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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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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安织夏,天气这么冷,你就穿这么点衣服,吃得消吗?要不”岑溪儿有带两件旧衣服来,许落想着,给她一件裹着也好。
“我不怕冷。不对不对,我不会冷。”她打断许落回答道。
第35章 一朵簪花()
有一个不会冷的小女孩,她叫安织夏。
没有人跟她玩,因为据说从她出生起,身边的亲人就一个个莫名死去。
爹娘都死了,她后来一直跟着一个叫做“降母”婆婆的人生活。
所谓“降母”,在许落想来,应该就是农村里的某个神婆,为了显示“神通”的权威性给自己想的一个神祗或封号,跟某某娘娘,某某仙尊附体是一个意思。
很快,许落就见了这位降母婆婆。
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白发和皱纹是多了些,瞳孔看起来也有些晦涩,但是整体还算干净、慈祥,或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她从头到脚裹在一身黑衣里。
“孩子不懂事,劳烦贵人了,老身这里谢过。”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但是许落也分不清是哪里怪,只当是自己见的人少的关系。
神婆向许落躬身行了个礼之后,又向那个名叫安织夏的小女孩招了招手,“织夏,过来。”
许落感觉小女孩应该是仰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不舍,但犹豫过后,终究还是放弃了说话,低头回到了神婆身边。
“还不谢谢贵人?”神婆一手抚在安织夏头顶,往下压了压。
安织夏就势向许落鞠了一个躬,“谢谢贵人。”
许落听得出来,她现在的语气全然不似刚才,变得陌生和小心翼翼了许多。
“相公,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
岑溪儿已经发完了馒头,脸上犹存着几分怜悯与不忍,带着春生好不容易找到许落。
“哎呀”,没等许落回话,岑溪儿看见了对面站着的安织夏和神婆,顿时有些自责道,“你们还没去领馒头吧?对不起,我都发光了。”
说完,岑溪儿左右找了找,把一件旧衣服拿了出来,几步走到安织夏身边,把衣服塞在她手里,又向神婆说:“改改孩子就能穿的她穿得太少了。还有,您老人家”
“多谢贵人,不过老身就不劳贵人担心了。我这里还有事。贵人慢走。”
神婆打断了岑溪儿的话,稍稍欠身,然后转身拉着安织夏进了一处房子。
岑溪儿愣了片刻,而后有些茫然的回到许落身边,“相公,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怎么会呢?”许落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走吧,我们回去。”
事实上,就在刚刚,岑溪儿拿着衣服直走向织夏的时候,许落有注意到,那位降母神婆的眼神变了,她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拉着织夏避开的动作,但是因为岑溪儿浑然未觉,她也不好做的太明显,所以没能避开。
“想是因为这世道处境吧,寻常人对他人多了几分疑心,也算正常。”
“又或者,其实是善意?因为传说中织夏身上的不详,不愿别人遭殃?”
回程的路上,许落找了一个附近的流民询问,得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这位降母婆婆在流民们中间,其实颇有声望,不单有神通可以沟通地府,而且多数人但有亲眷死去,都是由她负责处理尸体,超度亡魂。
因此,流民们哪怕艰辛,仍会向她供奉一些吃用。她能养活自己和织夏,还有刚刚没去排队领馒头的原因,想来都在这里。
小女孩织夏很可怜,但是这方圆数百里,包括眼前的这一块流民营地,与她一样可怜,甚至比她更可怜的人,并不少。许落没办法一一顾及,只能放下。
反倒是岑溪儿,在路上听许落说了织夏的事情后,就一直不忍的念叨着。
三人走到了临近村口的位置。
“谁?出来。”春生突然站定,张弓搭箭,向着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吼道。
灌木丛摇晃了几下,一个瘦小的身影站了起来。
“织夏。你怎么跟来了?”许落问了一句。
安织夏没有说话,低头怯怯的迈步向着许落和岑溪儿走来。
“织夏,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呀?还是想要什么?没事的,别怕,跟婶婶说。”岑溪儿比许落要温柔多了,俯下身子,细声细气的询问着。
小女孩摇了摇头,走到两人身前站定,看了看许落,又看了看岑溪儿,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把一只脏兮兮的握着拳头的小手伸到了岑溪儿面前。
小拳头紧攥着,小女孩仰着头,一双大眼睛诚挚的看在岑溪儿脸上。
岑溪儿看了看许落,许落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接。
岑溪儿伸出手,手掌摊开在小拳头下面。
小拳头张开了,落下来一朵指甲大的簪花落在岑溪儿掌心上。
簪花本身也是一类头饰,但岑溪儿手上的却不是,它就是一小块儿残损的簪子配件,恰好做成了花朵模样。
它应当是某个人坏掉的簪子上掉下来的,被安织夏捡到了,当作宝贝收藏,但看上面还有些斑驳锈迹,本身应当并不名贵——这是她给许落和岑溪儿的礼物,也许,也是她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她来之前或还把簪花洗了洗,此刻手上和簪花上面,都还有些水迹,可惜,也是脏的。
岑溪儿却不在意,因为感动,一双眼睛有些发红,将安织夏小手握住了。
“谢谢织夏的礼物,簪花好漂亮啊,婶婶回头找一个簪子镶上去,一定很好看。”
“哎呀,瞧你这小手,怎么这么冰凉的?走,跟婶婶回家吃饭,再换一身衣裳。”
安织夏把手抽了回去,背在身后,摇了摇头。
“不知好歹。”春生在旁边嘀咕了一声。
岑溪儿起身瞪他一眼,“说谁呢?把弓放下,你吓着织夏了。”
春生缩了缩头没敢顶嘴。
接着岑溪儿再劝,安织夏一样还是摇头。
“算了,她今天也吃饱了,咱们又管不了她每天。”
许落劝了岑溪儿一句,岑溪儿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丛刚冒绿芽的青草说:“织夏,你认识那个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知春草。”
“对,婶婶家呢,养了兔子,兔子会吃知春草。所以,咱们这样好不好,你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摘一捧知春草来给婶婶,送到家里来”
“兔子?”
