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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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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敬阳可能觉得光一个例子说服力不足,又举出第二件:“当年禹先生被潇湘社人劫走,你去救他,最后被从长江里捞出来,前后是一天,对吗?”
邢木瑶还没回答,温迪罕扬古就挠挠头先答了:“是一天啊,难道不对吗?”
“不对。”元敬阳道:“从她自称的落水到被救起是一天,然而当时截止到蒋望舒来建康其实是五天!”
禹边云恍然明白,道:“而且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更是有十日之久!”
这两个例子一摆出来,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摆出避开邢木瑶的细微动作。只有骆庭光不相信这些在她看来的鬼话。
元敬阳见她执迷不悟,又加上了最后一只砝码:“当年钱开山假意弃暗投明,来到我万羽堂,暗地里却一直和罗邦彦有书信往来。最后被你们和史兄弟发现,遭到合力击杀,对吗?”
骆庭光道:“难道我和姐姐帮你倒帮出不是来了?”
元敬阳却摆摆食指道:“不对。根本就不是钱开山暴露,而是你姐姐她暴露。你想,我万羽堂的信鸽最早都是邢木瑶负责的,刚一开始就有人能用信鸽和外人顺畅通信,不是她搞的鬼,还能有谁?钱开山那般伪装,连济公都骗过去了,遑论我们这些凡夫?说到底,当初钱开山是主动露底,以身家性命保护邢木瑶的。”
史霁风伫立静听,在旁沉思,终于将前因后果推理出个明明白白。
起初,罗邦彦和钱开山就有意投在沈玉璃麾下,但偏偏出来个小师弟史霁风,成了社主之位的有力争夺者。于是邢木瑶出现了,她主动接近史霁风,给他勾勒出了一幅虚假的图景,成功欺骗了他。之后,罗、钱、邢三人合谋,毒害了社主杨赵成,并嫁祸给史霁风,由此才引出最开始的一系列事件。
而当时邢木瑶还提起过房氏父女几次,房氏父女是沈玉璋委托给元敬阳一行保护的。邢木瑶对他们如此上心,看来她是早就知道房氏父女二人的身份。那么由此甚至可以推断,邢木瑶并不是所谓的落难的南越密探,而是潇湘社的密探,甚至是沈玉璃本人麾下一等一的密探。
史霁风总结一番,把自己的推论讲出来,直接对邢木瑶发问:“我想的对吗?”
邢木瑶之前脸上装出来的讶异消失了,她现在极为平静地点了下头。
史霁风心中还有一个困惑:“你既然是沈玉璃麾下得力的探子,为什么偏偏却潜伏在了万羽堂?”
“唉,你这话什么意思?”元敬阳听着史霁风的这句怪怪的问话,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邢木瑶冷笑一声:“反正你们很快都会死的,告诉你们也无妨。我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万羽堂这个弱小的势力。当初其实就是我时不时在元敬阳的耳旁吹风,劝说他去平江府的。”
禹边云指着她道:“你的目标是玄影门!”
“不错,”邢木瑶说,“只可惜世事难料,谁都不曾想到,最痴呆的狄大傻子居然干掉了自己两个兄弟,夺走了他父亲狄楷的门主之位。第一次见他,我就意识到,狄万英实在是太难对付。而且他做了门主后,还极力压缩人员,以保证尽量只留下自己的亲信,我一个人外人当然无法涉足。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待在同在平江府的万羽堂里,时刻盯着狄宅,寻找机会。”
元敬阳点头默笑,忽地又问:“你方才说什么,狄大傻子?”
邢木瑶冷笑道:“难道你真没听说过,狄万英过去是疯子,他两个弟弟暴死后就突然恢复正常的事吗?我好像说的有点太多了,今天一天讲的话快赶上平常一个月的了。老装作一副沉默寡言、内敛的样子着实累人。”
亲眼看见姐姐从内到外仿佛变了一个人,骆庭光如遭雷击,退后一步撞在木壁,惊得两腿发软,一屁股坐下了,口中还问:“你真的,一直在骗我?”
