠头，心道不小心把门主的底都给泄了。
狄千慧自然知道大哥过去的那些不堪事，也不放心上，只问花宗训：“第一次？”
花宗训倒像个大姑娘一样害羞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些忐忑：第一次就这么老道，小慧不会怀疑吧？可那套战法，真的是我天赋异禀，顿悟出来的。
而狄千慧想的却是花小乙也是第一次，那今天晚上算是不亏。照她的心思，若花宗训不是一张纯粹的白纸，那么即便自己再对他有好感，也绝不容许有将来的。
火苗渐渐小了，花宗训拣了几块木柴丢了进去，黑夜还很长，有几件衣物也没干透，可不能现在就灭了。
而狄千慧的那个念头就如篝火一样重又炽热，她拉住花宗训的手，说出了今晚最令其恐慌的一句话：“再来一次。”
第二二七章金龙过江（）
次日早晨，带着严重眼圈的花宗训穿好衣服，从篝火底部摸出了两块还有余温的木炭，别在了腰间。待狄千慧也收拾完，二人便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这时，忽听身背后有人叫喊“副门主、花管领”。二人扭头看去，却见五个汉子垂着头丧着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来，这几人乃是上一次狄万英到建康收下的泼皮，泼皮头子便是石景崇。
“你们怎么到这儿了？”
石景崇解释，说昨日沉船，他们哥几个死命逃脱上岸，一到江边就发现张十一麾下的喽啰守株待兔，截杀没有淹死的门人。他们几个好不容易躲过追杀，夜里瞧见远处有火光，便猜测是有人宿营，所以一路朝篝火行进。可走到一半他们几个就因为身上湿冷染了点风寒，病乏不堪，因而耽误了时辰，夜里稍稍歇了会儿，直到今儿早上才赶到此地，不成想竟找到了副门主和花管领。
花宗训擦擦额头的汗，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你们伤了风。
石景崇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花管领，你眼圈怎么黢黑黢黑的，昨晚也没休息好？”
花宗训咳嗽一声道：“下水摸鱼，当然没睡好了。对了，你们看见门主没有？”
石景崇等面露愁容，摇摇头道：“船沉的时候我等眼瞧着门主坠入水中，后来就再没看见。”
“放心吧，大哥他肯定不会有事的。”狄千慧有种预感，狄万英绝不会轻易死去，她说这句话，既是稳定军心，也是替自己的判断打气。“我们先找找看，如果一时找不到大哥，就直接去府城求助于范大人和齐大人。”
石景崇原来久居建康地界，熟知本地地理人文，提议道：“那不妨往西走，前方大约三四里有个村落，住着百来户人家，我曾向门主提到过，他若真逃上了岸，说不定会往那里去。我们可以向那里居民打探打探，顺便讨点饭食。”
狄千慧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七个人朝西行进。过不了多时，果见一处江畔村落，村头还坐在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神神道道地聊着什么。
狄千慧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上去询问，问几位老人是否曾见过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还穿着祥云刺绣衣服的年轻人。不过那几个老头兀自聊着天，没搭理她。于是花宗训走过来，将两块木炭赠与了其中一个老头，客客气气地重又问了一次。
那老头有些不满，道：“真没眼力界儿，没瞧着我们正谈着的吗？你说的那人，我等没见过。”
石景崇脑筋活络，过来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询问老人家在谈什么秘闻。