“对呀,兔子。”
安织夏兴奋的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又赶紧摇头,指着村口正在巡逻的猎户,怯怯的道:“不能去会被打死。”
“婶婶说不对”,岑溪儿指着许落说,“叔叔说你可以去,你就可以去。放心吧,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同织夏说好了,岑溪儿又起身拉着许落,有些撒娇道:“相公你去跟村老们说说好不好,让织夏每天进来一次,我想给她点吃的。”
许落想了想,没有拒绝。
第36章 纯阴厄难体()
第二天下午,岑溪儿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许落在一旁靠在竹椅上看书。
还是那身灰扑扑的衣服,安织夏抱着满怀嫩绿的知春草出现在院子外面。她站在竹篱笆下,一双大眼睛既有期望,又带着些游移不定,怯生生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身影。
“织夏”,岑溪儿一下嗓门都高了,“你总算来了,我还怕你不来呢。”
她开心的迎上去,开了院门,牵着手把安织夏带进来。
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织夏把怀里的青草捧起来,“许叔,溪儿婶婶兔子。”
“好,咱们先喂兔子。”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一起到院墙一角喂起了兔子。
许落发现,岑溪儿似乎把身上母性的一面都用在面前这个小女孩身上了,她给织夏洗了热水澡,又换上了昨夜里连夜改的小棉袄。
小女孩紧张的说:“不用不用,我真的不会冷的,溪儿婶婶。”
但是岑溪儿那里肯信。
出圣村中午会向流民提供一顿粥饭,所以织夏已经吃过午饭了,岑溪儿本想留她下来一起吃晚饭,但是原本说话还算伶俐的小女孩听见这个问题却只是摇头,不管怎么劝都没用。
没办法,岑溪儿只好把昨天剩下的一点白面又蒸个几个包子,兴高采烈的端到安织夏面前。
一直到这时候,安织夏才把目光投在许落身上看着他,小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许落困惑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走过去拿起一个包子,捏出来两只小耳朵,“给,吃吧。”
“嗯,咯咯”
终于,许落又一次听到了跟昨天最初遇见时一样的笑声,见到了那个单纯直接,不知道害怕和掩饰的小女孩。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那个降母婆婆出现之后才变化的吧?
停留不到一个时辰,安织夏离开之后,岑溪儿红着眼睛告诉许落,“织夏脸上手上看不出来,其实身上全是伤疤。”
之后的日子,安织夏基本每天,最多隔一天,就会抱着满怀青草来上一回,只是每次来,都又穿回那身灰扑扑的旧衣裳。岑溪儿问她小棉袄哪里去了,她不敢回答,但说别的,又会答应。
她喜欢跟着岑溪儿,每天停留的那点时间,岑溪儿做什么,她就在旁帮忙,拦也拦不住,而且虽说年幼,手脚却很麻利。
于是岑溪儿夜里就会跟许落念叨,“织夏真乖啊。可是,她身上又添新伤了,而且几乎打进肉里去小棉袄肯定是那个神婆给拿走的,好狠心啊不行,我看不下去了。”
“可是毕竟是她养活了织夏啊那就算是她的孩子”,许落揉了揉娘子头发,安慰道,“咱们能怎么办呢?难道把织夏带回家来照顾?”
岑溪儿似乎就等着这一句呢,闻言连连点头说:“好。”
“好你个头哦”,许落苦笑道,“她不肯给呢,咱们硬抢吗?那样流民会骚动的。”
岑溪儿眉头锁住了一会儿,突然展开道:“我可以问织夏呀,她自己愿意来的话,我就去要那样流民们也不能说什么吧?”