邢木瑶转过脸来看看骆庭光,摆出往日对妹妹关怀呵护时常有的笑容,道:“傻丫头,我的确和你一样是南越人,但不是土生土长的南越人,真正的落魄南越密探,只有你一个而已。不过我真的得谢谢你,你帮我混淆视听,分担了不少的怀疑和注意力呢。往后你就见不到我了,最后给你留个念想吧。”说完,邢木瑶从束腰里掏出两粒黑色圆球,把一粒丢给骆庭光,将另一粒在腰间某处一擦,蓦地朝地上一砸——
第三八二章绝技再现()
那粒圆球落地的一霎,烟雾弥漫,再等消散,邢木瑶已经不见踪影了。
温迪罕扬古问元敬阳:“总堂主,人不见了,怎么办?”
等他问完才发现自己是白问,因为元敬阳也跟着消失了,不光是元敬阳跟着消失了,李丹晨和崔宣雨也找不见了。而之前一直护着崔宣雨的耶律宓昏迷不醒,显然是遭到了暗算。
而邢木瑶此刻正带着失魂落魄的崔宣雨顺着地道快步往上走。
“站住,不然我就放箭了!”元敬阳追了上来,喝止住了她。
邢木瑶转过身来,将崔宣雨拉在面前,一边将其当做挡箭牌,一边往后倒退走,得意地问元敬阳:“你敢放箭吗?”
“有什么不敢的?”
说这话的倒不是元敬阳,而是刚刚赶到的李丹晨,她话音未落,就将一枚飞镖甩了过去。
元敬阳看向李丹晨,两眼瞪得像铜铃。然而更让他意外的还在后头。就在飞镖快要击中崔宣雨面门的时候,邢木瑶忽地面色一凛,揽住她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生生接下了这枚镖。
她只是要带雨儿出去!
元敬阳明白过来,也不用担心投鼠忌器,大步就追了上去。
邢木瑶忍痛跑了一段,扭回头冲紧追不舍的两人道:“元敬阳,你不要逼我。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你,你好好想想,我可做过一件不利于你的事情?”就在刚才,她还替元敬阳的妻子挡下一镖。
但元敬阳此刻清楚地意识到,邢木瑶只是怕沈玉璃责罚,所以不敢让崔宣雨有失而已。他冷笑道:“哪怕对我有害我都可以忍,可我最忍受不了的是利用我的同时还蔑视我。骗了老子这么久,最后告诉我,你最初的目标其实是玄影门。就冲这一条,我要是饶了你,我‘元’字倒过来写!”
“你要杀我?”
“不然呢,留你活到明年吗?”说着,元敬阳搭箭张弓,就要射邢木瑶。
而邢木瑶抢先甩臂,三枚钢针倏地飞出,有两枚竟生生刺穿了元敬阳胸前的袍子、通过内衬半甲的甲片缝隙,直透进去,扎进了他的皮肉,但伤得不深。可还有一枚就不同了,这一枚钢针径直刺入了他的面颊,整整深入了四分之三。元敬阳只觉脸上一麻,再意识过来时,左半边脸连皮带骨疼到不能自已,而且钢针牵连神经血脉,令他想动动嘴都做不到。
此等绝技,绝对是沈玉璃亲手传给她的。元敬阳如是想道。他轻轻捂着左脸,半跪在地。相比于当年初见,这三针的功力更加深厚纯熟了。
邢木瑶击倒元敬阳,又抽出三针冲李丹晨扬手打去。李丹晨有所防备,但碍于没有合适的遮挡物,只能舍弃左手,抬到面门,用掌骨生生硬接。
“啊——”李丹晨痛得尖叫,由于钢针刺得深,她几乎是拔下左手的。待拿下左手观瞧,手心已被两枚钢针洞穿,而第三根正插在额头。幸亏人的头骨最为坚硬,那钢针只插进骨头,没有伤到脑仁。李丹晨摸摸额头和鼻梁的三处细小伤口,指尖湿湿黏黏,显然是出了血。被人破了相,她不禁大怒,提着短剑就直扑过去。
邢木瑶又接连掷出六针,紧急慌忙当中都有五枚击中李丹晨,只是出手太快来不及细瞄,只有一针打在了紧要部位——眼睛。
李丹晨左眼被当场戳瞎,她又痛又怒,恨不得将邢木瑶食肉寖皮。
邢木瑶见她中招扶墙捂眼,血流满手,不禁得意,拉起崔宣雨再度向上奔逃。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崔宣雨眼神呆滞地看看邢木瑶,说话有气无力的。