这一问正中下怀，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对石景崇道：“你可知昨天江上有龙出现吗？”
“啊？”汉人称自己为龙的子孙，可似乎还从未有人真的见过龙，这几个老头倒神气活现的，说什么昨日长江有龙现身，好像他们真见到了一样。
老头不悦地哼了一声，道：“我虽上了年纪，可眼不花。我昨日黄昏之后驻足江边，看的清清楚楚，一条金龙逆流往上，自水中腾然而起，一直跃到了村西边二三里处！”
“您说的是神话故事吧？”花宗训给老人家还是留了点面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道：昨天我就在江里游了好一会儿，光见着沉船和溺尸了，这老头别不是看花眼，把被风刮偏的船帆当成游龙了吧？正好这个季节刮的是东南风，朝西北“飞”过去也在情理当中。
可不想狄千慧的神色越来越古怪，她皱着眉思量一会儿，忽然惊悟一般，叫道：“灼光！”
“什——什么么‘光’？”
“灼光，灼光马呀！”狄千慧说完，抓着花宗训的手就往西边跑。
石景崇五人实在是没力气跟着他们了，只能待在村里请人照顾一下。
而狄千慧拉着花宗训一口气跑出去好几里，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大哥”。喊了约有两炷香的时间，林间似传来一阵马嘶，而后急促的蹄声响起，犹如霹雳惊雷，随着声音越发响亮，一匹伟岸的纯金色牝马跃至两人面前，至扎得二人睁不开眼。
“你等是何人？”马背上是一个上身赤裸，露出健硕肌肉的年轻人，他一手握缰绳，一手拿着铁鞭指向二人，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狄千慧一怔，而后道：“大哥，我是千慧啊。”
“我知道，确认一下。”狄万英将铁鞭扛到肩上，仰头直对东方，沐浴在早春的微热阳光下，之后他大笑三声，朗声道：“凛风卷当涂，黄沙漫天舞。寒气难彻骨，烈火耀金乌。”
狄千慧隐隐有些害怕，小心地问道：“大哥，你没事吧？”过去明知狄万英装傻，可偶尔也会被他精湛的演技骗得真当他是傻子，现在狄千慧担心大哥因折损百余门人，真受了刺激变成了半疯。
狄万英对妹妹的问题不作回应，反问她道：“除你二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幸存？”
花宗训替答道：“回禀门主，知道的除小慧——副门主与我外，还有石景崇等五人，目前正在东边三里的村中歇息。”
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的称呼，狄万英神色威严地看着他，道：“带我去找他们，我要收拢残兵，直捣黄龙！”
花宗训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明白，门主依然像过去那样，是个豪气万千、坚韧不拔的铁汉子。花宗训喊声“得令”，一甩脑后发辫，头前带路
“啊——好舒服啊，别管我，我要在这儿待一天。”
狄万英泡在老乡的浴桶里，微瞑双眼，脸上写满了惬意。
而石景崇也洗的是桶浴，只不过狄万英来了后，他就从大桶换成了小桶，和他那几个弟兄平等待遇了。
狄万英还说着便宜话：“你们不要拘束啊，伤风了热水尽管用，身体最是要紧。”
他们几人在老乡屋里享受，而外面全村人几乎都围在灼光马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是什么？”“这是天马吧？”“那那个年轻人岂不是天神下凡？”
花宗训守在马儿旁边，听村民们的议论，也只是笑笑而已。就在这时，他遥望见东面成群结队来了一帮人，个个腰挎朴刀，一看就知不是寻常百姓。
第二二八章双雄争江（）
“看，就在那儿。”那群带着朴刀的汉子来到村子，看到了灼光马。
就在昨日偷袭玄影门的时候，有水鬼瞧见一匹金马泅渡过江，直奔西北，知道不是凡品，故而上报了自己的头领，这头领想讨好大哥张十一，所以一早就带着三十多人出来寻找神驹，果然在此处村落里见到了。