隔天,当岑溪儿满怀期待,真的把真个问题抛给安织夏之后。许落在织夏的脸上看到了一直以来从未有过的,最为惊恐和慌乱的神情。准确的说,她在颤抖,同时不住的后退,不住的说着“不行,不行”,最后踉跄着匆忙打开院门跑了出去。
这一回一直隔了三天,织夏都没有再出现,第四天,岑溪儿在院门外看到了一小堆知春草,第五天,她抓住了正准备放下青草就跑的小女孩。
之后的日子,岑溪儿依然心疼,但是再也不敢提起那个建议了。
“师父,你感觉一下风向角度可以再抬高一点,再往右偏些许。调整呼吸”
距离开春没有几天了,出圣村后山的山坡上草在长,绿树在抽新芽,徒弟在教师父。
两天前,春生在进行日常弓箭练习的时候,不经意间第一次牵动了体内那股来自古弓的气息一箭射出,村中练习场的箭靶层层炸裂,就连山壁都被破开一个坑来。
他把事情告诉许落,许落就动了练箭的心思:看来这股气息还是有些强横的至少放在俗世如此。我现在修为被封印,又反正赶不走它,不如干脆拿来用一用,也免得下次遇敌再像上次那样,只能凭青衫和蛮力胡乱厮杀。
“唉又偏了。师父,咱们能不能从基础练起?”
“一般村里的孩子们,也不是一上来就开弓射箭的,第一步需先”
天南第一天骄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许落把弓和箭往地上一扔,“不练了。”
“村里孩童初学,不免也有气馁的时候,师父你不要轻易放弃”
许落扭头瞪他一眼,春生这才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回家吃晚饭。”许落自寻了个理由,独自先下了山,往家里去。
推门岑溪儿并不在家,想来织夏若来,时间也过了,她没准陪春枝说话去了。许落倒了一杯水到桌边坐下,暮然发现桌上留有一张字条。
本着秀才娘子不识字说出去让人笑话的想法,岑溪儿先前自学过一阵,后来许落又教了她一些。所以字条上的字迹虽然不算好看,但还可以辨认。
相公,今日原来是织夏六岁小生日呢。她说神婆今天突然很好,要给她煮汤,所以今日不能多待,先回去了。她走后我想了想,神婆那里哪有什么好东西给她吃?就煮了碗鸡蛋面条给她送去。相公若是先回来了,切勿担心,溪儿一会儿就回。
原来是这样,许落把字条放下了,预备自己去打些水,洗把脸。
他走了两步,突然定住
“我不怕冷,不对,是我不会冷。”
“六岁小生日。”
“一直残酷的神婆给织夏煮汤?”
“溪儿说织夏身体冰凉,但她好像真的不会冷。她的身世,亲人一个个莫名死去吗?神婆给人感觉就很奇怪,到底哪里怪?为什么织夏听溪儿说要收养她会是那样可怕的反应?织夏,织夏这名字若是父母替她取的,有什么深意?六岁小生日为什么是六岁?!”
空冥宗藏书浩如烟海,许落大多读过,见识绝对不浅。只是身在俗世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很少将眼前遭遇的情况往神奇玄虚上去想,去和修仙世界里的那些特殊存在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他这么想了,联系了
“”
脑海中“嗡”一声,虽然不可思议,但一切逻辑,突然都通畅了。
纯阴厄难体?难以置信,但或许就是了。世间纯阴之体虽然罕见,但也没到千年难遇的地步,但是“纯阴厄难体”却是真真的如此,千年不遇,甚至万年不遇。它必须是西极雪域最尊贵的雪女与人族男子结合所生,这种结合本就几乎不可能发生,而且就算发生,雪女的生育几率也极低,胎儿生存几率更低,婴儿成长几率再低诸夏有记载留存的修真历史就有数万年,而其中记录过的纯阴厄难体,只有二例。其中一个被当时魔道大能擒获后炼化,终成史上最强尸傀;另一个,则自然生长,魔性癫狂,最终酿成了一场诸夏世界史上前十的大浩劫,当年十万修士,染血西疆。
织夏真的是?!那怎么处理?好吧,时间还长,这些先不计较。
那神婆是魔道阴鬼修士?不似有那么强,或还在野路子摸索中。
六岁小生日?六阴之下必生阳。易经以为,从一到六数都是阴数,故而“六”为阴之极所以,今日正是织夏纯阴厄难体最初觉醒之日。
所以,神婆等这一天,要炼阴厄尸傀?
这么说来溪儿,织夏危险!!!
第37章 斩出生路()
神婆如果知道许落实际的身份背景,一定不敢让织夏在他面前晃荡。
但是她小看了许落,许落又何尝没有小看了她?原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农村神婆,谁知她所谋如此之大,而且际遇、机缘如此之好。
恨死了空冥山上那个老头,恨自己不能飞,许落双足发力,一路狂奔直出村口。
因为他几次三番要求,已经改了称呼叫他许兄弟或许秀才的轮班守卫拱手打了个招呼,“许兄弟这般着急,往哪里去?”
顺手从躬身行礼的守卫背上拔了一把长刀在手。
“快,去叫春生带上破日弓、落凰箭,带人来流民营地神婆这里。”
许落一边吩咐一边一刻不停狂奔而去。
若神婆不是他所料的那样,别人不必去,若真如他所料,别人去了也没用除了春生,而且得是带着古弓与那唯一一支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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