邢木瑶怜惜地看着她,暗自叹息,拉着她的手也愈发紧了,邢木瑶告诉她:“我带你回去找娘。”
“娘?”崔宣雨不觉失神,脚下一跛,扭伤了踝骨。
“我背着你吧。”邢木瑶将她背起,继续往上走。背上的崔宣雨潸然落泪:“娘,雨儿真的好想你。”
“不要紧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娘,你瘦了。”
“”我瘦了?这回邢木瑶没有搭茬,她恐慌地发现,崔宣雨像是精神上出了问题,甚至把她错当成了沈玉璃。
由于自己职务的特殊性,邢木瑶虽然知道谁跟谁,但他和沈玉璃的其他义子义女们从未有过接触,那些兄弟姐妹同样也不知道她的存在。童年时代,她一直都被沈玉璃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在极为严格的标准下,苦练武艺及秘术,其中辛酸不可尽说。唯有偶尔晚饭时候,沈玉璃会陪她一块儿吃,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看见养母的笑容。不见阳光,不能和义兄弟们一块儿玩耍,武艺修成之后就被派往蜀地执行任务,不知不觉就是十多年。邢木瑶常常为自己愤愤不平,也怨恨过沈玉璃。可现在看看神识都已失常的崔宣雨,她顿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最受养母溺爱呵护的人,反倒最为凄凉,不得不说是命运弄人。
崔宣雨呢喃一会儿,又说:“你不是我娘,我娘个头比你高多了,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邢木瑶道:“我是你义姊,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别怕,我带你回家。”
崔宣雨怅然看看地道的木壁说:“回家没有这条路,你骗我,你不是我姐姐,你放我下来!”说着她就握着粉拳捶打邢木瑶的后背。
原本在后背上就被插了一枚飞镖,背上崔宣雨又被她的身躯挤压,伤处早已几乎痛不可当。现在又挨了几拳,虽说不重,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邢木瑶吃不消,鞋底又一打滑,身子趔趄,整个人便跪伏在地。
崔宣雨从她身上下来,却因脚踝扭伤无法站稳,只得侧坐在地上,她像是不认识眼前人一般,眼神中尽是惊恐,不断往后退让,不敢接近邢木瑶。
“我带你回家。”邢木瑶伸出右手示意,说着话竟咳出一口血来。尽管她其实是潇湘社的人,但前几日并未暴露的时候,山堡围墙作战也相当出力,早已疲劳,又受了伤,加之她是修习秘术的人,身躯娇小轻盈,并不能负重,而她在如此身体状况下还背了崔宣雨一大截,早已不堪重负。
“回家?回老家怎么样啊?”
第三八三章往日不再()
“回老家怎么样?”
邢木瑶听得这一句带着愤怒的话,忙不迭转身,面对身后敌人,呈半蹲姿态,随时准备反击。
而追上来的李丹晨左眼流血,只能合上,右眼也仅仅张开一半,勉强能看见。
邢木瑶道:“我和你往日无怨无仇,你若继续对我紧追不放,那我只能让你后半生都拄着拐杖走路了。”
“呵呵,若是真让你走脱了,我只怕是连拄拐杖的机会都没有了吧?”李丹晨心里清楚得很,如果真让邢木瑶带着崔宣雨回到了潇湘社,她和地道里这一百几十人就不是瞎不瞎的问题了,而是会很快就要面对死亡。两只眼和一条命比起来、不、算上腹中胎儿是两条命,眼睛和两条命相比,孰轻孰重,根本不用细想就能分辨得出。
邢木瑶见李丹晨穷追不舍,便再次伸手探向腰带上的针夹——没了。腰上别着的针方才都用完了,邢木瑶只得探向发髻。她的发髻左右对称共插着六枚簪子,每一枚簪子的下方时常紧贴藏着一根保命针。
“李娘子,对不住了!”