头领喜道：“速速将马儿牵来。”几个汉子得令，便前去抢夺灼光马。
花宗训哪能让他们轻易得逞，护在马前寸步不让。
头领见花宗训护马，便知他是玄影门人，冷笑一声道：“没想到竟还有漏网之鱼。瞧他的模样，倒像个头领，不妨抓回去给大哥审问审问。”于是麾下几个汉子便上前欲擒拿他。
“外面什么动静？”狄万英泡在浴桶里，闭着眼问石景崇。
石景崇擦干身上的水，刚穿好老乡给的干燥衣服，打开一条门缝往外一瞧，看见几个汉子与花管领持械对峙，回过头来神色紧张道：“门主，怕不是张十一的人来了。”
“都找到这儿了？”狄万英睁开眼，指示道：“再看清楚些。”
石景崇便又仔细一瞧，回复道：“门主，他们看样子是要抢您的坐骑啊。”
狄万英闻言，剑眉倒竖，喝声：“大胆！”
村中心花宗训和狄千慧二人势单力薄，被三十个汉子围住。村民们见势头不妙，也不围观了，纷纷逃回家里关紧房门，趴在窗户口张望。
一群人围住二人，觉得局势尽在掌控，倒也不着急。有个汉子告诉头领：“素问玄影门中有个聪敏貌美的女子，乃是狄氏一门的狄千慧，说不准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娘子。”头领觉得此话有理，那说不准与狄千慧在一起的男子就是玄影门现任的傀儡门主狄大傻子了。不过看这模样挺机灵的，不像是傻子啊？头领秉持着几分江湖上的礼节，拱手问道：“这位小哥，敢问你可是狄万英兄弟？”
花宗训一听，心想门主正在沐浴小憩，处于最无防备的状态，要是村民怕事，供出还有人躲在村中，这群人杀进去，门主凶多吉少。于是他高声道：“不错，我便是玄影门门主！”
头领听罢大笑，道：“正好，张哥哥说过，狄万豪杀他弟兄，他也杀狄万豪的弟兄，一报还一报。弟兄们听好了，抓他回去交给哥哥剜心掏肺，都大大有赏！”话音刚落，一个汉子突然侧倒在地，凑近一瞧，却见他左脑内陷，眼珠滚出。众人大骇，正不知发生了什么时，一个上身赤裸，头顶还冒着热气的大个年轻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花小乙，难道你想僭越吗？”
“门主！”
这帮恶徒明白了，新露脸的这位才是传说中的狄大傻子，看他这身打赤膊的模样，说不准真的脑子有点问题。可他们哪里知道，狄万英在过去几年里，常常三九打赤膊、三伏穿棉袄，早春洗完澡光着膀子出门，根本算不得什么，唯一的劣势可能就是动起手来，上半身没有防御力。
上半身没有防御力，那就不让别人伤到上半身便成了。狄万英吹声口哨，原本伫立原地休息的灼光马动了起来，顶开人群跑到主人面前。狄万英翻身上马，左手握住缰绳，右手举着狄汉臣铁鞭，不由分说，在村子里就大开杀戒。
灼光马真好似长了光滑鳞片的游龙一般，恁是没人摸得着它。它驮着主人在人群间穿梭，狄万英就扬起铁鞭猛力击打，“嘭嘭”的闷响声不断，恶徒们接二连三地被铁鞭砸死，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头领见形势不对，三十多人竟叫一人一马杀的七零八落，他正欲驱策弟兄集中力量，发起进攻，可剩下来的十几人被狄万英杀得斗志全无，一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
“别跑、别跑啊！”头领喊了两嗓子，再瞧瞧自个儿周围，算了，我也跑吧！
狄万英驾马跑到杀死的第一人尸首旁，一脚离了马镫翻到一边，捡起了甩出去的另一根铁鞭，而后重新坐好，驾马追逃。
就在这时，东面忽然冒出八骑，来势汹汹。狄万英勒马掉头，严阵以待，可没想到那八个骑手根本没管狄万英，而是直奔逃跑的那帮恶徒，冲到那群人身后，给了记凶狠的背袭。眨眼的工夫，八名骑手杀光的十几个喽啰，生擒了小头领，这才折回村子。
村民们躲在窗户后看清这群骑手模样，欢天喜地地奔走出来迎接。
狄万英正疑惑间，其中一名骑手走到跟前，下了马拱手道：“几位受惊了。”
“你们是？”
骑手道：“我等是徐五哥哥麾下的帮工。”
经过一番交谈，狄万英了解到，建康一带有几帮水贼，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与兼并，目前只剩下北江滨江太保张十一、和南江静江太岁徐五两派，这两派势力相当，都想吞灭对方，获得建康所有渡口的控制权。
而徐五原名徐武，家中排名老五，故而人称徐五，他自打开头劫了几回渡江的富户后便不再作恶，转而用抢来的钱盘下一两个渡口，做起了船运买卖，打那以后徐五派不断发展，经过七八年才有了今日的势力。因为徐五如今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而且每逢特定的日子都会给官府贿赂，所以没人查他，与时不时还干点血腥活计的张十一不同。
这八名帮工来到此地，却也是因为昨日在江口看见“金龙渡江”，出于好奇找到此处的。他们恰好看见张十一的帮工作恶，便出手相助。得知金马乃是玄影门门主狄万英的坐骑后，他们惊异不已，不再打马儿的主意了。
“不过听说昨天三条大船突然一齐沉入江底，死了一百多人，这匹马又是从船上逃出来的，照这么看，昨日遭受了莫大损失的岂不正是几位”帮工都快说完了，才发觉如此直言有些不给人留面子。
狄万英清清嗓子，道：“是又何妨？只要我狄某尚全，何愁不能灭了张十一？”
“说的好！”帮工钦佩狄万英的豪气，又道：“狄氏一门果然不同凡响。我徐五大哥素爱豪杰，几位而今稍有窘饿，不妨先随我等去大哥处，想必我大哥定会好好招待几位的。”
狄万英想了想，觉得倒也不错，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带着妹妹、花小乙和石景崇几人随徐五的帮工上渡船去了南岸。
上了南岸渡口，再往前走了三十余步，一处大仓映入眼帘，这里便是静江太岁徐五的地盘了。
第二二九章小试牛刀（）
就在狄万英等人在静江太岁徐五那里做客的时候，玄影门和万羽堂的援军已经从大运河进了长江。
元敬阳记得上次坐船还是一年多以前，那时候除船家外，九个人挤在一条飘摇的小破船里，从三峡飞渡，不到十日就从白帝直达岳州。当时没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万一船家一个不小心，触到水底什么东西，那可就是船毁人亡。现在好了，坐着舱有两层的大船，平稳而又缓慢地逆流航行，别说心悸，就连晕船的感觉都基本没有。
这天早上，元敬阳用了早饭走上甲板，也想看看江上的风光，不过很快就受不了料峭的春寒，想缩回舱里。他刚扭头，就见得狄千慈满脸阴翳，死死盯着自己。
“你干嘛呢，大清早出来吓人啊？”
狄千慈狠狠道：“我是在监视你。”
“监视我？你有病吧！”要不是看在她是狄万英妹妹的份上，元敬阳都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个充满敌意的女娃子了。“你有关心我的工夫，不妨关心关心江边，看看那什么张十一的渡口和仓库在什么地方，别到时候我们又中了招，掉江里喂鱼。”
“你敢说我大哥掉江里喂鱼？”狄千慈扬起手就要扇耳光。
“我说说而已，你想干嘛？”元敬阳刚伸出食指指着她，就回忆起来上次吃的亏，便很可笑地收起指头，换成拳头杵着对方。然而令元敬阳没想到的是，狄千慈张开血口，将他的拳头吞下去了一半，等元敬阳重新看见自己那黏口水的右手时，上面多了两圈牙印。
“你——”元敬阳看着伤痕累累的手，都快要气哭了，此刻想想崔宣雨是如何待自己的，他时怀念起了在家庭里的温暖。
不过，容不得他再心疼手，船头引航的玄影门人叫道：“白帆船来了！”
元敬阳回到甲板上，见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两艘白帆小舟朝他们三条大船驶来。张十一及其麾下帮工，皆用的是白帆，只要到了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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