暗器暗器,那么一点点大的射程又不远的小东西,初始杀伤力极为有限,就是要偷摸着来才行。技艺再高超都当面明着放,令对手中招一次两次也就不容易了。邢木瑶好像真忘记李丹晨过去是干嘛的了,正面冲她出了第三次手。
说时迟那时快,三枚钢针急速而来,李丹晨仅仅用一只眼的视力便观察到了一划而过的钢针反光,闪退半步,右手一挥,当场接住两根、用门牙咬住一根。
邢木瑶听见李丹晨嘴里吐出的钢针落地声,顿时大惊:“你怎么会——”
“你的手法已经被我看穿了。”说罢,李丹晨一甩手,将刚刚接住的两根针反丢回去。
邢木瑶本能地抽出发簪下最后三根针,一口气掷出去。
只听得“叮叮”两声,四枚针相碰落地,还有一枚深深没入了李丹晨的右手腕,挑坏了她的手筋。李丹晨身负两处严重创伤,却毫无畏怯之色,因为她知道,邢木瑶的钢针已经用尽。
乍一看,邢木瑶一直处于上风,可她并不敢松懈。暗器都已用完,手头就剩下两把匕首了,不过只要善加利用,击败一个重伤残疾的女人,应该没有太大问题。邢木瑶拔出腰间匕首,正欲运气,却感觉胸腔一阵剧痛,连吸气都无法做到。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瞧,一把精致的檀香木柄飞刀赫然插在自己的左胸。由于插得太紧,封住了创口,她才没有立刻起反应。原来邢木瑶被李丹晨的右手吸引了太多注意力,加上对方左眼失明,她产生了一种对手左半边身子失灵的错觉,在对针之际,没有发现李丹晨左手偷偷投来飞刀。
“不是只有你会用暗器。”李丹晨走到跟前,一脚将邢木瑶踹翻,随后拔出插在她心窝上的那把飞刀,任其血如泉涌。
邢木瑶仰面躺在有坡度的地上,痛苦难当,心脏每将血液挤压出来一股,她的身体就跟着猛烈抽搐几下。
“我才发现,你的眼睛挺好看的嘛。”李丹晨半蹲在邢木瑶身旁,满意地看着她用惊慌失措的目光看着自己。
刀尖刺进眼窝,轻轻一转,将邢木瑶的整颗左眼球剜了出来。李丹晨把眼球放在口中,轻轻一咬,血液呲进了邢木瑶的右眼。
“给我睁开瞧!”李丹晨扒开邢木瑶的眼睛,将她的左眼球嚼烂,生生吞了下去。
李丹晨本想好好折磨邢木瑶,可她心脏受创,血液迅速流失,活不了多久,现在已经意识模糊了。李丹晨恨恨道:“死都不让老娘尽兴!”说完,她再次插刀,把邢木瑶的右眼也挖出来,活嚼生咽下去。
终于,邢木瑶不再动弹了,她已经彻底死了。
虽说杀了对方,可自己也失去了一只眼,废掉了一只手,李丹晨越想越气,一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艹你娘的眼,**养的,你还我眼睛!”她咒骂着,一连扇了邢木瑶的尸体十七个耳光,最后一记耳光误用了右手,牵动手筋,痛得她直入骨髓。李丹晨哀叫一声,更加恼恨,又用左手拿起那把飞刀,在邢木瑶已经多了两个红窟窿的死人脸上刻出一道道血痕,剃下一片片皮肉,发泄着满腔怒火。
“你还我的眼睛,你还我的眼睛”李丹晨怒到极致,就只剩下了悲伤,她揪住邢木瑶的衣领,嘤嘤痛哭。
这会儿元敬阳才算赶来,他被一根针插着面颊,说不了话,只能轻拍李丹晨的肩作为安抚。
“你不要管我,我要我的眼睛。”李丹晨呜呜哭着。对她而言,仅仅拍两下肩是完全没有安慰效果的。
帮助不了李丹晨,元敬阳便去找崔宣雨。此时崔宣雨坐在一旁瑟瑟发抖,以手遮面,不敢看那血腥的场面。元敬阳走到她跟前,挡住身后的尸体,拉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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